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季唯跟隨傅晨蕊到她的房間裏。季唯自然是注意到傅晨蕊在這個家裏並沒有受外婆的喜愛,回來以後,她除了對陳依依表情算得上柔和,對於其他人,她似乎都是平靜生疏的模樣。“是因為昨天的事,還是顧家的事,還是你自己家裏的事?你在這個家裏並不快樂,是不是……?晨蕊……”


    “或許……都有吧。”傅晨蕊靜靜坐在床的一邊,看窗外的風景,這道風景看了十幾年,每年都在變化,變化得很緩慢,緩慢到讓人不易察覺,唯獨到春夏秋冬換季之時才會比較明顯。以後出去多年再回來,也許這裏再次映入眼裏就會是一片新的風景吧?到那時自己應該也會有所不同。


    “晨蕊,你要知道,出去是很辛苦的,那裏沒有你熟悉的人,沒有和你說一樣語言的人,沒有可以讓你依靠的地方,完完全全自己一個人的獨立,去了……就不能回頭。你還想去嗎?”季唯很心疼這樣的晨蕊,自己的心裏已經明白晨蕊的意思,卻又不甘心讓她出去受苦,尤其還是在這樣心靈疲憊的時候。


    傅晨蕊伸出手拿起一本化學習題,隨意翻動:“季唯哥,如果讓我呆在這裏,我也會很辛苦。我會每天遇見顧瑾瑜,會遇見依依,會聽到校園裏關於蕭曉的談論聲。你當我是個膽小鬼好了,現在的我無法去麵對這一切,我的思維很混亂,不知道該怎麽辦,也很迷茫。出去外麵或許就像你說的那般艱難,但換個環境對現在的我來說,可能並不太壞。”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勸不了。”季唯點點頭,“到了外麵有事給我打電話。畢竟我在外麵生活很久,認識一些朋友,也許能幫上忙。”


    “好,謝謝季唯哥。”傅晨蕊翻到空白頁時停了一下,“季唯哥,麻煩你暫時不要告訴顧瑾瑜我要離開,之後我會自己和他說。”


    “好。”季唯輕聲應答。


    傅正誠很快地為傅晨蕊找到學校,辦理好手續,趕在開學前送傅晨蕊離開。傅晨蕊沒有任何異議,任憑父親將所有事情決定好,自個兒隻負責將自己打包好送上飛機就行。


    傅晨蕊外公知道時,隻詢問傅晨蕊一句話,是否真的決定好要出去,得到的是傅晨蕊肯定的點頭,傅晨蕊外公便不再多說什麽。


    傅晨蕊外婆想到不用看到這個不討喜的外孫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心情很是愉悅。


    陳依依小朋友就不用說啦,哭得最慘的是她,忘得最快的也是她。原本哭得驚天動地,在一聽到以後還可以和傅晨蕊打電話時,什麽不開心都消失,轉眼就跑去玩兒。


    陳怡和傅晨蕊母親倆人對傅晨蕊囑咐幾句,也就不再多說。


    傅正誠也隻是對傅晨蕊說句:在外好好讀書。


    真到離開的那天,傅晨蕊希望家人不要去送行,唯有季唯和傅正誠倆人陪著。


    到了機場,傅正誠又因為臨時有事,匆忙拜托季唯照顧,送傅晨蕊登機,而後自己快速離開。


    季唯愛憐地摸摸傅晨蕊的頭,“在外麵好好照顧自己。”


    “好。”傅晨蕊乖巧地點點頭,“季唯哥,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可以。你說。”季唯拍拍她的小腦袋。


    傅晨蕊從背包裏掏出一個信封,“能拜托陸齊醫生轉交給我的朋友們嗎?”


    “朋友們?可是隻有一個信封,晨蕊,你這樣會不會太摳呀?”季唯笑著看她,搖了搖手中的信封,上麵寫著致我的朋友們。


    傅晨蕊露出從季唯家回到家後至今的第一個笑容:“不會的,因為裏麵的話不多,如果信封太多,會更不好看吧。”


    “好吧,反正你的朋友們肯定會被你氣死。”季唯見到傅晨蕊露出的笑容,終於安心了。


    傅晨蕊看了下時間,離登機的時間隻剩半個小時不到,“季唯哥,我去打個電話。”


    “顧瑾瑜?”季唯詢問道。


    “嗯。”


    傅晨蕊將手機拿出走到候機區的落地窗前,撥通了顧瑾瑜的電話。


    “喂,晨蕊?”電話那頭傳來顧瑾瑜疑惑的聲音。


    “嗯,是我。”傅晨蕊注視著窗外飛機起飛的模樣。


    顧瑾瑜聽到電話裏隱約傳來語音播報的聲音,心中不安感襲來:“晨蕊,你在哪裏?!”


    “我在機場。”傅晨蕊淡淡地回應。


    “你要去哪裏?”顧瑾瑜顧不上穿室內拖鞋,拿起大衣,想要往外衝。


    傅晨蕊聽到電話裏顧瑾瑜慌亂的聲音,“顧瑾瑜,你先不要激動。就算你現在到,也來不及,我馬上就要登機了。”


    “為什麽……晨蕊,你要去哪裏?”顧瑾瑜聽到傅晨蕊的話,默默收回準備開門的手。


    傅晨蕊眼睛裏蓄滿了淚,抬頭望向藍天,也沒能阻止淚水流下,“去國外讀書。顧瑾瑜,我需要時間,讓我平複心情,這裏的一切,讓我像膽小鬼一樣害怕麵對。”


    “是我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這麽難過,還要去外麵生活。”顧瑾瑜自責地坐在地上,將頭埋進雙膝裏。“晨蕊,我,等你回來。”


    “也許會很久。”傅晨蕊提醒道,“畢竟是讀書,不是想回來就能回來的。”


    “我也可以去找你。”顧瑾瑜話裏帶著哽咽。


    傅晨蕊突然笑出聲:“不許特意來找我,我要好好讀書,你也是。”


    “還有……顧瑾瑜,我也喜歡你。”傅晨蕊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等我回來。要是被我知道你喜歡別人,我就在國外找個金發碧眼的帥哥再回來。”


    “你敢!”顧瑾瑜上一秒還在氣憤不已,下一秒卻悶悶地說道,“照顧好自己。”


    “嗯,到了那裏,再聯係。”傅晨蕊說完便掛斷電話。


    在季唯的目送下,傅晨蕊笑著和季唯揮揮手,轉身離去。


    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她拿出一張書簽,細細撫摸,轉頭看向窗外。她想:不久之後,桃花林裏的桃花應該會再次盛開吧,而你已經將最美麗的那朵送給了我,顧瑾瑜,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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