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偏頭,看成姆媽。


    成姆媽試圖點撥他:“你對他,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想法?”


    時雨自然不會說我挺想殺了他,他在成姆媽這裏學著扮乖:“我覺得他很有錢。”


    時雨很羨慕:“……好有錢。”


    成姆媽:“……”


    成姆媽:“你不好奇他和我們女郎的關係麽?你知道他想娶我們女郎麽?”


    時雨嗤笑一聲,語氣瞬間無情:“他想得美。”


    成姆媽驚疑地看時雨,時雨天真道:“央央說,她兩年後才會成親。兩年後,唐二郎肯定又老又醜,央央才不會看上他。”


    成姆媽一時竟然判斷不出來時雨知不知道成親的意思,她思量間,見時雨好像真的被她勾起了話匣子。時雨垂著眼,如同閑聊一般地問:“姆媽,這個唐二郎,到底是什麽身份啊?他和端王府,有什麽關係啊?”


    成姆媽沒想到時雨到現在都不知道,她隨口答:“唐二郎,就是端王府的小公子啊。怎麽了?”


    時雨托腮:“我隨便問問。那他們府上是不是還有老大?”


    成姆媽說起這個,便很遺憾:“那肯定啊。等大公子被封為了世子,唐二郎就能有自己的妻室了。那本是我們女郎的機會……”


    時雨想:好刺激。


    唐琢要殺的人,是端王府的大公子。


    京城的人,真好玩兒。


    --


    戚映竹醒來後用了早膳、吃了藥,唐琢又來纏了她一通。她心煩意亂,便隨意說自己想吃什麽糕點,將唐琢打發走。院中清靜下來,戚映竹這才發現沒看到時雨。


    成姆媽收拾碗筷,道:“時雨啊?早上還見到他趴在這裏睡覺,也不知道現在又跑到哪裏玩兒去了。”


    成姆媽進灶房洗碗,戚映竹猶豫片刻,去了隔壁尋找時雨。木屋空空蕩蕩,時雨並不在。戚映竹失落地回到自己院中,路過廂房時,突得聽到裏麵砰一聲有動靜。


    戚映竹:……唐二郎下山去給她買糕點了啊?


    戚映竹試探喚:“時雨?”


    屋中沒有人應,戚映竹想了想,一咬牙推開門,見到時雨將一頁紙藏入懷中,正在翻看唐琢的桌案。戚映竹驚呆,時雨扭頭,驀地撲來,將她身後門一關,捂住了她的嘴。


    戚映竹被他推在門上靠著,不禁拉下他的手:“時雨,你藏了什麽東西?你過來唐二郎的地方翻什麽?不要偷拿別人的東西,快還回去。”


    時雨:“我沒有偷拿。”


    他抱胸辯解:“我是有原因的,但我不能告訴你。”


    ——唐二郎要殺他大哥。


    時雨接了這樣的任務,弄清楚後,便意識到東窗事發後,自己會迎接的追殺。時雨是舍不得錢,但他也要給自己找點兒護身符……誰讓唐二郎偏偏賴在這裏不肯走。


    戚映竹向他攤手:“時雨,拿出來。”


    時雨撇過臉不承認:“我沒拿。”


    戚映竹好氣又好笑,道:“不要耍賴……你真的不能亂翻別人的屋子,你又不認識字,你怎麽知道你拿的是什麽?”


    時雨:“我認字的!”


    戚映竹:“好好好,那也不能亂拿別人東西。時雨……”


    時雨:“我真的沒拿,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他轉身要走,戚映竹連忙拽住他手腕。她不知道如何與時雨說,唐琢身份尊貴,他會惹禍上身。她和時雨於此爭執,兩人說了半天,時雨道:“我就是沒拿,有本事你搜啊。”


    戚映竹氣:“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搜麽?你……你這個壞蛋,別亂跑。”


    爭執間,二人同時聽到外麵的說話聲——


    唐琢:“你們女郎呢?”


    成姆媽結結巴巴:“可能出去……散步了。”


    唐琢:“她身體不好還亂跑什麽?真是的。”


    唐琢推門而入,“吱呀”聲響——


    戚映竹的心高高跳起,她腰肢被時雨一把摟住,嘴也被捂住。嗖一下,時雨抱著她,鑽入了床榻下。同時間,唐琢進屋。


    第40章 戚映竹頭皮欲炸。 ……


    戚映竹頭皮欲炸。


    時雨日日挑戰她的忍耐力, 在她的崩潰邊緣試探。她隻是來找時雨,讓時雨歸還東西,然而如今, 唐琢在屋中翻看書目,不知床底下, 藏著時雨和戚映竹。


    唐琢如何想得到他心慕的那花朵兒一般柔弱易敗的女郎, 會與一個野小子行下此事?


    夏日炎炎, 床板下空氣逼仄,夏衫單薄。不緊不慢的翻書聲在耳, 床板下, 戚映竹臉貼著時雨的胸膛,少年身體瘦長,看著單薄, 卻能將她抱在懷裏。


    體弱、空氣少、唐琢在外麵、時雨抱著她……諸多原因綜合於一處,戚映竹手心捏滿了汗。然而戚映竹低著眼, 黑壓壓的床底下,她目光落下後,由他脖頸順著衣領向下, 看到他窄細的腰身。


    戚映竹想到自己進來時, 時雨將一張紙藏了起來。他胡鬧慣了, 還說讓她搜。他篤信她不敢搜他……


    戚映竹不敢去看時雨的神色。


    她臉貼著他的脖頸,能夠感覺到少年的氣息綿長、穩定。他與她不同,她受混亂的思緒影響, 想東想西, 時雨呼吸卻靜得,壓根讓人聽不到。他很安靜,聽著唐琢在屋中的動靜, 判斷著什麽時候可以帶央央出去,他不知道他懷裏的戚映竹,幾分掙紮後,顫巍巍地向他的懷抱伸出了手。


    戚映竹細白冰涼的手指,摸到了少年的胸懷前。


    時雨猛地一僵,注意力從床板上轉移到了床板下的身畔。戚映竹偷偷摸摸、又堅定萬分地盯著他的心口和腰部,她怯怯伸出的手才摸進去了不到三寸,手指就被時雨握住了。


    戚映竹手指被攢住,她僵硬地抬頭,與時雨低下來的眼睛對上。他眼中的神色很不可置信,想不到她會摸他。他眼神流露出幹幹淨淨的好奇與期待,盯著她。


    戚映竹看懂了時雨躍躍欲試的眼神:“……”


    ——他可能誤會她的意思了。


    她有點兒尷尬,默默想將手縮回來,誰想時雨卻不肯放。他甚至有些急了,抓著她的手繞過衣帶,直接領著她往衣襟裏揉。少年的夏衫更加單薄,戚映竹的指下碰觸到他滾.燙的胸膛肌肉,一下子僵住了。


    時雨臉挨了過來,他如軟骨蛇一般膩滑,長發貼著她的臉,唇瓣也湊來。他與她做口型:你摸呀。


    戚映竹僵硬著。


    他催促一般地,抵著她的唇來親她。戚映竹被他的大膽嚇得大腦空白,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而時雨的碾磨才剛剛開始。戚映竹被他逼急,貝齒內潺潺,他抓著她的手指一徑在他自己懷裏搗鼓。


    戚映竹舌尖努力相抵,忍著喉間吟,她精神變得迷離,眼眸變得濕潤。


    他親一下後,來看她,用眼神暗示她。戚映竹怕他再次胡來,便硬著頭皮,指尖在他衣內胡亂地戳了一下,如同完成任務一般。頭頂少年氣息一熱,喉間發出一聲極低的“嗯”聲,炸在戚映竹腦海中。


    她慌得仰頭看他,時雨的臉埋了下來,埋在她頸間。他悶悶地貼著她的耳,輕輕一咬:“繼續。”


    戚映竹屏著呼吸,聽外麵唐琢似乎沒聽到聲音,微微放下心。她緩的這幾刻,時雨催促地在她耳上一碾,戚映竹頭皮發麻,手指顫一下,她指下少年肌肉一縮,他在她耳邊的渾濁聲更加厲害。


    戚映竹身子瞬間軟了:時、時雨……他怎麽能、怎麽能……


    然而她被迷了心竅,她也許從來抵抗不了時雨的誘.惑,也或者她本就對此好奇,如今隻是好奇心被時雨勾起來而已。床板下,發著抖,戚映竹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手指在他肌膚上滑動,忍不住去碰。


    緊實、清薄、有力。


    而讓戚映竹麵紅耳赤的是,她腦海中想到了畫麵。她曾是閉眼不敢看的,可是少年俯身看她,眸子清黑勾欲,衣物不擋……她不可能完全沒看過。


    而戚映竹更想摸的、更想摸的……


    時雨輕聲:“央央想摸我的腰麽?”


    戚映竹說不出話。


    時雨彎眸,他眼睛裏蕩著歡愉與連綿。他親昵地蹭她鼻梁,將她鼻尖上的汗舔去,他抓著她的手向他腰上拉。時雨也不禁紅了臉,他在黑漆漆的床下嘀咕:“我給你啊。”


    唐琢坐在書案前翻書,卻翻得心煩氣躁。他說不出原因,但總覺得待在這屋中的每一刻,都變得漫長而磨人。唐琢“啪”地一聲將書蓋在桌案上,床下的戚映竹被聲音嚇得抖一下,時雨抱緊她。


    時雨笨拙地拍她的後背,學著旁人安撫人時那樣,安撫著戚映竹。


    時雨用眼神催促戚映竹:繼續呀。


    戚映竹心慌氣短,紅意由臉蔓延到心。她艱難地搖頭,呼吸太亂,巨大羞恥和刺激,讓她很難繼續下去。她冰涼的指尖,已經被他腰間的灼熱肌膚熨得生暖,搭著他腰間的汗。


    時雨的氣息包圍著戚映竹。


    戚映竹昏昏沉沉。


    時雨呆呆地看著戚映竹這個樣子。他眼神直接,這份直接逼迫人,又透著些傻氣。戚映竹不知道自己多好看,不知道自己每一根頭發絲,在此時的時雨眼中,都珍貴而迷人。


    他盯著她,她起伏的心口貼著他,薄薄的夏衫將熱度傳遞,時雨很快感知到了。時雨眼神直勾勾向下落,戚映竹發現不妥,試圖從他懷裏脫出去。時雨突然用力,將掙紮的戚映竹緊緊抱進懷裏,讓她與她嚴絲密縫,一丁點兒空隙都沒有。


    他的胸膛,感受著那月色下的潮汐起伏。


    戚映竹慌亂緊張中,被情與欲當頭砸來,砸得她更加頭暈。她臉也許更紅了,更燙了,她聽著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這讓她發慌,她會死的。這麽快的心跳聲,她會死的……


    她試圖推時雨,時雨抱得更緊。他少年人的麵容和身體,在此時呈現出了成年男子會有的強硬和渴望。她是他的春水,是救命之泉,而他實在太渴。


    戚映竹混沌間,發現那樣劇烈的心跳聲,竟沒有讓自己暈過去。她呆了一下後,後知後覺,發現這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貼著她心口的心跳……屬於時雨的心跳。


    時雨……心跳加速了?


    這發現的巨大秘密,讓戚映竹被打得一個趔趄。她帶幾分恍惚、幾分懼怕地抬起頭,與少年纖長睫毛下的黑眼珠對上。戚映竹怔怔地看著他,看他無知無覺地沉迷其中,她卻隱隱約約窺探到了一個秘密——


    時雨,也許喜歡她。


    並非像喜歡一隻鳥、一朵花那樣的喜歡。他不會為自然界的美好壯麗而心跳加速,但他卻為她心跳加速了。


    怎麽會這樣……


    他不是沒有心的麽?他不是感情天生淡漠麽?感情天生淡漠的人,為何會這麽容易動心?他和她才認識了幾天,他就這般心動……然而戚映竹是不願意時雨動心的,她不願看到時雨有懂情的那一天。


    戚映竹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時雨,時雨懵懂地與她對望。他不理解她眼中的傷感是何意,他以為是自己強迫她摸他的腰,讓她不快了。時雨畏懼地放開她的手,然而他眼中蕩著歡喜,他的心跳依然很快。


    他湊上來,討好地蹭她鼻尖。


    床板下逼仄的空氣,不想麵對的時雨的秘密……這都讓體弱的戚映竹越來越不適,她臉上的血色本就不多,此時一點點褪去,頭暈乎乎間,大腦被黑暗襲來。


    時雨望著她,看她像花一般,要在自己懷裏枯萎。


    他忽地伸手捧住她的臉,長發纏與齒間,向她渡氣,將自己藏在胸腔中的溫暖的、綿長的氣息,傳遞給她。戚映竹睫毛顫顫,被迫接受他的渡氣。她麵容時白時紅,手搭在時雨的肩頭,微微推他後退。


    少年的腰身緊窄,身如春柳,脊背如山。


    戚映竹迷迷糊糊間,又難過,又沉醉。氣息相傳,她被染上他的氣息,而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便不忍再推開。


    木門扣響的聲音驚動床下的兩個做壞事的少年,也讓屋中的唐琢開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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