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說話,兩人看似一前一後,倒像完全不認識,各走各的。


    謝辰上樓梯時,麵露不解地斜視他眼,沒有說話。


    進了雅間關上門,繞過四折的梨木雕花屏風,她才問道:“我跟誰說了?”


    “跟衛靖他們啊,”藺長星輕抿唇線,麵露沮喪,添油加醋道:“不然方才我問他你在哪裏,他怎麽不理我,我求了好一會呢。”


    “他是我的近衛,不知你的目的,自要謹慎些……有什麽可委屈的。”謝辰看他那模樣,緩了語氣,“茶樓的點心難道好吃嗎?這都什麽時辰了才想著吃飯,吃又不好好吃,還跑過來。”


    “我想過來跟你說說話嘛。”藺長星語氣軟軟的,走到她麵前,與她腳挨腳而站。


    謝辰無動於衷,退了半步,他又湊過去半步,說:“早上陪賀嵐逛街,她買起東西沒完沒了,餓得頭暈才願意過來吃飯。”


    謝辰眼睛裏的緩和之色漸漸收斂,迎上他的眸子,冷笑了下,不鹹不淡地道:“嗯,怎麽不繼續陪她,又找我做什麽?”


    藺長星終於肯定了猜測。


    “因為有事,”他直接牽住她兩隻手,微微低頭,貼近她的額頭說:“你生氣了,我來哄你。”


    他力氣大,謝辰掙脫不開,沉下臉反問:“我怎麽不知道我生氣了?”


    “那你為何不笑?”


    謝辰冷峻地看他,眉梢微挑,咄咄逼人道:“我笑與不笑,燕世子也要管?”


    她今日錚芒畢露,儼然是不痛快極了,藺長星不願她誤會,解釋說:“賀嵐前兩天跌了一跤,走路嫌疼才扶我。我陪她是因為她摔倒的那天晚上,我打傘路過,卻故意沒上去扶她。”


    謝辰垂目聽著,眼睛裏的冰霜稍稍出現條裂縫。


    “我不曉得她摔得這樣厲害,表哥心疼他妹妹,把我打了一頓,我也很是愧疚。”


    藺長星長篇大論,謝辰卻越聽越覺得他跟賀嵐是天生一對,都是一樣的孩子氣。


    “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跟你解釋清楚,你忘了我在沁心館裏跟你說的話了?我自然不能讓這些耽擱我們。”


    藺長星將她左右手捧至胸膛前,輕聲問她:“你考慮清楚了嗎?”


    謝辰移開目光,幹脆道:“沒有。”


    “哦,”他從善如流地笑道:“你慢慢考慮,我又不急。”


    謝辰雙手被他鉗住,他看似溫柔,實則用了力氣不讓她抽出去。


    她抬首問:“賀裁風打你了?”


    藺長星微頓,但話已經出口,又不好否認,隻能可憐兮兮地點頭:“誰讓我欺負他妹妹。”


    謝辰不由蹙眉:“打你哪兒了?”


    藺長星拿她的手,摸上自己胸膛,“這兒,捶了幾拳。”


    他領著她的手,從戴的銀票上劃過,最後停在心口。那處正因與她挨得近,熱情而莽撞地跳躍著。


    滾燙的溫度隔著衣衫燙她的手,謝辰不自在道:“既然愧疚,當陪人家好好吃頓飯,你這樣跑出來,無禮。”


    他一時情急,又帶了南州口音說:“可是我想跟你多說兩句話呀。”


    謝辰聽到這久違的語調,心裏氣不下去了,默了良久,“放手,我疼。”


    藺長星聽她喊疼,立即聽話地鬆開手,目光貪婪地打量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細微變化。


    她頗覺擔心,忍不住問:“你表哥打得不疼吧?”


    藺長星根本沒聽清她說了什麽,他低聲道:“你方才不是問我點心好不好吃嗎,要不要我告訴你?”


    謝辰未聽懂這話的意思,正欲問他,卻被他才老實沒一會的兩手握住柳腰。


    他將她推靠在牆上,閉上眼睛埋下頭去。


    謝辰反應過來,慌了神,揚聲說:“你敢!”


    藺長星將人桎梏在懷裏,鼻尖已經貼上她的唇,聽到這聲嗬斥,不得不停下來。委屈地看著她,既不敢繼續,又不甘心鬆手。


    謝辰不說話,亦不敢動,隻是垂下眼睛,眉頭擰著,跟他說她不願。


    她唇線緊繃,嘴唇濕漉漉的,明明是拒絕,偏偏眼尾微揚,露出深藏的風情萬種。


    藺長星素得太久,此時摟住謝辰不堪一握的腰身,哪兒還能規矩,於是不顧一切地俯身吻下去。


    他回回見到她都想吻她,今日格外忍不住。在樓梯上遇見,她原本平靜的臉,在見到賀嵐挽他後驟然發冷的時候,他就想吻她了。


    方才與她說話,她一句比一句寒心,藺長星便想嚐嚐,這張嘴裏是不是真的那麽冰冷。


    還是她裝得太好。


    他膽量有限,此時雙眸緊閉,虔誠地吻她。離開南州後,這樣的場景不知魂牽夢繞了多少遍。


    她周身的冷香被熱騰騰的少年氣所包圍,那點兒抗拒被逼至角落,直到完全被絞殺殆盡。


    她從反抗到默許,雖推不開他,也不回應他。但他攻勢漸猛,她隻好任由他為非作歹。


    唇齒交纏間,她心跳快得以為自己中了暑氣,隨時會暈過去,渾身仿佛都在發燙。


    被冰封的貪念,漸漸破冰而出,清醒與克製正分崩離析。


    樓外陽光灼熱,人聲攀上午日的男風騰起,叩窗而來。讓她在令人沉溺至死的親密裏,尋回了些羞惱和退意。


    但藺長星瘋起來便不管不顧,她連退都退不了,每回都這樣。


    許久後,藺長星終於放過她,意猶未盡地將她摟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點心味道怎麽樣?”


    她喘息著不答,若不是他摟得緊,她腿軟的窘迫便藏不住了。


    藺長星等不來回複,直起腰去看她,隻見她瓷白光皙的麵頰敷了層緋紅的粉,眼睛裏終於不再隻有冷清。


    他把那裏攪亂了。


    他滿心歡喜,騰出一隻手,指頭撫在她的唇上。看著那處被他揉得水光瀲灩,滲出惑人的靡意,他脊背後陡然竄出酥麻感。


    她曾說過,“嘴巴不是用來摸的”,他有認真學。


    這次就比從前親得好。


    南州的最後一晚,謝辰那樣反常,他就該曉得那是個陷阱,他應該提防她的。


    不該讓她贈他一口甜食,轉瞬就奪了回去,害他現在討要得這樣辛苦。


    謝辰被他弄得難受,見他意猶未盡,偏過頭道:“藺長星,適可而止。”


    他得寸進尺地親她臉頰一口,撒嬌道:“我不想回去吃飯,我們就在這裏好了。”


    “我有事,”謝辰哪敢再跟他待下去,兩手推開他,“蒙焰柔辦夏宴,晚上遊湖聽樂,我下午要去幫她。”


    “遊湖啊!”他歡喜道:“我能去嗎?”


    “不能,都是女眷。”她背對他整理衣鬢:“你別鬧了。”


    藺長星一改方才的霸道,弱聲回道:“我沒鬧,隻是很久沒遊湖,我想跟你一起。”


    謝辰一聽又軟了語氣,模棱兩可道:“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藺長星頓時亮起雙眸,“好,多久我都能等,怎樣的安排我都接受,隻要你……”


    他後半句沒說,他曉得謝辰知道他的意思。


    謝辰點頭,“回去吃飯吧。”


    “好,”他走了兩步,又停下朝她說:“我在宴京外的鎮子上置了個小院,什麽時候你想去,我帶你去看看。”


    謝辰沒說願不願,隻輕聲問:“哪個鎮子?”


    “西城外的落霞鎮。”


    謝辰站到窗邊,平複下情緒,“臨山靠湖,好地方。”


    “嗯,鎮上最出名的是做河燈,秋天還會有燈節。”


    這風俗像南州,難怪他會特地買處宅子,謝辰回避道:“到時候再說吧。”


    以謝辰的性子,不拒絕就是大吉,藺長星樂不可支,“好,到時候我再跟你說。”


    一盞茶後,藺長星回到泓徽樓,正巧看見衛靖與人說話。


    他心念微動,繞道朝那邊走去。


    隻聽衛靖冷硬道:“姑娘已然不悅,周大人,您別讓小人難做。”


    “她不高興了?”那男人壓低聲音,斯斯文文地笑著道:“一頓飯值幾個錢?”


    “正因如此,姑娘才讓周大人日後不必勞心,徒增糾纏。”


    “周某絕無此意,這話言重了。”周書汶歎了口氣,點點頭,示意侍從接過銀錢。


    他轉身欲走時看到藺長星,沒有片刻遲疑,臉上便露出真誠的笑容:“竟是燕王世子,下官周書汶。下官與世子曾有過一麵之緣,不知世子貴人記性可還記得?”


    藺長星拱手而笑:“記得的,周大人。”


    簡單客套幾句,聽到藺長星還沒吃飯,周書汶識趣地止住話,將藺長星送至廂房前才離開。


    藺長星暗歎這人的周全,他容貌端正英挺,舉手投足斯文矜貴,笑容和氣,說話間風趣而不失規矩。


    總之,無論是看還是聽,都不會讓人覺得不自在。


    可是他怎麽會跟謝辰扯上關係呢,他們並非親戚,更不會是朋友。看衛靖方才的臉色,雖然尊敬他,但顯然是不待見。


    他心裏升起異樣的感覺。


    藺長星進廂房後,果然受了賀家兄妹一陣嘲諷。


    席上說起周書汶,他問賀裁風,“表哥可了解這個人?”


    “宴京城就沒有不知道他的。”賀裁風讚不絕口:“周大人是左相之子,戶部侍郎。十八歲考中狀元,幾年下來,政績比臉都漂亮。”


    藺長星由衷歎道:“好家世,好權勢。”


    “是啊,儀表堂堂,文武雙全。當年他未成親時,宴京女最想嫁的榜首可是他啊。”


    賀裁風邊說邊觀察藺長星,卻見他神色僵硬起來。


    賀嵐吃得差不多了,開始接話茬 ,歎道:“可惜我出生的晚,沒趕上周大人盛時。”


    藺長星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吃你的飯吧。”趕上了也是白趕,周書汶又不瞎,更不想聾。


    賀嵐回以一個白眼,心想真是一榜不如一榜,周大人跟太子殿下是何等的豐神俊秀,才華過人,這死木頭憑什麽接替榜首的位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撩了奶狗世子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付與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付與疏並收藏撩了奶狗世子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