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天宗傳承萬年,宗門上下從建築、器物、服製均循上古遺風,尤其屋宇高闊軒朗,開間極為闊大。連柴房都是七開間的卷棚頂,大柱高梁,青石鋪地,為了通風之便,四周僅築以半人高的矮牆,其上無遮無擋,未經幹燥的劈柴一直堆到三丈高的頂棚。


    朱玖盤膝坐在地上,一手結祝融印,一手托著一條尺半長,寸許寬的劈柴,火靈炎上之力集中在掌心,不過片刻,那條劈柴便絲絲冒起熱氣,幹的不能再幹了。


    她隨手將柴往身後一扔,又就手從另一邊的柴火堆裏抽出一條,依樣畫葫蘆,小火慢烤,須臾又是一條幹柴出爐,被她啪的一下扔到身後的幹柴堆上。


    朱玖雖然平日裏性情剛烈驕傲,嘴皮子不饒人,一旦做起與修煉相關之事來卻是異常認真。她本是天之驕女,若論尊貴,在凡間無人可比,就算如今拋下一切來修真,也因身後有一座大大的靠山,旁人無故絕不來找她麻煩,這讓她骨子裏便帶著一種得天獨厚的傲然。


    她此刻卻神色寧靜,月光剛好從半牆空處照進來,雖不甚明亮,卻給她平日驕陽般炫目的五官平添了幾分柔和。韓烈先看到她的側影,線條優美得如一曲菱歌,每一個轉折都是柔美的弧度,曲線之和諧有如夜空中傳來的柔婉音符。


    黑衣男子立在門外,默默看著毫無覺察的少女,隻見她一根接一根的用靈火烤幹柴禾。看了半響,他冷哼了一聲,朱玖聞聲望去,一見來人,眉頭便皺了起來,卻很快垂頭掩飾住了目光中的不耐。


    少女翩然立起,向韓真人躬身行禮,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心中卻是一派火燒似的不耐煩。


    韓烈目光落到她身後那堆幹柴上,他冷笑一聲:“什麽亂七八糟的,這就是你的能耐?果然是金枝玉葉出身,沒有侍女服侍打掃,就弄得像個豬圈一樣亂。”


    朱玖咬著牙,低頭不語。她本來沒做過這種粗活,每日烘烤幹柴後都是這樣隨手一丟,地上確實淩亂了些。但之後還是會收拾整理一番,誰知這人這個時候來,這亂糟糟的一地柴禾倒是被他抓了個現行。


    男子五指虛抓,一條幹柴倏忽間落到他手中,他掂了掂,枯瘦的手指輕輕一握,啵的一聲,幹柴便在他手中化作齏粉,粉末從他指縫墜落,被夜風一吹,便四散無痕。


    “做得這麽慢,你是想這輩子都耗在這柴房麽?”韓烈負手而立,神色鄙夷的看著垂頭的少女。


    朱玖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靜靜答道:“弟子修為低微,讓真人見笑了。”


    韓烈冷笑,他一足在地上輕輕一跺,隨著這無聲的一跺,一股奇特的韻律從他腳下地麵層層傳到柴房內。


    為了做事方便,朱玖每日都從大柴火堆中點檢出一小堆,準備當日做完。說是一小堆,也有半人高。那股律動帶著奇妙的靈氣直直湧向那半人高的柴堆,以朱玖的感知,隻能略為察覺到靈氣在柴堆外分為七束,每一束都有自己盤結複雜的走向,最後卻都將這柴堆團團圍住,又匯於一點。


    靈氣交匯之時,周遭空氣似乎都被凝結,朱玖是火木雙靈根,又對火靈之氣極為敏感,她立刻覺察到周圍空間裏的火靈從四處奔湧而來,盡皆投入柴堆之中,下一刻,火靈歸入此前那七道靈氣走向中,周流不息的順著那奇異繁複的流向運行起來。


    不過片刻間,柴堆冉冉冒起白煙,那是被火靈蒸烤出的水汽,水汽須臾就散去了,那半人高的柴堆竟全部被烤成了幹柴。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不過數息時間,朱玖卻覺得過了很久一樣,她雙目明亮如星子,閃動著驚奇和探求的光芒,少女忘記了黑衣男子的冷嘲熱諷,一心專注於麵前的柴堆,神識竭力追索那七股靈氣律動的軌跡,在初具雛形的識海中一遍一遍的複演方才發生的一切。


    月光將少女的影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條,那影子許久都一動不動,卻被慢慢西沉的月色越拉越長。


    夜已深沉,月光之下的群玉山靜若處子,練氣弟子們大都沉浸在夢鄉之中,而總有人沒這個福氣,即便神思疲乏,腹中空空,也不得不在這美好得適合做夢的月色裏做著苦力。


    白日裏看來翠綠欲滴的菜蔬,夜裏卻黯淡許多,翠綠變成深綠,深綠之上又被月色塗抹上一層銀光,而成片的菜地在夜色裏延伸開去,深綠與淡銀交映,又是與白日迥異的奇異美景。


    當此美景,卻不能果腹,對高微來說,隻怕是天底下最讓人抑鬱的事了。她自從練氣以來,身體輕健,力氣也大了許多,若隻是挑水澆菜這般體力活,倒是沒什麽,但這澆菜卻澆出了讓人頭疼的花樣。


    一百二十三。


    一股細小的水流從水桶中顫顫巍巍的探了個頭,水流似被無形之力牽引一般,慢慢浮上半空,那段水流不過一尺來長,拇指粗細,月光下晶瑩剔透如水玉,水流脫離了水桶,緩緩在空中漂浮。


    高微盤膝坐在水桶後,結印於胸,神念外放,控製著那道浮在空中的水流。她修為不過練氣二層,以神識控水所達範圍也隻有三尺遠,韓烈果然目光毒辣,命她在三尺外控水以灌溉菜蔬,這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她的潛能。


    水流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最後穩穩落在一棵菜蔬的根部,隨即被土壤吸收得涓滴不剩。


    一百二十四。高微心中默記,手下卻不停,又是結印控水,引水澆菜。這一個多月,她澆灌的菜蔬從幾十顆到突破百數,控水的準確度也大增,對神識控外物的領悟也更深了一層。


    女孩神色肅穆,全心體會著控水之術,她是純水靈根,對水有天生的親近,控水術又是入門術法,這一個多月她已得心應手。她以神識細細體察水流動向,於關鍵處牽引方位,又是一道水流輕盈的越過三尺遠,落到另一顆菜蔬的根部。


    呼,高微長出一口氣,內視之後自覺丹田靈氣所剩無幾,便左右扭了扭脖子,伸臂撐了個懶腰,正想起身走動一番鬆散筋骨,餘光卻掃到了一角黑袍。


    她全身一哆嗦,一個激靈後便已知曉來人是誰,忙手撐地麵,一躍而起,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土,抱拳折腰,躬身向那人行禮道:“弟子高微,見過韓真人!”


    高微的反應按說已經很迅速,韓烈卻挑剔的瞪了她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喝道:“毛毛躁躁的,哪有一點本門弟子的風範!”


    女孩卻不以為意,隻笑嘻嘻的應是,又直起身子,滿麵恭敬,重新拱手抱拳,折腰下躬,竟是又行了一遍弟子見師長的晚輩禮。


    韓真人也不叫她起身,她就一直躬身站在當地。


    韓烈目光一掃,便知女孩今日成績,他心中有些驚訝,卻不假辭色的訓斥道:“怎麽也是個純水靈根,資質也算了了,一個多月下來怎麽就這點能耐?”


    高微卻不著惱,聽到問話,就勢起身,笑著答道:“弟子資質愚鈍,修為低微,讓真人見笑了。”


    韓烈已經見過兩名弟子,又聽了兩遍“修為低微”這話,冷笑道:“嬉皮笑臉,成什麽樣子!”


    高微頓時拉下笑臉,換上一副端莊凝肅,如喪考妣之相,就算去給人當孝子賢孫,摔盆哭靈都綽綽有餘。


    雖有夜色遮擋,韓真人如何看不出她這副做作的恭謹之態,隻是無論怎麽挑剔,對方都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倒讓他頗有鐵拳打棉花,軟綿綿無處著力的感覺。


    他哼了一聲,既然對這小弟子無用,便省了一肚子挑剔刻薄的詞,直接就事論事道:“你可知這片菜園有多少菜蔬?”


    見對方搖頭,他又道:“像你這般慢條斯理,一顆顆的澆灌,便是天天如此,又能澆多少?這一季菜蔬很快就要收割,你這麽磨磨蹭蹭,是想等到收獲之後便不用做這差事了吧?”他語帶嘲諷,若是朱玖那般高傲性子聽了,隻怕心中都要氣炸。


    高微卻不在意他的語氣,聽後猛然點頭道:“這片菜園實在廣大,每日隻能澆那麽一小片菜地,弟子也覺慚愧無地。正好韓真人您來了,您修為高深,還請指點弟子一二,弟子以後定會更加勤勉,好生將這片菜地伺弄好,不負您的期望!”


    這一番話下來,韓烈麵色陰晴不定,竟是被她噎得無話可說。他憤憤一拂袖,正想抽身離去,想起來意,還是按捺著性子冷冷說道:“好一張利嘴!你手頭功夫若有嘴皮子十分之一利索,這菜地也難不倒你。”


    女孩大瞪著眼睛,一臉純良,不解的問道:“弟子是真心請教真人,弟子也想把手上差事做好,若是因弟子的緣故讓這片菜地荒廢了,豈不是弟子的罪過?還望韓真人不吝賜教!”說罷她深深一躬,長揖到地,態度十分恭敬。


    韓烈見她如此做態,氣得笑了起來:“收起你那副鬼樣子,少在我麵前耍那點子小心眼!嘿嘿,你要請教,我隻教一次,能領會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罷,也不見他如何作態,高微突覺全身一輕,竟是晃晃悠悠飄到半空,她好歹有幾分見識,知道這是韓真人的臨空禦風之術,轉頭看去,果然那黑衣男子也在她身旁。


    高微心中一定,便凝神看他如何作為。隻見韓烈袍袖在夜風中輕輕拂動,一雙蒼白枯瘦的手上下翻飛,結了一套陌生的手印,女孩眼睛也不眨,硬生生將那手印的每一個細微變化都刻在腦海中。


    隨著他手印結成,夜風也在那一刻止息了,便見他手腕一翻,一顆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青光的靈力小珠懸浮在他指尖,韓烈十指輕合,隨即一根一根的彈開,隨著每一根手指的走向,空氣中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顆靈力結成的小珠也隨著手指的彈動,一圈一圈的縮小,無聲無色的靈力波動如漣漪般在夜空中傳播,這是一種非常細微的變化,高微不覺屏息,不僅用眼睛觀看識記,還盡量以神識外放,感受眼睛所看不到的一切。


    隨著韓烈最後一次彈指,靈力小球啵的一聲化作虛無,而下麵的那片廣大的菜園卻有異變發生。高微是第一次在高處,以全局的眼光俯瞰這個她勞作了一個多月的菜園,隻見下方的菜園似乎變小了,一畦畦的田壟之間溝壑分明,那些田壟和溝壑從高處看去似乎形成了一個奇異的,以她目前的眼光無法明了的圖案。


    田壟上種有菜蔬,看去是墨綠色,溝壑卻是泥土的黑褐色,墨綠與黑褐在月光下分野清晰,瞬息間,黑褐色的溝壑突然閃過一層青光,青光轉折曲直,將那無數道溝壑以一種規律而複雜的走向聯接起來,片刻後,整個菜園都被遊走著青光的溝壑繪成一個巨大而繁複的圖案。


    隨即青光大盛,水靈之氣突然豐沛充盈,接著遠處的溪水似乎被無形之力推動和牽引,一道道水流如血管般向菜園延伸過去。無數道溪水如細蛇般蜿蜒流到最近的溝渠,又順著溝渠在菜園裏交匯。不多時,溝渠裏滿是粼粼波光。


    俄而溝渠裏的溪水湧起一股股細小的噴泉,無數細小如手指的水流自發躍起,如銀色小魚般跳躍著,輕盈而歡快的跳進田壟,每一股水流滋潤一棵菜蔬,就在一瞬間,溝渠裏的溪水涓滴不剩,盡數灌溉進菜地裏。


    高微張大嘴,腦海裏滿是方才那無數水流在月光下跳躍的情景,她這才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和身邊這人的差距,就像螢火之比皓月,細沙之於高山。


    “看懂了麽?”男子的聲音在夜空中聽來十分飄渺,似乎下一刻他便要融化在黑夜中。


    而隨著他話音落地,二人也如羽毛般輕輕落到地上。高微雙足觸到地麵,輕輕跺了跺,隻覺那泥土微有濕潤,卻並不泥濘。


    女孩抬頭看向那黑衣男子,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的目光卻直接對上那兩道冰冷陰鷙的目光。高微咧嘴一笑道:“沒看懂。”


    韓烈聞言一愣,不待他發怒,女孩接著說:“但我都記下來了,可以畫下來讓真人指正。”


    男子心中有些驚訝,方才他所布之聚水靈陣,是他自出機樞而創,雖用於菜園灌溉有些殺雞用牛刀,但也是想鎮住這小丫頭,殺殺她的性子。布此陣對他來說雖是舉手之勞,但對練氣弟子直如高山仰止,而這入門還沒三月的弟子居然說她將陣圖全部記了下來!


    韓烈冷哼一聲,高微當他是默認,便蹲在地上,拔出從不離身的短劍,先平整出一塊地麵,再用短劍在土麵上刻畫圖形。韓烈冷眼看去,隻見那圖形手法雖有些稚嫩,但方位、走向和關鍵的幾處陣眼卻十分精準,不由暗暗頜首。


    高微須臾而就,站起身來笑嘻嘻的看著對方,韓烈瞥了一眼地上圖案,冷哼道:“就這麽一點?”


    女孩抹去短劍上的泥土,還劍入鞘,不慌不忙的答道:“弟子上常識課時曾學到陣法的粗淺概念,鬥膽以為韓真人方才所布乃是一個陣法。”她見韓烈沒有反對的意思,接著說道,“弟子所學甚淺,隻知陣法以陣圖為藍本,以靈氣布之,靈氣交匯的關鍵之處為陣眼。適才弟子在高處,見到的陣圖極大,若一一描摹識記,隻怕力有未逮,不過弟子略一觀想,便覺此陣圖雖大,卻有規律可循。”


    她點了點腳下的圖形,繼續道:“弟子所繪的小圖是全部陣圖一部分,而全陣看似繁複無比,其實都是由這個基礎的小圖疊加構成。”女孩望了一眼田壟菜地的盡頭,“弟子記性一般,隻能先觀其局部,再推演整體。如弟子所料無差,這整個陣圖橫九豎九,一共為九九八十一個小圖組成,是以弟子隻畫了這一個小圖。”


    聽她說完,韓烈目光中神色變幻,他布陣熟極而流,方才那個陣法從布下到湮滅不過短短幾息,有如曇花一現。這麽短的時間,這孩子卻能從繁複冗雜的圖案中找出規律,點出這個陣圖的重點,如此資質他平生僅見。


    韓烈雖心中驚歎,麵上卻依舊冷厲,他冷笑道:“巧言令色,明明是你自己想偷懶吧?今日菜地已全數澆完,卻也不能便宜了你,且將方才這陣圖繪上十遍再走。”


    他轉念一想,又補了一句:“是全圖,不是你這偷懶耍滑的小圖。”


    高微目瞪口呆,怔怔看著麵前的小圖,全圖,十遍,就是要將這小圖畫上八百一十遍呀!這下不用裝,她已是一臉懊惱苦悶的神情。


    等她好歹將這八百多遍圖形繪完,手已經酸得抬不起來了,隻見月已西沉,計算時辰,隻怕連兩個時辰都睡不到。


    高微唉聲歎氣,好在是後半夜,巡查弟子也不見蹤影,她一路走回了齋舍,隻見房中黑燈瞎火,冷清清的毫無人氣,她心中一驚,心道朱玖怎麽還沒回來?她也不顧神疲體倦,一路小跑著向朱玖當差的柴房跑去。


    等她跑到柴房,已是手扶門框氣喘籲籲連話都說不出,朱玖卻恍若未聞,隻背對著門口,兀自擺弄著一地的柴禾。


    高微喘息方定,繞到朱玖麵前,正說:“你怎麽還不回去?”隨即一眼看到朱玖此刻模樣,隻見朱玖麵色蒼白,雙目卻如有兩團火焰在燃燒,少女將柴禾不斷的堆疊在一起,雙手紛繁結印,靈氣卻紊亂得不成樣子。


    女孩看著麵前朱玖這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摸樣,一個詞閃過她的腦海——


    走火入魔。


    高微心中大急,也不去考慮朱玖為何這般摸樣,心念電轉,隨即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同時掄圓胳膊,重重向少女臉上擊去!


    啪!


    隨著那聲清脆的掌摑聲,朱玖狂熱的神色被打得一怔,倏然眼神便清明起來,她捂著半邊**辣的麵孔,怒視高微,喝道:“你幹什麽!居然打我!”


    高微這才鬆了一口氣,心道朱玖不過一時迷了心竅,應當不會有什麽事,便訕笑著賠禮道:“這不是擔心你麽?喲,這堆柴禾怎麽堆成這個樣子?”她伸手要去拿,卻被朱玖橫加阻攔。


    “不關你的事!”朱玖瞪了她一眼,她雖沒好氣,卻也知道高微是為她著想,怕她瘋魔了才如此,隻是打人不打臉,嘶,還真疼!


    高微卻盯著那雜亂無章的柴禾,目中異彩連閃,驚異的咦了一聲。


    “你也看出來了?”朱玖心氣平複,見高微一臉若有所思,便又道:“韓,韓真人真是用心良苦……”她說了一半,其後卻不知如何措辭。


    卻見高微眉頭一挑,嘴角噙笑道:“怎麽?阿玖你不是恨死他了?”


    朱玖白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真心假意我還是分得出的,他雖語出輕辱,也許隻是為了打消我身上的傲氣。”她手指點了點地上的柴禾,鄭重道:“這些,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二人默然對視許久,心中知道韓烈雖是罰他們三人做苦工,卻也存了指導栽培之念,想必方暄那裏也是如此。


    她們雖知道韓烈行事之用心,但一想到這一個多月裏所受辱罵,難免有些氣不忿,畢竟韓烈那性情不比沈周,雖是有指點教導之恩,卻實在尖刻得讓人難以生出親近之念。


    “罷了,師長責罰徒弟是應當的,他既然於我們有教誨恩德,日後自然以師長視之。”朱玖長出了一口氣,她雖驕縱,卻不至於是非不分。


    高微曬然一笑,她本來就不把那些辱罵當回事,心道朱玖能想通就最好了,於是也不多說,隻是將地上那柴禾擺成的陣圖細細端詳了一番。


    二人就彼此學到的陣圖互通有無,均覺陣法之道頗為高妙幽深,說到興頭上,竟不覺身體疲累,連討論帶比劃的,一直到初升的陽光射到她們臉上,才恍然察覺一夜未眠。


    高微與朱玖相視一笑,攜手並肩出了柴房,女孩眯著眼看著初升朝陽,長長吸了一口清新怡人的空氣。


    又是新的一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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