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來與他喝酒,也不能這樣冷落他吧。


    難不成她後悔了?變卦了?


    謝辰與陸千載你來我往聊得投機,連燕王妃都注意到,輕聲道了句:“謝四姑娘雅量。”


    謝家對命格司和國師的態度,燕王妃從未覺得不妥。當年親手送走尚在繈褓之中的藺長星,十八年的母子分別,她心裏的怨氣不比謝家少。


    謝辰如此行徑,燕王妃反而看不懂。


    藺長星越看越不是滋味,借口出去醒酒,滿臉鬱色地下了清涼台。


    行宮中規矩比禁宮少,守衛雖森嚴,多是圍在陛下身邊。於是藺長星輕易就尋到處偏僻地方,假山石林後的小天地,尚不曾被燭光侵染,隻月華靜謐地籠罩。


    他掀袍坐在石頭上,麵前山泉激蕩,泉水清冽叮咚,濺在他腳邊。


    約莫過了一刻鍾,身後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宛若閑庭信步。


    “地方不錯。”女子清冷而柔緩的聲音響起:“怎麽躲來這裏,不想在宴上多陪陪我?”


    方才與陸千載說場麵話時,餘光瞥見他離席,臉上似是有氣,她就曉得他不高興了。


    少年沒想到她會尋來,他還當謝辰今晚有要事,就不會搭理他了。


    明明歡喜得很,卻還是背對她,聲露不滿地訴道:“你有你的事情,看都不看我,我留在裏麵做什麽,當木頭嗎?”


    “原來世子爺是怨我,”謝辰難得見他有脾氣,抬步朝清泉邊走去,“那我現在過來看你,隻看你一人,好不好?”


    第27章 繾綣   真想這麽抱著你回去


    謝辰的一聲“好不好”輕盈空靈, 宛如摻了蠱毒,捎帶上山間的涼風, 直往他身上撲來,撕咬著他的醋勁與擔心。


    藺長星終於回頭,眸子裏藏著星辰,癡迷眷念地看她一步步走近自己。


    藺長星身形修長地坐在一塊山石邊,周身螢光蟲撲騰,背靠夜色,腳邊是如他瞳仁一般清澈明靜的泉眼。


    那張俊朗清雋的臉半隱在月色裏, 輪廓線條愈發幹淨利落,像極了繪畫南州的水墨丹青。


    他眉眼裏的情愫過濃,昏暗下兩道目光對上,哪裏還有怨氣與委屈。明晃晃的歡喜和期待,就差把“快來哄我”寫在腦門上了。


    若隻看背影, 隻當這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誤入凡塵似的仙人, 在這兒賞夜聽泉。


    可是藺長星那雙眼睛實在太會說話,尤其對著她時, 他很知道怎麽閃爍和流轉。


    謝辰觀察過, 他跟別人在一起時不這樣, 在燕王妃麵前安順,陛下、皇後麵前恭謹, 賀裁風麵前意氣風發, 太子麵前進退有度……唯獨到她這裏, 要這樣不講理地招惹她。


    謝辰眼睛彎了彎,從發冠到眼睛到鼻梁和唇型,定定打量他一遍, 輕聲笑著問:“這樣看你,夠了嗎?”


    藺長星喝酒沒喝醉,被她的眼神看醉了,怔怔地說不出話。他這模樣太傻,很快謝辰臉上帶了絲戲謔。


    為了挽回失態,藺長星仰頭抱臂,故意使性子道:“不夠,沒你看陸千載的時間長。我沒他好看是不是?”


    “你沒他好看,我還來找你?”謝辰語氣輕緩,卻不明白他一個七尺男兒,跟人家比什麽好不好看。


    藺長星看出她眼裏的詫異,略略感到不好意思,岔開話題道:“怎麽找到我的?”


    謝辰瞥他一眼,淡聲道:“我出清涼台尋不見你,就猜到你喜歡往水邊來。”


    他們倆就是因水結緣,若不是藺長星失足那一腳,何來現在的繾綣。


    他剛剛還在擔心她變卦,這會子什麽都不怕了,謝辰出現在他麵前,就是一顆定心丸。


    藺長星試探性地拉住謝辰的手,將每根指頭把玩一遍。見謝辰默許他動手動腳,又攬臂摟住她的腰身,朝她身上靠去。


    他輕輕嗅了一口,明明軟香撩人,卻故作委屈道:“你身上的酒味都是跟陸千載喝的,你為什麽不過來跟我喝酒?”


    謝辰怎可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走的太近,他們倆已經說好隻私下相伴。這話純是無理取鬧,占謝辰便宜時分散她注意力罷了。


    謝辰腰間被他圈住,動彈不得,隻能低頭看他,久久不曾說話。


    久到藺長星心裏發毛,尋思著趕緊找個台階下時,她摸了摸他發頂的玉冠,緩聲說:“我在想,要怎麽哄好你?”


    她的口氣,顯然是沒有哄人的經驗。大概頭一回有人與她胡攪蠻纏,偏偏她不舍得怪他。


    藺長星忍住竊喜,不忘抬頭裝乖巧:“你坐下我再告訴你。”


    謝辰點頭,正要挪步坐到他身邊,藺長星卻伸手拉住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謝辰沉默不動,他看不清她的臉色,卻也知她不在笑,那目光沉靜得嚇人。


    她說:“別鬧了。”


    藺長星道:“石頭上既涼又髒,你不怕髒了衣裙嗎,跟我客氣什麽?”


    謝辰沒做過這種事情,隱隱的羞恥感說不出口,搖頭拒絕:“這是在外麵,會被人看見。”


    “不會的,”他聲音輕而肯定:“除了咱們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


    謝辰遲疑,或許是月色朦朧,酒意催心的緣故,藺長星的話,她竟然舍不得掃興。


    她咬住唇,拋開那些使她退卻的念頭,並攏腿坐下去。


    謝辰今晚好說話得不像謝辰,難不成是心存愧疚?她也覺得為陸千載冷落他不好?


    自以為抓到她的弱點,藺長星壞心思起了一堆,得寸進尺地挑剔:“不是這樣坐。”


    在謝辰不解的詢問下,他輕輕碰了碰她的膝蓋,期待道:“分開,坐下來。”


    他想與她麵對麵說話,他想好好看看她,也想謝辰那樣摟著他。


    謝辰耳根染上紅熱,強自忍了忍,彎腰湊到他臉頰邊,咬牙道:“我想問問,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藺長星辯解:“我沒喝多少……”


    謝辰似笑非笑,冷聲說:“我瞧你醉的不輕啊。”


    藺長星摸到謝辰的底線,便不敢造次,忙收起狼尾巴,嗬嗬憨笑:“我說笑的,你想怎麽坐都成。”


    謝辰淡淡地掃他眼,坐了下去,她到底是拘束,隻挨上他一條腿。


    或許是出宴京城到了新地方,藺長星今晚格外膽大妄為。他忽而抬起腿,將謝辰顛入懷裏,緊緊環住。另一條腿順勢塞在她臀下,兩手分別製住她的肩與腰。


    “好姐姐,這樣坐,會舒服一點。”


    他的氣息全噴灑在她脖頸間,酥麻溫熱,謝辰避無可避,急著要起身,卻使不上力氣。


    她瞪著他,一時不知怎麽罵他這孟浪之舉,毫無威懾力地問:“不重嗎?”


    “不重。”藺長星心想這才哪跟哪兒啊,就是她整個人壓上來,他也沒有嫌重的道理。


    藺長星踏踏實實地將人抱住,謝辰直著腰杆,臉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也懂事地沒有多掙動撩撥他。


    他默了默,又問:“剛才跟陸千載談了什麽?。”


    謝辰見他沒完沒了,冷淡道:“客套話,我要一一與你交代嗎?”


    “為什麽要與他客套?國師都是很討厭的,我知道你不喜歡。”


    藺長星暫時沒打算告訴謝辰,他認識陸千載的事情。


    藺長星這話站在她這邊,謝辰稍稍放鬆身子,語氣落寞,“我不喜歡又如何,謝家與命格司不能再交惡。”


    藺長星在東宮伴學多日,一聽便知道怎麽回事。他胸口一陣發悶,說不清是心疼謝辰,還是對這樁樁件件事的無力感。


    他也不該跟她鬧。


    於是正經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你離席這麽久,可以嗎?”


    謝辰道:“裏頭都醉了,還有叫人扶回去的,哄哄鬧鬧,耽擱一會沒什麽。”


    藺長星猜她既是遷就自己,也是不想再敷衍那些人。但她出來太久,皇後娘娘不放心就會讓人來尋,白白惹麻煩。


    他不忍纏她,見她情緒不高,逗她道:“你親我一口,親完就回,咱們啊速戰速決。”


    他安撫人像安撫貓一樣,謝辰在他懷裏尋到安慰。聽到“速戰速決”,她忍俊不禁,拒絕他:“不行,你的吻相太不斯文,回去會被人看出來。”


    不是吃盡她的口脂,就是將她的唇弄紅腫,半日消不下去。


    藺長星鬱悶:“還有人會斯文吻喜歡的姑娘嗎,聞所未聞。”


    “既然你不會,現在就不能放肆。”她方才喝酒、擦汗都顧及妝容,等會還要回清涼台,怎能跟他瞎鬧。


    藺長星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不碰你的嘴,我親親別的地方。”


    謝辰又坐直身子,不敢窩在他懷裏,直覺告訴她不該答應,準沒好事情。


    果然,藺長星笑眯眯道:“我在的頸上親幾口,不留印子。”


    謝辰心想,臉都不行了,要親脖子,貪得無厭說的就是他藺長星。


    她猶在答不答應間掙紮,藺長星看破她的想法,沉聲道:“你臉上也有脂粉,我怎麽親?”


    謝辰看他理直氣壯,沒好氣地用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尖,“不親不行?”


    藺長星吸了吸鼻子,在她戴著血玉鐲子的皓腕上啄一口,“不親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見你一麵啊……我還想好了,以後我日日去給皇後娘娘請安,這樣就可以時常看見你。”


    謝辰所居的攬風閣,就在皇後的澄暉堂後,曲廊連著兩處,半刻鍾便能走過去。且安靜僻靜,不受前頭打攪,是皇後特地為她準備的住處。


    謝辰想到以後每日都能見到他,方才宴上的不鬱轉瞬即逝,竟存了永不回京的念頭。


    悅然道:“明早等你。”


    他說完哄人的話,曖昧直白地看她道:“先不說明早,現在讓我親一會兒好嗎?”


    謝辰瞧出他的壞心,在他額邊撞了下,施恩道:“一下。”


    “三下。”


    “兩下,”她威脅道:“再說,就什麽都沒有了。”


    “好好好,”藺長星是個識時務者,指揮道:“你稍稍抬點頭……這樣我親不到。”


    謝辰嫌他多事,用鼻腔出了口氣,卻照做了。藺長星原本還心猿意馬,被她這聲氣鬧得直想笑。


    謝辰怎麽這麽可愛啊。


    明明這樣不近人情的一張臉,多少人望而止步,可她溫柔起來,又這麽好騙。


    藺長星將臉埋進去,女兒家的頸窩處冷香撲鼻,質如軟玉。他肖想了許久,終於再次得到親近她的良機。


    他先是虔誠地吻了一口,像謝辰親他臉頰時那般純淨。第二口才不老實,微微伸舌,嚐了嚐那細長雪白的脖頸。


    謝辰驀然輕顫,咬唇偏過臉去,推了推他,沒說出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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