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家高高的圍牆邊,連著幾天一直有個陌生人不定時地出現。


    小木屋裏看著監視係統的胡順忠,問坐在旁邊看報紙的黃建民說:“建民,這個可疑的男子是誰?小偷嗎?”


    黃建民邊喝茶邊回答說:“那個人不要管他啦!他是蘭芝小姐的奇怪朋友,沒有什麽危險的。”


    “這樣啊!”


    喬格斯不死心地追到徐家來,剛開始的時候對於周蘭芝的恐嚇實在有點顧忌,所以隻敢在較遠的地方對這棟豪宅用望遠鏡“偷窺”。後來發現並沒有像她所說的那麽誇張,很多行人從圍牆邊走過也沒有發生什麽事。


    於是他就放大膽子在圍牆外晃蕩個幾次,才知道她根本就是嚇唬他的,所以進一步開始嚐試在圍牆邊跳躍,藉以看看圍牆裏的情形。


    他今天去找來一張椅子,選了個人比較少、樹種的比較茂密的角落放好,然後爬上椅子,他的頭剛冒出來就看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大剪刀惡狠狠地瞪著他,好像想“卡喳!”一聲,把他的頭給剪下來似的,他嚇得重心不穩立刻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園丁老王拿著大剪刀站在梯子上,正想修剪樹木時,突然有一顆金褐發色的頭從牆邊伸上來,他也嚇了一跳,以為是小偷想爬進來偷東西,卻沒想到牆外的那個人好像比他受到更大的驚嚇;聽他摔下去時的慘叫聲,好像摔得很嚴重的樣子。基於助人的心理,老王從梯子上爬下來從側門出去。


    喬格斯摔得屁股好痛,坐在地上良久爬不起來,心想:徐家果然很恐怖。


    “先生,你要不要緊?”老王站在喬格斯的身後問他。


    喬格斯轉過頭去,當他看到拿著大剪刀的老王就站在他身後時,嚇得差點屁滾尿流,他看看那把鋒利的大剪刀,心想:今天他的頭一定會被剪下來當球踢。


    “先生,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送你去看醫生?”老王以為這個看越來像外國人的男子聽不懂國語,所以再問他一次確定一下。若是不懂的話,他就要進去裏麵找會講英語的人來和他溝通。


    喬格斯楞了一會之後才說:“我……我沒事,不要緊的。”他手撐著地麵想爬起來,可是屁股還是很痛,一時之間實在爬不起來。


    老王伸手拉了他一把,然後對他說:“先生,我們這邊是私人重地,沒事的話,請你不要做出奇怪的舉動。”


    喬格斯看老王還滿可親的,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我是來找蘭芝的。”


    “你是蘭芝小姐的朋友?”老王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喬格斯一番,才說:“你若要找蘭芝小姐,請你從前門進去,大門那邊有對講機可以和屋內的人通話,你若想爬牆進去找人,警衛會把你送去警察局哦!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謝謝老伯。”喬格斯向他點頭道謝,然後目送老王從側門進去。


    喬格斯揉著他的屁股然後沿著圍牆慢慢地走向大門,果然在門口的地方有一個對講機,對講機上還附有螢幕可以看見對方。他伸手按鈴,很快地就有人接聽,看樣子應該是徐家的女傭。


    “請問找誰?”女傭很有禮貌地問他。


    “我要找周蘭芝。”


    “請稍等一下。”


    片刻之後,喬格斯就看見他最愛的周蘭芝出現在對講機的螢幕上。


    周蘭芝看到他時似乎愣了一下,接著她就笑著說:“你還真不怕死呢!你在外麵等,我馬上出來。”


    喬格斯聽到周蘭芝要出來見他,雀躍不已;雖然他覺得她的笑容似乎不懷好意。


    一會之後,大門自動打開,一身輕便褲裝、紮著馬尾的周蘭芝就站在他的麵前。


    “蘭芝。”


    “喬格斯,看來你是對我的警告置之不理嘍!”她雙手抱胸滿臉笑容地看著他。


    “我……”


    “好!非常好。既然你那麽想嚐試被‘追’的滋味,我絕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周蘭芝說完轉過身去大叫:“豆豆、毛毛、奇奇。”


    喬格斯不明白她叫這些可愛的名字有何用意,可是當他看見從屋裏跑出來的三隻大型牧羊犬時,嚇得拔腿就跑。


    她在喬格斯的背後大聲地說:“有膽你就不要跑。豆豆,給我追。”


    汪!汪!三隻受過訓練的牧羊犬,馬上聽從主人命令朝逃跑的喬格斯追過去。


    天啊!她太狠了,竟然真的教唆“惡犬”追他,而且還一次三隻。喬格斯回頭看著那三隻愈追愈近的大狗,更是使盡吃奶的力氣往前跑,再繼續下去,沒多久他一定會被追上的。這個時候他看到路旁的一棵行道樹,便不假思索地跑過去抱住樹身用力一撐,整個人就像猴子一樣抱在一枝橫生的樹枝上。


    豆豆看見它們的“獵物”上樹了,也就團團圍在樹下猛吠。


    周蘭芝站在圍牆的轉角處,雙手插腰笑得前俯後仰的。


    在庭院修剪樹木的老王則站在梯子上發愣,奇怪那個要找周蘭芝小姐的客人,怎麽會被家裏的牧羊犬追得爬上行道樹?


    “芝芝。”


    周蘭芝轉過身來,看見剛下班回來的徐皓昀在車內叫她。“皓昀,你下班回來了啊!”


    “你在那裏做什麽?”


    “沒有啊!我帶豆豆它們出來散步啊!”


    徐皓昀拿下眼鏡,他好像聽見了狗叫聲。“豆豆它們在叫什麽?”


    “因為它們看見樹上有一隻猴子。噢!不,不是,我看錯了,是一隻貓咪在樹上。


    你也知道的嘛!貓和狗是世敵,所以豆豆它們才會對‘它’吠叫。”周蘭芝趕快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皓昀,你先進去,我馬上去叫豆豆它們回來。”


    徐皓昀點點頭吩咐司機把車子開進去。


    周蘭芝看徐皓昀進去了以後,伸手拍拍胸口。她怕他會下車察看,若是讓他知道是她驅使豆豆它們去追喬格斯,她一定會被訓誡一頓。


    她趕快跑到行道樹下喝止豆豆它們,然後對掛在樹上的喬格斯說:“皓昀回來了!


    所以今天姑且先放過你,下次你敢再來的話,哼!我就叫豆豆它們把你咬得‘肢離破碎’,你聽到了沒有!你最好牢記我的話。豆豆、毛毛、奇奇,我們回去。”


    掛在樹上的喬格斯看著她和牧羊犬的身影消失在圍牆的轉角處,才籲了一口氣,危機總算解除了。沒想到還是因為徐皓昀回來了,才使他免遭“狗吻”,想想真不是滋味。


    “喂!這位先生,你可以下來了吧?狗已經走了,你再不下來的話,那根樹枝會斷掉哦!”一個路過人,對還掛在樹枝上的喬格斯提出警告。


    “噢!好!謝謝,我馬上下來。”喬格斯立刻從樹上爬了下來。他突然又覺得他的屁股好痛,他慢慢地走過去拿起他的椅子,他再也不敢到這裏來找周蘭芝了,否則下次準會死無全屍。


    餘家威和一個客戶吃過午飯,順便去接洽另一筆生意後正要回公司。當他走過騎樓,不經意地往一間咖啡館-麵望去,竟然讓他看見那個朝思暮想的美麗女孩,他毫不猶豫走進這家咖啡館,來到她的身旁。


    “小姐,很高興能在這裏遇見你。”餘家威在周蘭芝的對麵坐下,露出他自認最迷人的笑容。


    她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子,覺得莫名其妙,她又不認識他,憑什麽坐在她的對麵。看他西裝筆挺、渾身散發著自信的氣質,長相還算英俊瀟灑。


    “請問你是?”


    餘家威先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然後才回答她的問題。“我姓餘,餘家威,我是徐總的朋友。”


    周蘭芝明了地點點頭,心想:這個人大概是來攀關係的。因為她想不起來曾記過他。


    餘家威見她的反應有點冷淡,立刻解釋說:“上一次在一個朋友的訂婚酒會上,見過你和徐總一起來參加,本想過去請徐總幫我介紹,可是你們好像還有別的事先走了,所以錯失了機會。我可以請問你的芳名嗎?”


    “周蘭芝。”她的回答簡潔而冷淡。她才不相信他是徐皓昀的朋友,她想大概隻是在什麽場合見過幾麵而已,商場上想沾親帶故的人太多了。


    餘家威趕快把周蘭芝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在腦海裏,他端起香醇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經意地看見她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造型漂亮又價值不菲的鑽戒,頓時他的心猛地一跳,他笑著問:“你是徐總的女朋友嗎?”


    “不!”


    餘家威聽了她的回答之後,滿心歡喜,隨後又臉色黯淡,因為──“我是他的未婚妻。”周蘭芝接著說。


    餘家威伸出要端咖啡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實在不能相信他所聽到的答案,眼前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孩,會是那個看起來已近中年的徐皓昀的未婚妻?這真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周蘭芝冷冷地看一眼前麵這個失神的男子,看他的樣子八成也對她和徐皓昀的關係有意見。她懶得理他,拿起帳單欲走向櫃台:“車子來接我了,我要先走了,再見。”


    餘家威呆呆地目送著她離去,他看著周蘭芝坐過的空位子,空氣中似乎還可以聞到她留下的一股淡淡香氣。他想著徐皓昀和周蘭芝年歲相差這麽多,這其中也許有問題也說不定,或許徐皓昀是用什麽不正當的手段來得到她,他一定要查個清楚。


    喬格斯今天下午又來到傲世企業大樓,自從上次在徐家被“惡犬”追過以後,他已經不敢再到徐家去找周蘭芝了。他想了好幾天之後,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來找徐皓昀。樓下的警衛沒有再攔下他,於是他就逕自搭電梯上十二樓。


    當徐皓昀看到進來的人是喬格斯時,也有點意外,不知他今天來找自己又想說些什麽。“你有什麽事嗎?”


    喬格斯走向前幾步。“徐先生,我今天來是要給你一些良心的建議。我想請你高抬貴手放過蘭芝,你根本就配不上美麗、高貴的蘭芝,你……”


    徐皓昀輕咳一聲打斷他。


    “喬格斯,我現在有些重要文件急需處理,這些事我們改天再談好嗎?”他瞄了會客室的門口一眼,因為周蘭芝現在正在會客室裏幫他整理一些資料,而她一向最痛恨別人說他的“壞話”。


    喬格斯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的林秘書,說道:“怎樣?你怕你的秘書知道你卑劣的行徑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是用最惡劣的方法占有了蘭芝,然後又強迫她住到你家,好加以控製她的行動。徐皓昀你真是世上最卑鄙、無恥的小人!”停頓了一會之後,喬格斯見徐皓昀都沒有答腔,又繼續說:“你沒話說了吧?你幹嘛一直看會客室的門口呢?是不是裏麵有重要的客戶,怕他知道你卑劣的行為而丟了這筆生意?太好了!我現在就要把你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告訴他,我……”喬格斯轉過身去看,可是當他看到站在會客室門口的那個人時,不由自主地退了兩大步。


    周蘭芝站在會客室的門口,雙頰因過度生氣而漲紅,手上握著一支亮晃晃的水果刀。


    “喬格斯,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說完舉起水果刀朝喬格斯衝了過去。


    “救命啊!殺人啦!”喬格斯大叫,奪門而出,周蘭芝也立刻追了出去。


    “芝芝,等一下。”徐皓昀怕發生什麽事也趕緊尾隨而去。


    看到這一幕的林秘書整個人已經都呆掉了,“情殺”的劇情不應該是這麽上演的吧!半晌之後,她才走到門口去探望,可是那三個人已不知追到哪裏去了。


    “林秘書,發生了什麽事?”洪俊朗和何秘書聽到有人大叫救命連忙開門出來察看。


    “不知道。”林秘書搖頭表示不知,這是她被選來當高層秘書的原因──不多嘴、口風緊。


    洪俊朗和何秘書相視一眼,他們知道除非得到徐皓昀的允許,否則從林秘書的口中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喬格斯順著樓梯往下跑,這是他聰明的地方,以免等不到電梯就被憤怒的周蘭芝殺死在電梯口,這次他跑得比上次被“惡犬”追的時候更快。


    徐皓昀也不管走廊上滿臉驚訝的員工,他必須趕快追上已氣得失去理智的周蘭芝,免得她真的失手殺了喬格斯。不久之後,他就在九樓至八樓之間的樓梯轉角追上了她。


    “芝芝,你冷靜一下。”徐皓昀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她不再拚命往前追了,她背對著徐皓昀,雙肩微微顫抖。他伸手從背後抱住她,然後輕聲地說:“芝芝,不要哭,對於他的話,我不會在意的。”


    “可是我在乎啊!我不要任何人說你的壞話。”周蘭芝語帶哽咽。


    徐皓昀輕輕地扳過她的身子,周蘭芝看著他,盈眶的淚水順著雙頰滑了下來。徐皓昀溫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不要再生氣了,不管他說了什麽不要理他就好了,何必為他那些無中生有的話而生氣呢?”


    “可是,他實在太可惡了,竟然用那些最難聽的話罵你,他怎麽說我都可以,可是我就是不容許他如此侮辱你。”


    徐皓昀深情地看著周蘭芝,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小對他就有一種很強烈的“保護欲”。


    “沒關係,他罵他的,反正既不痛又不癢,沒什麽好介意的。”


    “可是,我……”


    徐皓昀低頭在她的紅唇上輕吻了一下,周蘭芝嬌羞地低下頭去,可是她心中卻是甜


    蜜蜜的。


    “好了,不生氣了吧!來,刀子給我。”徐皓昀把周蘭芝手中的水果刀拿了過來。


    “這個東西太危險了,以後不可以再有這種舉動了。萬一你成了殺人犯,那我不是要等得胡須都白了才娶得到你?我年紀已經大了,你也體諒我一下嘛!”徐皓昀說完還故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周蘭芝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你不要這麽說啦!人家隻是一時氣昏了頭而已。”


    徐皓昀看著她微微一笑,然後拉著她的手往上走,心想:上去以後記得要把所有危險的物品全都收起來。


    至於喬格斯早已不知逃到哪裏去了,而傲世總公司的員工卻因為這場“追殺”而紛紛猜測總經理和那個女孩的關係,以及為何會發生這種事,眾說紛紜卻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這些猜測傳到洪俊朗的耳中時,他很快地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沒想到美麗動人的周蘭芝對付糾纏不清的仰慕者,還真是“魄力十足”呢!


    星期天,周蘭芝不想出去,所以她和徐皓昀就在視聽室內玩電視遊樂器,三隻愛犬無聊地趴睡在兩人的身邊。


    “芝芝,你以後不可以再叫豆豆它們去追喬格斯了。”徐皓昀邊看著電視螢幕上快速移動的小光點邊說,因為園丁老王無意中告訴了他那天下午發生的事。


    周蘭芝沒有回答,可是螢幕上戰機的移動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萬一真的把他咬傷或因此而發生意外,那就不太好了。”


    “他被咬死了也是活該,我已經警告過他,叫他不要來這裏找我,這隻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周蘭芝很用力地按著遙控器。


    “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麽事,何必如此對待他呢?他隻不過覺得像你這麽年輕、美麗的女孩要嫁給我這個‘老頭子’太可惜了,他……”


    周蘭芝打斷了他的話說:“光憑這點就不能原諒他!他老是說你‘老’,我倒覺得他比你更老,不要臉的家夥,自己也不會去照照鏡子,他還以為他有多帥、多年輕呢!”


    徐皓昀聽她罵了一大堆,就知道這個英俊的混血帥哥是多麽地惹她討厭。


    “答應我不要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好不好?”


    她沉默了一會才說:“好啦!我……咦?”


    兩人說著說著電視螢幕突然一片漆黑。


    “停電嗎?”周蘭芝問他。


    “沒有啊!冷氣機還在運轉啊!”徐皓昀看到窗邊的冷氣機並沒有停掉。


    “會不會是我們玩太久、電視壞掉了?我去看看。”周蘭芝爬起來過去查看電視的開關,可是開關很正常。一回頭就看見徐皓昀向她指指毛毛,周蘭芝仔細一看,原來是毛毛的那顆大頭正好壓在電視遙控器的開關上,所以電視就被切掉了,而它卻睡得正舒服呢!


    兩人相視一笑,周蘭芝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嗬欠,在地毯上躺了下來,頭靠在大抱枕上。“遊戲玩得太久了,眼睛好累哦!看毛毛它們睡得這麽舒服,我也好想睡哦!”


    徐皓昀也在地毯上躺了下來。


    “夫人,少爺他們不在樓上。”女傭向吳雅琴說。


    “這兩個孩子也真是的,要吃午飯了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吳雅琴站在客廳的沙發旁說。


    “怎麽了?”徐修明由樓上下來,吳雅琴就把找不到人的事告訴他。


    “他們會不會在看電視?”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吳雅琴走過去打開視聽室的門向內看去,她看到了一幅很有趣的畫麵。


    周蘭芝和徐皓昀都在地毯上睡著了,兩人的中間隔著毛毛。另外,豆豆把它的大頭壓在周蘭芝的身上,徐皓昀臉上蓋著雜誌,奇奇則趴在他的腳邊。


    吳雅琴回頭向徐修明招手,徐修明看了之後有感而發地說:“如果毛毛它們是小孫子,不知有多好!”


    “說的也是。”


    周蘭芝在許淑月經營的精品店裏,忙著整理陳列在櫃子上的絲巾;因為店裏的售貨小姐請假,所以她就過來幫忙幾天。


    掛在門後的風鈴響起,一對男女走了進來。周蘭芝抬頭見到那名男子,眉頭一皺又低下頭繼續做她的事,反正她母親的這家精品店是采開架式經營,不需為客人多做介紹。


    進來的這一對男女是餘家威和鍾美芳,餘家威對於能在這裏再次遇見周蘭芝而感到欣喜,所以他也不管和他一起進來的女伴的感受就朝周蘭芝走過去;鍾美芳對於這個“獵豔高手”的此種行徑,早已見怪不怪,於是就自顧自地去逛。


    “周小姐,很高興又在這裏遇到你,你也是來買東西的嗎?”


    “不是,我是來當臨時店員的,那位是你的女朋友嗎?”周蘭芝微笑地順口一問,她現在是店員的身分,所以要“顧客至上”。


    餘家威深深為她甜美的笑容所著迷,以為她開始對自己有意思,使他的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之火。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隻是一個普通的朋友。她說這家店裏的東西很不錯,要我陪她進來看看而已,你不要誤會。”


    周蘭芝看了他一眼,心想:我隻不過隨便問問,你幹嘛解釋這麽多,又要我不要誤會,不知這個人心裏在想些什麽?


    這時候鍾美芳也走到他們的旁邊,她上下打量周蘭芝一番,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難怪這個花花公子會急著找她搭訕,可是當她看到周蘭芝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時,心裏有了幾分明白。眼前這個大美人應該是名花有生了,她看餘家威一眼,心中暗喜這個花花公子也許會碰一鼻灰。


    “你們慢慢看,我要到櫃台那邊幫客人結賬。”


    “威,你看這個怎樣?好看嗎?”


    餘家威沒有回頭看她,口中卻直說:“好看!好看!很漂亮。”


    鍾美芳聽了抿嘴竊笑,她正拿著一個上麵有骼體頭圖樣的皮件,他竟然會說很漂亮。


    就這樣他們兩人在這家小小的精品店逛了一個多小時。餘家威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注視周蘭芝的一舉一動,鍾美芳則趁機多買了好幾樣東西。


    當他們兩人離開精品店時,迎麵走來一個年紀和他相仿、長相俊美的男子,餘家威隻看了他一眼,鍾美芳卻一直注視著他。


    他的穿著打扮雖然很普通,可是卻隱約有一股不凡的氣質;而奇怪的是當他看見他們時,眼神中閃過一絲的訝異。


    徐皓昀站在精品店的門口,他是來接周蘭芝的。看著餘家威離去的背影,也許餘家威不認識他,但是他可認識餘家威,因為他就是那天跟蹤他的人,隻是不知當時他跟蹤他們有何用意。


    餘家威走到馬路邊,他一眼就看見那輛火紅色的跑車,對於這輛拉風的跑車,他還印象深刻,因為他第一次見到周蘭芝時,她就是從這輛跑車上下來的。他立刻往精品店內看去,隻見那名男子背著他站在櫃台邊和周蘭芝交談,而麵向他的周蘭芝神情顯得非常愉快,他心想:周蘭芝不是自稱是徐皓昀的未婚妻嗎?怎麽會有個帥哥來找她,難道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不可能的,也許那個帥哥隻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鍾美芳則靜靜地欣賞這輛非常漂亮的跑車,她心想:如果有機會乘坐一次,感覺應該很不錯吧!


    林秘書抬頭看著牆上的鍾指著八點十分,而總經理卻還沒來,她心想:老總從來沒有遲到過,今天倒是很稀奇。


    徐皓昀站在專用電梯裏,他頻頻看著手腕上的錢,今天是他工作以來第一次遲到。


    昨晚因為到周蘭芝家和準泰山大人周至誠聊天,翁婿兩人聊到淩晨兩點,所以就在周家過夜,今天早上才回家換衣服拿東西,這樣一來一往浪費了不少時間,因此上班就遲到了。


    徐皓昀進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問林秘書:“有沒有什麽事?”


    林秘書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回答:“沒有。”說完卻沒有馬上收回她的目光。


    徐皓昀察覺她一直注視著他,就問:“我有什麽不對嗎?”


    林秘書微笑地說:“總經理今天看起來好年輕哦!”


    好年輕?對了!他想起來了,今天早上太匆忙了,所以忘了“變裝”,他趕快摸摸領帶,還好領帶有打。他打開公事包拿出裏麵的文件開始今天的工作。


    一個多鍾頭後,有人敲門然後開門走了進來,徐皓昀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個不怕死的喬格斯又來了,他進來之後看到徐皓昀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走到會客室的門口朝裏頭東張西望片刻,再走到徐皓昀的麵前說:“你是徐皓昀的弟弟嗎?你回去轉告你哥哥,我對蘭芝是不會死心的,你們不是說什麽……孝心能感動天嗎?我相信我的愛也能感動天,蘭芝有一天一定能投到我的懷抱裏。”喬格斯說完這些話後,不等徐皓昀反應就轉身離開,他怕周蘭芝又會突然出現。


    徐皓昀看著剛被關起來的門,心想:喬格斯認不出他是應該的,然後起身走到資料櫃找一些資料。


    這時候又有人敲門進來,是沈翠琳。當她看到站在資料櫃前麵的徐皓昀時也愣了一下,然後說:“吳誌弘,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表哥呢?”


    “我……”


    沈翠琳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繼續說:“算了!等皓昀回來時你告訴他,我有要事找他,叫他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現在我有急事要去辦,麻煩你了,再見。”


    徐皓昀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沈翠琳,心想:真的差這麽多嗎?他那個叫吳誌弘的表弟長得和他是有幾分像,但是也不可能錯認的這麽離譜,況且沈翠琳又不是沒見過他。


    他坐回辦公桌不可思議地問:“林秘書,真的有差這麽多嗎?”


    林秘書笑著說:“外人比較少見到你,當然就容易認錯了。”


    徐皓昀點點頭,心想:但願如此。


    半個小時後,又有人敲門進來,是業務部的耿經理,他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檔案夾,站在門口看了幾秒鍾後才說:“老總不在啊!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說完就走了出去,沒多久之後他又開門走了進來,一臉尷尬地說:“老總,對不起。一時之間沒有認出是你。”


    徐皓昀接過文件大概看了一下,然後簽上名字。“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


    耿經理不好意思地站在一旁陪著笑臉,當他看到總經理徐皓昀以昔日部屬的模樣出現時,既驚訝又懷念。


    徐皓昀等耿經理出去後,就問:“林秘書,你看我要不要回去換換衣服?我下午還要開會呢!”


    林秘書這時候也笑不出來了,她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他們會認不出他就是老總。


    “這個……也許是耿經理在想別的事情吧!”


    徐皓昀除了點頭以外,也不能表示什麽。林秘書則注視著他,專心研究老總為什麽會讓人家認錯的原因。好一會之後她終於歸納出結論,原來老總有一張漂亮的娃娃臉,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頂多才二十七、八歲,要是穿休閑服的話,應該還要再年輕個一、兩歲,與他平常年近四十的“超齡”裝扮相較之下,相差了十幾歲,當然是會認錯了。


    又有人開門進來,這次是何秘書,她一直盯著他瞧,慢慢地走到徐皓昀的麵前,把一份公文放在桌上。徐皓昀很高興她沒有認錯他,未料她臨去前卻低聲對林秘書說:“林姊,他是誰?長得和老總好像哦!”


    她雖然低聲地問,可是徐皓昀卻聽得一清二楚,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假裝沒聽見,低頭繼續批示公文。


    林秘書很想笑又不敢笑。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又有人進來,這次是副總洪俊朗,他見到徐皓昀有一會的錯愕,接著就很高興地說:“皓昀,你怎麽在這裏?好久不見了。老總呢?”他平常都稱呼徐皓昀為老總。


    這太離譜了吧!什麽好久不見?不是幾乎天天都見麵嗎?還問他老總在哪裏?站在麵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他的副手嗎?他直直地看著洪俊朗半晌說不出話來;林秘書再也忍不住,整個人趴在桌上大笑了起來,而洪俊朗卻還望著他傻笑。


    徐皓昀看著洪俊朗指指自己說:“我不就是老總嗎?”


    “咦?啊!對不起,對不起。”經他這麽一說,洪俊朗才醒悟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蠢話”。他走過去把一份企畫案送到徐皓昀麵前,不好意思地說:“誰叫你今天打扮得這麽年輕?”


    “我怎麽知道你們‘眼力’這麽差。”


    等洪俊朗出去後,徐皓昀立刻撥了通電話回家,要周蘭芝給他送午餐時順便把眼鏡帶過來,不料周蘭芝竟然忘了。


    眼看著下午的會議就要開始了,他隻好硬著頭皮去開會,他才走出總經理室就碰見了洪俊朗。


    洪俊朗見他要以俊美的原貌去開會,就笑著問:“你要這麽去開會?”


    “對!認不出來的人統統減薪。”


    洪俊朗聞言笑著說:“我看啊,那些主管八成以上要被扣薪水嘍!”


    餘家威手上拿著新得到的資料,那是有關周蘭芝的全部資料,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的。原來周蘭芝今年還不滿二十歲,那天去的那家精品店是她母親所經營的,而她的父親則是一家小企業公司的負責人,和傲世有密切的合作關係。


    餘家威看到了懋協和傲世有合作關係,心想:難怪周蘭芝會成為徐皓昀的未婚妻。


    不是有很多人為了生意把女兒許配給合作的對象,以取得較有利的合作關係嗎?或許周蘭芝就是這種情形下的犧牲者。


    他愈想就愈覺得有這個可能,仿佛看見周蘭芝流著眼淚、楚楚可憐地被一個中年人擁在懷中,而那個咧嘴大笑的中年人就是徐皓昀。此時,突然一種想解救她脫離苦海的決心由心底升起,首先是要把想幫她的心意告訴她。餘家威打開抽屜拿起一張邀請卡,在裏麵寫上想和她見麵的事由,然後在信封上寫下周家的地址。


    許淑月告訴周蘭芝家中寄來一張她的邀請卡,她立刻回家去拿。打開一看,邀請人竟是餘家威,她覺得這個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於是就把卡片拿給周至誠看。“爸,你認識這個人嗎?”


    周至誠看過卡片之後說:“見過幾次,不錯的青年才俊,是‘隆興公司’的總經理,你在哪裏認識他的?”


    “不知道。我根本不曉得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周蘭芝就把餘家威主動找她搭訕的事告訴她的父母。


    “他說他是皓昀的朋友,是真的嗎?”


    周至誠笑著說:“這個你應該去問皓昀吧!也許真的是朋友也不一定,不過,據我所知,傲世和他們好像沒什麽生意往來。”


    周蘭芝想了一想之後,又問:“爸,那這個餘家威的公司規模很大嗎?”


    “比起我的懋協是大得多了。可是,想和傲世相比啊,那可差的遠嘍!”


    “這樣啊!”周蘭芝還是想不透這個人有何企圖。


    許淑月看了女兒好一會才說:“芝芝,你打算怎麽辦?”


    “去赴約呀!叫皓昀和我一起去,這樣就知道他在玩什麽把戲了。”


    餘家威正在一家歐式咖啡館內等待周蘭芝赴約,雖然他不能確定她會不會來,但是身為邀請人的他是一定要來的。


    桌上細長玻璃瓶中插著一枝白花滾紫邊的洋桔梗,清麗淡雅的就如同周蘭芝給他的感覺一樣。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周蘭芝準時赴約,而徐皓昀就跟在她的後麵。


    餘家威很高興她能如期赴約,可是當他看到她身後的電燈泡時,便覺得有點殺風景。


    他仔細一看,便認出這名男子就是那天在精品店與他擦身而過的帥哥,這名看起來比他小一、兩歲的男子,是屬於那種清秀俊美型的男人,看起來沒什麽男子氣概,於是就問周蘭芝說:“周小姐,這位先生是?”


    她看著他,心想: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我看你還要玩什麽把戲。她笑著說:“一個朋友,送我過來而已。”


    徐皓昀笑著對餘家威點頭致意之後,就背對著周蘭芝在他們隔壁桌坐下。周蘭芝當然坐在餘家威的對麵,她原本還要徐皓昀和她坐在一起,可是他說這樣不太好,所以她也隻好作罷。


    “餘先生,不知你約我見麵有什麽事?”周蘭芝注視著他。


    餘家威見她清澈的大眼睛一直注視著自己,好像要看穿他整個人似的,於是深吸一口氣說道:“周小姐,如果你不想和徐皓昀結婚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助你解除婚約。”


    周蘭芝聽了他這個荒謬的提議,真想賞他一巴掌,可是現在不能這麽做,她必須忍耐聽完他的意圖,隻好故意低頭攪拌杯中的咖啡。“你想怎麽幫我呢?”


    餘家威以為情況真如他所想的那樣。“首先我會先說服你父親,也許我無法像傲世一樣提供條件很好的生意合作關係給懋協,可是我一定會努力擴展業務,使公司的規模壯大起來。至於解除婚約方麵,我想我們可以先去法院公證結婚之後再來宴客,我想徐皓昀本事再大,也不至於強搶別人的妻子吧!你覺得如何呢?”


    周蘭芝低著頭沒有回答,可是她攪拌咖啡的速度卻愈來愈快,愈來愈用力。一會之後她才問:“那你覺得徐皓昀是個怎樣的人呢?”


    “這個……”


    背對著兩人而坐的徐皓昀聽了餘家威的話之後,心想:又是一個反對者。


    他實在想不透,當周蘭芝決定要嫁給他時,雖然才十二歲,可是雙方的家長並沒有反對;為什麽現在她都已成年,可以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時,卻出現不少反對的聲音,而且還是來自不相幹的外人!


    “這個……我隻是遠遠地見過他幾次,所以沒有什麽深刻的印象,他看起來像是個中年人,還有,他把傲世領導得很好。不過,依我看來,以他那樣的歲數會想要娶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孩,也許他的心理有什麽毛病也說不定。”餘家威說出他心裏對徐皓昀的看法。


    “你是說他是個‘變態’嘍?”周蘭芝已經不再攪拌咖啡。


    “或許吧!”


    徐皓昀聽他如此批評他,心想:這又是另一個喬格斯。喬格斯?他突然想起那天周蘭芝“追殺”喬格斯的情形,他衷心希望她不要再做出什麽衝動的事,他轉過頭想對她說,可是……周蘭芝在聽了餘家威的回答之後,霍地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杯白開水就往他臉上潑去。“姓餘的,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想嫁給誰那是我的自由,我不需要你的雞婆來告訴我我該不該嫁!還有,你竟然說我的未婚夫是‘變態’,我看你這個‘花心大蘿卜’才是變態呢!”


    餘家威被周蘭芝潑得滿頭滿臉都是水,他實在想不透到底是哪裏說錯了,竟惹得周蘭芝用水潑他。


    她罵過了餘家威之後,轉過身拉起徐皓昀的手就說:“皓昀,我們走,不要理這個瘋子。”


    徐皓昀本想過去向餘家威道歉的,可是她卻怒氣衝衝地將他拖出了咖啡館。


    皓昀?他有沒有聽錯,那個陪周蘭芝一起來的俊美男子就是徐皓昀?難道那會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餘家威呆呆地坐著那裏,任由頭發上的水珠一直往下滴,楞楞地注視著窗外不知在講些什麽的兩個人。


    一會之後,他看見徐皓昀欲往內走,卻讓周蘭芝一把拉住,然後周蘭芝進門朝他直走過來。餘家威的心跳了一下,他以為她是要來道歉的;豈料周蘭芝還是一臉怒氣未消的樣子,她過來伸手取過賬單,冷然一笑說:“姓餘的,你好好地給我看清楚,站在外麵的那個人就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傲世的總經理徐皓昀。”


    周蘭芝付過賬後,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可能!打死他,他都不能相信外麵那個看起來比他還小的年輕男子,會是他印象中那個傲世的總經理徐皓昀,怎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現在他總算明白周蘭芝為何會用水潑他了。


    “先生,您不要緊吧!請用。”服務生送來一條幹毛巾給他。


    “謝謝。”餘家威取過毛巾把身上的水珠擦幹。


    離開咖啡館後,周蘭芝並沒有因為已經潑了餘家威一臉的水而怒氣全消。徐皓昀知道她還是很生氣,他可以由她快速往前走的腳步看出來,隻好一言不發地跟在她的後麵,等她氣消。


    走了一段路之後,她漸漸地不再那麽生氣了,所以就開始放慢腳步,徐皓昀邊走邊想等一下要帶她去哪裏散心;可是一抬眼卻看到一個不希望出現的人影──喬格斯。徐皓昀希望他沒有看到周蘭芝,但是常常是事與願違。


    喬格斯因為整天待在外婆家太無聊了,所以就出來走走,沒想到在路上竟然能巧遇周蘭芝,他立刻跑到她的麵前說:“蘭芝,能在這裏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一起去玩吧!”


    周蘭芝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一腳狠狠地踢在喬格斯的小腿骨上。


    喬格斯被踢得蹲在地上哀哀叫,引來路人的側目。


    徐皓昀趕快走到他的身邊問他:“你要不要緊?有沒有怎麽樣?”一邊卻心想:芝芝今天還真是女煞星一個呢!誰碰到她誰倒楣。


    喬格斯抬頭看他,認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那天在傲世見過的徐皓昀的弟弟,喬格斯苦笑著說:“沒事,隻是有點痛,你……”


    “皓昀你不要理他,他死不了的啦!我們走。”周蘭芝一把把徐皓昀拖走。


    皓昀?他有沒有聽錯啊!喬格斯想問個清楚,忍著疼痛站起來。“蘭芝,等一下。”


    往前走的周蘭芝停了下來,轉身問:“怎麽樣?踢你一下不夠,還想再來一下是不是?”


    徐皓昀聽了連忙換他拉著周蘭芝走。“芝芝,我們快走!我帶你去逛百貨公司。”


    他怕她真的會再回頭去“修理”喬格斯。


    喬格斯看著兩人離去,心中卻有滿腔的疑問。


    徐皓昀和周蘭芝吃過午飯,逛完百貨公司後,下午就回到周家。兩人下車後,一進大門就看見周至誠正在小花園裏整土種植一些四季秋海棠,於是徐皓昀走到周至誠的身旁,周蘭芝則一直往屋裏走去。


    周蘭芝一進屋就氣虎虎地衝到廚房的冰箱拿出飲料來喝,許淑月看到她就問:“今天的約會怎麽樣呢?”


    “別提了。不想不生氣,愈想就愈生氣。”一提到這個,她的怒火又升了起來。


    “哦?是誰惹你生那麽大的氣?”許淑月關心地問。


    “是一個討人厭的大渾球!”於是她就把事情從頭至尾講了一遍。


    許淑月聽完之後也隻是笑笑而已,今天她所做的事比起上一次拿刀子“追殺”喬格斯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而且要是徐皓昀不在場的話,也許她會拿椅子砸傷餘家威也說不定。她對付說徐皓昀“壞話”的人,一向是毫不留情的。


    “媽,怎麽辦嘛!再這樣下去,皓昀一定會以為我是個‘凶婆娘’啦!”


    “哦?他有這麽說嗎?”許淑月逗她,她才不信徐皓昀會這麽說。


    “他是沒有這麽說啦!隻是說我用不著這麽生氣,還說他不會在意那些話,可是、可是人家就是會忍不住替他生氣嘛!”


    “這樣啊!”許淑月想了一會之後才說:“我替你想了一個辦法,也許可以改變現在的情況哦!”


    “真的啊!快告訴我。”


    她低聲在女兒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周蘭芝聽完之後很驚訝地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許淑月點點頭表示肯定。


    “太好了!媽,謝謝你。”


    “謝什麽謝呢!我隻是不想讓人家說我的教育失敗。對了!你也拿罐飲料去給你爸他們喝。”


    “好!”周蘭芝趕快從冰箱裏拿出兩罐飲料,插入兩根吸管後就往屋外走去,許淑月也跟在她的身後出去。


    屋外的周至誠和徐皓昀正在園圃內大肆翻土,好讓花苗可以長得更好。


    周蘭芝把飲料送給兩人之後,就接過徐皓昀手中的小鏟子也跟著翻起土來。徐皓昀在一旁邊喝飲料邊取笑她的笨拙,她不服氣地將土翻得更起勁。


    周至誠夫妻倆相視一笑,許淑月以丈母娘的眼光看徐皓昀覺得非常滿意,因為他把周家半子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好。


    許淑月看著他們小倆口和樂融融的畫麵,豈知周蘭芝翻土翻得太用力,竟然把土鏟到徐皓昀的身上。


    徐皓昀看著飲料罐上那一小撮的泥土,慶幸自己已經把飲料喝完了,否則這種“加料”的飲料還能再喝嗎?“你到底有多麽地不服氣?”


    周蘭芝呆了呆之後,立刻放下鏟子雙手合十地向他直拜。“對不起,對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周至誠看了哈哈大笑。


    徐皓昀和周蘭芝在三樓的書房內看書,可是周蘭芝卻一副坐立難安、有心事的樣子。


    徐皓昀實在不懂她在做什麽。“芝芝,你幹嘛?”


    “沒有啊!我在看書啊!”


    “看書?你看了半個鍾頭,卻一頁書也沒有翻動,你想數數看那隻老虎身上有幾根毛是不是?”徐皓昀會這樣問是因為她手上拿著一本動物圖鑒。


    “呃?這個……是因為這隻老虎實在太可愛了,我舍不得翻啊!”


    徐皓昀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是這樣嗎?”


    “對呀!”周蘭芝眼睛一轉說:“皓昀,你要不要喝什麽?我去幫你拿。”


    “不用了!我不渴。”


    “好啦!我覺得今天買的那個葡萄汁很好喝,我去幫你拿哦!”說完她立刻開門走出去。


    徐皓昀還是弄不懂她到底在做什麽。


    約莫過了十分鍾後,周蘭芝端著兩杯葡萄汁上來,她把一杯放到徐皓昀的麵前,另一杯給了自己。她一邊喝葡萄汁一邊看著他,心想:皓昀真的對她好好哦!為了等她長大,連青春都停了下來,八年的時光並沒有讓他的外表有太大的改變。她把記憶拉回八年前剛認識他的時候,甜蜜的情節令她不自覺地微笑著。


    徐皓昀見她喝著葡萄汁還會微笑,心想真的有這麽好喝嗎?他也喝了一口,然後慢慢地品嚐它的味道,可是,他覺得很普通,並沒有什麽特別。當他發現她雙眼直直地看著他,他才知道她正在“神遊”呢!


    “芝芝。”


    周蘭芝被他這麽一叫,終於回過神來。“什麽事?”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啊!”突然她好像想起什麽似的,立刻開門走出去,一會之後又走進來。


    “皓昀,爸媽什麽時候會回來?”


    “不知道。可能會晚一點,你找他們有事嗎?”他總算明白她坐立難安的原因了。


    “沒什麽啦!爸媽今天為什麽要在外麵吃飯呢?”周蘭芝覺得很奇怪,因為除非有必要,否則徐修明夫婦很少在外麵吃飯。


    徐皓昀笑著回答她:“因為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真的啊!”周蘭芝跑過去趴在徐皓昀的背上,下巴頂著他的肩膀,然後問:“那他們都怎麽慶祝呢?”


    徐皓昀想了想之後說:“一起去吃頓燭光晚餐,互贈對方一個小禮物,然後再去看一場浪漫的電影,大概就是這樣吧!”


    “哇!好棒哦!”周蘭芝沒想到她未來的公公是這樣浪漫的一個人,於是輕聲地在徐皓昀的耳邊問:“你以後也會這樣做嗎?”


    徐皓昀也輕聲地回答她:“當然會啊!因為已經有人在作榜樣給我看了。”


    “皓昀,我愛你。”周蘭芝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趴在他的背上聽著他的心跳聲,心想:不知什麽時候我才能依偎在他的胸膛上聽他的心跳聲。想著想著覺得雙頰有點發燙,心裏卻甜滋滋的。


    片刻之後,她又坐回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遲疑了一會,說:“皓昀,如果我去向爸爸請求讓你上班不用變裝,他會不會答應?”


    徐皓昀這才明白,原來她無心看書是因為在心中盤算著要和老爸商量這件事啊!


    “這件事我自己就可以決定了啊!用不著征得我爸的同意。”


    周蘭芝沒想到這麽輕易就解決了,就哭喪著臉說:“你怎麽這樣啦!害人家擔心了好久,真可惡!把‘擔心’賠給我。”


    “你又不說,我怎麽知道。怎麽啦?嫌我‘又老又醜’了,是不是?”


    “你胡說,人家才沒有呢!人家是替你感到委屈嘛!你這麽年輕、英俊,卻偏偏要扮成中年人的樣子,沒道理嘛!”


    “哎!小姐,我這全是為了你耶!難道你不怕我被別人‘釣走’嗎?”


    “噢!你說的也對。不過,你放心,現在我回來了,我可以當你的‘護花’使者……”


    “喂!說錯了吧?”


    “噢!更正,是‘護草’使者,我一定替你擋掉所有的麻煩,相信我吧!”


    徐皓昀見她說得如此堅決,就笑著說:“好!那就有勞你了。從明天起我就努力擺脫‘中年好色叔叔’的形象。”


    “好耶!”周蘭芝高興得大叫,隨後又問:“對了,上次你叫我幫你拿眼鏡到公司去,結果我忘了,後來怎麽樣?”


    “唉!不說也罷。”


    她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不少趣事。“好啦!告訴我嘛!”


    徐皓昀拗不過她,就把那天所發生的事一一地說給她聽,她聽完之後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良久之後她終於笑夠了,就說:“沒想到洪大哥會說那種話,我下次一定要好好地取笑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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