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打手見同伴雙臂摟著兩個姑娘占便宜,緊跟著走了過來說:“鐵驢子你他媽的到是機靈,妹子們,哥哥也來了。”說著,整個人急速的撲過來。


    蘇桐迅速地轉身拔過身邊打手的腰刀,一刀將他穿了個透心涼,院子裏的十幾個姑娘頓時嚇呆了,剛才那個膽小的剛想張嘴叫喊,就被蘇桐一刀給捅死了,她猛然轉頭狠戾地對身邊那是幾個嚇的瑟瑟發抖的人說:“都閉嘴,誰在喊,我馬上砍死她。”說完,用手一指海花說:“領著人繼續走,在打哆嗦,我砍了你的腿。”


    海花被她凶狠的模樣嚇呆了,看著麵前滴血的刀,一屁股癱在了地上,蘇桐和香枝對望了一眼,也不管她了,伸手拽過蘇映梅就往角門那跑。十幾個姑娘都在院子裏愣住了,有個別機靈的,盡管腿軟,還是跟著她們跑了起來。


    到了角門,蘇桐舉著刀不由分說的衝到旁邊的門房裏,一腳踹開門闖了進去,不等裏麵的婆子起身,一刀就將她劈死了。然後打著火折子,找到角門的鑰匙,拽著香枝和蘇映梅就跑了出去,後邊連帶著緩過神來的海花都跟著跑了出來。


    滿春園裏麵瞬間被驚動了,院子裏嘈雜一片,緊接著響了一通鑼鼓,更夫叫喊起來:“快來人呀!新買的姑娘跑了。”


    蘇桐和香枝拽著蘇映梅跑的正起勁,一轉身,發現後麵跟著的大部隊以及滿春園裏麵的打手們。肺差點都氣炸了,這幫蠢姑娘,一個一個的都是二傻子不成,跟著她往一個方向跑,還不被人一鍋全端了。


    她站住身,手裏揮著刀,衝著身後跟過來的人喊道;“分開跑,誰在跟著我,我就砍了誰,快點。”身後跟著她跑的姑娘們都嚇傻了,轉頭看了一眼後麵追過來的滿春園的打手們,嚶嚶地嚇哭了。


    蘇桐掄起手裏的刀衝著她們揮舞了一下說:“不許哭,你往左邊,你往右邊,不許追著我們,快點,再追著,我就砍了她。”說完,剛想轉身,緊跟在後麵的海花跑了過來,哭著說:“帶著我吧,我知道路……”


    “你倒是跑啊!”蘇桐恨鐵不成鋼地拽了她一把,收起刀轉身跑了起來。


    第62章 歸家


    這天夜裏, 滿春園裏新買的姑娘到底跑了幾個,蘇桐不知道,那些沒逃掉的姑娘被抓回去的話, 一頓毒打是免不的了。她心裏暗自祈禱著, 但願那些被抓回去的姑娘別怨恨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是拯救苦難的菩薩,自己尚且保不住命,哪裏能顧得上那麽多的人。


    好在沒有出奉賢府城, 路程大多都熟悉,四個人小心地避開了城中的巡邏官兵,順利的回了蘇家。蘇桐在門外敲了半天的門,裏麵都沒有人來, 她心裏一沉,難道蘇家也和她一般遭了難。


    香枝和蘇映梅兩個累壞了,倚在蘇家門前大口的喘著粗氣, 海花則縮在一個暗影的角落了低聲嚶嚶地哭。看著眼前三個人狼狽的模樣,蘇桐也是無可奈何,春寒料峭的天氣, 還是很冷的,四個人身上穿的還是春滿園裏的薄紗,剛出逃命的時候尚且不覺怎樣, 現在停下來, 頓時感到寒意入骨。


    蘇桐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看了看青灰色的天,已經五更天了, 她和蘇映梅這麽多天不歸家,蘇寶田和蘇映雪及幾個小的肯定是急壞了,周芸娘她不知道怎麽說,她和這個糊塗娘的情分現在淡薄的狠。


    “小妹子,家裏不會出什麽事吧!敲了這麽長時間的門,寶田叔和嬸子應該能聽見了。”


    蘇桐沒有作聲,她心裏也沒底,畢竟向府是個不定時的炸彈,蘇寶田也有搬家的想法,她小心的點燃了火折子,見蘇家的門上鐵將軍把守。怪不得她敲了那麽久的門都沒人開,家裏的人都沒在,難道搬去了南壩村,可是她和蘇映梅、香枝都不在家,蘇寶田也不會就這麽搬家了呀!


    火光映照下,蘇映梅和香枝看到了蘇家門上掛著的鎖頭,兩人相視對望了一樣,沉重地歎了一口氣,蘇映梅扯了扯蘇桐的衣袖,有氣無力地說:“大姐,咱家為啥鎖著們,爹和娘回了鬆江村嗎?”


    蘇桐皺著眉頭思量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換了衣裳再說吧!”她們穿的這身薄紗太惹人眼了,現在幸虧是晚上,若是白天,都不能穿著在街上走動。


    四個人攙扶著從後院爬牆進了宅子裏,蘇桐仔細的查看了一遍,蘇家確實搬家了,但搬的不多,大件的東西都沒動,柴房和庫房裏的笨重物件也沒搬,她和香枝的房間裏被褥也在,幾個人簡單的燒了熱水,喝了粥,換洗了衣裳,躺著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覺。


    海花跟著一起在蘇家住了下來,她力氣大,除了有些膽小,幹活到是一把手,燒火做飯打掃庭院一刻也不閑著,許是被蘇桐掄刀砍人的模樣嚇壞了,她看到蘇桐就哆嗦,眼底裏恐懼讓人都有點心疼了。


    蘇映梅見她可憐,便拉著她睡到了一個屋裏,小聲地安慰她,給她講她大姐其實人很好。


    蘇桐知道海花若是留在蘇家,對她恐懼的心結不解不行,當下將她拉到一旁,仔細詢問了她的想法,是想歸家去還是跟著她們。若是想跟著她們姐妹,滿春園裏發生的事情不能往外泄露半點,否則,她就殺了她滅口。她說話的模樣故意裝的狠戾凶惡,讓本來就膽小的海花給嚇壞了,哭訴了一番,撲通一聲跪在她麵前說:“小姐,我是命苦的,爹娘死的早,哥哥是個好賭鬼,趙閻王追問他要賭債,他就把我給賣進春滿園了,我沒地方去,你就收留我給你做個丫頭吧,我什麽活都能幹,我嘴老實,堅決不跟外人說。”


    蘇桐暗自歎了口氣,蘇家的事情尚且解決不了,她卻自帶著招人的體質,出一回事情,領回家一個人來。眼見她哭的淒慘,頭磕的砰砰響,她無奈地將海花扶了起來說:“想留就留下吧,正巧家裏的缺個幹活的,你幫著梅丫分攤點吧!”


    四個人在蘇家住了兩天,恢複了些力氣,蘇桐便準備帶著她們回南壩村裏去,臨走之前,她將香枝叫到一旁,神色鄭重地說:“香枝姐,你來我家有一年多了,我們蘇家除了我娘糊塗做事,我爹和我們姐弟都將你當成了親姐姐,你怎麽對待蘇家的,我看在眼裏記著心裏,如今你想一個人出去買宅院住也不安全,不如繼續住在蘇家吧!我娘那裏你不用管她,我會讓爹和她說的。”


    香枝遲疑了片刻,猶豫了一下,看著她說:“小妹子,謝謝你給我個容身的地方,實不相瞞,這一年多的時間,我也托人去打問了,我那從軍的哥哥一直沒有消息。否則,我也不會……”


    蘇桐不待她說完,連忙攔住她說:“香枝姐,你放心在蘇家住著吧!南壩村的宅院你也跟著看了,那地方山清水秀,有田地、有山林、還有池塘,咱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等咱們都安穩下來,在托裴川打問你大哥的下落,不是說朝廷不是說穆王殿下回京城述職,說不定你大哥在軍中立了功,做將軍了呢?”


    香枝沒有她這麽樂觀,她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的擔憂說:“借小妹子吉言。”說罷,仰頭望著天空,雙手合十在胸前,閉上眼睛低聲說:“願菩薩保佑我大哥平安歸來,若親人安好,小女子席香菱願誦觀音菩薩普門品經文三千遍,回向遍虛空盡法界的一切眾生。”


    蘇桐看著她虔誠地許完願,也沒打擾她,轉身趴上了牆頭,蘇家的這處宅子門從外麵鎖了,四個人隻能趴著牆跳出去。


    出了來客巷,在主街上雇了輛帶著篷布的馬車去了南壩村,四人個往馬車廂裏一躲,倒也安全。


    辰時末出發,不出一個時辰就到了南壩村,馬車在蘇家新買的宅院錢停了下來,蘇桐率先下了車,接著是蘇映梅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蘇家姐妹的時常練習點拳腳,所以身子蹦高跳遠的不在話下,海花是漁家女出身,身子壯士,馬車的高度也難不到她,也跟著蘇映梅跳了下來,反倒是香枝,典型的閨閣女子,需用人攙扶著才能下來馬車。


    蘇家在來客巷裏放著的宅院地契和銀子都是蘇桐在收著,蘇寶田並不知道她藏在了哪裏,搬家時候並末帶。所以,這次出來,蘇桐將她藏著的銀子和房契地契都帶來了,下了馬車,付完車費,蘇桐便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蘇映雪,看到門外的眾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了蘇桐懷裏,嗚嗚哭著說:“大姐,你可回來了,急死我了,你和梅丫去哪裏了,家裏出了事,裴川哥讓爹和娘連夜搬來了這個大宅子裏,我還擔心你們回來找不到家呢?”


    蘇桐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雪丫別哭,大姐這不是回來了,爹在嗎?”


    “在的,爹急的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覺,飯也吃不下去。”蘇映雪擦了眼淚,抬頭看了眾人一眼說:“香枝姐你們都沒事吧!”


    香枝走過去,給她擦了臉上的眼淚,柔聲勸慰了幾句,便隨著她進了院子。


    新宅院裏已經打掃幹淨了,蘇寶田正坐在院子了教蘇弘文、蘇弘武背書,兄弟兩個因為搬家,幾天沒有去學堂了。小六、小七在地上自己爬著玩,周芸娘抱著小八逗樂,新家的這個大宅院讓她高興的走路都發顫。尤其是剛搬過來的第二天,裏長帶著村裏人過來給他們家賀喜,眾人說的奉承話讓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熬了這麽多年,她總算是熬出頭了,夫君不但是官家子出身,還有宅院、田產、山林、鋪子這麽多的資產,想想就讓人高興,她苦了十幾年,現在總算也做上有錢人家的夫人了。


    “爹,娘,大姐和梅丫和香枝姐回來了。”蘇映雪拽著蘇桐的手,剛走到院子裏就高聲喊了起來。


    蘇寶田猛然轉身,看著走過來的蘇桐幾人,臉上悲喜交加,緩過神立刻一瘸一拐的迎了上來,路上因走的太急,差點沒摔倒,被蘇弘文、蘇弘武一左一右的架住了。


    小六、小七跑的還不穩,但兩個對蘇桐和蘇映梅熟悉的狠,看到她們,歡快地笑著迎了過來。周芸娘抱著小八走在最後,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什麽悲喜,但細心的蘇桐還是察覺到她的異樣,那是一種有了底氣、有了依仗的神氣。


    眾人寒暄了片刻,蘇寶田便帶著蘇桐進了主院的書房,父女兩人聊了許久,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各自說了一遍。本來蘇桐還想瞞著蘇寶田,但從孫娘子口中得知她們之所以被聚財賭坊的趙閻王抓進滿春園,是因為香枝的顧繡炕屏惹到了向府的嫡小姐。那位沒得到貴人的青眼,便將滿腔的怒火撒到了香枝身上,蘇映梅和她隻不過招了魚池之殃。


    此事雖是意外,但涉及到了向府,蘇桐便絲毫沒有對蘇寶田隱瞞,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說了一遍。同樣她也從蘇寶田口中得知,向府的老夫人已經準備對蘇家動手,並委托海灣集衛所的韋千戶查找她們家。幸虧裴川在韋千戶手下當差,這暗訪蘇家的事情落在了他的身上,蘇家才免了一難,連夜從來客巷搬來了南壩村。


    父女兩人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各自交了底,說完後,父女兩人愁腸百結,雖然蘇家暫時避開了韋千戶,但隻要他們家還留在奉賢府,向府這個禍害就像是催命符一般的懸掛在頭上。


    蘇桐端著茶水杯看著上麵飄著的茶葉出神,她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邊還沒做好準備,向府的老夫人就那麽快的動了手。眼下的困境,似乎成了死結,她在這個時空生活了這麽長時間,最怕的就是跟官府打交道。可眼下,她們家連奉賢府城裏最大的知府家都得罪了,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死結,這可如何是好。


    蘇寶田一直盯著自己的斷腿出神,半響,他沉重的歎了口氣說:“桐丫,爹沒用,給了你們這樣的出身,窮家破戶的咱們不怕,頂多是吃點苦受點罪,可眼下那老賊婆想要我們全家人的命。爹不甘心,眼下既然我們家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先忍著,過段時間,讓裴川尋訪個名醫給爹治腿,爹要考科舉。”


    蘇桐聽了他說的話,吃驚的張大嘴巴,瞪著眼睛半天沒緩過神,蘇寶田跟她說要治腿繼續考科舉,他今年都三十二了,書本丟了十幾年。不過,作為蘇家的頂梁柱,她很慶幸這個爹有這個心思。但問題是他是個老童生,這麽一階一階的往上考,要考到多少歲,況且,這個朝代,秀才、舉人可是很難考的。她可忘記,趙俊生跟她說過,整個張家鎮也就幾個秀才,整個至陽縣舉人都能數的清。


    見她半天不說話,蘇寶田一拍桌子,起身站了起來說:“桐丫,就這麽說定了,家裏的事情以後你當家,你娘是個糊塗性子,你不缺她吃喝就行,別的事情別讓她知道。改日托人去府城請郎中,咱們家裏現在有宅院、有田地,有銀子,吃喝不愁了。爹要在家裏邊治病邊讀書,若是考取了功名,你們姐弟幾個以後也有個依仗,”


    第63章 柴旺一家子進門


    盡管蘇寶田說的事情有些不符合實際, 但蘇桐還是沒潑他冷水,斷他的希望。因為她知道蘇家的這種事情,指望著別人的幫襯隻能是一時, 自己幫自己才能長遠一輩子。正好朝廷今年下旨, 特加恩科一年,離府試的時間還有五個多月,蘇寶田既然有這個心,她絕不能拖他的後腿。定然將家裏的瑣事打理妥當,包括周芸娘也不讓她在犯糊塗,以免惹下什麽不可收拾的禍事。


    父女兩個商量好後, 蘇桐便著手安排了,因為家裏多了香枝和海花兩個姑娘,和蘇家人住在一處多又不便。她便做主將前院和後院分開了,蘇寶田既然要苦讀, 周芸娘也要看管著,正好,讓他們夫妻兩個住在後院, 外加蘇弘文、蘇弘武兩兄弟,跟著蘇寶田一塊讀書,平時也不讓他們兄弟出院子。父子幾個的飲食就先讓周芸娘做著, 有了空閑她在買個婆子回來,收拾家裏的雜事。


    蘇寶田的腿傷要治,要請名醫, 必然會花費不少的銀兩, 蘇家還有六百兩的存銀,在加上南壩村的田產收成,吃喝是不用擔心了。周芸娘手裏有幾百兩鋪子裏賺下的錢, 但她心性小,蘇桐也不打算跟她要,她那個糊塗娘,捏銀子比什麽都緊,要過來就等於要了她半條命。


    蘇桐接手整理蘇家,銀兩的事情她還沒提,蘇寶田便給她解決了,這日,讓蘇弘文叫了她去後院,進屋便給她一個匣子說:“桐丫,你娘手裏的銀子,我要出來三百兩,給她留了一百兩的私房,這錢是鋪子裏賺下來的,現在都交到你手裏,要做什麽,你看著辦吧!爹相信你。”


    蘇桐接過匣子,打開一看,裏麵是白花花的銀錠子,她心裏暗自歎了口氣,這下她那個便宜娘可更嫉恨她了。這幾天她確實想過周芸娘手裏的銀子,但也沒想真跟她要回來,既然蘇寶田已經將事情給解決了,她也隻好收著。


    “爹,娘哭了吧,鋪子裏竟然攢下了四百兩這麽多呢?”蘇桐抬頭看了蘇寶田一眼,小心謹慎地問了一句,這麽多的銀子,周芸娘能好好的拿出來才怪。


    蘇寶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說:“桐丫,你娘她性子再糊塗也是你娘,鋪子裏的銀錢她攢一年了,一百兩多少給她留點念想。”


    蘇桐見他誤會了,忙解釋說:“爹,我是說鋪子裏的銀子不如都給你們留著,讓娘收著做私房。畢竟,現在家裏的銀子還夠用的,再說咱們不是還有田地,另外的鋪子和宅院我想著租出去,也能有些進項,暫時用不到娘手裏的這些銀子。”


    蘇寶田擺了擺手說:“不用了,家裏事情多,花費也多,爹相信你,這處宅院和田產不都是你置辦來的。銀子擱在你娘的手裏,隻能是銀子,擱在你那裏卻是會翻番的,這筆賬爹還是會算的。”


    這倒是實話,蘇桐笑了起來,周芸娘隻知道攢著銀子存錢莊,她卻能讓錢生錢,看來,她這個爹也是個會算賬的。她將匣子一抱,衝著蘇寶田說:“既然爹說了,那這銀子我就收著了。”


    蘇寶田衝她點了點頭,拿起案幾邊的書本擺放了一下說:“ 收下吧!記著別去你娘那裏顯擺,以免讓她多心,還有去尋個做粗活的婆子來,後院太冷清了,憋著你娘不讓她出去,時間長了在悶到她。”


    蘇桐點了點頭,講真,她這個爹除了腿瘸之外,作為夫君還是滿分的,周芸娘該知足了。


    家裏現在的雜事有海花在忙碌,做飯、洗衣、打掃及前院的飯食都是她一個人張羅,好在她本是漁家姑娘出身,忙活慣了,也不覺累。前院和後院現在是分開的,前院就幾個姑娘做著吃,不用管後院蘇寶田和周芸娘他們,小六、小七、小八都給抱到前院了,由蘇映雪、蘇映梅和香枝三個先照顧著。


    第二天一早,蘇桐便早早起了,簡單的吃了飯,便從村裏雇了輛牛車去了府城。


    她今天出門特意穿了男子的衣衫,深藍色的粗布坎夾,外紮腰帶,在加上她膚色本就點微黑,若不細看,妥妥的一個小後生模樣。


    到了府城,蘇桐直奔城中最大的集市,找到賣人的牙婆,想著給周芸娘買個婆子,給蘇寶田買個跑腿的小廝,以後出入辦事也方便。


    牙婆姓錢,是個五十多歲的婆子,麵相看著不善,嘴巴能說會道,見蘇桐要買人,便衝著屋裏吆喝了一聲說:“買主來了,都別磨蹭,趕緊出來排隊站好,讓人挑挑。”隨著她的喊叫,屋子裏陸續出來了十幾個人,有十幾歲的丫頭,幾十歲的婆子,還有半大的後生。


    蘇桐看著挨個的看了看,見那些人要麽一臉苦相,要麽瘦弱不堪,她看了又看,都不是很滿意,丫頭們歲數太小,還要養上幾年才能做活,後生們麵相看著不好,身子也瘦弱,蘇寶田的身子還需要照應,哪裏還能在買個不能跑腿幹活的。


    錢牙婆見她挑來看去都不滿意,便追著她說:“一看你這模樣,就知道沒買過人,第一次吧,跟我說說你想買什麽年紀的,老的還是少的,丫頭還是後生,做什麽用,我給你講講。”


    蘇桐覺的自己裝的很老道了,還是讓這婆子看出來生澀了,罷了,她也不裝了,本身也沒有做過買人的事情,便站住身說:“我要買個婆子,然後再買一個後生,最好會趕車,有把力氣的。”


    錢牙婆擰著眉頭想了片刻說:“你要兩個人,就麵前的這十幾個你看著挑吧,別的也沒有,要買的多了,到是有一家子人符合你的條件。”


    蘇桐在那十幾個人麵前看了又看,都不滿意,聽到牙婆說有一家子,便問:“在哪裏。”


    錢牙婆為難地說:“他們一家六口人,說好了不分開,要買就得一起買,醜話說在前頭,


    這家子是被府城的林財主家給賣出來的,犯了事,惹怒了主子,便將他們一家子都發賣了,你若是買去到是不用大□□,就是得先給他們家人治病。”說完,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又說:“讓主家給打了個半死,不知道能不能救過來了。”


    蘇桐差點吐她一口,什麽話,被前主子打的半死的人讓她買,買回去還要給他們先治病,當她傻子呢?剛想罵牙婆子幾句,話到嘴邊她又忍住了,但凡大戶人家賣出的下人都懂些規矩,若真的像牙婆說的那樣,又會趕車又能跑腿幹活,她不妨看看,左右蘇家現在也不缺糧食吃。


    她轉身看著在她麵前不停搓手的牙婆說:“帶我去看看。”


    錢牙婆將她帶到後院一間陰暗的柴房前,衝著裏麵喊道:“快出來,有人要買你們一家子。”說完,轉頭對蘇桐搖頭晃腦地歎氣地說:“這家後生有一把子力氣,趕車做活跑腿都行,婆子看著也利索,針線活也拿得出手,若不是他們家死活也要在一起,我早賣出去了,如今在我手裏呆了快半個月了,一大家子的吃喝都得我供著!”


    柴房裏的人聽到錢牙婆的喊叫,一個粗噶的男聲回了一句話說:“錢婆子,說了我們一家人不分開,你若是拆散我們,我就跟你拚命。”


    “知道啦!快出來讓主家看看。”錢婆子不耐煩地說著,抬腳踢了一下柴房的門催促說:“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你們一大家子,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賴著不讓人買,我可是供不起了。”


    柴房的門打開了,隨即走出一個高壯的後生,看著約莫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一瘸一拐的,手裏還攙扶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年漢子,臉色蠟黃,一臉的病容,看那樣子站都站不穩了,全身都癱在了那後生身上。接著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滿臉愁苦之色,手裏拽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後麵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大肚子孕婦,臉色憔悴,扶著肚子腳步蹣跚地走在了最後。


    看著麵前的一家子,老弱病殘孕,都齊全了,蘇桐傻了眼,這麽一家子買回去,她這是要扶貧呀!還是要買拖累呀!病的、弱的、殘的、有孕的,哪裏能幹活,這麽一家子,就那一個四十歲的婆子是健全的。


    錢牙婆眼神瞟著蘇桐,見她愣了,便趕忙說:“那個壯後生,不是瘸的,是被主家施了家法打了一頓,傷勢沒好利索呢?好了以後,就是壯小子一個,幹活是一把好手。那個婆子針線活做的可精細了,幹活也利索,一個能頂倆,你買了他們一家子,不虧。”


    說完,見蘇桐沒反應,便咬著牙繼續吹捧:“再說,你買他們一家,還有個附帶送的呢?那小媳婦的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兩個半大的丫頭頂多二三年就能幹活了,你算算是不是合適。你要是買了他們這一家子去,我給你打半折價,那小媳婦肚子裏的不算,兩個半大丫頭算半價,病漢子算半個價,小媳婦算半個價,怎麽樣。”


    蘇桐見錢牙婆說著,那家人的臉色忽青忽白,眼神裏滿是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她心裏閃過一絲刺痛,麵前的一家人,讓她想到了蘇家,若她沒有碰上趙俊生,是不是還不如他們呢?畢竟,蘇家隻有周芸娘一個壯勞力,她爹還是個瘸的,剩下的是一窩沒長大的小崽子,估計也沒人會買她們這樣的一家子。


    見她一直沒說話,錢牙婆一縮脖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報希望地說:“你要是想買,就給個價,差不離就帶走吧!我這裏實在是養不起了,也沒錢給他們看病,你就當救了他們一家子的命吧!”


    蘇桐緩過神,看了看眼前臉色麻木的一家人,難得他們竟然沒有一個向她求情的,作為一個大戶人家的下人,都到這份上了,能有這份骨氣,還真讓她高看了一眼。


    “多少銀子。”


    “啊!”錢牙婆驚了一刹,馬上接口說:“你就給四十兩吧,這段日子,他們一家子吃喝外加請郎中看病,可是花費我不少錢呢?”


    蘇桐笑,這婆子可真敢獅子大開口,欺她年紀小,不懂行情,這麽一家老弱病殘孕要她四十兩銀子。她雙手一背,衝著錢牙婆哼哼兩聲說:“我隻想買兩個人,你介紹了一家子給我,人到是挺多,能幹活的有幾個。我還要買回去給他們看病,四十兩太貴,頂多二十五兩,你要是賣了,我就帶人走,不賣你就繼續養著吧!”


    “哎!可不能這樣,太少了。”錢婆子說著,心痛的咬了咬牙說:“算你便宜,二十八兩,在少不行了。”


    “二十六兩,多一個子我都不買。”蘇桐說著,作勢要走。


    錢牙婆咬牙切齒地想了片刻說;“賣了,掏銀子子吧!”


    因這一家子送來的時候,老的病了,少的受了刑罰,還有個大肚婆不能做活,兩個丫頭相貌不美,隻能當個粗使丫頭賣,也不值錢,二十六兩銀子,她倒也沒虧著。


    本來想著花十兩銀子買個後生和婆子,沒想到竟然花了二十六兩買了一家子老弱病殘孕。蘇桐暗自苦笑一聲,自己的同情心太泛濫了,就這麽帶回蘇家去,肯定會招埋怨的,算了,既然買了,就不後悔。


    她走到那家人麵前,對那個一臉病容的漢子說:“我姓蘇,今日買了你們一家,以後你們就是我們蘇家的下人了,你的病我會請郎中給你治,你的家人我也會安置妥當,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你們全家能忠心耿耿,不偷奸耍滑,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就跟著我走。”


    那病容臉的漢子衝著蘇桐跪下磕了個頭說:“謝謝少爺買了我家人,能讓我們全家不分開,奴才姓柴,名字叫柴旺。”說著用手一指那個十七八的後生說:“這是我長子,叫柴寬,另外兩個是我閨女,一個叫七巧、一個叫三巧,那個是我婆娘,那個是我兒媳叫杏娘。”


    “都起來吧!以後你們就是蘇家的下人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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