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淼淼一大清早莫名其妙被帶上派出所,到了後她才知道,原來是跟她簽訂合同的這老板,渠道是通過走私的,昨天剛被抓起來,為了抵罪,供出一串人,跟他交情不深的溫淼淼成了第一批,而且他們還有合同在,懶都懶不掉。


    任憑她再怎麽解釋,派出所的人都不相信,有時候真相也不是特別重要,走私在這個時候是大忌,上麵一直有查,好不容易掀起一夥,這些警察也想著立功,溫淼淼這樣的外來妹,順理成章成了魚餌。


    意外總是來得這麽突如其來。


    而且走私這罪,根據金額來定,可大可小。


    經過一係列的拷問,溫淼淼依舊沒有認罪,暫時被扣押在收容所裏,她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溫芳芳身上,希望她明天能找到人過來探視,她堅決不會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


    收容所的環境特別差,牆上破破爛爛,有石灰脫落下來,一扇大鐵門散發出股說不出的怪味,裏麵已經有三四個女人全都穿得破爛,沉默得各自待著,氣氛十分壓抑。


    溫淼淼進去後,旁邊女人抬起頭,似乎覺得她穿得格格不入,主動問:“你是犯了什麽錯?”


    “我沒犯錯,是被誤會的。”


    幾個女人全都咯咯笑出聲,口音很濃地回道:“到這裏哪裏有被誤會一說,他們說你有就有,看到角落裏那個沒,被愛人打成那樣還不是被關了進來。”


    角落邊的女人低頭蹲著,頭發散得亂七八糟,上麵還沾著草灰,聽到旁人議論自己,將身體又往回縮了縮,沒有吱聲。


    這個年代,男女不平等現場還很嚴重,不過未來總歸越來越好。


    還沒等到晚上,下午溫芳芳竟然帶著陶石一起過來。


    陶石進來就要找領導,主要他這氣場看上去很出眾,在首都到處都能遇到權貴,那些人不敢得罪,真找了領導,他報上他爸的名字,領導立馬跟著重視起來。


    可走私不是小事,即使表麵功夫也要做,陶石平時任性慣了,要求領導馬上放人。


    平時他還沒這麽衝動,但是溫淼淼難得落難,他很想在她麵前好好表現一番。


    領導衡量再三,最後隻得將淼淼先放出來,在外麵等候調查。


    陶石和溫芳芳就在外麵等著,見她出來,溫芳芳過去一把抱住,“淼兒,這次你能平安無事,還是要多了陶石同誌,是他讓這些人將你放出來的。”


    不算放出來,溫淼淼現在的情況還受監視,這件事目前還沒有調查清楚。


    陶石摸摸腦袋,讓她不要太有心理負擔。


    晚上的火車票也被退了,現在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溫淼淼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她需要的是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其實也不難,她隻跟那人有一筆金錢往來,而且是第一筆,數目不是特別大。


    按照一般來說,上頭有人,再走個過場,基本不會出什麽大事。


    然而,陶石為女人大鬧派出所一事,迅速在二代圈內傳開,誰家孩子都愛攀比的,陶石因為不務正業,原本在家裏就是個丟臉的,現在為了女人連法律都不顧,如果真的鬧大,恐怕連他爸的事業都要牽扯。


    他父親陶大河聽到後,差點腦梗塞都氣出來,當即將陶石捉回家,還暗示要公事公辦,所謂公事公辦,就是一點情麵都不要留。


    淼淼的處境比先前還要難。


    第58章 她是司令的兒媳。


    陶石被禁足在家, 平時他不好好學習,整天追求老一輩聽不懂的什麽音樂夢就算了,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 公然幹擾國家機關單位,這事真被鬧大的話, 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家庭的前途。


    以往陶石他媽會慣兒子, 不許他爸揍他, 這回連她都妥協了,“過幾天跟著我去相親, 小石, 你做任何事情媽都不會阻擾你, 唯獨這件,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被外麵女人的妖言惑眾給影響了。”


    陶石一聽這話,知道沒了希望,頓時心涼透了。


    到第二天, 溫淼淼去了工行信用社,幸好她錢帶得不夠,到信用社取過一筆錢, 可以拉個單子作為憑證。


    但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從信用社出來後, 她原本打算按照沈星辰給的地址,請他朋友幫忙找一個律師, 然而還沒來得及,又再次被帶進派出所裏。


    這一次,警察的態度明顯比上次惡劣很多,“從小地方特意做火車來北京,我們有合理理由懷疑你有通過非法走私來牟取錢財的動機。”


    放在普通人身上, 聽到這話早就嚇到崩潰,但溫淼淼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她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就算是最壞的結果,這件事不會立馬宣判的,她有信心,隻要讓沈星辰知道自己有危險,他一定會有辦法。


    想到沈星辰,溫淼淼心安不少。


    *


    梧桐弄34號。


    溫芳芳到達之後,才知道這是某個機關單位的家屬大院,門口還有人站崗。


    她低頭又看了那張皺巴巴的紙條,將上麵的字讀了一遍,對著門口看一遍,一模一樣,沒有錯啊。


    可這地方明顯普通人是進不來的。


    溫芳芳走到門衛處,將紙條拿出來,問拿著槍的兵小哥,“請問這兒是這上麵寫的地址嗎?”


    兵小哥身姿筆直,麵無表情地看一下,點了點頭,問道:“這位同誌,你來這兒有什麽事情?”


    “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楊光明的啊?”為了擔心他看不清,溫芳芳特意把紙條翻過來,“就是這個名字。”


    兵小哥看了她一眼,“你找楊處有什麽事情?”


    這語氣明顯就是認識的,溫芳芳鬆一口氣,兩條腿都在發顫,“我是托朋友來找他,朋友叫沈星辰,在海城工作,小哥個,能不能麻煩您進去幫忙通報一聲嗎?”


    這兒跟外麵可不同,每家每戶都按上電話,兵小哥進去撥通一則電話,沒過會兒就出來了。


    “楊處家在第三排,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謝謝,謝謝你”,溫芳芳哈著腰,腳步踉蹌,差點絆倒,可一想到還在派出所的溫淼淼,她什麽心思都沒了。


    這裏麵都是水泥地,跟海城家屬院相比,要氣派許多。


    溫芳芳腦子迷迷糊糊的,走著走著就忘記具體是哪一家,不過等她到的時候,一個穿著墨紅色皮衣的女人站在門口等著,見溫芳芳過來,皺著眉頭詢問:“你該不會就是沈星辰找的愛人?”


    女人長得十分舒服,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隻是瞧著溫芳芳有些不友好。


    溫芳芳解釋道:“不是,星辰同誌娶得是我妹妹。”


    聽著這話女人才噢一聲,隨即一想,既然是親姐妹,姐姐這副模樣,妹妹也好不到哪裏,她內心不屑一顧,麵子上還帶笑著問:“那她人呢?”


    溫芳芳同樣狐疑,她要找的是楊光明同誌,這名字一聽就想是男人名字,“你就是楊光明同誌嗎?”


    “不是”,女人這才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佳,是楊光明的妻子,同時也是沈星辰的姐姐。”


    “你,你是沈星辰的姐姐。”


    “是的,我們是親姐弟,咱們別站在說話,先進來吧。”


    屋子收拾得很整齊,家具齊全,沈佳請溫芳芳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溫芳芳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實地告訴沈佳。


    卻不知沈佳聽完後,對溫淼淼更加沒了好印象,人還沒見著,倒是先進了局子,還是以走私這樣的名義,讓她怎麽好感得起來。


    表麵上,她安慰道:“你先別急,我會去問清楚情況,假如真的誤會她了,這個罪名不會讓她白白承受”,換句話說,假如是真的,那麽她也管不了。


    溫芳芳沒聽出畫外音,“星辰他姐姐,真的謝謝你,我妹妹和星辰同誌感情很好,要是讓他知道她被抓起來,一定會焦急。”


    “我弟弟這邊我會有交代的。”


    溫芳芳走後,沈佳就將電話撥給海城的航天分局處,這個時候打電話還很不方便,一層層通報,起碼過了有半個小時,沈星辰才接起電話,“請問你是誰?”


    “星辰,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永遠不會主動聯係家裏?”沈佳聲音嚴肅。


    “二姐,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因為職業原因,沈星辰跟家裏關係不算好,又一直沒回來,與沈佳感情也一般。


    “星辰,你寧願托光明照顧你那愛人,都不願意和家裏人說一下嘛,不管怎麽說,我們才是你的親人。”


    沈星辰和楊光明是一起在院子裏長大的玩伴,從小關係就好,這麽多年依舊沒有斷過聯係,兩家家庭也很親密,早在楊光明小時候,他們就給他和沈佳定下娃娃親,如今兩人已經結婚,所以沈佳和沈星辰走得多,反倒是因為丈夫了。


    聽到溫淼淼去找楊光明,沈星辰聲音終於有了起伏,“她還好嗎?”


    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她還好嗎,第一次到首都習慣嗎?什麽時候回來,嬌嬌和他都很想她早點回去,不過沈星辰還是克製住了,隻問了一句還好嗎?


    沈佳頓了一聲,“不太好,她那姐姐剛剛來找過我,說是因為走私,她現在被扣押在看守所裏。”


    聽到這個消息,沈星辰心髒猛地往下一墜,“不可能的,她不會做犯法的事情。”


    沈佳:“你就那麽確定,我看她那個大姐也不怎麽樣,說實話我很疑惑,你是怎麽看得上這樣的鄉村女人?”


    “姐,在你不了解她之前,請你不要拿這樣的話說她。”沈星辰一直都是個溫和的人,很少語氣有這麽強硬。


    沈佳哼一聲,難得他還知道叫自己一聲姐姐,“算了,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也不要太擔心,等下我就去看守所一趟,會把情況了解清楚。”


    電話剛掛完,門口有同事已經在等沈星辰,他們最近在做一個數據實驗,每天都要監測,不能分心,同事見他一個人站著久久沒有動,身影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居然有些孤單,他推開門,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星辰像是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跟同事重複一遍,正是關鍵時候,這幾天千萬不能分心。


    也是他對自己說的話,他必須要全力以赴,把這邊工作弄好,再去首都接她回來。


    這不是說她不重要,隻是這些實驗數據,背後凝聚無數人的心血,沈星辰告誡自己,他不能意氣用事。


    *


    沈佳有個戰友,正好在另外一個派出所裏是二把手,兩人平時關係還不錯,聽沈佳打聽溫淼淼,便私下帶她過去。


    派出所的領導和她這朋友也是認識的,聽到溫淼淼名字,倒是一愣,“怎麽又是她,前兩天,陶司令身邊的指揮員剛來打過招呼。”


    沈佳自然十分吃驚,首都隻有一位陶司令,“他來管這個事情幹嘛?”


    “說來話長,陶司令家的公子跟她關係匪淺,惹得陶司令不太開心,你們找她是不是也有什麽事情?”


    領導說這麽多話也是有目的,防止他們是來為溫淼淼說好話,擱在普通事情上,朋友之間能出力就出點,現在司令都放話了,他隻能無能為力,先把話說開。


    沈佳戰友卻主動介紹道:“這位是我在念軍校時的戰友沈佳,在供電局工作,她父親是沈強生沈司令。”


    聽到最後一句,領導臉色立馬變了,竟然真是個官階更大的,幸好沈佳特別接地氣,假裝搗了搗戰友,“你怎麽把我老底都說出來了啊,王所,你不要想太多,我的事情跟我父親無關哈,單純是我想來找你。”


    她問溫淼淼事情到底是什麽情況,領導哪能知道得那麽詳細,又將底下接手的人員叫過來,現在還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溫淼淼同流合汙,反而有證據表明哪怕溫淼淼真犯了罪,金額也很小,最多罰一些款就行。


    領導也不知道沈佳過來到底是來為溫淼淼說話還是加把火,聽手底下人員匯報結束後,他跟著說可大可小,不知道沈同誌是怎麽想的?


    沈佳沒表態,“她現在在看守所裏嗎?我能否去見她一麵。”


    “當然可以。”


    路上,戰友也問她這溫淼淼到底是誰,“能把陶司令氣得出來說話,還真有點本事。”


    沈佳回道,“她是我弟弟的愛人。”


    戰友滿臉錯愕,“不是吧,你弟弟的愛人,那不是你爸的兒媳嘛?”


    沈佳臉色難看至極,還沒見麵,就丟盡了他們沈家的顏麵,居然還和那陶石扯上關係。


    她耐著性子坐著等溫淼淼被帶出來。


    聽到有人來探視自己時,淼淼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陶石,也隻有他才有這本事,任何時候都能過來探視。


    她煩得不行,根本不想和他扯上什麽關係,等下還是要把話說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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