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要遠走,”


    “難道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


    頭頂的迪斯科燈球變換著五顏六色的劣質光芒,讓向秘書不食人間煙火的五官鍍上了一層地氣,他的半邊臉淹沒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此刻在黑夜中尋找的不再是光明,而是一個人。


    小沙總和向秘書眼神交匯上的那一刹那,心中湧起一陣古怪和後怕的情緒。


    向秘書拿最正經的表情唱著最洗腦的歌,現場瞬間被這支短視頻神曲瞬間點嗨,小沙總的心髒卻在熊熊燃燒的氛圍之火中逐漸冷卻下墜。


    唱什麽歌不好,偏偏就是《愛河》;唱什麽版本不好,硬是在原曲上唱出了大白鵝remix過的版本。


    別人以為的走調,卻像一組隱匿於世、不為人知的密碼,試圖解開他和向秘書之間存在的疑惑之門。


    小沙總的大腦經過了翻江倒海般的飛速旋轉,這段時間以來的回憶在他的腦中倍速倒帶,當時間線倒流回那天他掉湖後醒來,他突然臉上血色盡失。


    踏馬的,他悟了。


    向天歌,他的狗秘書,一定是在洗澡的時候聽到了他放大白鵝的歌,現在趁著人多,明麵上獻歌一曲,暗地裏嘲笑自己!老陰陽大師了!


    都多久的事兒了,非要擱現在給自己添堵,小人之心實在可惡!


    我刀呢?我紮死你得了.jpg


    一切都在向秘書的掌握之中。他故意在高潮的時候把自己曾經改編過的設計照搬了上來,小沙總的身體果然給出了誠實的反應,優雅的長腿在桌下抖得歡樂。隻不過他臉色好像有點不爽,從一開始的懵逼狀變成了現在的吃人相。


    在如雷般掌聲中走下k歌台的向秘書重新回到小沙總身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


    小沙總決定給這人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為什麽唱這首?”


    “前段時間我在地鐵上聽到別人外放,覺得這歌改編得不錯,就記下來了。”向秘書一臉白紙般的天真無邪,“您不覺得好聽嗎?”


    “向秘書,身為男人你應該大度。作為我的秘書,你更應該坦誠。”小沙總怒從心中來,一拳錘在了向秘書命根子——前麵的沙發上,“你對我有意見你直說——當然,吐槽我聽歌品味這種無禮指責我是不容忍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拐彎抹角挖苦我。”


    完全沒意料到小沙總會這麽說的向秘書愣了兩秒,隨即解釋道:“您誤會了,我沒有要嘲笑您的意思。”


    他隻不過是想讓小沙總放鬆心情,順便試探一下他對大白鵝的反應,怎麽就變成挖苦上司這麽嚴重的罪名了?真是史無前例的冤假錯案!


    “都這樣了你還不打算坦白嗎?我誤會了你偷聽我洗澡放歌,還是誤會了你故意挑這歌?”小沙總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甚至快要克製不住自己逐漸上揚的語調,“向天歌,你擺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的生活和興趣不需要經過你的‘指導’。”


    他和別人的審美情趣確實不太一樣,喜歡的東西在旁人看來不僅沒有營養,外放的時候甚至還會被投訴擾民,但這不代表著這類文化要被歧視和誤解。


    自己作為一個總裁,有這樣看似不符人設的愛好確實會被有心人利用去做文章。但是,興趣至少應該和人的性取向一樣,是天然自由的。小沙總可以無視別人對他的不理解,但他不能容忍大白鵝藝術創作的初衷被扭曲,更不能容忍他的秘書……他的秘書對他的曲解。


    向秘書作為自己身邊一直以來的好同事、好搭檔、好夥伴,總是那樣溫柔堅定地陪伴著自己,給高處不勝寒的自己給予最大限度的支持。


    小沙總一點都不想做什麽集家族榮耀於一身的繼承機器,他需要被體諒、被照顧、被安慰,他想要有個人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邊,能夠任自己撒嬌、發脾氣、無理取鬧。


    無人注意的角落裏,兩個人沉默著任由各自的小情緒發酵。


    小沙總明白自己剛剛確實有些過於激動,可能過度解讀了向秘書的動機。可是,一旦碰上和大白鵝沾邊的事,他總是會失去大部分的理智。


    小沙總的表情看起來太過落寞甚至有些受傷,他就這樣紅著眼眶看著自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向秘書的心裏又刺又軟,差一點就要表演原地脫衣把真馬甲亮給他看了,但最後還是理智地捂緊了自己的西裝。


    盲目掉馬有風險,時機選擇需謹慎。更何況小沙總的頻道完全沒有和自己調上,一個是上映碟中諜的電影頻道,一個是直潑狗血的晚間劇場,完全沒辦法正常溝通。


    確定小沙總的馬甲並讓他撞破自己是大白鵝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我沒有想要幹涉您的一切決定。”向秘書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小沙總擰巴的臉,卻又害怕因舉動出格更舔新的誤會,硬是調轉了掌心的方向,隱忍克製地落到了對方肩膀上,“您不能總是腦補一些不存在的事情。這樣對您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是你先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小沙總惡狠狠地說,可是心裏卻像是被溫泉泡過一般,開始釋懷了。


    向秘書頓了幾秒,終是歎了口氣,無可奈何道:“你真的不明白嗎?”


    小沙總拿“明白個錘子”的表情回應他。


    向秘書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開始心梗了:“……算了。”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歎氣,你還歎氣?


    話說一半就跑和廁所蹲一半被趕走有什麽區別?他最討厭話說一半的流氓了!


    看到向秘書四十五度抬起下巴並仰望悲傷的姿態,小沙總終是反應了過來:剛才那句話裏,向秘書的嘴巴沒有使用早已形成肌肉記憶的尊稱。


    不是“您”+而是“你”=你沒有心。


    向秘書:我想以向天歌的身份和你相處,而不是戴著正經假麵的向秘書。


    小沙總:罵誰呢?狗東西!


    作者有話說:


    向秘書:我又要扒小沙總馬甲又要自己設計掉馬,心好累


    我錯了沒能玩起y,下章一定


    第19章 成年人的大冒險遊戲


    歌唱累了,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大家夥兒聚在一起準備玩遊戲。


    小沙總心裏跟外頭下班高峰期的高架似的,又堵又彎還沒繞出來,這會兒別扭著勁兒,拚命拉開與向秘書的距離,好像對方是什麽巨大的病毒傳染源。


    一沾上就暴斃那種。


    雖然在別人眼裏小沙總保持著非常良好的表表情管理,但向秘書看得出來,他臉上寫著冷酷無情的“莫挨老子”。


    台麵一共就這麽大,大家湊成一圈能躲到哪裏去,難免要跟旁人腿磨蹭腿、手貼著手,跟國慶黃金周的五a風景區似的。小沙總意識到幾乎沒有地方可以閃避之後,隻能含淚接受了這個事實,任由秘書的體溫傳到自己的皮膚上。


    小腿、膝蓋、手背、肩膀……


    當有些灼熱的溫度自下而上席卷小沙總整個人的時候,逐漸攀升的溫度讓他感覺心癢難耐,像是在熱帶雨林被咬了一身蚊子包。


    小沙總終於忍無可忍,化身明碼標價的金牌鴨王,掏出手機劈裏啪啦就給置頂的聊天框發了幾句。


    【小沙總】:再碰給錢,一萬一次,謝絕議價。


    【小沙總】:無良賣家,款到發貨,不賠不退。


    【小沙總】:我說小老弟你就不要有非分之想了可以嗎.jpg


    向秘書看完,突然想起了那些年就著西北風在工地啃窩窩頭的淒涼,主動拉開了距離,緊緊貼上了隔壁的小劉。


    ……這也太人間真實了dia吧,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自己居然還比不上沒有溫度的臭錢和智商樸素的小劉?


    小沙總真情實感地鬱悶了。


    唉,還有啊,這小劉怎麽回事?臉燒得像少兒節目的高原紅,兩隻小手攪得像剛解凍的春水,眼神濕濕像晨間枝頭掛了露的嬌花。


    他沙狄傲的秘書也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勾搭的嗎?請允許他先吐為敬!


    “你聞到味兒了嗎?”小沙總陰測測地說。


    向秘書不明所以:“您指的是?”


    “某人身上的騷味。”小沙總的後槽牙咯咯響,像是同時咀嚼著香炸雞爪和美味雞脆骨。


    ……上司這是吃味了還是又犯病了,向秘書一時也拿捏不準。


    “我們來玩大冒險吧!”一個年輕姑娘提議,“這麽多好酒不喝就浪費了。”


    所謂的大冒險遊戲大家都耳熟能詳:一組牌裏有兩張奴隸牌和一張王牌,抽到奴隸牌的兩位需要搭檔完成王牌持有者的大冒險提議,剩下安全的人就要喝酒。


    橫豎都沒人占多少便宜的規則一定程度上算得了“公平”,於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紛紛催著趕緊開始。


    小沙總全身都寫滿了拒絕,一玩遊戲就化身國際友好和平交流大師無障礙融入非洲原始部落的他,手氣比爛尾樓還爛——造物主一向是公平的,他給了小沙總完美的臉蛋家世,就一定會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地方降低數值。


    然而麵對不知情總裁辦職員充滿期待的目光以及知情人士向秘書坐等看戲的表情,小沙總騎虎難下,最終隻能麵色如常地加入這場一開局就注定一敗塗地的遊戲。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暫時閉上眼睛真誠祈禱待會兒的懲罰不是脫衣服,不然沒幾輪自己就要因為裸奔觸犯治安管理處罰法了喂!


    一輪花式洗牌之後,八張牌牌麵朝下鋪在大理石桌麵上,大家都紛紛作出“請”的手勢,讓總裁先選。


    小沙總銳利的目光從左掃到右,又從右滑回左,恨不得自己能夠原地變異處非凡的透視能力,以便順利避開如定時炸彈般的奴隸牌。他表麵八風不動,實則慌的一批,眼神專注到仿佛下一秒就要通過觀察悟出超越人類曆史的唯心主義理論。終於,在眾人逐漸有些不耐煩的眼神中伸出了金貴的爪子摸了其中一張牌。


    剩下的牌立刻就被哄搶而光,小沙總端著顫抖的心,用常人肉眼無法辨出的幅度顫抖著掀開自己的牌。


    先是一個角,然後是1/4,緊接著一半,好好一張牌被掀出了八年抗戰、二萬五千裏長征的持久艱辛,當整張牌麵被揭開時,大家起哄了,小沙總傻了。


    毫無意外,果然自己把把都是奴隸牌。


    “哇!小沙總有了!”


    “哇!小沙總又有了!”


    有個屁,有身孕和有毛病兩個都跟我搭不上邊好嘛,能不能好好說話?就這口語表達能力是怎麽進總裁辦的?hr招聘流程有很嚴重的漏洞,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小沙總的精致麵具有了裂痕,隱約露出裏頭山崩地裂般失控的表情。這算什麽大冒險遊戲,建議直接改名“沙狄傲曆險記”算了!


    平日裏自己作為剝削階級的資本家作惡多端,所以在遊戲裏就要受到永久為奴的懲罰嗎?小沙總覺得執掌運氣的神明真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端水大師了呢。


    一開始抽到奴隸牌的自己還會匹配到總裁辦其他員工,大家也不敢提出什麽非分要求,畢竟男女有別又是上下級關係,如果太過火之後工作的時候難免相處尷尬,就都是喝喝交杯酒之類的小打小鬧。


    小沙總身為team leader,當然得以身作則示範什麽叫願賭服輸。他非常酷地接過向秘書遞來的酒杯,說了一句“失禮了”之後虛繞過女同事的手腕將酒一飲而盡。


    “喔~”


    冰涼的酒液在唇齒間彌留了香氣,因為女方還沒將酒喝完,他不好先撤回手平添尷尬,於是耐著性子等待,並維持著曖昧的姿勢。


    小沙總性別男、取向大白鵝,其他人無法掀起他心中的狂狼。然而大家並不知悉,隻是一個勁兒起哄,隻不過這其中也混了些不太和諧的因素進來。


    小沙總老是覺得太陽穴隱隱約約有些刺痛,像是有個人拿冰冷的眼神凝成容嬤嬤的針拚命紮自己一樣。他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強勁的領地意識和濃烈的占有欲,像一杯帶著藍色火焰的b52轟炸機,吸管插下去的第一口是透徹心扉的涼,飲到最後是內斂的火熱。


    小沙總循著那股子冰火兩重天的複雜感追去,不料打草驚蛇,對方聞風收斂了視線。一瞬間空氣裏的冷意散盡,再也尋不著了。


    震驚!武林高手在世啊!如此收放自如,屬實算個人才。


    小沙總在莫名中收回了自己端過交杯酒的手,因為沾了不屬於自己的香水味,於是下意識往自己褲邊蹭去,無意碰到了揪成一團的向秘書的手。


    向秘書的手背是白皙光滑的,上麵布著幾條看上去充滿生命力和野性的青筋,此刻因為緊攥著西裝褲而微微鼓起,愈發有張力。


    就短短的幾分鍾遊戲時間,他的秘書到底經曆了什麽慘絕人寰的人生變故?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氣場陰鬱得像是馬上要掛八號風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自己扣了一整年工資。


    顯然沒多想的小沙總放下身段主動關心員工:“怎麽了?”


    向秘書鬆開被自己揉皺的西褲,一臉核平:“沒什麽,我挺好。”好就好在給你們送上交杯酒默默恰檸檬還要保持良好的職業形象避免當眾ooc。


    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向秘書這張嘴。向秘書變了,他的臉上開始出現容易讓人抓住把柄的、一直以來被他視為破綻的表情了。


    “有事說事,憋著不好……”


    還沒等小沙總再開口,向秘書率先摁住了桌麵上被打亂的牌。“我來洗牌吧。”他說,嗓音低沉,像是蟄伏在海域礁石上靜待過往船隻投入蠱惑羅網的美杜莎。


    原先負責洗牌的姑娘欣然同意,將工作轉接給了向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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