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83|H:400|A:L|U:chapters/20101/8/1400005633985601817607934189233.jpg]]]鵝黃色的輕紗簾幕映著女人忍俊不禁的笑臉,榻上的男人翻了個身子露出另一半後背,悶悶的聲音中夾雜了些許無奈:“好笑嗎?”


    樓明傲一手沾了涼絲絲的膏藥,尋著男人後背斑斕的痕跡輕輕點上,唇邊罪惡的勾起笑意。反垂下頭在司徒耳邊故作神秘道:“這回還真是委屈了人家沈君慈,明明還是個黃花丫頭,卻被你一同‘染’上了那種病。”


    司徒微微抬了眼,直深入樓明傲的眼眸,忍不住隨著一歎:“溫步卿說得對,狠到你這般境界的女人倒是不多見了。”


    樓明傲亦揚了笑容,:“我就理解為相公和小溫一同誇獎我了。”


    司徒看著此刻這個看似簡單而又戲謔的女人,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慶幸,好似自己平靜如一盤濃墨的人生因這個此異端之女染出了幾分別樣的色彩。樓明傲垂著小腦袋認真地給司徒上藥,幾束青絲落至司徒胸前,全然不顧此刻司徒眼神之中的波瀾。


    司徒把玩起女人的發絲,盯著近乎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眼中竟多了些許溫意。隻他自己還未發覺,為何自己真是不懂如何生這女人的氣,好像無論她做了什麽,都惱不起自己。或者說,她眼中特有的神采,往往能澆滅心中的惱怒暴躁,連同著此時,司徒遠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愜意。這女人的眼眸不能多看,更不能深看,然則一陷便難脫身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一聲司徒出言輕緩有致,即便再輕柔的語氣於此刻,也不過是鋒利的刺,狠狠穿透每一層虛假的軀殼。樓明傲手間的動作隨著緩緩停了下來,她看著司徒遠不語。心中百轉千回,那個名字,自己藏在心底有多久了,努力不去回憶並不代表會自此失去記憶。夏明初隻是深深藏在了心底最陰暗晦澀的角落,她一直試圖掩埋的。


    司徒依然淡淡望著她,似乎二人都遊離在真實和虛假之間,亦真亦幻,無人願意主動去揭穿,如果能瞞,就要瞞一輩子,隻是瞞不住又能怎般?!他從前並不願過問她的過去,隻是現在很想聽這個女人娓娓道來她的一切。可是這並不公平,他不會對她坦言自己的一切,又何來逼迫她的真心以對。兩個複雜而隱忍的人,隻有一方裝作單純而簡單才能共處,這個道理,他早先是懂的。


    樓明傲一手落於膝上,無意識的緩緩地握緊,尖而硬的指甲狠狠紮進肉裏,緊緊握著的五指控製不住的在顫。司徒遠亦意識到她不平靜的反應,他慢慢撐起身子,做了起來,有些不忍地攬了女人入懷,堅定了道:“如果有一定要隱藏的理由,就瞞吧。”


    樓明傲恍惚著迎上那寸堅毅的目光,呼吸漸輕,頭緊緊地痛了。此刻,她感受到男子特有的陽剛氣息纏繞於周身,感覺到攬著自己的手緊了又緊。


    “一定要瞞我一輩子。”


    他把下巴緊緊地抵在自己額頭上,出聲時,喉間微震,樓明傲感受到絲絲麻麻的痛意從頭頂鑽進腦仁,再狠狠鈍入心底。


    隻這一句話,擊碎了心底最隱秘的防線,淚眼朦朧中,一切都恍惚的有些不真實。


    宮城中殿醫堂。


    太醫院獨有的中藥草味陣陣傳來,霍靜輕輕品了口茶,腳下跪著一排太醫,個個麵有難色神色緊張,領頭跪著的是皇帝的主治醫師薛太醫。


    “是皇上的意思嗎?”霍靜放下茶杯,淡淡地說。


    “微臣不知娘娘的意思。”薛太醫年歲大了,為三代帝王看過診切過脈,此時也唯有其依然能神色坦然,沒有一絲畏懼。


    “是真的不知嗎?”霍靜偏了頭,冷冷瞥上一眼,“我問你——皇上的病到底是什麽,莫要再騙我一句。”


    “娘娘,皇上有旨不能說。”


    霍靜微握著拳,隻清清淡淡笑了:“好個奴才……你留,其他人都退下。”


    霍靜閉目養神了片刻,呼吸平穩,隻等著其餘的人都散了去,大殿上隻有她和一字不說的薛太醫。霍靜喝完最後一口茶,起了身要走,繞過年邁的薛太醫,卻又忽然回身定住怔怔的盯著他,隻見他眉間隱隱的汗珠,霍靜微微揚起笑容。


    “薛太醫——皇上隻是不讓他真正的病情吧?”


    太醫神色慌張的看了身前人,卻不知她到底想說什麽。


    “那麽——”霍靜盯著他更緊,“我問你——皇上還能挺多久?”


    太醫微微皺了眉,僵硬的搖了一下頭,“少說了就在這一年半載之間,長遠了也不過四五年的時候。”


    霍靜努力吸了口氣,覺得渾身冰涼,向後退了一步,艱難的挺著身子。她想到他的病很重,卻想不到……隻是四五年的光景。


    此時的上清殿,正浸在一片光亮之中。上官逸在床上支了張小榻,榻上摞著幾本文書奏折,他提筆的手已不像從前揮灑自如,握得久了就會忍不住抖了抖,連著肩膀微微聳動,一口血吐在了紙上。


    殷紅的血跡在雪白的宣紙上迅速暈了開來,不同於之前泛著紫黑的瘀血,這口血居然是駭人的紅色,鮮妍如朱。他捏起手邊的手帕一聲聲重重咳著,一手把沾了血的宣紙團起來,手邊早已團存了好幾處宣紙團,霍靜站在門外觀望了許久,終究是不忍心,輕步走了上去,倒了溫水遞過去,上官逸垂著頭一把接過來喝了兩口,連著帶血的手帕一起送過來。猛然抬頭間發現身旁立著的不是之前的宮人,反而是神色淒然的霍靜,不由得一愣,隻是把茶遞了,另一隻手將帕子往身後掩了掩。


    “拿來吧。”霍靜輕歎了一聲,隻覺著鼻腔裏酸酸的,好不難受。


    上官逸微微皺眉,並不出聲。


    霍靜彎身一把搶過手帕,心疼得不敢看帕子上幾處綻放的血色梅花,隻背了身子在一旁的水盆中用力的搓洗著,眼淚無聲的一滴滴落下。


    “我沒事……”上官逸壓著咳嗽,聲音低低的。


    霍靜並不吱聲,隻用力壓住自己的情緒,將洗好的手帕晾在火盆上,緩緩轉了身看見上官逸愣愣的看著自己,嘴角仍掛著依稀的血跡。她走上去,無聲地掏出自己的帕子輕輕在他嘴角擦著,連著聲音也淡淡的,“對不起……”


    “會弄髒的……”上官逸並不在意她的話,隻管平靜地說。


    “皇上回來再賞我幾條不就好了。”霍靜的聲音軟軟的,隻聽了讓人心疼。


    “靜兒來生就嫁個生意人吧。記著你是最喜歡帕子的,原先收藏了好幾百口箱子不是。”


    霍靜微微仰了頭,哀哀的盯上麵前的男人:“下輩子,不可以再嫁你嗎?”


    上官逸愣了愣,倉皇的笑了笑:“下輩子的事,現在想想還太早。也許我到了下一世,你還在這一世。”


    霍靜隨著輕輕一笑,淚水呼的迅速滑落了下來,原來自己還是同五多年前一樣,依舊會輕易的在他麵前落淚。


    “你就……”她加重了語氣,緊緊落目於他眉間,“這麽急著想去見她嗎?”


    “你都知道了?!”他伸出手,輕輕撫著她的臉,擦著那些淚,聲音緩了緩:“想見,卻也不想走。長生還小,我真想看著他長大。”


    霍靜喉嚨一緊,反拉著他的手落於自己小腹間,勉強了道:“他更小,不是嗎?”


    上官逸有些艱難的回神看著她,眼神中多了絲柔意,隻微微笑著點了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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