他的確在這裏。


    男人的聲音格外的沙啞,沒有了以往的慵懶隨意,像是上鏽很久的鐵鋸,每個音都磨得蘇容心間抽搐。


    “林安,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有人鉗製住你了嗎?”


    蘇容強忍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忍著立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的衝動,害怕他身邊還有對他不利的人。


    話落,許林安喉間發出兩道奇怪的聲音,好像想用笑聲來安慰蘇容,結果卻又被嗆到。


    許林安狠狠地吐了一口血,靠在牆麵深吸了口氣,一手輕輕按壓著左邊的肋骨,在檢查到倒數第二三根的時候,尖銳的刺痛險些讓許林安痛呼出聲。


    大張著口勻速輕喘兩口氣,才回應蘇容:“我沒事,不要擔心,你現在往回走,我們公寓見好不好?”


    話落,一雙黑眸狠厲地掃了眼,還被他踩在腳下的許磊,皮鞋徹底隱沒在黑暗中,已經分辨不出是黑色還是鮮血染紅的深紅色。


    此時的許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一條腿扭曲成正常人難以達成的角度,顯然已經徹底斷了。從他躺下的位置,周圍還橫七豎八地臥著十多個肌肉虯結的男人,全都渾身是血,不知生死。


    “真的嗎?我跟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知道許林安的意思是讓她進空間,但是沒有切切實實的看到對方的樣子,蘇容怎麽能放心。


    正說話間,外間匆匆傳來了蘇仕偉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他急促的呼喊:“小妹!小妹你在哪!”


    聽到大舅子的聲音,許林安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他這副模樣,即使不想讓蘇容看見也不行了。


    狠狠地將腳下的許磊踢出老遠。


    聽到動靜的蘇容立刻就要往這邊衝,卻被許林安立刻製止。


    “你就站那不要動,等我來找你。”


    他不想讓蘇容觸及到,此刻黑暗中的一切。


    除了他自己。


    許林安忍著傷口牽扯的劇痛,盯著陽光下的蘇容,一步一步地朝著他的小姑娘挪去。


    今天小姑娘穿的是一條新裙子,素淨的淺色將她的豔麗削弱了幾分,顯得更加純良無害,掐腰的設計勾勒出小姑娘玲瓏的曲線。


    許林安輕嘖了一聲,不知道小姑娘今天在學校又著了多少人的眼。


    這時未得到回應的蘇仕偉,也發現了站在牆後的蘇容,剛準備將她帶出來,就聽到了廢墟陰影中傳來的動靜,迅速戒備轉頭看過去,還沒瞧清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血人是誰。


    就見他麵前的小妹,不顧一切地投入了那血人的懷抱。


    “別抱了,髒……”


    許林安的聲音,似是透著股無可奈何的縱容。


    “不髒。抱我。”


    她就知道,他會沒事。


    蘇容想要狠狠地摟緊許林安,卻又怕碰到他身上不知何處的傷口,隻將臉緊緊地貼在許林安的胸前,滾燙的淚水,衝刷過許林安已經分不清顏色的襯衫。


    原本抬起雙臂,怕弄髒小姑娘身上裙子的許林安,無奈地緩緩翹起嘴角,將沾滿了不知道是誰的鮮血的手掌,狠狠地在自己腿上蹭了兩下,結果越蹭反而越髒,暗紅色的鮮血混合著泥灰,狼狽一片。


    蘇容見狀幹脆霸道地抓過他的雙手,直接扣在自己的後腰。


    她此刻隻想與許林安緊緊相擁,如同以往的每個日夜。讓她切實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唔.......”


    好似碰到了許林安的傷口,一個不措,男人緊閉的雙唇中,輕輕泄出一道短促的痛呼。


    “胳膊受傷了?五哥!我們先送林安去醫院!”


    蘇容使勁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強作鎮定地喚過已經走進陰影中的蘇仕偉。


    “妹夫....這......這咋回事啊!”


    瞧著眼前橫七豎八的“屍體”,蘇仕偉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一直就知道自家妹夫不同尋常,幹什麽都出類拔萃,但是.....但是這殺人就是再有隱情,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蘇容突然呼吸一滯,透過殘垣縫隙去瞧,見是被胡海燕引來的陳學兵一行人,這才鬆了口氣,將許林安扶到廢墟廠房的入口。


    許林安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模樣,著實嚇了陳學兵一跳,忙哇哇叫著一臉焦急地喊人來抬許林安。


    結果卻被許林安狠狠瞪了一眼,當著他媳婦的麵,將他抬出去他還要不要麵子?


    “邊兒去,隻是折了左胳膊斷了兩條肋骨,又不是半身不遂,用不著你瞎忙活。”


    許林安的話還未落,就見蘇容通紅的眼眶又蓄滿了淚水,自覺自己話多,忙岔開話題:


    “開車來了嗎?先送我去醫院,留下一部分人在這等公安來,後麵那些人別讓他們死了,有幾個是邊境幹走私的,剩下的都是縣裏有名的老油子。”


    話落就先前進去的兩人,被後麵的慘狀嚇地連連後退,咽了咽口水,說話都打哆嗦:“許....許老板,這都是你打的?”


    許林安瞧了眼亦步亦趨緊緊貼著他的小媳婦,似是生怕他走路都磕著拌著。


    勾了勾唇:“懲奸除惡,人人有責。”


    *


    “你為什麽不進空間?要是再來十幾個人你還能撐得住嗎?”


    在縣醫院做了一通檢查,除了折了胳膊,斷了兩根肋骨以外,許林安的腰腹也被劃了一刀,不過好在不深。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蘇容也沒敢跟錢春萍說這事兒,讓蘇仕偉回去先將這事兒瞞下來,不然老太太怕是一晚上提心吊膽睡不好。


    “乖,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其實我沒傷怎麽樣,就是有點累,這會兒已經休息好了,你不用擔心。”


    許磊帶的人太多,讓他根本沒有機會避開所有人的視線。何況現在的許磊,整個人都已經有些瘋魔,嘴裏不停的說著上輩子的事情。


    他若是冒然進空間,讓許磊察覺了這個秘密,難保對方不會從蘇容的方向調查。


    他不想給蘇容帶來任何危險的可能。


    “這叫沒傷怎麽樣?你都捆上固定帶了!是想纏成木乃伊才叫傷的重嘛?”


    瞧著氣呼呼管家婆似的蘇容,許林安心裏竟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


    “還笑?有什麽好笑!住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你趕緊休息!”


    凶巴巴地瞪了眼咧嘴笑的許林安,轉身卻從空間裏帶出一床被子,作勢要鋪在旁邊的小床上陪他。


    兩人開的是單獨的病房,此時天色還不晚,也就剛吃過晚飯的功夫。


    許林安見她嘴硬心軟的模樣,眼神無比溫柔。直接捂著綁了固定帶的胸腹,翻身從病床上走了下來,身上換的是蘇容先頭拿給他的睡衣。


    “咱倆回家睡好不好?這裏病床躺的我肋骨疼。”


    關鍵是太窄,根本沒辦法摟著媳婦。


    話落就反手就將蘇容鋪了一半的被子,又重新丟進了空間。


    “那好吧。”


    見他委屈巴巴,難得一副大型犬撒嬌的模樣,蘇容眨了眨眼,竟覺得很受用。


    作勢就要跟許林安進空間,卻被他一手拉住。


    疑惑地轉頭去瞧,見他把病房裏她帶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全都放進了空間。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回家睡是徹底回去。


    直接就去辦了出院手續。


    *


    等兩人到家進了空間後,蘇容還對許林安不樂意住院的行為,頗有微詞。


    “你今天穿的那條裙子不好看。”


    蘇容洗完澡正坐在梳妝鏡前抹麵霜,不樂意搭理他。


    餘光透過鏡子,瞅見他光著上身吊起胳膊坐在床頭的模樣,心裏又是哼了一聲,決定待會自己去客房睡。主臥全讓給他去,不是不聽勸非要辦出院手續嘛。


    見蘇容不理他,許林安熱情不減,開始吹彩虹屁。


    “沒有承托出你三分之一的美貌,你穿上給我你改一改。”


    “已經洗了!瞎折騰什麽!好好養傷吧你!”


    蘇容轉過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小姑娘的麵相一點都不凶悍,反而帶著股靈動的嬌憨,腮邊的兩坨軟肉還泛著淺淺的粉色。


    看得許林安覺得手指有些癢。


    “我給你烘幹了。”


    見魚兒上了鉤,男人的語氣明顯愉悅了兩分。


    話落便用捆著繃帶的胳膊,艱難地從靠枕後麵抽出白日裏,蘇容穿的那條連衣裙。


    上麵的血漬已經被洗的幹幹淨淨,甚至還帶著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一雙黑眸巴巴地望過來,舉著裙子的那隻纏滿繃帶的胳膊,還在微顫,一副傷殘人士的可憐模樣,讓蘇容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嬌嗔著瞪了他一眼,直接一手扯過裙子,走出主臥換下了身上的睡衣,因為先前已經準備睡覺,蘇容也沒有重新穿回bra。


    自她走進來,許林安一雙深邃的黑眸,總是若有似無地掠過蘇容的前胸,使得她有些不自在地弓腰含胸。


    “站直,不站直我怎麽瞧哪些地方要改。”


    許林安聲音低沉沙啞,聽在蘇容的耳裏,總覺得不像先前受傷的狀態,莫名讓她耳熱。


    亦步亦趨的挪到床前,許林安用他完好的右手直接拉過蘇容的皓腕,大掌落在她腰部細細摩挲,似是的確在認真研究衣服的設計。


    蘇容纖細的腰肢也不過他的一掌寬,許林安繃緊下顎,比劃了一下。


    麵上一本正經的做出結論:“腰有些緊,應該再鬆半寸。”


    骨節分明的手指,卻還停留在蘇容柔韌的腰間。


    話落五指曲起做半握狀,順著蘇容的側邊腰線,慢慢往上移。


    男人的大掌帶著他一貫來的灼熱。


    “這裏也緊了,有些裝不下。”


    聲音低啞粘稠,好似以往悶在被窩裏,對著她私密的耳語。


    “我看你就不是正經要給我改什麽衣服!”


    蘇容呼吸急促,想要推開身後漸漸貼上她的許林安,卻顧忌著對方是個傷員,不敢用力,隻貓抓似的朝著他的手背撓了兩下。


    原來這廝死活不願意住院,是因為裝了一肚子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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