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寧瑜抿了下嘴唇,心突突的跳,她定了定心,一字一字地說:“我殺了殷鈺。”


    “……什麽?”


    寧鎮遠黝黑的一張臉變得灰白,他剛毅的嘴唇不禁顫抖,他不敢信,再次失聲問:“你說什麽?”


    “我殺了皇十一子恒王,殷鈺。”


    “畜生!”


    寧鎮遠揮手就是一巴掌,他氣得渾身發麻,反手又是一巴掌,寧瑜二邊嘴角都開裂流了血,雙頰頓時腫脹發麻!


    “爹,殷鈺這個狼心狗肺,心狠歹毒!他容不下您,容不下我們容家!”


    “……你是故意殺他的?”


    寧鎮遠顯些昏厥過去,他幾乎氣到要吐血!他手指著寧瑜,邁步上前又是一巴掌將寧瑜搧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容貴妃一族跋扈!通敵賣國!這大盛朝的天下隻有恒王殿下安的下!你殺了他,這天下落到容妃一族手上,盛國會亡國你個畜生!!”


    寧鎮遠氣得拔劍,幾乎要殺了寧瑜!寧瑜跪在地上,她紅著眼眶叫:“既然如此,那便換一個君王便是!這大盛王朝我不信找不出一個仁君!爹!您也當的起啊,您做了這皇帝這盛國便不會亡!”


    寧鎮遠身子發抖,他簡直不敢信,這是他寧鎮遠的女兒!


    “寧家隨□□開國二百餘年,滿門忠烈,忠君為國,想不到到寧鎮遠膝下,竟養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畜生!”


    寧鎮遠咬牙叫,寧瑜忍著淚不甘地叫:“這天下不是生來就是一個人的!這天下是百姓的!既然君王無道,為什麽不能換?隻要對天下百姓好,換一個又有什麽不行?”


    “住口!”


    寧鎮遠舉著劍,他終是血濃於水不忍,他恨自己的私心,他竟然也下不了手,他痛心失望,叫道:“你住口!你懂什麽!天下尚姓殷,我怎能為帝?皇族,皇族盛家,容貴妃容家,哪一個能容忍我來為帝!那天下忌不要亂!榮國對我大盛虎視眈眈,你是想要我大盛國滅國嗎?”


    “那,那便讓九皇子殷玦當這皇帝便是,為什麽偏要是殷鈺!”


    寧瑜依舊不服,寧鎮遠怒叫:“因為恒王能當一個好皇帝,他心懷天下!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是皇上為皇十一子定下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我們寧家和皇上手下的兵權合力,才壓得住容貴族與皇後母族!”


    “……爹。”


    寧瑜落下淚來,她上前抓著寧鎮遠的衣擺,哭著道:“要是我告訴你,等殷鈺做穩了江山,他會除掉我們寧家,他容不下我們寧家呢?”


    寧鎮遠一身硬骨,決然道:“隻要能換得了這盛國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一個寧家,沒了便沒了,又算得了什麽?”


    寧瑜閉上眼睛,心裏悲痛,頹然地鬆開了手。


    “大將軍。”


    老李,李安撩帳進來,他吃了一驚:“怎麽了這是?瑜兒,大將軍,怎麽能打孩子呢?”


    寧鎮遠臉色慘白,失力問道:“你來,可有事?”


    李安急忙道:“大將軍,恒王殿下來了。”


    寧鎮遠身子一震,寧瑜猛地抬頭,恒王?殷鈺?怎麽可能,寧鎮遠吃驚地叫道:“你說皇十一子?”


    “不然還會有誰?”


    一道笑聲傳來,片刻後,殷鈺撩帳進來,寧鎮遠一顆心重重的落了地,簡直歡喜的不知道要如何講話了。


    殷鈺瞧見寧瑜,見她臉頰腫脹,他吃了一驚:“大將軍,這是怎麽了?”


    寧鎮遠急忙說道:“臣教女無方,她犯了錯,臣正在罰她,讓殿下見笑了。”


    殷鈺負手,他抿嘴一笑,對寧鎮遠說道:“那不如寧國公給殷鈺一個麵子,饒了她這一回吧,不過是個小孩子,哪有不犯錯的。”


    “我不用你假好心!”


    寧瑜站起身,起身便往外走!


    寧鎮遠氣得起馬鞭便要抽過去,殷鈺急忙攔著,寧鎮遠大叫:“李安,把她給我捆了,嘴堵了,丟到馬料房去,找人給我看著,哪個敢放了直接斬了!”


    李安不敢違背,當下喊人,堵嘴的,綁人的,將寧瑜抬了去。


    寧瑜被鎖在馬料房,三天兩夜,寧鎮遠連水都不讓人給她送,李安幾個老將幾次送水都被守門的攔住了。


    寧瑜也無所謂,她就躺在料草上那個幹捱著,她心裏,很難過,很絕望。


    絕望於她明知道未來的悲劇,卻無能為力,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她怎麽改變,結果都會繞回原點。


    那她這一世回來,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再重新體驗一回那種絕望悲痛?還是她上一世,痛的還不夠?


    門突然被打開,寧瑜睜開眼睛,又閉上,一臉索然。


    殷鈺走過來,他扯出她嘴裏的塞著的布團,寧瑜吐掉嘴裏的草根,大口喘氣,殷鈺打開水饢送到她嘴邊。


    寧瑜避開來,她不受他的情!


    “……你很討厭我。”


    他不是傻子,她見到他的每一個眼神都是憎惡,他也不是瞎子瞧不見。


    寧瑜不吱聲,殷鈺解開她手腳上的繩子,把水饢留在一旁,他一笑說道:“小小年紀不要這麽倔,這世上有真心待你的父母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要珍惜,這世上多少人利用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親生的,很多人,從生下來,就沒被愛過。”


    殷鈺解下腰間的血玉鳳凰係在寧瑜的頸間,他一笑,摸摸寧瑜的頭,說道:“小丫頭,我要走了,我們來日再會。”


    第7章


    從十二月,到次年六月,半年的時間,寧瑜一直在軍營裏,隨軍上陣殺敵。


    寧鎮遠對她竟然有謀逆的心極為痛心失望,他將她扔在最危險的地方,讓她親身體會到戰爭的殘酷,感受百姓安居樂業來得不易!


    “瑜兒。”


    寧瑜正在喂馬,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又驚又喜:“哥!”


    寧風靈摘了盔,他吐了口氣,甩了下頭發在寧瑜的頭上摸了一把,忍不住笑:“看你弄的,好好的女孩弄得跟泥猴子一樣。”


    “上陣殺敵嘛,都是這樣的。”


    寧瑜笑,寧風靈是寧鎮遠在風靈城撿到的養子,比寧瑜年長六歲,一直隨著寧鎮遠在西北作戰,她們兄妹一起長大,感情很好。


    “爹也真是的,多大的錯把你罰成這樣。”


    寧風靈不滿意,寧瑜可是全家的珍寶,他左右看一眼,從懷裏取出一條帶著溫熱香酥的羊腿,寧瑜急忙把羊腿搶到懷裏,兵卒的夥食哪有肉啊,都是粗糧餅子!饞死她了!


    “快吃吧,我回來了,看誰以後敢委屈了我妹妹。”


    “哥,我有件事求你幫忙。”


    寧瑜啃著羊腿講,寧風靈把盔套在木樁上點頭:“說吧,哥哥有求必應。”


    “李叔明天要跟父親去剿流寇,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別讓他去啊。”


    寧瑜記得,李安是永安三十六年六月二十七日戰亡,便是在明日,她已經求了寧鎮遠,甚至掏出了實話,寧鎮遠卻懷疑她得了失心瘋,不然怎麽會生出謀逆的心!


    寧瑜說不通,心裏又急,她去勸了李安,李安更不聽她的。


    寧風靈撲哧笑,他生得極為清秀,笑起來煞是好看,他講:“我聽爹說了,他都快被你給煩死了。”


    寧風靈捏寧瑜的鼻子,笑著道:“不過,你都求我了,哥哥肯定要幫你,放心罷,明天我就算綁也把李叔綁在營裏。”


    那就好,寧瑜鬆下了一口氣。


    第二日,寧瑜一直在營裏操練,她一整天心神不寧。


    李安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像她的親叔伯一樣,他可不能有事!


    直過了二日,寧瑜正在營裏刷馬,聽得同伴來喊她,說小寧將軍來找她了。


    寧瑜丟了刷子急忙返回了營帳裏,“哥!”


    “瑜兒。”


    寧風靈抱著盔,他臉色很是難看,寧瑜一顆心往下墜,她睜著眼睛失聲問:“是不是李叔,出事了?”


    寧風靈點頭,他苦笑:“我大前天勸了李叔,他本來也受了傷,爹也同意讓他在營裏休養,結果。”


    寧風靈吐了口氣,心裏也悲痛,低聲說:“流寇規模不小,爹派人發信到營中,李叔帶人來支援,被流寇,殺了。”


    死了,又死了。


    寧瑜頭重腳輕,她無力地坐到矮凳上,心裏說出不的難受,絕望。


    寧風靈蹲下來安慰她:“瑜兒,爹也心裏也很難受,但是行軍打仗,便是爹也都是九死一生,男兒大丈夫死在戰中,也是光榮。”


    “哥。”


    寧瑜抱住寧風靈的肩,她裏難過,太難過了,旁人不知道她有多絕望,“我隻是不想看到親人死,我想保護你們。”


    “傻,應該我們保護你,別難過了。”


    “對了。”


    寧風靈說道:“府裏來信了,爹上你過去一趟。”


    寧瑜別開了頭,她不想過去,她心裏是怨寧鎮遠的,若不是他不信,說不定李安就不會死了!


    寧風靈哄著她,帶著去了大將軍營帳裏。


    寧鎮遠的頭發淩亂,他把寧瑜丟在軍營裏,狠下心沒管她,隻在夜間偷偷來看過,他也已經二月沒見過寧瑜了。


    “大將軍。”


    寧瑜行禮,寧鎮遠聽得她疏離的稱呼,在心裏難過了一下,麵上卻不表示,他點了下頭,點了下桌上的信:“你娘來信了。”


    寧瑜急忙上前從封裏倒出信來——


    “娘病了?”


    寧鎮遠點頭,他心裏也是掛念,他說道:“你娘病了好些日子了,太醫也沒有看好,她想你了,你收拾了就趕緊回去吧,風靈,你先出去。”


    寧風靈擔憂又不情願,駕不住寧鎮遠威儀,衝寧瑜比了個手勢便離開了。


    “跪下。”


    寧鎮遠坐在案前,表情威嚴。


    寧瑜跪在了桌下,寧鎮遠對她說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我要你對著我起誓,你此生不殺恒王殿下殷鈺,若你違背誓言,寧家必定天誅地滅,無一生還!爹娘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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