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季蔓說著從一側的包裏拿出一個透明玻璃材質的香水瓶,“喏。”說完把香水放在江執的手掌心裏。


    江執摸著手裏的玻璃瓶子,心裏已經知道是什麽了,但還是出聲問道:“是香水嗎?”


    “對,這是我比賽調的一款香水,我把它送給你,你喜歡嗎?”季蔓看著江執的眼睛亮晶晶的。


    當這款香水被調製出來的時候,季蔓就想把它送給江執。


    這瓶香水是獨一無二的,她送給他的玫瑰也會是獨一無二的。


    “喜歡。”江執魔挲這香水瓶子,聲音有些喑啞。


    季蔓從他的手裏拿過香水,對他這個回答有些不樂意:“你聞都沒聞,怎麽就知道自己喜歡。”說完就拿起香水,在江執的麵前輕輕噴了一下。


    霎時間,淡淡的玫瑰香就縈繞在空氣中,也鑽進了江執的鼻腔裏。


    濃鬱的玫瑰香夾雜著淡淡的木質香,帶著些許冷清的感覺。


    像是她和他的結合,獨特而又不突兀。


    “喜歡嗎?”耳邊再次響起季蔓那清越的聲音。


    片刻後,江執回答道:“喜歡。”神情格外的認真。


    江執從來不用香水,季蔓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把這瓶香水送給他。這瓶香水也不像之前的那瓶香水有舒緩助眠的作用,隻是季蔓那一瞬間覺得這瓶香水江執應該會喜歡。


    僅此而已。


    等到了臨江,這場醞釀了許久的大雨卻又很快就停了。


    下過雨之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城市被大雨清洗的幹淨。盤旋在天空中許久的烏雲慢慢散去,太陽也從雲層裏探出頭來,毫不吝嗇地撒下暖黃色的光。


    下了車,季蔓並沒有立馬推季蔓回屋,而是站定在院裏,跟他說道:“江執。”


    “嗯?”


    “雨停了。”


    “我知道。”江執雖然看不見,但他能聽出雨停,能聞到院子裏雨後泥土潮濕的味道。


    季蔓看了眼院子角落那被大雨擊打後隻剩幾片零落的花瓣,低低說了句:“玫瑰花落了。”


    還沒到玫瑰花盛開的花期,院子一角的玫瑰花也才是露出了花苞,被大雨一打,什麽都沒有了。


    江執聽到她的話,抬起頭,麵向她漆黑的瞳孔仍然沒有焦距。他握緊手心裏的香水瓶,安慰她:“沒關係。”隨後又微微低頭獨自喃喃,“最好的玫瑰已經在我的手裏了。”


    季蔓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推著江執進了屋。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季蔓就把阿姨叫到一旁。


    “阿姨,最近江執的情況怎麽樣?”雖然江執眼睛看不見,但基本的自理能力還是有的。


    但季蔓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擔心,就托阿姨照看一下,如果江執有什麽情況就給她打電話。


    阿姨簡單說了下江執的情況,整體來說沒什麽問題。還沒等季蔓的心完全放下來,就聽到阿姨支支吾吾地說道:“就是……”


    “就是什麽?”季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就聽到阿姨說:“就是那天我沒擺好湯,不小心讓少爺燙到了。”


    聽到這季蔓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阿姨明顯感覺到季蔓的低氣壓,瞬間不敢抬頭去看她的臉色,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說了。


    “然後呢?傷哪呢?”季蔓盡量按耐住內心的怒氣,接著問道。


    江執和她通電話,根本就沒說自己被燙傷了。


    季蔓的語氣不是很好,阿姨不敢有所隱瞞一股腦全說了:“是燙到手背,當時陸醫生來過,做了處理。”


    聽到這,季蔓的臉色好在沒有之前那麽難看了。


    第29章 圖謀不軌


    直到吃完晚飯, 季蔓都沒有跟江執說話。


    在吃飯的時候她看見江執右手的手背光潔如初,那應該傷的是左手。在不經意抬手間,季蔓就看到了他左手那塊不大不小的紅色傷疤。


    在冷白膚色的手上被顯得格外的明顯, 季蔓一眼就注意到了。這塊傷疤在他的手背上,好像一塊無暇的白玉出現了裂痕, 她看著很是刺眼。


    夜幕降臨, 皎潔的月亮高高懸掛在天邊, 坐落在一側的小別墅隱匿於無邊的月色之中。


    很久季蔓都沒有和江執主動說話, 江執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平時都是季蔓主動,這下她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在她和阿姨說完話回來, 就對他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江執稍微一想,就知道阿姨跟她說了些什麽。


    隻是讓江執沒想到的是,季蔓竟然為因為這個生氣。


    他微微低頭, 嘴角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意, 但又極快地收起。不知道想到什麽,他抬手碰了碰一側的玻璃水杯。


    隻聽“砰”的一聲, 玻璃水杯跌落書桌,濺起一地的水和玻璃渣。


    季蔓的身子被驚了一下, 連忙順著聲音看去。


    就看見始作俑者一臉無辜,神色微微帶著驚恐,隨後張了張嘴帶著歉意解釋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季蔓雖是在看書, 但心思都在江執身上。聽見玻璃杯摔碎的聲音, 連忙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越過一地的狼藉,來到江執的身邊。


    “你沒事吧?”季蔓微微彎腰看向江執, 聲音都是自己沒發現的急切。


    江執低著頭,看不清麵容。在季蔓問他時,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神情帶著幾分委屈:“你終於和我說話了。”


    季蔓一下就啞言了,她不想和江執說話,看江執什麽時候才跟他說他受傷的事。


    “我沒有不和你說話。”半晌,季蔓才說道,話裏帶著些許無奈。


    說話間就把江執推到一處幹淨的地方。


    既然都破功了,季蔓就直接問他:“為什麽被燙傷了,都不告訴我。”要是等江執主動開口,都不知猴年馬月。


    “我不想讓你擔心,而且這又不嚴重。”江執溫聲回答道,字裏行間根本就不把那點燙傷放在心上。


    季蔓一聽更生氣了,什麽叫不嚴重?他那左手背上那麽明顯的一大塊紅色疤痕,她以為她沒看見嗎?


    她半蹲在江執的膝前,抓過他的左手,指著那紅色的傷疤,氣衝衝地說道:“這叫不嚴重?我看不見嗎?”


    語氣雖然是惡狠狠的,但她摸上他傷疤的動作卻和她的語氣是兩個反差。她的動作很是輕柔,像是怕摸疼了他。


    連帶著兩個問題,江執被季蔓問住了。他低垂著眼睫,濃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下一個淡青色的暗影,沒說話,看著很是乖巧和意外的讓人心疼。


    看著這樣的江執,季蔓原本極力冷下來的臉一下就垮了。她歎息一聲,輕輕地摸了摸他被燙傷的地方,語氣溫柔帶著心疼:“還疼不疼啊?”


    江執掀起眼簾,原本壓抑著的眉眼因她這一句話一下子舒展開來,他嘴角微微上揚,含著笑意:“不疼。”


    傷口早已結疤,哪裏還會疼。


    季蔓看著那紅色的傷疤,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個疤痕會不會消。


    “擦藥了嗎?”季蔓突然開口問道。


    江執沒說話,隻是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心虛。季蔓一看還問什麽問,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壓了壓心口的鬱氣,季蔓又接著問道:“藥在哪兒?”


    江執這才出聲說了一個地方。


    季蔓起身離開了書房,徑直往臥室走去。


    等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書房。江執眼瞼下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半晌,隻見他抬起右手在左手傷口新長出的嫩肉處摸了摸,隨後又用力地按了一下。


    一股疼意從傷口處迅速傳來,而這時的江執像是感受不到疼意,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完全陌生的笑容。


    沒多久就聽到門口傳來那熟悉的腳步聲,季蔓拿著兩管藥膏和一盒棉簽進來。


    走到江執的麵前,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而後拿過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剛剛因為光線的原因季蔓沒能仔細看到江執的傷口,現在一看才發現傷口處很是紅腫。


    這一看就知道被燙傷後沒有好好處理,要不然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好。


    季蔓看著傷口,原本想問江執是不會自己上藥嗎?但轉念一想江執的眼睛,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對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在意。不喜歡別人的觸碰,所以根本不會讓人給他上藥。


    季蔓擰開藥膏,擠在棉簽上,然後輕輕塗抹在傷口處。塗藥的過程,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隻是在塗抹的最後,看著那異常礙眼的紅腫,季蔓鬼使神差地低頭在那傷口處輕輕吹了一下。


    江執感覺到一陣輕柔的氣息噴灑在傷口處,瞬間愣住了。手頓時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等季蔓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做。


    隻是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聽有人說傷口疼的時候,吹一吹就不痛了。


    她抬起頭,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好了。”眼神隨意亂瞟,就是不看江執,“這褪疤的藥膏,要等你的傷口好了才用。”


    她明知道江執看不見她的失態,但現在這一刻她卻有些不敢看江執。


    季蔓清楚剛剛那一個動作好像有些越界了,連帶著心跳都有些不正常。


    江執應道:“好的。”隨後自然地收回手,好像剛剛那個小插曲沒有發生。


    但隻有他們自己清楚,那一瞬間自己的心髒跳得有多麽的快。


    麵對江執這樣淡然的反應,季蔓不知道自己是慶幸還是失落,她隻知道自己跳動過快的心髒在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冷靜下來的季蔓如是想到,為什麽兩個人的事,隻有她一個人內心兵荒馬亂,江執卻看起來那麽自如,這太不公平了。


    這麽想著就把心裏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淡淡失落拋卻在一旁,晶瑩剔透的眼瞳轉了轉,看著神情沒有什麽變化的江執,心裏不知道在打些什麽主意。


    而坐在她對麵的江執卻一無所知。


    要怪就怪這不甚明亮的燈光和他刻進骨子裏的忍耐力,遮掩住了這春夜的心動。


    如果季蔓再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隱藏在黑發下那泛紅的耳尖。


    可惜的是並沒有如果。


    “江執,我好像沒有跟你說今天那瓶香水的名字。”季蔓突然出聲說道。


    江執順勢問道:“是什麽?”


    季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傾身緩緩靠近江執,直視著他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一字一句:“無人區玫瑰。”像是要把這幾個字刻在他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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