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已經陷入混沌,仍記得,她臉頰上緩緩滲出的血珠,此時,火堆下,她的側臉很幹淨,那等小傷口自然已然治愈,沒有留下瘢痕。


    但看不見的小痕跡,更容易烙在人的眼裏、心裏。


    辜廷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的神態不再那麽冰冷,甚至在溫暖的光下,有些許人氣,他伸出手,地上那顆至陽珠飛到他手裏。


    辜廷調整姿勢打坐,至陽珠在中間升騰起來,隨著他加持靈力,珠子顫動,強大的靈力與九天至陽之血,圍繞在他四周。


    看到這一幕,蘇芝芝再次提醒:“大師兄,我果然傷得很嚴重?”


    而辜廷隻說:“嗯。”


    說完,他開始吸收至陽珠。


    蘇芝芝磨磨牙。


    這時候正常人的思路,不是把至陽珠給她用麽?可辜廷果然不是正常人,還是當著她的麵,用了至陽珠。


    自私鬼!


    蘇芝芝重重呼出一口氣,她一連喝好幾口湯,而骨鳥因為慫,早就躲起來了,都沒人陪她一吐心中不快。


    其實仔細想,辜廷就是這種性子,真把至陽珠給她,才不對勁,她也是自詡很了解辜廷的人了,怎麽會栽坑裏呢?


    蘇芝芝正在反思。


    突然,她聽到辜廷說:“過來。”


    她抬頭,發覺辜廷的傷勢大好,那他又讓自己過去做什麽?


    卻看辜廷斂了斂眉眼,淡淡地說:“我給你護法治療。”


    蘇芝芝愣了愣。


    等等,辜廷給她護法治療?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卻從辜廷口中,由他自己說出來?


    辜廷似乎見她反應稍遲,隻問:“不想要?”


    蘇芝芝立刻說:“這就來!”


    她心裏難掩激動,在辜廷身前打坐時,仍覺得不可思議,老天誒,辜廷給她護法治療!


    護法是很耗費精力、吃力不討好的事,何況是治療,需要護法的修士擁有強大的底子,辜廷這般天才,由他護法治療,是多少人求不得的機會。


    總而言之,效果比用至陽珠好,因為至陽珠隻是修複,而辜廷還能幫她擴充筋脈。


    少了個至陽珠,多了辜廷的護法,值了!


    辜廷伸出手,強大的靈力從他身上渡到蘇芝芝身上。


    良久,蘇芝芝傷勢大好,修為也沒有受損。


    但看辜廷,重傷剛愈,又幫她護法治療,他麵色有些蒼白,襯他眉睫更濃,若水墨構成,直叫蘇芝芝後悔沒在他昏迷時,偷偷撩他的睫毛。


    當然,此時的她樂得對辜廷好一點,她舀一碗骨鳥的洗澡水,坐在辜廷身邊。


    辜廷察覺到,睜開眼睛。


    便見少女臉頰紅潤,蔥白的手指捧著一個天藍色小瓷碗,送到他麵前:“師兄,喝湯。”


    他接過瓷碗,兩人的手指在碗沿碰了碰,稍縱即逝。


    她毫無所查,拿著一根枯枝戳火堆,一隻手放在下頜,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摩挲著,垂著上眼瞼,眼睛放空,好似在思考什麽。


    實則她心裏美滋滋,從辜廷給她護法看來,原來他也會愧疚,畢竟白占她便宜。


    要是多親幾下,多咬幾下,他就能把他的天賦轉移到她身上的話,蘇芝芝隻想說,盡管來吧,反正辜廷長得也好看,指不定誰占誰便宜呢!


    她這般想著,就笑了。


    修士自愈能力強,她柔軟的嘴唇已然見不到傷口,細白手指一壓,唇嫩得猶如春花花瓣,嘴角勾起的時候,害露出小小貝齒。


    像在打盤算的小狐狸。


    辜廷撇開目光,緩緩喝一口湯。


    待辜廷調整好靈力,他要重新向南走,即使至陽珠恢複他的身體,但對封印無可奈何,他還是得去極南之地。


    蘇芝芝小聲說:“我也想去。”


    辜廷皺眉。


    蘇芝芝捂捂嘴唇:“感覺我還是有點失血。”


    “嘴唇還是有一點疼。”


    她抬眼,淚眼汪汪:“師兄,你說我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傷還沒好啊?”


    辜廷額角跳了跳:“……”


    這或許是他活了二十餘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吃人嘴短”。


    最後,蘇芝芝如願跟著辜廷,大開眼界,外麵的世界與宗內不相同,越往南走,靈力越稀薄,到極南之地,靈力充裕起來。


    所謂極南之地,與北地一般,也是一片冰洋,冰洋上,有一處地方春暖花開,與世隔絕。


    辜廷要找的人,正是他的師父,元道真人。


    元道真人真身在此地,平日裏宗門裏或許會出現他的身影,那都是他的分.身,是一個矮小老頭的模樣,蘇芝芝從來不知道,他真身居然這般年輕。


    瞧起來,他與辜廷更像是兄弟,同樣的麵目英俊,卻比辜廷溫柔多了。


    蘇芝芝忙行禮。


    他看向蘇芝芝,驚訝:“你就是冬雪的女兒吧?當年拉著辜廷的袖子不放手那個小姑娘,哈哈,轉眼都長這麽大了。”


    對蘇芝芝而言,十多年的時間超過她生命的半數,但對元道這種活了上千年的修士而言,確實算得上彈指間。


    元道很和氣,隻是與盧峻的反應一樣,看到辜廷時就說:“怎生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辜廷作揖:“弟子有愧。”


    兩人進殿內說話,蘇芝芝在殿外玩了會兒魚,掏出骨鳥:“在元道真人這兒,你就算自絕靈力也沒用。”


    過了會兒,骨鳥詐屍:“好吧。”


    蘇芝芝問:“你說他們在說什麽呢?”


    骨鳥搖頭:“別找我,上回偷看辜廷,我就被電過一回了。”


    蘇芝芝:“你就試試嘛。”


    骨鳥:“被電的又不是你,說的當然輕鬆了!”


    “理論上來說,”蘇芝芝撩開水玩那魚,說,“你的靈力體係和我們不太一樣,我沒聽聞有誰和你一樣,有強大的靈力和能力,但每天所用有限,對吧?”


    骨鳥被“強大的靈力和能力”誇得很舒坦,回:“確實。”


    蘇芝芝繼續忽悠:“體係不同,所以你用能力時,不應該被我們發現,上次之所以被發現,是時間過久,露出破綻。”


    骨鳥:“好像確實是這樣。”


    蘇芝芝:“那就是說,隻要把控時間,你這麽強,是不會被發現的吧?”


    骨鳥:“是這個道理……”


    它還是被慫恿了,其實它也好奇元道真人會和辜廷說什麽。


    它使用能力,或許是元道真人的緣故,畫麵很淡,看不清楚人,不一會兒,他們聽到辜廷淡淡的聲音:


    “弟子明白。”


    蘇芝芝猜,他們這是剛好偷聽到中間。


    緊跟著,元道真人說:“不要把變數留在身邊,即使是冬雪的女兒。”頓了頓,冷然道:


    “殺了她。”


    第22章 關鍵是讓他喜歡我


    致因果輪回者,即為變數,變數可大可小,小則傷修為,大則斷仙緣。


    元道說:“別說你殺不得她,道侶契約於你而言,並無大礙。”


    辜廷默然片刻,承認元道所言,再開口:“此變數帶來的果,如何?”


    元道說:“你會入魔。”


    辜廷抬眼,星目爍爍其華,流轉俯仰之勢,他覺得這個斷定未免太荒謬,便輕笑一聲,“弟子不會。”


    若是別人這般說,是有點自大,但話從辜廷口中出來,就不一樣。


    他說不會入魔,便是不會入魔。


    隻是,沒允諾會殺掉蘇芝芝。


    關於蘇芝芝的話題似乎就到這,元道又問:“你找的那個九天至陰體質,能打開魔隧麽?”


    辜廷說:“她不行。”


    鬆峰小秘境出現魔氣,是辜廷算好的,那個時機,能利用九天至陰體質與魔氣打開魔隧,就能拿到至陰之魂。


    隻要把至陰與至陽之魂拿到手,他就再不用拘泥於凡軀,被迫和修士一樣,慢慢鍛體,慢慢提升修為。


    即使他二十歲便有金丹的修為,舉目整個修真界唯他一人,但對他而言,依然是慢的。


    隻是章夢難堪大用。


    元道說:“虧你把她養到十七八,實在不行,就湊合著用九天至陽體質之人,試著打開,陰陽總是共通的,不破不立。”


    九天至陽,又與蘇芝芝有關。


    辜廷語氣淡淡的:“且再看。”


    說著,元道點到他身上的封印:“你封印動過一次後,好不容易平息,又動了一次?”


    辜廷坦然:“是。”


    便是不久前的那次失控,蘇芝芝按著嘴唇的模樣,在辜廷腦海裏一閃而過。


    從元道眼中,能看到辜廷身上遊走的靈力,他“咦”了一聲:“是一個畫修幫你梳理的?這人是個畫修的料子,心性十分堅韌,靈力純厚,當能有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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