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丹妮和方律師外加吳若蘭一家……嗐,反正是三口人跟大部分子啊小區門口道別。他們吃飽了,也得回自家歇下。


    陳鳳霞則將三個小的托付給小趙的母親幫忙洗澡,自己帶上倆姑娘再領著六十號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幹啥啊,當然也是洗澡。所有人都得先好好洗個澡。大夏天的,在火車上捂那麽長時間,真是連陳老板都覺得自己身上全是餿味。


    人多,在宿舍裏洗不知道得排隊到猴年馬月,還是去旁邊的澡堂裏。八月天又是下午,這會兒洗澡的人不多,剛好讓她們洗個痛快。


    進浴室之前,鄭明明就趕緊讓大家先別動。她小時候第一次去鎮上浴室洗澡也不會用熱水器,水下來的那一瞬間,她胳膊都被燙紅了,後來還冒著個水泡疼了好久。


    陳鳳霞手把手地教年輕姑娘們用熱水器,怎麽調試水溫,又怎麽關上再擰開。


    浴室的老板娘正好沒啥客人,也進來幫忙,瞧她們的樣子就笑:“別怕,用多了就好。哎喲,陳老板你這邊又要開店了?從哪來找來這麽多年輕小姑娘。看著就利索會幹活的樣子。”


    陳敏佳已經get到了曹老板釋放的意圖,立刻把人拉旁邊積極推銷。就算這些小姐姐暫時沒辦法和人說話,打掃衛生什麽的總可以吧。她們可能吃苦呢。


    反正不管怎樣,她還是覺得把更多的人帶出大山才好。


    浴室老板娘跟燈市口的人都熟,聽小姑娘嘀嘀咕咕一通,倒是沒駁小孩的麵子,反而點頭應下:“行啊,我這多的不成,再來兩個幫工還是可以的。包飯沒問題,住的地方得自己想辦法,我這沒多餘的空屋子。除非給她們就是更衣室支張行軍床,早上再收起來。”


    陳敏佳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這裏冬天還挺暖和。”


    嗬,三兩句話的功夫,她就當起中介來了。


    陳鳳霞聽了真是哭笑不得。


    鄭明明和吳若蘭對視一眼,趕緊去給小姐姐們試探水溫了。唉,她們是真的耐受性十足,完全不知道叫苦。剛才一個小姐姐不小心調低了水溫,放出來的就是冷水,她也不吭聲,居然直接在冷水底下衝澡。


    還是水濺了出來,落在鄭明明身上,後者叫凍得渾身打哆嗦,才意識到不對勁。


    陳鳳霞在旁邊認真地強調:“個人用個人的毛巾,肥皂也用自己的,不要混著用,注意個人衛生。”


    今天先把人安置下來。餘佳怡已經約好了體檢中心,明天要帶她們去檢查身體。不同地區的多發病傳染病不同,要有問題早點治療,也省得後麵麻煩。


    餘佳怡做事相當細致,她不僅給女孩子們買了均碼的t恤衫和寬鬆的褲子,而且還準備了不少內衣,都是新買的清洗幹淨了又在大太陽底下曬過一天的。


    陳鳳霞看到這些都驚訝,哎喲,人家沒結婚的姑娘都比她這個當了媽的人細致。


    餘佳怡就笑:“我剛出來的時候,連內衣都不知道,鬧了不少笑話。”


    現在,同樣的笑話她不希望這群小妹妹鬧,因為真的很窘迫。


    等大家洗刷幹淨換上新衣服,留在夢巴黎的人就交給餘佳怡先帶著在燈市口這邊熟悉工作環境。剩下的,陳老板親自帶隊,送去幸福裏交到高桂芳手上。


    高老板因為將手下大將阮成文給派出去了,所以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不得不工廠和店麵兩頭跑。甚至連新員工她都沒空自己過來接收,還得人幫忙。


    陳敏佳抿了抿嘴唇,微微垂下腦袋。


    鄭明明推著她往前走:“快點快點啦,太陽都要下山了。”


    待趕到幸福裏,舅媽還得把她們帶回上元縣。幸虧她們這頓下午茶吃的實在,不然還不曉得什麽時候才能吃上晚飯呢。


    陳鳳霞也笑:“是啊,咱們早點過去,早點把人安頓下來也放心。”


    這麽多小姑娘呢,她將人帶出來,可不就得肩上擔著責任。


    要去廠裏上班的人又折回夢巴黎的職工宿舍,拿上暫時存放的行李,準備再跟著老板出發。可人多了,矛盾就容易產生。隻這麽件小事,就有人拌起嘴來。


    為什麽?大家的東西都放在一塊兒,包袱差不多模樣,帶出門的東西也差不多,結果就是搞不清楚哪件才是自己的包袱了。


    兩個姑娘都說自己的包袱皮上繡了蘭草,因為她們的名字在當地語言裏就帶有蘭花的意思。兩個姑娘都說包袱裏有阿媽給她準備的衣服和襪子還有鞋墊。這樣想家的時候,她就能拿出來看看。兩個姑娘都說自己在火車上餅子沒舍得吃完,想留著晚上吃。


    陳鳳霞看到那半塊已經硬得跟石頭一樣的餅子,下意識地就想扶額。


    其實包袱裏的東西少的可憐,屬於小偷順走了肯定都要大罵一聲“晦氣”的那種,要這些,有什麽用?


    可這已經是她們的全部財產,她們從家裏帶出來的一切,所以是她們無上的寶藏。


    陳敏佳在旁邊皺眉:“所以你們得學會認字啊,學會寫自己的名字,把你是哪個村的誰誰誰繡在包袱皮上,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道理是硬道理,但現在屬於馬後炮,於解決事情無益。


    陳老板也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麽會少個包袱,人多了,搞混了也不是稀奇事。她無意直接給人按上小偷的罪名,隻快刀斬亂麻,自己掏腰包:“行了,你倆石頭剪刀布吧,贏的人就是這包裹的主人。輸的人,我給她買個小鏡子買把梳子再重新買套衣服,好不好?”


    不要小看這點兒小玩意,鏡子跟漂亮的梳子對這些山裏姑娘來說屬於絕對的奢侈品。為什麽?因為不是必需,不照鏡子也能活,至於梳頭用箅子就行。所以即使很便宜,家裏也不會掏這筆額外的支出。它們甚至屬於嫁妝的一部分,等到出嫁的時候,才能夠被姑娘單獨擁有。


    充當翻譯的姑娘都眼睛發亮,轉達完老板的意思後,又跟兩人說了句什麽,陳鳳霞懷疑她是想拿自己的包袱跟人換。


    結果那兩個姑娘立刻搖頭,開始認真地石頭剪刀布。


    謝天謝地,這個遊戲誰都會玩。


    好不容易結束了包袱的紛爭,大家要出發的時候,去樓上晾剛擦好的涼席的姑娘卻跑下來一個,滿臉茫然地拎著個包袱問是誰的。她以為是自己的,可回頭準備打水把髒衣服泡起來時才發現床上已經放了個包袱。


    咳咳,她拿錯別人的行李了。


    就很尷尬。


    一場烏龍而已。


    陳老板也毫不猶豫地收回自己承諾的鏡子梳子和衣服,直接招呼人走:“快點吧,別誤了公交車。”


    等她們走到小區門口時,大部隊剛好迎頭撞見小趙帶著客戶往裏麵走。


    那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認真地強調:“我就是看到新聞裏說你們誠信,所以才將房子委托給你們出租的。換成其他家,我寧可自己掏錢在報紙上打廣告。”


    小趙笑容可掬:“那您就沒找錯人,我們幸福到家不做一錘子買賣,我們是長做長有,大家都不能吃啞巴虧。”


    她同陳鳳霞打招呼,“老板,你回來啦?”


    那老太太也抬頭,看了眼人,立刻疑惑:“這是你們老板?電視上不長這樣啊。”


    新聞裏的人白白淨淨的,身材微豐,哪裏是這樣又黑又瘦的模樣?都不富態了。


    陳鳳霞隻好煞有介事地胡說八道:“天天跑工地看房子的進度,太陽太大了,人就曬黑了。”


    唉,果然不曬太陽才是美白的第一要素。


    老太太這才勉強接受,還誇了句她:“嗯,你這就是個做生意的樣子。我跟你說啊,你可別跟那個房xx一樣。缺德哦,拿單位的公租房賣給外地人,根本辦不了手續。人家一家人一輩子的積蓄就這樣砸進去了。賣房子的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陳鳳霞歡迎熱情的客人,但是現在她真沒空,就趕緊嗬嗬:“那奶奶您到店裏把要求都說清楚,我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滿足你的需求。”


    跟絮絮叨叨個不停的老人分了手,陳敏佳先替嬢嬢高興:“看來真是金杯銀杯不如口碑。好不好,大家心裏都有杆秤呢。”


    鄭明明卻搖頭:“那可未必,現在很多人一輩子也不買房賣房的啊,好與壞,多半是聽人說的。可是他周圍又有多少人有相應的經驗,提出中肯的建議呢?還不是靠媒體說了算。所以大家才會想方設法打廣告啊。起碼聽上去是塊硬招牌。”


    陳敏佳點頭:“這倒也是。”


    當初她們可是給嬢嬢當過水軍呢。


    突然間感覺好自豪,因為好像引領過輿論走向。


    陳鳳霞暗自好笑,開口招呼她們:“走走走,上車了。”


    可等到大家上了車,眾人的第一想法就是還不如不洗澡呢。車上人多擁擠,而且越來越擁擠。待過了十多個站點,好不容易到站下車的時候,鄭明明就捂住胸口感慨了句:“我現在終於相信爸爸說的要從車窗裏把人拽進去了。”


    八十年代初,鄭國強還在當兵的那會兒,交通更加不發達。火車上到處都是人。有一次他探親結束回部隊,就碰上過女學生實在沒辦法從車門擠上車,敲著窗戶喊:“解放軍叔叔幫幫我吧,求求你們了,我要趕不上開學了。”


    然後,鄭國強還真跟戰友一塊兒通過車窗將那女孩子給拽了進去。


    用陳鳳霞的話來說,謝天謝地,這姑娘應該身材比較瘦,然後又是能開窗戶的綠皮火車;缺了哪一條,解放軍叔叔也幫不上忙。


    現在,公交車都有那味兒了。


    胡月仙在公交站台接人,聽到小姑娘的抱怨就笑:“那是你媽沒挑準時候,非要今天湊熱鬧。”


    陳鳳霞剛點完人頭,確保沒人落在公交車上。聞聲,她詫異地挑挑眉毛:“呀,這七夕節已經過完了啊。我怎麽就瞎湊熱鬧了?”


    “小丹,是小丹今天在幸福裏開簽售會,多少粉絲過來支持。你看看那邊,門口圍著的,全是人,還有下腳的地方嗎?”


    眾人麵麵相覷,陳敏佳感慨萬千:“小丹姐姐終於紅了啊!”


    她們可是目睹了玉女歌手徐雨丹這兩年是如何孜孜不倦地努力,然後總差口氣的悲劇。這才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呢,她就有這麽多粉絲到現場支持她了?


    “可不是嘛,她在網上的討論度可高了。現在上演價格已經到了這個數。”


    夢巴黎雖然給徐雨丹自由發展的權力,但畢竟她還在掛在他們公司名下的員工,所以具體情況,胡月仙這位老板還是心裏有數的。


    大家集體倒吸口涼氣,陳敏佳更是感慨萬千:“難怪這麽多人想當明星,真的好賺錢啊。”


    小丹姐姐的出場費都比王月榮的片酬高了。王月榮的國民度應該比小丹姐姐高啊。


    難道,這就是明星和演員的區別?


    大家沒湊熱鬧,直接才從側門進了幸福裏。


    陳鳳霞把人領到高桂芳的店麵前,高桂芳正直接忙成了個陀螺。看到大姑姐和孩子,她甚至都沒空多寒暄,就忙著給客人拿貨包裝。


    陳鳳霞奇怪:“哎,露露和佳音呢?”


    “甭說了,一個說今天是跟男友認識一周年的紀念日,必須得好好慶祝,無論如何都要請假;另外一個講她男朋友生病了,她得過去照顧。”高桂芳已經憋了一肚子火,“全都給我關鍵時刻撂挑子,這不存心搗亂嗎?一點兒也不知道珍惜工作。也不看看滿大街的下崗工人找不到活。”


    嗬,自覺年輕漂亮大把的好工作等著啊。


    行,老板我就找更年輕的過來。


    陳鳳霞看她現在也沒空管這些新員工,索性甩頭走人:“行,我帶人先去我那邊坐著,回頭你忙完了你過來帶人走。明天別忘了,餘佳怡約好了,得帶她們去體檢。”


    高桂芳就覺得這位大姑姐奇怪,還帶人體檢。現在除了公家單位不差錢無所謂,誰給你體檢啊。那大幾百上千塊花出去,看著都叫人心疼。


    不過她也不當麵說,隻點頭:“行,明天體檢完了我先帶她們熟悉下環境,後天再教上工。”


    隻要鄭明明和陳敏佳,不用說了,肯定留在店裏幫忙啊。誰讓高老板已經忙到飛起。


    陳鳳霞到了夢巴黎也沒幹別的,除了跟大家打招呼外,就是教這三十個姑娘寫自己的名字。說起來難度挺大,但實際上因為她們的重名率相當高,所以真正要寫在紙上的名字倒是隻有十來個。


    店裏的人都忙到飛起,大家一會兒跑來一個人,放下一袋子水果或者餅幹之類的吃食又迅速跑回去幹活。


    陳老板也不說他們擅自脫崗,就讓大家一邊吃一邊看,然後再上手學習抓筆寫字。


    結果她剛寫好一個“阿依莫”,就有女孩子拿出自己的包袱裏的針線,開始認真地穿針引線。


    陳鳳霞本以為她是想縫補衣服,沒想到那姑娘已經開始飛針走線,將這三個字繡在了包袱皮上。


    當老板的人滿頭霧水,這就是在做標記了?可剛才問誰叫阿依莫的時候,這姑娘沒舉手啊。


    還是會說普通話的女孩朝她喊了一句,那麵黃肌瘦身材瘦弱的女孩才低下頭,像是犯了錯誤一樣,模樣可憐極了。


    充當翻譯外加聯絡員的女孩趕緊替她解釋:“她以為這是新的花樣子,她是她們寨子刺繡手最巧的,看到花樣就能直接繡起來。”


    陳鳳霞笑了,誇了句:“真厲害,那就把名字繡上去吧。你叫什麽?阿秋夏?哦,是這樣寫的。”


    這下所有的女孩都拿出了自己的針線包,比起木棍一樣的筆,針線才是她們更熟悉的東西。


    她們的手真巧啊,也不用打樣,看著紙上的字,就能複製到包袱皮上。有手藝沒那麽精湛的姑娘也不怕,因為她的夥伴們會教她怎麽繡。從現在開始,她們就是彼此的依靠了。


    陳鳳霞沒打擾小姑娘們,她起身去外麵給她們拿茶水。


    剛到大廳,她就聽到了外麵咆哮的聲音:“你們在開玩笑?機器繡,我這是高級手工定製禮服,你懂什麽叫高級手工定製嗎?我給我機器繡花,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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