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人家有水平有技術。”陳鳳霞冷笑,“一樣上夜校,人家下班就去上課,閑下來時就看錄像跟著學習手法。你幹什麽了?喝酒吹牛瞎逛,考試打小抄,給客人畫個眉毛還一邊高一邊低。你當你是來玩的嗎?”


    小朱抹眼淚:“那……那是沒人教我。”


    “沒人教?夜校的老師不是人?周圍的同事不是人?錄像裏頭的老師不是人?給你機會不曉得上進,不知道學,倒說沒人教了。”


    陳鳳霞抓起筆,在他的辭職信上直接寫上大名,推過去,“字我簽了,要走立刻去康姐那邊把手續辦了,把宿舍退了。不想走了就自己撕掉,好好幹活。”


    小朱垂頭喪氣地出去了,陳鳳霞又朝小敏招手:“你進來。”


    門一關,陳鳳霞看著麵前單薄瘦弱的女孩就一陣頭痛:“聽說你在跟宋陽談戀愛?”


    小敏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嘴唇也抿得死死的。


    陳鳳霞點點頭:“行,我不廢話,要走就走吧。”


    她抬筆刷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示意小敏,“自己去找康姐把手續辦了吧。”


    當老板的人痛快,小敏反倒是驚惶不安地抬起頭來:“老板,我……”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留都不留你嗎?眼睛長在你自己臉上,腿長在你身上。你要怎麽選,我怎麽管。我就問你一句話,今天你辭職從宿舍搬走了要住哪裏。明天呢,後天呢,下個月呢?”


    小敏突然間哭了起來,聲音委屈又無助:“我能怎麽辦?我都是他的人了。”


    陳鳳霞無語,一時間都不曉得應不應該開口安慰這姑娘。


    平常瞧著挺時髦的人,怎麽好像從大清朝穿越過的一樣。男人睡了一個女人就吃死她了?哎喲,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規矩。


    陳鳳霞就看她抽鼻子,半晌過後等她情緒穩定下來,才開口:“這結婚生了娃過不下去都能離,何況你這樣呢。這人生伴侶決定了你未來的生活質量,路是你自己選的,酸甜苦辣鹹也得你自己咽下去。


    當然,要是你覺得女人的一生得靠男人,這話當我沒說。


    人家淼淼跟你一樣的年紀,同時幹的助理。人家下班了就是學習練習,現在已經能夠自己出來化妝了。你再看看你,還幹打下手的活。


    老天爺很公平,你把時間花在給出去喝酒吹牛皮的男朋友洗衣服做飯上,你就距離免費的老媽子更進一步。


    人家把時間花在提高個人技能上,人家就能鍛煉出來獨當一麵。”


    小敏不服氣,脫口而出:“她是沒人要,宋老師就看上我了。”


    陳鳳霞看著對麵這張稚氣未脫的臉,突然間笑了:“你要覺得一個女人的價值在於有沒有男人要,有沒有男人願意免費睡,那我真沒話跟你說。我告訴你,但凡男人有免費的年輕姑娘睡,還有人免費伺候他,他都樂意。”


    她站起身,十分惋惜的模樣,“我本來以為你腦袋瓜子清白,還想張羅著給你挑套房子,讓你也跟餘店長一樣在江海落下腳來。現在看來我餓不費這個神了,拿著簽字去康姐那裏趕緊把手續辦了。店裏還要安排新人進去住呢。”


    小敏變了臉色,下意識地問:“都……都找好人了?”


    陳鳳霞似笑非笑:“沒有王屠夫就非得吃帶毛豬了?你以為夢巴黎真離了你的宋老師就轉不下去了?搞搞清楚,沒有你們,集體婚禮照樣搞,夢巴黎照樣上電視。行了,都辭職的人,你也甭為夢巴黎的將來操心了,還是先想想今晚住哪裏,下一頓在哪兒開火吧。”


    她都不曉得說這姑娘是天真還是蠢了。難不成以為他們威脅自己說要辭職,她還求他們留下,給他們加薪升職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幹的到底是怎樣的蠢事!


    鄭明明還挺會替媽媽操心。


    她最近看了tvb劇,嚴重懷疑那個宋陽是商業間諜。


    “肯定是其他婚慶公司嫉妒媽媽你能拿下政府這麽大的單子,還跟市長合影呢,所以才收買他搞破壞。”


    陳鳳霞哭笑不得,先糾正女兒的錯誤:“是副市長。”


    鄭明明著急不已:“不管是正的還是副的,媽媽你要小心啊,他們肯定想竊取你的商業機密,好使壞呢。”


    陳鳳霞笑著搖頭:“你當媽媽已經那個木秀於林,人家要跟我搶飯吃啦?嗐,我跟你講吧。全市的婚慶公司都沒幾家,市場這麽大,大家自己都來不及吃了,哪有空盯著人家的飯碗瞧。再說了,你當辦集體婚禮掙錢啊?七十七對新人,每對才五百塊錢的預算,刨除成本,你說你媽我能掙多少錢。這麽多人力物力投進去,我還要給大家發獎金發勞務費。”


    鄭明明都不用掰手指頭就能直接算出結果。到後麵,她驚訝道:“那媽媽你是賠本賺吆喝啊。”


    陳鳳霞哈哈大笑:“可這本錢必須得投進去啊,這麽一來的話,夢巴黎就相當於有了政府的背書。老百姓一想到拍婚紗攝影,就想到夢巴黎。我們比國營影樓靈活,服務項目多,我們又比一般的影樓看著靠譜,不然怎麽能跟政府合作。這個效果比媽媽花幾萬塊錢在電視台投廣告都好。”


    陳老板樂觀的很,鄭國強倒是不放心:“那這個宋陽會不會出去單幹或者把你的客戶群拉走啊。他都幹老了這一行。”


    陳鳳霞毫無畏懼:“婚紗照這東西又沒人天天拍,想要留住老客戶也得有人能留啊。幹這行就隻能想辦法源源不斷地吸引新客戶。至於他要把夢巴黎的模式抄走。哎喲,夢巴黎到今天自己都還摸著石頭過河呢,有什麽東西好抄的。你趕緊給我再找出個能管家的人來。”


    鄭國強連忙應聲。


    陳老板卻還不滿意:“不對,你們爺女兩個今天都怪怪的。你們什麽時候對夢巴黎的生意這麽上心了?”


    鄭明明矢口否認:“我一直都留心媽媽你的生意啊。”


    陳鳳霞就嗬嗬,假裝沒有看到女兒突然間繃直的脊背,扭過頭看丈夫:“行啦,你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是你又要出差了還是你姑娘又闖什麽禍了?”


    父女倆齊齊委屈,沒有,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還是鄭驍沉不住氣,揮舞著胖胳膊大喊:“看妹妹,媽媽,我們去看妹妹。”


    陳鳳霞拉下了臉,惡狠狠地瞪著鄭國強:“這到底怎麽回事?陳文斌找你了?”


    媽的,她嫌丟人,都沒在鄭國強麵前提起過這茬。這人好了,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鄭國強看老婆臉色不對,趕緊安慰人:“哎哎哎,你別氣。他要把小孩接回家了,今天就接。”


    陳鳳霞瞪眼睛:“他怎麽接?他肯掏錢交罰款?他要領養也得符合手續啊。”


    鄭國強滿臉一言難盡,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話來:“你去看了就曉得了。”


    陳鳳霞火冒三丈,直接起身換鞋子:“好,我倒是要看看他怎麽作妖。”


    陳老板沒有要店裏的車,怕丟不起這個人。她直接攔了輛的士,一家四口奔向上元縣福利院。


    等到了福利院門口,她就感覺不妙,裏頭居然傳出了哭聲。


    陳文斌蹲在福利院的小院子裏,捂著臉嚎啕大哭:“我的蔚蔚哎,爸爸終於找到你了。蔚蔚哎,爸爸對不住你。”


    他對麵站著位女警察,正開口安慰:“好了,找到了就好,總歸一家人團聚了。下次再有事,一定要報警,說不定還能早點找到。”


    陳鳳霞額頭上青筋噗噗直跳,找到,找到什麽啊?


    阿爹阿媽怎麽也來了?


    阿媽苦著張臉,滿臉的自責:“我就抱著我孫女兒上街買個東西,我袋子破了,東西滾出來。我放下小車子撿個東西的功夫,我孫女兒就不見了啊。我……我該死啊。”


    她一邊說一邊喊,眼淚就這麽下來了。


    陳鳳霞突然間覺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她阿媽也是個戲精。


    想想上輩子這老太太越老越作妖,的確是有這個天賦啊。


    她不想上前湊熱鬧,陳文斌喊她過來可不會放過她當道具,他淚眼婆娑,無比心痛委屈的模樣:“姐姐,我找到蔚蔚了,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姐姐,我終於找到蔚蔚了。”


    陳鳳霞已經想掉頭就走了。


    狗日的陳文斌,真虧得這王八羔子想的出來。


    不能領養怎麽辦?那就把小孩找回頭啊。他家小孩丟了,以為這輩子都找不回來了,所以才又生的。


    誰知道冥冥中自有天注定,這孩子陰差陽錯叫人丟到了福利院,偏偏小孩的姐姐到福利院來學習雷鋒好榜樣。


    結果旁邊人一看,哎喲,這姐妹倆一個模子脫出來的,就拿她開玩笑,這不會是你妹妹吧。


    不曾想,這家人還真丟過個女兒,還沒滿月就被拐子抱走了。


    哎喲喲,該不會是買家改了主意,拐子沒能成功脫手,小女孩本來就沒小男孩好賣,所以拐子又把小孩丟回了上元縣吧。


    嘖嘖,這麽看,這拐子也不算完全喪盡天良。沒有賣不掉就直接害了這丫頭,就算難得的了。


    喲,講不準哦,說不定拐子就是他們家的熟人,要故意害他們呢。


    陳鳳霞完全沒耳朵聽。哪兒來的拐子?拐子就是親爹媽。


    這故事真是睜眼說瞎話。旁的不講,就蔚蔚跟陳敏佳,哪裏像了?這對親姐妹從小到大長的都不像。


    虧他們也能一口一個一模一樣。


    辦案的警察看到了鄭國強,趕緊打招呼:“鄭主任,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省高院做的,的確是你小舅子家的女兒。”


    鄭國強還沒出聲,陳文斌先撲通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嘴裏還喊著:“感謝政府,感謝公安,感謝老天爺……”


    鄭明明已經進了屋,正跟陳敏佳還有吳若蘭一塊兒陪著小妹妹。小妹妹穿上了新裙子,頭發剪得短短的,眼睛看上去更大了。而且因為養白養胖了些,她瞧著更加像弟弟了。


    就連小豬豬同學見了人,都親自蓋章認定:“弟弟!”


    陳敏佳立刻糾正:“這是我妹妹。”


    小姑娘也不理會姐姐跟哥哥的紛爭,就捧著麥乳精,喝得津津有味。


    鄭明明聽外頭吵了半天,已經不耐煩:“舅舅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啊。”


    她伸長了脖子瞧窗外的動靜,看到舅舅的樣子,立刻嚇了一跳:“陳敏佳,你爸今天怎麽了?”


    感覺好像鬼上身一樣,居然當眾磕頭。


    吳若蘭也看到了他狀若瘋癲的模樣,絲毫不擔心,就冷笑:“他應該對著蔚蔚多磕幾個頭才是真的。”


    要不是他們這些可惡的大人,蔚蔚哪裏至於受這麽多罪?


    哼!不要臉的大人。


    蔚蔚睜著大眼睛,突然間朝外頭大喊:“爸爸——”陳文斌呆住了,頭磕了一半就愣在原處。他額頭上油皮破了,頭發上還沾著灰,整個人的樣子看上去滑稽又狼狽。


    蔚蔚卻還不知道嫌棄,興奮地揮舞著小手,一聲接著一聲大喊:“爸爸——爸爸——”陳文斌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奔帶跑地進屋,一把抱起小丫頭,嘴裏頭喊著:“哎喲,我的姑娘我的蔚蔚哎。”


    喊的時候,他還緊緊地摟著小姑娘,眼角流下淚來。


    饒是陳鳳霞跟他是從一個娘肚子裏頭出來的,一時間也搞不清楚這人的淚水有沒有真情流露。


    算了,即便有真情,這人的真情也是一分一毫都要算清楚,反正不能叫他吃一毛錢虧的。


    第192章 沒一個省心


    陳文斌花了五千一百塊錢從福利院領回了他失而複得的二女兒。


    其中五千元是給福利院的,美名其曰為了感謝他們幫忙照顧孩子這麽長時間。這裏頭有沒有貓膩,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剩下的一百塊就變成了兩份錦旗,一份“天使之家”送給了福利院,另一份“為民除害”則送到了公安局。


    福利院是不是天使之家,陳鳳霞不知道。起碼這回公安局是肯定沒為民除害,否則早就應該除掉他了。


    陳鳳霞靜靜地看著這人唱念做打俱全地鬧騰了半天,在周遭吃瓜群眾或真情或假意的祝福聲唏噓聲中,抱著嘴裏頭叼著棒棒糖的小姑娘出了福利院的大門,直接往縣城大街去。


    對,不回江海,也不去老家祭祖,去上元縣的房子。


    他老婆因為情緒大起大落刺激過度,病倒在床上起不了身了。所以暫且由他父母代為照顧這個小孩。


    不用說,小孩的戶口也落在這套房子下。


    陳鳳霞看他上蹦下跳地折騰,都是一口氣憋在胸口跟針似的紮得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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