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打電話的人興高采烈:“那咱們說好了,明天中午吃過飯,我跟爸爸媽媽就坐車去你學校門口找你。嗯,中午一點鍾咱們碰頭。”


    掛了電話,鄭明明大聲喊:“媽媽,我明天中午可不可以請同學一塊兒來家裏吃飯?到時候我們一起出發,才不耽誤時間。”


    她女兒可真是大方。


    陳鳳霞話都到嘴邊了,還是點頭應下:“可以,來幾個人?他們都喜歡吃什麽呀?”


    她一邊聽著女兒報菜名,一邊在心裏頭嘀咕:黃大發都摔成那樣了,黃霄宇還有心情跟他們一塊兒看話劇,看樣子胡月仙沒跟兒子透露這事。


    也對,有什麽好講的。反正小宇在高中住校,一個月才回家一趟呢。沒得讓孩子跟著受這種窩囊氣。


    禮拜天中午,鄭明明在同學跟朋友麵前大大地長了回麵子。因為她媽媽請大家吃牛排配意麵了!


    對,就是西餐廳裏頭才有賣的那種,還有黑胡椒醬跟番茄醬兩種選擇呢。對了,連奶油蘑菇濃湯也沒有少。


    鄭明明也是頭回吃上牛排,上次在肯德基裏頭她沒有看到啊。但她相信媽媽做的牛排肯定和雜誌上電視上說的一樣好吃。


    陳鳳霞笑容滿麵地看著眉飛色舞的孩子,聲音溫和:“好吃嗎?好吃的話,阿姨以後就經常做。”


    她想的是要推出類似於街頭牛排的廉價西餐。


    現在西餐受歡迎,一般人的收入水平卻沒辦法承擔,搞個平價版的,應該受歡迎。


    等到後頭天熱了,她還要再院子前頭的街邊擺。


    現在國有企業改製,下崗職工越來越多,城市管理者對於擺攤的限製後麵肯定得放鬆。不怕市容的過來拖車子。


    不然這麽多人一家老小要吃喝,你不給人家活路,人家不想活了,你也甭想活好。


    王月榮聲音最響亮:“好吃,真香!”旁邊有同學嘲笑她:“王月榮,你怎麽用筷子吃牛排?好丟臉啊,要用刀叉,就跟我一樣。”


    結果一本正經示範的同學自己切牛排的時候,直接翻了盤,連裏頭的意麵都撒在了桌上。


    一桌的人都哈哈大笑。


    陳敏佳哭笑不得:“你錯啦,要左叉右刀,這樣切成小塊。拿刀叉時,應該抓著這裏,食指按在柄上,小指往上翹。”


    她去西餐廳吃過飯,是幹爹幹媽帶她去的。臨去之前,媽媽特地在家裏頭讓她練習了好久,就是為了保證到時候不丟臉。


    一群小學生立刻現場跟著學,隻可惜刀叉到他們手裏頭無比僵硬,很快,乒乒乓乓的聲響中,盤子裏頭的煎雞蛋也飛了出來。


    陳鳳霞趕緊過去幫忙,臉上帶著笑:“沒事的,想怎麽吃就怎麽吃,不打擾別人就行。”


    她上輩子就一直不會用刀叉。明明帶她去西餐廳吃飯,她怕丟了孩子的人,一直不願意點牛排,寧可拿餐包泡蘑菇奶油湯。


    一開始大女兒以為她真不愛吃牛排,就沒管。


    結果後來小驍跟未婚妻出去吃飯,打包了份牛排回來給她吃,她幹得一幹二淨。


    明明見到了,此後再帶她吃西餐就直接問侍者要了筷子,讓她拿筷子吃。


    陳鳳霞當時覺得太失禮了,會被人看不起。


    大女兒卻莫名其妙:“有幾個外國人筷子用的溜啊。人家用刀叉吃餃子,不也自在的很嗎?隻要不打擾別人,用什麽工具吃東西有什麽關係呢?”


    陳鳳霞一聽,感覺大女兒不愧是教授,說的還挺有道理。於是她就理直氣壯,有筷子在手,什麽東西吃不溜啊。


    現在,鄭明明聽媽媽一說,立刻上筷子。折騰了這半天肉都要冷了,那就不香了。


    陳敏佳急得不行:“不能這樣,明明,太丟臉了,會被人笑話的。”


    鄭明明莫名其妙:“我在我自己家裏頭,有誰笑我?”


    陳敏佳一愣,更加焦急地強調:“可你要是在外頭吃呢?你不會用餐禮儀的話,會被人笑話的。我們就應該現在好好學習。”


    鄭明明疑惑:“如果在外頭餐廳吃,我可以讓他們切好了給我端上來呀。上次你在餐廳過生日,舅媽不是讓他們把雞湯端下去,肉都拆散了重新端上來的嗎?”


    不然那一隻整雞,大家吃起來多不方便啊。


    陳敏佳啞口無言,隻能急得跺腳:“反正就是不行,西餐要講究用餐禮儀,要特別講究。你說是不是啊?吳若蘭。”


    結果她一抬頭,差點兒沒被表妹的同學氣暈過去。吳若蘭更絕,直接端起盤子往嘴裏頭掃意麵。


    這個人怎麽能這樣呢?她媽媽開那麽高檔的車子,她居然表現的這麽粗魯。


    陳鳳霞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大家動作快點啊。再不吃的話,咱們趕不上車就看不了話劇了。”


    用餐禮儀顯然比不上話劇精彩。企圖偽裝淑女紳士的小孩們立刻放棄跟刀叉作戰,直接拿著筷子開吃。


    牛排比較大,一口咬不下,但卻絲毫不影響這群小孩的發揮。畢竟更大的雞腿他們也啃過。


    甚至還有人直接上了手。


    陳敏佳已經要瘋了,筷子是她接受的極限。怎麽還有人粗魯到動手呢?


    一頓優雅的西餐,就這樣被破壞的一幹二淨。


    看著侄女兒快要哭的表情,陳鳳霞到底顧忌小孩子的心情:“對不住,是我沒考慮好。下次給你們做的話,我給你們切好了端上來啊。”


    吳若蘭卻無所謂:“沒關係,用手吃怎麽了?我媽媽有朋友就直接用手抓飯,他們連筷子都不用。”


    哇,餐桌上的小學生們集體表示驚訝。


    王月榮更是同情不已:“你媽媽的朋友是非洲人嗎?他們好窮啊,連筷子都沒有。”


    嗯,上次學校組織他們看《牧馬人》上,那個男的家裏頭就隻有一雙筷子,他給了他老婆吃飯,隻能自己折樹枝當筷子了。


    陳敏佳無語,感覺麵前的這個同學實在是沒長腦子。


    看看吳若蘭媽媽的樣子就知道啊,她的朋友肯定很有錢。


    吳若蘭也默默地瞅了眼王月榮,難得有耐心解釋:“這是他們當地的風俗,叫做手抓飯。”


    陳鳳霞看他們吃的差不多了,又開口招呼:“好了,大家擦擦嘴,洗洗手。上個廁所收拾一下,我們就要去坐車了。”


    一群小學生立刻排排隊,認認真真地完成各個流程。


    鄭國強從頭看到尾都沒有插嘴,就一門心思照應他們家小二子吃意麵跟奶油蘑菇湯。反正也沒誰會計較托兒所小朋友的用餐禮儀。


    這會兒他才打發小二子,跟著大女兒去洗手,笑著調侃妻子:“喲,沒瞧出來,當初你們校長看走個眼了,居然沒讓你留校當老師。”


    瞧瞧這一板一眼的,還真像那麽回事。


    陳鳳霞一點兒也不害臊,居然一本正經地點頭:“你還真沒猜錯,當初我們老師是想留我當幼兒園老師的。可惜我們家正好被割資本主義尾巴,影響不好,我就從名單上叫刷下去了。”


    鄭國強驚訝:“你們家不三代貧民嗎?哪兒來的資本主義尾巴?”


    “我上初中的時候得了痰(注:即化膿性骨髓炎),要抓藥吃。我阿爹就去城裏拖板車好給我掙藥費。這下好了,大隊幹部抓到把柄了,非得說我們家搞資本主義。拖走了板車還不算,又扒我們家糧倉,連口糧都一顆沒剩。哎喲,那一年我們家全靠胡蘿卜過去的,我臉天天蠟黃。”


    鄭國強罵了一句:“缺德冒煙了,我看你們大隊幹部就是眼熱,存心的吧。”


    陳鳳霞認真地點頭:“可不是嗎?這當官的是壞起來,真能把人往死裏逼。別說破家縣令,滅門知府了;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手上稍微有點權,就能把人折騰得掉層皮。”


    她看著丈夫,相當嚴肅地告誡,“你可別幹這事。”


    鄭國強哭笑不得:“你當我什麽人啊?我什麽時候這麽缺德了?但凡你不逼我升官發財,我保準安安生生,絕對不叫人戳脊梁骨。”


    陳鳳霞直接揮手:“我就沒指望你發財,要掙錢我不會自己上啊。”


    好歹她也是重生人士,這不天然自帶金手指嗎?


    唉,可惜家裏頭沒什麽閑錢。不然的話,趁著丈夫去深圳的機會,應該讓他弄套房子的。反正現在也沒限購政策。


    可惜一來說服丈夫投資房產不是簡單事,二來買了房子,他們兩口子人在江海也沒辦法打理。搞不好又要鬧成新聞上說的那樣,房子被人家占用了幾十年,房主才想起來有這樁事。


    陳鳳霞懷揣著不能趁機掙大錢的遺憾,下定了決心,要抓緊時間好好掙小錢。最起碼的,金錢湖的別墅得弄一套吧。


    那邊環境是實打實的好,別說退休了,平常當成度假別墅去鬆快鬆快,也是件美事。


    第123章 愛在心中口難開


    孩子們洗好了手,又自覺地排成隊,跟著大人出發去坐車。


    結果小孩的事情永遠多。到了公交車站,又有孩子表示自己渴了,鄭明明媽媽給大家涼好的水,他忘了喝。


    鄒鵬積極主動:“去我家喝水吧,我家就在這邊。”


    陳鳳霞趕緊強調:“那好,大家一塊兒過來。忘了上廁所的趕緊上廁所,沒喝水的也喝點水,公交車差不多要開一個小時呢。”


    小學生們立刻生出了郊遊的歡喜,集體奔向鄒鵬家的鴨蛋鋪。


    大中午的,正是飯點,鄒母卻顧不上吃午飯。


    飯碗被她擺在邊上,顯然扒了沒兩口,裏頭全是白米飯,還有兩塊鹹蘿卜幹外加磨的紅辣椒。


    陳鳳霞看了就想皺眉頭,她知道這人想省錢,可也不能這樣啊。這別說葷腥,油星都看不到,甚至連綠色蔬菜都沒有。


    講個不好聽的,隨便撿點菜葉子熬碗粥,都要比她吃的有營養。


    鄭國強卻沒留心人家的飯碗,直眼睛瞪得滴溜圓,聽鄒鵬媽媽推銷房產:“我跟你講,一定要買房的。趁著眼下有機會必須得買。你想想看啊,國家在幹嘛?嚴打!


    現在是打擊那些坑蒙拐騙偷的,後麵肯定就是對盲流下手了。咱們這樣的,又沒個固定單位,要再落不下戶口,人家說你是盲流,你就是盲流。”


    旁邊賣佐料的攤主目瞪口呆:“還能這樣啊,我們又沒做什麽壞事。”


    鄒母瞪眼冷笑:“誰管你這許多?到時候指標一下,人家要完成任務,說你是你就是。我好歹還算江海人,了不起回鄉下。你恐怕就要被抓起來,遣送回老家了。”


    鄭國強聽得眼睛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人可真夠能扯的。從去年起搞專項嚴打,可沒說要驅趕農民工啊。


    結果鄒母跟佐料攤主爭辯盲流的定義時,居然指著鄭國強道:“我跟你講你是不信的,你問問公安同誌,咱們這樣的算不算盲流?”


    鄭國強啞火了,盲流的意思就是盲目流入城市的人口。


    可什麽叫做盲目流入呢?


    前頭幾次打擊盲流,背景有五六十年代在農村養不活自己的農民進城找工作;有七十年代末知青在沒有定下工作崗位就大規模返城;還有就是八十年代中後期價格闖關失敗,經濟發展受阻,各大國營單位陷入困頓,大城市都不讓農民工進城。


    這個標準實在太模糊了,非得劃定的話,平時更加趨向於城市固有人口對外來人口的敵意。


    鄭國強沒辦法說農民工不是盲流,畢竟人家的戶口不在江海。


    他一啞口無言,鄒母就得意洋洋,一本正經地告誡自己的同行:“沒騙你吧?趁早買房。太陽湖那邊的房子5萬塊,我去看過了,真是好。人家那個小區環境,我過去都沒買房,人家還給我發了毛巾跟香皂,我這幾個月洗澡的香皂都省了。”


    鄭國強就聽著她劈裏啪啦一通推銷,等到小孩們喝完水,上完廁所出來,賣佐料的攤主已經決定明天就過去看看。


    今兒禮拜天,生意太好,她走不開。


    陳鳳霞催促丈夫:“幹嘛呢?走啦!別錯過了公交車。”


    鄭國強這才回過神來,轉過頭時,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她?你?”


    這鄒鵬的媽媽怎麽也賣起房來了?太陽湖,他記得一清二楚,年前是人家找上門,讓他老婆幫忙賣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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