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165|H:99|A:L|U:chapters/20101/8/1400005633985598694170434718130.jpg]]]司徒遠步入沈君堂之時,沈君慈正立於案前臨著帖子寫字,香爐裏點燃了檀香,幾束紫煙繚繞著不散。她故意不去相迎,就是等著那個男人自己走入她的世界。


    這廳屋不大,東西耳房與正廳相通,各做了內寢間和書房,往往進了正廳,東西麵的情景皆能入眼。此刻司徒遠立於正廳之中,他想找個能招呼自己的人,卻連一聲念好都聽不到。輕咳了聲,自己尋了張凳子坐下去,手邊沒有書,轉而琢磨著正廳裏高懸的題字書畫,掃了一眼暗道熟悉,再看第二眼神色已變。


    沈君慈亦觀察到司徒遠的變化,她淺笑著擱了筆,立於案前,輕道:“我學的有幾分像?”


    司徒遠起了身子繞到西耳房的書案前,垂目掃過沈君慈紙箋上的字跡,隻道:“過了。”


    “嗯?”沈君慈忍不住抬目,隻目光相碰,依然按耐不住心中的歡欣。


    “仿的痕跡重了。”過猶不及即是此般道理。


    “君慈不在乎。”沈君慈輕笑著呼了口氣,“不在乎外人說三道四,不在乎模仿還是怎般,更不在乎你認為是我在極力討歡心。隻在乎……自己是否能留在你身邊。”


    司徒遠依然麵無表情,其實他的人生中不乏此般真情實意的女子,隻她沈君慈說的格外瀟灑直白罷了。沈君慈抬了目,淡定迎向司徒的注視,她在等一個回應,哪怕隻是一記眼神的了晤。可司徒接下來的三個字還是讓一向自詡鎮定的自己不禁出了身冷汗,不是駭人驚恐,卻真的算得上難以捉摸。


    “侍寢吧。”


    沈君慈手中的墨化了開,這三個字緩緩地通過耳朵鑽入腦中,脹著生疼,重重吸了口氣,方覺得輕鬆了許多,可還是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讀懂那雙冰冷的眸子。


    樓明傲牽著司徒一入了東屋,平日裏這時候滿院落間就是寂靜無聲,隻是今日壓抑到氣氛詭秘。第一個反應是不是又死人了?!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同樣摸不清楚狀況的司徒一,戲謔道:“林微蕊又彈琴了?!”


    四五個丫頭紋絲不動的立在膳廳間,等著樓明傲步入了,也沒一個人先出聲。樓明傲看了一眼滿桌子未掀碟子的菜膳,一並看到了司徒留下的碗筷,倉促之間,幾個丫頭隻顧著唉聲歎氣並沒有一個人意識到要毀屍滅跡,就好像主上從未來過般。


    樓明傲看了看滿屋子的人反應,倒也不在意,落了座,隻嚷嚷了:“看飯看飯,餓著呢。”


    璃兒終於走過去,遞上了濕巾帕給主母淨手,她靜靜等著樓明傲問出那句“相公呢”,卻沒有聽到她言及司徒遠半句,除了從頭至尾嚷嚷著累了餓了,她竟再不提任何。


    這一頓,那女人竟連用了三碗飯,吐出半塊雞骨頭忙道:“彥府的廚子不錯,隻是當著舊情人的麵不敢多加飯。”這話她說的玩笑,卻也半是事實,一整日於彥府,她忙著做真正的賢妻慈母,收起往日無法無天的秉性,也配上一個淑良二字。


    用過了膳,樓明傲倚在窗根下看群英列傳,不時爽朗的笑出聲,隻這笑聲聽在幾個丫頭耳中隻覺得寒了又寒。果然這笑聲過後,方聽樓明傲冷下聲音問及:“姓司徒的呢?”


    幾個丫頭依然不作聲,樓明傲幹笑了三聲,翻了下一頁,正是峨嵋與武當爭鋒的段落。


    “去了沈君堂?!”這一聲問得利落幹淨,卻著實聽不出喜怒。


    “是。”還是璃兒沉穩,這時候挺身而出,“用了晚膳,就直接去了。”


    樓明傲狠狠擲了書本於腳下,惡狠狠的踩了幾腳,怒不可遏道:“姑奶奶我輸了四百文銀。”


    沈君慈這個尚為黃花大閨女的新媳婦,如今是山莊內部地下賭莊最炙手可熱的話題。樓明傲當日是押了年後司徒才會去沈女,連著好幾位夫人跟著她,一同押了年後。隻是沒想司徒玩一回出其不意,害她四百兩文銀打水漂了。


    已是四更,東院的瓜子花生幾乎要被消滅殆盡,吳惠惠最後以一個完美的弧度吐出半個杏脯核,拍了拍滿手的渣滓末子,用茶水漱了口,出口就道:“輸錢是小,丟臉麵是大。”


    一旁塗脂抹粉的尤如繡沒那麽多感想,隻點了胭脂於唇際接上話:“沈君慈的眼睛倒是生的極好。她要是上了花旦的妝一定傳神。”


    岑歸綰從頭到尾都盯著樓明傲,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麽反應,才能勸對了地方。樓明傲此時也喝下好幾碗糖水,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個情緒,些微亂亂的,有悶有躁,更多的是早已習慣的麻木。司徒遠真的惱不動自己,沈君慈更沒那個能耐。前一世,為這些女人,她也算鬧累了,這一輩子,自然知道要給自己尋個清靜,安安穩穩餘了此生便是老天對她不薄了。既是這般想了,還是掏出那半隻毛線襪,複又勾起針來,隻織了不到一排,忽想起司徒遠之前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忍不住倒抽了兩針出來恨恨言道:“姑奶奶我的春天還沒過夠呢。”


    沈君堂守外間的丫頭看著來勢洶洶的樓明傲,忍不住退了幾步頂著門邊,雙腿已軟。來不及樓明傲問上一個字,一個丫頭指了東間,另一個指了西間,樓明傲一見這架勢也來了火氣,瞪眼就問:“到底在哪間。”


    好在中間的丫頭反應快,出言迅速:“主上在東間沐浴,夫人於西間已入寢。”


    樓明傲當然也知道,行了夫妻之事後司徒大多不會直接睡下,他習慣先淨身。而小丫頭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聰明的人都聽得出來該幹的都幹完了,她這個時候在來“鬧洞房”儼然不合時宜了。


    樓明傲頓了頓,二話不說朝著東邊走,落於門前,隻聽到裏間“嘩嘩”的水聲。她連門也不敲,推門直入,轉過一座屏風,迎入視線的是將近半人來高的大澡盆。


    司徒遠裸著上身坐在澡盆裏,靜靜望著來人,眼神裏沒有過多的情緒,就好像早料到這種情況,她樓明傲若是不是出現於此反倒不正常了。


    樓明傲還是不能適應瞬間的寂靜,繚繞在周身的冷靜簡直要把先前煽動起的火氣壓下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做什麽來這裏,其實擅闖西院對於這個東院主母來說也是下不來台階的事。更何況,現在,她站在這裏,竟連一個理由也沒有。


    討厭沈君慈?!還是討厭這個男人碰她。她至少要說個理由出來。


    “相公,我來就是告訴你……我回來了。”


    “……”


    “你愛碰誰就碰,何必趁著我不在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我這麽大度一人,還能不放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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