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冷清清說著風流事的姑娘,腦海裏是方才路遇的爛漫少年,江鄞一陣恍惚。


    年紀不是事情,這性子就隔了天南地北!誰能猜到這兩個人能攪和到一起去。離譜!


    他問:“什麽時候的事情?”


    謝辰配合道:“二月份在南州,我與他相處過半月。”


    “二月份?半個月?”江鄞與蒙焰柔對望一眼,又道:“那他回京之後,你豈不是就認出他了!”


    “自然。”謝辰略感抱歉,他們頭回談論藺長星時,她還裝作對此人陌生,“當時未打算再續前緣,所以幹脆當作不認識。”


    蒙焰柔抓住話中樞紐:“你的意思是現在再續前緣了……”


    謝辰很快就回答她:“嗯,去避暑行宮前定下的。”


    蒙焰柔搖頭,她想問的不是這個:“我想問,前緣都有哪些前緣?”


    江鄞眼觀鼻鼻觀心地呆若木雞,隻聽得謝辰毫無所留道:“該有的都有。”


    他連頭皮都發麻。


    蒙焰柔猛拍桌子:“我就說你是傻子不成,二十多歲了還不開竅。我給你找的你都不要,原來你喜歡他那一款。”


    “噓——”江鄞心虛地確認門關嚴實了,控場道:“你的性子我知道,既然你今日告訴我們,便是足夠在意,決心同他在一起了。”


    謝辰笑道:“嗯。”


    蒙焰柔一把捂住臉,顯然還在糾結,怎麽會是藺長星呢。


    他雖然長得好看,身份高貴,可瞧著不諳世事又輕易會傻樂,這樣的人怎麽能是謝辰喜歡的呢。


    她是薄情人謝辰啊!


    周書汶就算再怎麽道貌岸然,起碼演得風度翩翩,穩重體貼。


    口味怎麽能說變就變。


    江鄞鎮定道:“你們的事情我跟阿柔不管,需要的時候說句話。我想改日請他吃頓飯,揭下他的麵具會會他。”


    好小子,笑起來天真無邪的,背後卻把他媳婦的密友拐走了……還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


    人不可貌相!


    蒙焰柔想起從前的事,“明晚,泓徽樓!讓我來拜會拜會妹夫。”


    謝辰道:“明晚?”


    “嫌早?”蒙焰柔冷笑:“早點交代他幾句我才放心,廣雲台不是什麽好去處。從前我管不著,從今往後再讓我瞧見……哼!”


    江鄞心道:兄弟,自求多福。


    謝辰反應過來,藺長星唯一一次同賀裁風進廣雲台,碰見的便是這二位。蒙焰柔最恨男子風流,想是不會對他有好印象。


    “見可以。”謝辰將話說在前頭:“但你們要答應,將來我與他分開也是我跟他的事情,不得為難他。”


    蒙焰柔一聽更來氣:“他還敢是第二個周書汶?”


    謝辰搖頭,淡聲道:“他絕不會是周書汶,但他是燕王世子,隻會比周書汶更身不由己。等走不下去之時,我自會離開。”


    江鄞與蒙焰柔因謝辰的話,陷在莫名情緒裏,都有些頹喪,勉強答應道:“你放心,我們本來就不是會為難人的人。”


    謝辰:“……”真的嗎?


    謝辰並非一路清心寡欲至遇見藺長星,十五六歲時情竇初開,曾滿心歡喜地貪戀過那麽一個人。


    那時年幼,什麽都不想顧,命格也好,折壽也罷,隻想跟他在一起。


    後來是意想之中的結局,他不聲不響地成了親,她獨自離開,不作糾纏。


    好在她性子內斂,當時的感情又懵懂,兩人不過是一起讀書看景,構畫將來罷了。有蒙焰柔與江鄞為她打掩護,不僅沒有鬧開,簡直無幾人曉得。


    得知對方成親,謝辰尚未如何氣惱,蒙焰柔與江鄞卻忍不下,偷偷報複了回去。


    成親當夜,周書汶掀過蓋頭出來陪客,江鄞往酒中摻蒙汗藥,又借擋酒換了他的杯子。


    後來聽說周書汶昏睡如死豬,一覺至次日午時,直接錯過洞房的吉時,他們倆捧腹大笑。


    謝辰過意不去:“他夫人豈不是無辜?”


    蒙焰柔一個白眼送給她,江鄞搖頭,嫌她無藥可救。


    江鄞:“他們隻是洞房晚一夜,無辜的受害者是你!是我們啊!”


    蒙焰柔:“若不是為了你,我早買凶打斷這個負心漢的腿了,讓他不要臉,讓他成親生孩子!”


    謝辰回想往事便想笑,從前她太傻,蒙焰柔兩口子又太損。


    …


    藺長星收到謝辰的字條,高興得折斷了一支紫毫筆,關上書房的門,手舞足蹈了好一會。


    今早見到江鄞時,他就有預感,謝辰很快就要把自己介紹出去了!


    這感覺不一樣,雖然還是偷摸相處,可一想到除了他與謝辰之外,還有人知道他們的感情,他心裏就踏實。


    他也想見她的朋友。


    他最羨慕的便是蒙焰柔與江鄞,旁人都道江鄞懼內,去廣雲台談公事都得向夫人請示,由夫人陪著。


    可謝辰告訴他,江鄞因為蒙焰柔,自小便不與旁的姑娘多說一句話。與其說是蒙焰柔把他管成這樣,不如說是江鄞告訴蒙焰柔,你可以無理取鬧,可以上房揭瓦,我都喜歡。


    從娃娃親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然後順理成章地成親,夫唱婦隨。


    藺長星簡直是嫉妒了。


    他也想滿京城笑他懼內,因為他的夫人隻會是謝辰。


    謝辰向朋友坦白,說明對他滿意,才有這一步的安排。


    謝辰或許,不,是一定越來越喜歡他,就像他越來越喜歡謝辰一樣。


    他們倆雖非青梅竹馬,但占了個情投意合也不錯。


    赴宴這日,藺長星早早沐浴梳洗,哼著南州小曲換好衣裳。


    他正默背開場白,想著不能給謝辰丟人,便聽木耘在屋外通報:“世子爺,表小姐又來了。”


    “什麽叫又啊!你這奴才會不會說話,本小姐都多久沒登門了。表哥——!”


    藺長星瞬間覺得自己雙耳失聰,跟著像是瘀血堵在胸口,再是失明繼而失聲。


    救命!


    賀嵐為什麽這個時候來!


    第36章 靦腆   到底是怎麽拿下謝辰的


    賀嵐推開木耘, 山大王一樣闖進去,深嗅一口, 實不相瞞,她就喜歡表哥屋子裏的梅香墨硯味。


    在不知道藺長星與他哥同流合汙看不雅話本前,她對一個喜愛提筆寫字的男人,崇敬不已。


    唯一大煞風景的,便是她那倒黴表哥拉著張臭臉,咬緊後槽牙望過來,活像自己欠了他的債。


    偏他模樣生得好, 修眉俊眼,眸光澄明。便是這樣幽幽地看著人,也是溫潤斯文多些,不叫人害怕,反惹得人想作弄他。


    他看上去打算出門, 一身藕荷色雲紋長袍, 玉帶束腰, 腰間別了把水墨折扇,墜了塊特殊的墨黑玉佩。


    總之, 養眼, 好看!


    藺長星是個衣架子, 穿什麽衣服都穿得比別人好看。相比而言自己親哥最愛花枝招展,常常錦衣金靴, 太俗氣了。


    賀嵐飽了眼福, 假裝沒看見麵前人的怨念, 笑盈盈地道:“表哥,你離京這麽久,還不想人家嗎?”


    “想你。”藺長星勉強擠出微笑, 半開玩笑道:“想你離我遠一點。”


    “幹嘛呀!”賀嵐一跺腳,撒嬌道:“你再這樣說話我不理你了。”


    藺長星求之不得,心道慢走不送。


    “申時末了,沒見過黃昏到別人家做客的人,你是來我這蹭晚飯的?”他沒好氣地指著外頭:“我這沒有,你走快點,我娘那邊興許還沒開飯。”


    “你沒備飯就對了,走吧。”賀嵐高高興興地挽住他說:“我親自來接你,我哥明日生辰,特約你去喝酒。”


    “……”


    藺長星大感疑惑,將手臂從她懷裏抽出來,忍住崩潰,問:“明天生辰,今天喝哪門子酒?”


    賀嵐又自覺地挽上:“明天客來客往,煩於應酬,哪能出得了府。你別怕,今晚沒幾個人,都是我跟哥哥的親朋舊交。你不認識的,我給你介紹就是。”


    大楚雖民風開放,可賀嵐因為東陽侯府的家規嚴,加上她年紀小,鮮少能晚上出門。


    也就每年哥哥過生日,無論如何都會說服爹娘把她帶出來熱鬧熱鬧,因此賀嵐今日心情極好。


    “打住。”心情大不好的是藺長星 ,他頭疼道:“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哥哥說怕你備禮物,我來就是監督你不要準備,咱們小一輩的不興送來送去。”


    我還給他準備禮物?


    想什麽美事呢。


    藺長星捏著眉心坐進太師椅裏,“在哪兒喝酒?”


    “泓徽樓。”


    “……”


    成,全趕到一起去了。


    賀嵐最終也沒能把人一道捎過去,隻好不甘心地離開王府。到了泓徽樓便告狀:“哥,表哥說他約了別人吃飯,推脫不得,要吃完再過來。”


    賀裁風懶散地抱膝坐在席上,眼珠子亮晃晃地轉了轉,低頭竊笑:“哦,那他可要晚了。”


    賀嵐氣鼓鼓道:“他說會晚得很呢!讓我們不要等他,該幹什麽幹什麽,像往年一樣。早知道提前告訴他好了,不知道是什麽朋友這麽金貴,還推不了。”


    賀裁風越聽越忍不住,捂住嘴笑,可是打鳴般的聲音還是往外露。賀嵐目光驚恐,與好姊妹們麵麵相覷,一度以為她哥哥被鬼附身了。


    少藺長星一個不少,往年就是他們幾個玩得好的一同行酒令喝酒,盡興再上畫舫遊湖,投壺鬥雞,什麽好玩玩什麽。


    等到子時散場,回府時基本上就是第二日了——賀裁風的生辰日。


    賀裁風年年這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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