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警察鼻孔裏頭發出冷哼:“你要真有賭神的能耐,你也不用拿你兒子的救命錢去翻本了。”


    菜場管理人員跟輔警姍姍來遲,鄭國強掏出自己口袋裏的警官證,叮囑對方:“麻煩你們了,先看著這家夥,這哪是在打老婆啊?偷錢出去賭叫老婆攔著,就把家裏人當死仇人一樣打。”


    他又轉頭叮囑鄒鵬的母親,“行了,別哭了,錢放家裏不安全就趕緊交到醫院去。早點開完刀,孩子恢複好了不就行了。”


    周圍相熟的攤主都圍了過去,上了年紀的女人全都勸她:“沒錯,警察同誌說的是正理,別耽誤了。”


    鄭國強不擅長做婦女的思想工作,又急著趕緊回村裏頭祭祀,就折回頭找女兒:“走吧,明明,我們趕緊過去,別誤了車子。”


    鄭明明雙眼亮晶晶,活像兩顆大星星,用那種上台演講的語氣抒發感情:“爸爸,你好帥!比楊過比展昭更帥!”鄭國強被女兒的彩虹屁給逗樂了,立刻刮了下她的鼻子:“行啦,好話留著對你媽說吧。咱們到現在還不回去,肯定得挨罵。”


    陳鳳霞的確想罵人,這爺女兩個是賴在菜市場不走了嗎?公交車都已經來過兩趟了,他們居然還不回來。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公交車可沒什麽準點發車的概念。尤其是往郊區去的。可以半個小時一班車不來,也可以10分鍾連著來兩趟。


    至於你趕上哪一波?那就純粹要看你的運氣了。


    陳鳳霞看清楚他們手上拎的東西,更加要暈過去:“你們就為了買這個?”


    不用問了,肯定是人家一推銷,鄭國強就開始顛顛地掏口袋。


    明明自己也做過生意,怎麽就一點定力都沒有呢?


    鄭明明眼睛亮成小燈泡,一路小跑到媽媽麵前,嘰嘰喳喳地替爸爸彰顯功勳:“媽媽,爸爸剛才教訓鄒鵬的爸爸了!爸爸真的好帥呀。”


    陳鳳霞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鄒鵬是女兒的同學,出車禍的那位。


    她挑高了眉毛,疑惑地問丈夫:“他又折騰什麽事了?”


    居然讓鄭國強都忍不住出手了。


    鄭明明跟隻快樂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描述了父親的豐功偉績。


    “爸爸真的好帥,大家都好崇拜爸爸呢。”


    陳鳳霞對於女兒添油加醋的溢美之詞沒啥反應,就狠狠地罵了句:“這個狗東西,把人家賠的錢賭光了不算,連小孩子的捐款都不放過啊。”


    今天的公交車比較給力,一刻鍾的時間已經來了第3輛。


    鄭國強趕緊抱著兒子上車,等坐到位子上,他才抒發心中的驚訝:“他把人家賠的錢都賭掉了?那開三機的家裏頭不是沒錢嗎?哪來的錢賠呀?”


    陳鳳霞歎了口氣:“你忘了嗎?開三機的家裏兩口子都是下崗工人,那錢是買斷工齡的錢。”


    鄭國強“嗷”了一聲,急得不行:“他們把這錢拿出來了,他們自己要怎麽過日子?”


    下崗呢,那可是什麽保障都沒了。


    陳鳳霞皺眉頭:“那你說怎麽辦?聽說為了賠這個錢,人家裏頭的老頭連藥都斷了。”


    結果呢,結果姓鄒的那個王八蛋,居然拿自己的兒子開刀的錢去賭。


    想也不要想,10賭9輸,他是輸了個底朝天。


    陳鳳霞去菜場買菜的時候,就聽見鄒鵬的媽媽哭過一回。


    本來她挺討厭那個女人的,可看到對方淒慘絕望的模樣,她心裏頭難受的不行。


    天底下光光鮮鮮的女人能有多少?哪個不想光鮮亮麗優雅大方,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多半是各有各的不堪。


    可再不堪的人啊,碰上孩子的事情就顯出了母親的本性,死也要護著自己的崽。


    鄒鵬的媽跟這麽個男人過這麽多年,自己也有問題,卻到今天也沒放棄給兒子治病啊。


    鄭國強皺起了眉頭,嘴裏罵了句:“這狗東西,真是禽獸不如。”


    他連著罵了好幾聲之後,突然間意識到兒子女兒還在身邊,就趕緊收了嘴。


    咳咳,局裏頭的工會大姐說了,爹媽在孩子麵前要尤其講究言行舉止,不然的話小孩肯定會有樣學樣的。


    到時候他家明明也滿嘴髒話,可怎麽辦?


    鄭明明倒是沒有注意爸爸罵人的話有什麽不妥,因為她也很想罵鄒鵬的爸爸呀。


    不過她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她在想另一件事。


    “媽媽,如果鄒鵬媽媽那天去參加家長會了,那鄒鵬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了?”


    鄭明明認真地跟大人分析,“她隻要去了學校,就肯定會跟你們一塊兒去看別墅。他媽媽一向覺得比我們過得好,那肯定不願意被我們壓一頭,也會想買別墅的。”


    如果那樣的話,鄒鵬也不至於因為吵不過其他同學,所以急急忙忙地坐上那輛三機呀。


    不上車又怎麽會出車禍呢?


    這算不算偶然中的必然?就像莫泊桑寫的那樣:人生是多麽奇怪,多麽變幻無常啊,極細小的一件事可以敗壞你,也可以成全你!


    陳鳳霞被女兒問愣住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莫泊桑又是誰呀?


    鄭明明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惆悵不已:“那天我們不該笑他的。”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說不定鄒鵬就不用躺在病床上了。


    陳鳳霞搖頭,不讓女兒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你不能這樣想。要這麽說的話,那是不是不應該修建馬路?


    如果沒有那條路,車子也就沒辦法在上麵開了。


    是不是不應該發明三機?要是沒那個車子,鄒鵬就不會被甩下來了。


    是不是不應該有學校?你們不上學了就不用上學放學,鄒鵬呆在家裏也不會出事了。”


    鄭明明嚇了一跳,本人地搖頭否定:“那不行,要上學的,必須得上學。”


    陳鳳霞一攤手:“那不就行了嗎?所以不能這麽想的。”


    鄭國強插了句嘴:“還是車子的問題,本來那種車子就不該載人。速度那麽快,薄的跟紙一樣,坐在上頭多危險啊。”


    陳鳳霞下意識地反駁:“你自己回農村,坐的不還是這個?你想花錢打的都沒車子呢。”


    鄭明明脫口而出:“既然不應該坐,那街上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三機呢?國家應該不讓他們開呀。”


    陳鳳霞問女兒:“不讓開的話,要坐車子的人怎麽辦?”


    鄭明明是苦日子裏頭出來的孩子,不至於何不食肉糜。是啊,又不是所有人家都跟舅舅一樣有小轎車,也不是誰都打得起車呀。


    好貴呢,她偷偷看過一回,要10塊錢,可以買兩斤肉,辦一張借書證了。


    陳鳳霞諄諄善誘:“你想想看,除了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開三機的人是不是也要靠這個過日子?所以呀,一件事情之所以產生,就算有不合理的地方也沒被打掉,總有它存在的原因。”


    鄭明明愁眉苦臉:“那不是很危險嗎?要怎麽辦啊?”


    陳鳳霞想了想,也沒有個準確的答案,隻能試探著給出路:“也許後麵車子多了,家家戶戶都有小轎車,想去哪兒都能自己開上車。那就方便了。”


    不過到時候新的問題又產生了,就是沒地方停車。


    “也許以後公交車地鐵都開了。想到城市的哪個角落,公用的交通工具都可以到達,又便宜又方便。大家隨時有車坐,也就不想坐三機了。沒人坐車,自然也沒人開車了啊。”


    鄭明明點頭,漸漸跟上了媽媽的思路:“所以關鍵問題是交通出行工具不夠。就好像我們以後如果都坐銀行的大巴車上學放學的話,大家也不會做三機了。”


    她抬起頭,問母親,“這是不是就跟大禹治水一樣,堵不如疏?”


    鄭國強在旁邊聽得差點兒沒暈過去。


    他的老天爺哎,他姑娘真是能亮瞎他的眼睛。


    隻要過幾天不見,他家大女兒就能說出石破天驚的話。


    這都能夠跟大禹治水連在一塊兒。


    當爹的人看著盯著車窗外頭傻樂的小兒子,隻好摸摸兒子的腦袋。決定不參與妻子跟女兒的談話。


    行啦,讓半邊天同誌們自己交談去,咱們爺兒倆還是看看外頭的風景吧。


    第83章 掙錢的門路


    車子一路開到了上元縣。一家四口下了公交車沒走幾步,就進了前進村。


    冬天的鄉村帶著股肅殺的意味,然而並不冷清。除了村民來來往往發出的聲音之外,還有蓋房子叮叮咚咚的動靜。


    現在蓋房子的可不僅僅是鄭家,胡月仙的樓房也蓋出了三層,還在往上繼續添磚呢。


    一個村子,同時動工的房子有好幾棟。


    最早給陳鳳霞蓋樓的建築隊十來個人忙不過來,領頭的朱老板又從上元各個工地上搜羅了一幫老鄉,相當豪氣地接下了好幾個工程。


    在一幫同行都淒風苦雨,到處找活幹的時候,他愣是農村包圍城市,殺出了一片天。


    鄭明明站在自家的5層樓麵前,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驚喜地大喊:“我們家的樓房!”上次她過來的時候,樓房才蓋到3樓呢。現在已經封頂,上麵都鋪好瓦片了。


    陳鳳霞好笑:“這還沒粉刷沒裝修,你就這麽高興啦?”


    鄭明明大力點頭,語氣肯定:“那當然,這就好像一個人樣子都起來了,後麵的裝修不過是穿衣戴帽,描眉畫眼,人還是那個人啊!”陳鳳霞撲哧笑出聲,伸手摸了摸姑娘的腦袋:“你的要求還真不高啊。”


    其實建築隊問過她的意思,是先把這房子裝修好了,再蓋第2棟樓,還是暫時放著房子,把第2棟樓蓋好了再說。


    陳鳳霞急著自己的3棟樓在前進村樹起來,當然要抓大放小,先蓋樓再說。


    鄭國強倒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再找人把這邊裝修好了再說?”


    這個樣子光是磚頭瓦,沒辦法住人啊。


    陳鳳霞笑眯眯的,相當冷酷:“要不,你想想辦法。”


    說話的時候,她用手做了個點鈔票的動作。


    鄭國強脫口而出:“你賣房子不是掙了錢嗎?”


    他們一把頭推銷出了上百套別墅,除了傭金,再加上鄭國強拿到手的擔保中介費,足足掙了七八萬塊錢。


    清點賬目的時候,鄭國強都徹底傻眼了,感覺跟做夢似的。


    他先是不敢相信數目,又從頭到尾再清點一遍。為了確保正確率,他甚至放棄了算盤,專門從單位帶了個計算器回家,一筆筆賬的核對。


    等到算清楚以後,可憐的鄭國強同誌就失眠了。不是因為巨大的驚喜,而是強烈的恐懼。


    完蛋了,他居然給這麽多人做了擔保。


    要是他們還不上房貸的話,那自己一個月豈不是得還2萬多塊錢的貸款?


    2萬多塊呀,他上哪兒找這筆錢去。


    自覺壓力山大的男人差點兒一夜白頭。


    陳鳳霞也睡不著,本來還想和丈夫分享一下發財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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