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便是黯然神傷,原來太子殿下也會有溫柔體貼的一麵,隻是她們不是太子妃,這才無緣體會罷了。


    楚妗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麵前被顧沉宴握住了手,她有些害羞,但是此刻她實在是過於緊張,明知道自己要努力塑造一個端莊大方的形象,卻仍舊沒有把手從顧沉宴掌心抽出來。


    建安帝坐在寶座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兩人交疊的手,眼底閃過一抹欣慰。


    他恍惚間記起了雲繡,當時她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被人朝拜的時候,也是這般拘謹不安。當時他雖為太子,但是周圍有許多人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


    彼時父皇偏愛另一個皇子,甚至有廢黜太子的念頭。盡管當時的雲繡十分害怕,可為了幫助他維持在百官麵前穩重的形象,並沒有牽著他的手。


    甚至出言還安慰他,替他在父皇麵前說盡了好話,


    如今建安帝見到楚妗臉上如釋重負的笑意,這才恍然,當時雲繡定然也是怕極了吧?


    可當時他並沒有牽著她的手。


    建安帝忽然有些難受,他收回目光,臉色有些發白。


    皇後見建安帝神色恍惚,低聲提醒道:“皇上,您要宣布開宴了。”


    建安帝回神,此刻他像是老了許多一般,他強打起精神,宣布道:“開宴!”


    楚妗坐在宴席上,她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就見華陽公主身旁坐了一個溫潤儒雅的男子。


    男子四十多歲的樣子,歲月卻好像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能夠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定然也是俊朗的男子。


    楚妗心下了然,能夠與華陽公主同席的,定然是駙馬蔣澤川。


    蔣澤川身旁站著一個女子,女子容貌溫婉,長相不同於華陽公主的明豔嬌美,她像是溫柔的流水,讓人很是舒心。


    蔣澤川眼神不時落在她身上,眼底滿是柔情,時不時低聲與她說話,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女人。


    而一旁的華陽公主神色冷淡,像是毫不在意,可楚妗清楚的看見,華陽公主眼睛深處一閃而過的痛苦。


    楚妗皺了皺眉,有些擔心華陽公主,她微微轉過頭,低聲問道:“殿下,那個駙馬是怎麽回事,他在府外養外室,華陽公主為何不追究?”


    楚妗有些不解,華陽公主那般驕傲的一個人,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夫君被別的女人分享?可如今的事實卻是,那兩人當著華陽公主的麵親親我我,華陽公主卻隱忍不發。


    顧沉宴眼底閃過一抹冷意,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幾個人身上,嘴角滿是嘲諷。


    隨即楚妗便知曉了,為何華陽公主這般忍讓了。


    蔣澤川當年是新科狀元,風流倜儻,華陽公主一見傾心,便央著先帝賜婚。先帝極為寵愛華陽公主,沒有絲毫猶豫便同意了下來。


    隻是先帝有考量,他想要自己的女兒過得幸福,對於男方的品性他要了解一下,於是召見了蔣澤川。


    蔣澤川在先帝麵前表現極為優異,先帝甚是滿意,但他並未告訴蔣澤川,他欲要賜婚。


    當時的華陽公主古靈精怪,性子活潑,她偷溜出宮,假裝受傷,倒在了蔣澤川的家門口。


    蔣澤川將她安置在了家中,替她請了大夫。


    華陽公主用了些銀錢,讓大夫隱瞞了自己並未受傷的消息。


    她望著眼前善良的男子,一顆心更是淪陷下去。


    蔣澤川榮登狀元,名聲大噪,早就有世家大族看上了他,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第105章


    蔣澤川方從宮裏回來, 就有媒婆登門提親。


    華陽公主躲在屋子裏,聽到了蔣澤川未有婚配,暗自欣喜, 更是堅定了要嫁給他的決心。


    華陽公主不敢在宮外久待, 於是匆匆告別了蔣澤川便回了宮, 將蔣澤川沒有婚配的消息告訴了先帝。


    先帝見愛女確實是喜歡上了蔣澤川,他對蔣澤川也甚是滿意, 便擬了賜婚聖旨。


    第二日, 先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 鄭重地替他們賜婚。


    卻不料, 蔣澤川金鑾殿上公然抗旨, 說是自己在進京之前早已經在家中長輩的安排下,娶了一位妻子。他與妻子青梅竹馬, 揚言不可拋棄糟糠之妻,另娶他人。


    華陽公主傷心欲絕,不明白沒有婚配的人,怎麽如今卻說是早有妻子呢?


    她嬌寵著長大, 生來驕傲,第一次愛慕一個人,卻落得這般下場,一改活潑開朗, 整日裏鬱鬱寡歡,茶飯不思。


    先帝心疼愛女,但他想要弄清楚事情緣由, 詢問她在哪裏得知蔣澤川沒有婚配的?


    華陽公主害怕自己偷溜出宮的事情敗露,她支支吾吾不說話,先帝恨鐵不成鋼,華陽公主隻好說是自己無意間聽旁人說的。


    先帝明察秋毫,對於這般拙劣的借口自是不信。


    蔣澤川並非京城人士,靠著科舉的道路一舉在京城嶄露頭角。以前是籍籍無名之輩,旁人又如何會在意他的情況?


    這些消息顯然是蔣澤川之口。


    華陽公主自小受寵,也沒有太多的心機,第一次愛慕一個男子,自是傾注了所有的熱情。


    況且她長在深宮,唯一能夠接觸到的男子除了自己便是幾位兄長,是以對於世間男子的劣根性一概不知。


    先帝看著愛女日漸消瘦的小臉,自己嬌寵著長大的小姑娘如今像是快要枯萎的花,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於是他一怒之下,摘了蔣澤川的狀元帽,將他下了大獄。


    後來,華陽公主得知了消息,知曉蔣澤川出身寒微,十年寒窗苦讀隻為了出人頭地,若是因為不想娶她而前程盡毀,她良心難安。


    於是她懇求先帝赦免了蔣澤川,婚事暫且作罷,卻不料蔣澤川的妻子卻在家中上吊自盡,說是不願意耽誤蔣澤川的前程,自此以性命成全了他。


    顧沉宴呡了一口酒,神色沉鬱,卻不再往下說了。


    楚妗心底像是藏了一隻貓,抓耳撓心,煞是好奇,她手搭在顧沉宴小臂上,帶了一絲撒嬌,低聲問道:“後來呢?發生了什麽?華陽公主後麵為何嫁給了駙馬呢?”


    楚妗百思不得其解,兩人之間橫亙著另一個女子的性命,這般大義成全蔣澤川,對於他而言,定然是刻骨銘心。


    華陽公主何必想不開嫁給了他?


    顧沉宴卻不想再往下說了,華陽公主聰慧了一輩子,卻唯獨在這男女情愛裏糊塗不已,甚至為此付出了整個韶華。


    以前他對於華陽公主的選擇很是不解,甚至隱隱含了嘲諷,如今他倒是有些理解了。


    一個人這輩子活得過於理智,太過計較得失,糾結合理與否,值得與否,這樣雖然可以避開傷害,卻總歸會失去許多趣味,錯過太多獨特的風景。


    飛蛾撲火,在旁人眼裏是自取滅亡,可那般絢爛而熱烈的付諸了所有,何嚐不是心之所向?


    就好比他,楚妗對他而言,並不是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她長在鄉野,並不是正統的大家閨秀。


    而且她家世並不顯赫,不過是多虧了有個英明的祖先,替他們掙了個世襲罔替的爵位,實則並不能帶給他太大的助力。


    若是按照理智,他的太子妃需要出身高貴,家世斐然,至少能夠讓他在這條路上不必過於艱辛,能夠為他的盛世,為他的海清河晏添磚加瓦。


    可他卻選擇了楚妗,他知曉娶她為妻,會讓他的路變得更加艱難坎坷。但他仍舊是義無反顧。


    他放緩了自己的腳步,並且放任自己的心,喜怒哀樂皆係於一個女子之手。


    他的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可他卻甘之如飴。


    顧沉宴笑著捏了捏她的手,但笑不語。


    楚妗見他態度堅定,顯然是不打算繼續告訴她,頓時有些氣餒,趁著旁人不注意,氣惱的瞪了一眼顧沉宴。


    故事講到一半,吊足了她的好奇心,卻忽然不講了,真是可惡!


    顧沉宴輕笑了一聲,隨意道:“後麵的事情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若你好奇,可以親自去問華陽公主。”


    顧沉宴並未說謊,蔣澤川的妻子死後,華陽公主剛開始並未打算嫁給蔣澤川,後來不知道為何,她又改變了心意,不顧先帝的勸阻,執意要嫁。


    而其中發生了什麽事,顧沉宴並不知曉,當時且不說他尚且年幼,就連先帝也不懂華陽公主為何改變主意,他哪裏能夠知曉當年的緣由。


    楚妗心底歎了口氣,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華陽公主與蔣澤川,如今他們夫妻顯然感情不睦,自己去問,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楚妗收斂了好奇心,隨即她掃視了一圈,在不遠處看到了周文序,此時他正捧著酒杯,與身旁的官員說著話,而顧清河則是坐在另一旁,同樣是與人暢聊。


    楚妗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笑,這兩人看上去毫無交集,旁人怕是不知道,這兩人背地裏卻是關係緊密,一起密謀大事呢!


    楚妗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暗光,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解決周文序與顧清河這個□□煩。


    楚妗側著身子,壓低聲音道:“殿下,我想要求您一件事。”


    顧沉宴不知為何有些生氣,他垂著眼,神色晦暗,他握著楚妗的手,懲罰一般掐了掐,沉聲道:“與我何故如此生疏,你我夫妻一體,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自當竭盡全力。”


    楚妗一愣,隨即安撫道:“我這不是怕您不同意嘛!”她微頓,繼續說道:“我想著這中秋佳節,我身為太子妃,與皇後共同布置了宴會,便想著宴會結束後,送些東西給諸位參宴之人。錢財過於俗氣,時值金秋,正是賞花的好時節,您也知道,我善於種花,便想著送給大家一些花,帶回去觀賞,您看如何?”


    顧沉宴挑了挑眉,含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難事,值得你這般鄭重其事。”


    楚妗聞言,心下大喜,這話的意思便是同意了。


    她頓時笑得眉眼彎彎,煞是欣喜。


    宴會漸漸趨於平靜,建安帝不知是因為方才思念亡妻,興致有些不高,待眾人酒酣之後,便揮手先行離開,讓太子收拾局麵。


    大殿不知為何,忽然安靜了一瞬,仿佛在顧沉宴麵前,他們不敢高聲笑語。


    顧沉宴懶洋洋地輕笑了一聲,道:“這舞也看了,酒也喝了,是不是都該散了?”


    這大殿裏鬧哄哄的,吵得他耳朵疼,中秋佳節,他還想帶著嬌妻賞月飲酒,不想這這浪費時間。


    眾人忙不迭道:“該散了,該散了!”


    顧沉宴立刻站起身,愉悅不已,拍了拍手,“那好!那就這樣吧!散席!”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剛打算退出去,顧沉宴忽然揚聲道:“今日中秋佳節,孤與太子妃給大家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等會兒別忘了領回去啊!”


    眾人腳步頓住,頗有些受寵若驚,太子殿下竟然會這般貼心?


    那些以前沒少上折子彈劾顧沉宴的大臣心底生出一抹感慨,這太子殿下成婚之前,性子那叫一個乖戾叛逆啊,如今成了婚,竟然變得親切了起來,太子妃果真是大功臣啊!


    隨即眾人都在殿門口領到了幾盆花,鑒於第一次收到太子殿下的禮物,眾人對於這盆花甚是寶貝,小心翼翼地捧回了家。


    楚妗見周文序與顧清河都拿到了花,心裏輕舒了口氣,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希望能夠靠著這些花偷聽到他們更加詳細的計劃了。


    顧沉宴見楚妗眼神一直落在周文序與顧清河身上,他眼眸閃了閃,臉上閃過一抹深思。


    楚妗折身,笑道:“殿下,我們回家吧!”


    顧沉宴一怔,被她的話取悅,牽過她的手,兩人相攜往外走去。


    剛踏出大殿,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華陽公主,兩人停下了腳步,顧沉宴不知為何,心底忽然閃過一抹不安,他開口詢問道,“姑姑,您怎麽在這裏?”


    果然,華陽公主扯出一抹笑,道:“我今日忽然想找個人聊聊天,這思來想去,隻想到了妗兒。你不介意我借一天你的太子妃吧?”


    楚妗聞言,詫異地看了一眼華陽公主,她不等顧沉宴反應,甩開顧沉宴的手,上前幾步,溫聲細語道:“姑姑您想要找我說話,我自當奉陪,說什麽借不借呀!”


    顧沉宴看著空了的手,皺了皺眉,頗有些氣悶。今日是是他們成婚後的第一個中秋節,如今卻要分隔兩地嗎?


    顧沉宴上前一步,一把將楚妗拉至自己身後,他不樂意地說道:“姑姑,今日她要陪我一起,要不明日借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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