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是他請來的,結果四大爹用荷花就把人勾走了。


    不過小陳總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使喚人給自己幹活:“那就麻煩你了,四大爹,我們就走水路到田裏割稻子去,這樣更快。”


    四大爹就哈哈笑:“行啊,快點兒,都上來吧。”


    眾人上了船,感覺有點遺憾,因為並非像《白洋澱》裏一樣手動劃船,而是機器突突突地往前走,就少了好多意境。


    可船像離弦的箭一樣紮入大溝深處的時候,遊客們就顧不上再惆悵,隻瞪大眼睛看大片的荷花。圓形的蓮葉出水極高,就像音樂盒裏踮起腳尖的芭蕾舞者。這個季節的荷花早已盛放,大朵的粉色紅色還有像是被陽光衝淡成白色的花朵就這樣落落大方地站在你麵前。不羞澀也不扭捏,隻怡然自得地展示自己的美好。


    已經有人背誦古詩詞,當然不是爛大街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而是很有範兒的: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立刻有同伴接下麵兩句: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四大爹放緩了船,隻讓漁船在水中輕輕蕩漾,然後伸手摘了蓮蓬拋到客人們麵前:“吃吧,現在就是吃蓮蓬的時候。”


    眾人發出歡呼聲,開始分蓮蓬。


    吳若蘭有些茫然,轉頭問自己的夥伴:“不是剛入夏的時候吃蓮子嗎?”


    她在街上買過,三塊錢兩個,還挺清甜脆嫩的。


    鄭明明和陳敏佳對視一眼,茫然地搖頭。不好意思,她們離開鄉間太久,早就成了嬌客,好多事情都忘光啦。


    不過剝開的蓮子去掉綠色的外皮放在嘴裏,卻是滿口清涼的甜味,應該還正當時吧。


    陳鳳霞在旁邊笑:“現在就是吃蓮蓬的時候啊,還有菱角,這會兒菱角才好吃呢。前麵應該有菱角吧。”


    “有有有。”


    這個鄭明明和陳敏佳都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每到夏天,陳高氏都會帶她們去大溝邊上翻菱角。


    野菱角很小,全是刺,除了給小孩兒當零嘴外,大人們並不在意。像陳高氏,她跟老姐妹們關注的就是菱角藤也就是菱角的嫩莖。這個隻要多多放油,擱上小尖椒和切成片的大蒜在鐵鍋裏爆炒,就好吃到沒朋友。


    反正每次她做這個,鄭明明和陳敏佳早飯都會多喝一碗粥,絕對的下飯神器啊。


    吳若蘭好奇:“真這麽好吃?”


    這下連陳誌強都加入了自來水的隊伍中,堅決安利:“好吃,絕對好吃,保準你吃了之後念念不忘。”


    江外的學生們集體來了興趣,都顧不上再催促四大爹多采蓮蓬,他們要以十塊錢七個的價格包圓,而是攛掇人趕緊帶他們去看菱角。


    這個季節的菱角,有的還頂著小白花,有的早就結出果來。靠在鄭明明旁邊的同學驚訝不已:“這就是菱角嗎?怎麽不一樣啊。”


    菱角不是稀罕物,街上有賣的啊。


    在農村生活過的小夥伴立刻糾正她:“你說的是家菱角,就是牛角樣子的。這個是野菱角,嚐嚐看,挺好吃的。”


    此刻菱角殼還嫩,直接用手就可以剝掉。果然清甜清甜的,與蓮子相比,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


    翻菱角藤比摘蓮蓬還簡單。野菱角鄉間到處都是,誰家想吃都可以去翻。大家跟著蹲在船邊起菱角藤,都興奮得不行。


    陳鳳霞擔心這麽多人會出事,趕緊喊:“哎呀,到了吧,看,我都瞧見小龍蝦。”


    這一靜不如一動,立刻就有人又喊著去看稻田裏的小龍蝦。四大爹隻好將漁船靠岸,跟大家約定好了,待會兒他就把蓮蓬和菱角藤送到陳家去。


    網站的工作人員這才放下心來,他們剛才可真害怕會翻船。


    隻幾位學生念念不舍,他們還想自己找菱角。


    不過當他們的同伴指著前麵大喊:“菜,好多菜。”的時候,不想走的人也跟著眼睛發亮了。


    天啦,好大一片農田,這是真正的農場吧。啊,周圍的菜地也是遼闊的很。


    掛在藤架上的黃瓜一個翠綠一個粉青,都是丁丁掛掛;靠在他們旁邊的西紅柿已經變成了一隻隻小燈籠,點了紅蠟燭的那種。眼睛再往下,毛豆已經結出了飽滿的豆莢,硬襯托著紫色的茄子在太陽照射下閃閃發亮。然後又是長長的絲瓜,紅的綠的辣椒,還有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和摘下一顆就能吃好久的南瓜以及冬瓜。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引人矚目的是大片的棉花。這個季節的棉花正是開花結鈴的時候,一大片看過去,相當引人注目。


    陳鳳霞也奇怪:“你怎麽想起來種棉花了?”


    清明節那會兒,他們就簡單在岸上走了走,倒是沒有留心這裏還栽了棉花。


    陳文斌理直氣壯:“收了棉花彈被子呀,現在不攢起來,將來怎麽給我兩個姑娘準備十八床鋪蓋。”


    陳敏佳回過頭,默默地看了眼她爸:“爸,我開學才上初二。”


    陳文斌不以為意:“你準備你的,我準備我的。咱倆互不幹擾。”


    陳鳳霞也伸手推侄女兒往前走:“別理他,你爸這是看不得閑人,讓人到時候采棉花呢。”


    陳文斌振振有詞:“我花錢請人當然是為了幹活,總不能給自己請個祖宗在家供著吧。”


    其實主要是田埂上種的都是家常菜,本地常見的很,又達不到跟人家大棚蔬菜一樣的麵積產量,可以長期定量供應。所以,他除了少量種植一些家常菜為了好看之外,就隻能種棉花了。


    不然菜賣不掉的話,給他請的工人吃,人家也不稀罕。


    鄉下地方,缺什麽也缺不了自家地裏長出來的新鮮蔬菜啊。這麽多,誰能吃得完。


    還不如種棉花。


    他還準備明年種芝麻。


    鄭明明和陳敏佳還有吳若蘭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那你還不如建鴨舍養鴨子呢。”


    多省事啊,到時候鴨子還能直接下田去遊泳吃小蟲。


    陳文斌歎氣:“你們以為我不想嗎?這不是田埂還不夠寬,鴨舍不好建嚒。”


    呃,他居然還真想過。


    眾人穿過菜地,展現在就是稻田。連接稻田與菜地之間的水溝又寬又長,上麵漂浮著的竹床生長的空心菜梗肥葉嫩,茭白也又粗又壯。但是這些都比不上中間那一大麵稻田吸引人。成片的稻浪,被風吹動了,讓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感受新糧的穀香。


    咳咳,其實什麽味道都聞不出來,倒是有已經到季節的空心菜開出的小白花能給人帶點兒幻想的空間。


    農業生產要趕時間,無論是點種還是收割都得順應天時。立秋過後天高氣爽,再生稻熟了,自然得趁著天氣晴好時收割第一茬。


    陳文斌當然不敢真指望網友們來當農民。水上一畝稻子被糟蹋了,他還能笑著當好玩,這可是好幾十畝水稻。就算他一開始不指望真能靠稻米掙錢,現在瞧瞧網上天天吹的那個純天然無汙染的高山有機蕎麥什麽的,他也不能白瞎了這些都沒打過農藥的大米啊。


    為了這個,他特地請村裏人當稻客,以一畝田三十塊錢的高薪喊大家幫忙收割。


    城裏來的客人們到的時候,稻客們已經收割了差不多有兩三畝地的樣子,隻剩下高高的稻杆。


    這回不用坐船,所有人都可以輪流體驗收割再生稻的頭茬。可還是有人不滿意,表示自己要從頭割到尾,怎麽能輪流呢。


    陳鳳霞一本正經地看著躍躍欲試的初中生,意味深長道:“沒事,一會兒你不用交換。稻客們休息的時候,你就可以去幫忙。”


    然而眼睛大嘴巴小的年輕人很快就體驗到了社會的毒打究竟是什麽意思。割稻有那麽輕鬆嗎?開玩笑。要真輕鬆的話,為什麽陳老板當初寧可去江海搬磚呢。


    割稻子,在農民看來,痛苦程度與插秧不相上下,都是腰腿要斷掉的活計啊。


    從開始到結束,來客們割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集體放棄,主動要求去幫忙撿棉花。可這季節,哪有什麽棉花可摘。那就改成摘菜吧,西紅柿、茄子、豇豆還有辣椒和毛豆,他們自己摘菜中午吃。


    對,光是空心菜和菱角藤已經不夠了,還得再加幾道菜。


    哎呀,摘菜可比割稻子好玩多了。就連人才到大人腰部的小三兒都能踮起腳尖,指著藤架上的西紅柿大喊:“這個好吃。”


    結果大家剛謔謔完菜地,都沒來得及找容器裝菜拎回陳文斌家去,田埂上就有人挑著擔子送飯過來了。


    高桂芳肩膀上擔著籮筐,前麵是一大鋁鍋炒熟的大麥煮的茶,方便還放了幾個飯盒,後麵一大鍋的稀飯和鹹鴨蛋。


    她放下籮筐,朝田裏喊:“吃飯了。”


    鄭明明的同學們都大驚失色,這才剛剛十一點鍾就要吃飯嗎?還有,真的在田裏吃飯啊,都舍不得中午回去的時間?


    鄭國強笑著解釋一句:“幹活容易肚子餓,主家都是管三頓飯的,早午飯、下午一頓點心都簡單吃,等晚上到家裏再吃些好的。”


    好的標準就是逢年過節時的尺度,上的得都是硬菜。農家除了三年兩節也就是大忙時才會割肉殺雞辦宴席。


    高桂芳一大早就開始忙碌,現在送過來的早午飯也算不上多簡陋,米粥是稠的,不能上幹飯,因為幹活的人現在吃不下幹飯;鹹鴨蛋是煮好了的,直接可以下飯。除此之外,飯盒裏還裝了茄子燒肉、酸豆角炒肉末以及醃菜花炒毛豆米作為佐餐的小菜,可以說很可以了。


    七八個本村稻客一邊誇獎陳老板家就是大方,一邊自己用搪瓷缸子盛粥喝。對,這個缸子對他們而言,既是飯碗也是茶杯,究竟發揮怎樣的功效,要隨機而變。


    割了一上午稻子的人都累得夠嗆,端起缸子就呼呼啦啦地吃起來。不過是普通的大米粥配小菜,卻愣是讓他們吃出了滿漢全席的架勢。


    他們吃得是如此香甜,連吳若蘭都到處找碗,想給自己盛粥。


    鄭明明和陳敏佳笑著拉住她:“就這點,肯定不是給我們吃的,我們得回家吃。”


    陳文斌也在旁邊宣布:“對對對,我們馬上起網撈蝦,吃一頓真正的農家菜。”


    平常負責照看這片水稻—小龍蝦基地的村民立刻從水裏收起蝦籠。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


    等到打開籠口一看,眾人都驚歎,嗬,不錯啊,這田裏的小龍蝦長的,個頭夠可以哦。瞧瞧這小龍蝦,張牙舞爪的,的確有點兒紅袍大將軍的意思。


    小三兒卻大叫:“是藍袍大將軍,看,這是藍色的。”


    周圍人全都循聲過去看,嘿,真沒錯,這蝦子跟身旁的小夥伴們的確不是同一個風格,真是藍色的啊。


    鄭明明和陳敏佳她們卻覺得這蝦怎麽越瞧越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還是鄭國強伸長脖子一瞧,啞然失笑:“這不是澳洲龍蝦嚒。”


    陳鳳霞瞪大了眼睛,扭過頭看陳文斌:“真是澳龍。”


    陳文斌樂得厲害,連連點頭,還豎起了大拇指:“還是我姐夫眼睛尖,一眼就瞧出來了。是啊,就是澳龍。”


    陳鳳霞感覺有些暈:“你怎麽吧澳龍也放進來了?”


    她原本以為他要另外找田畝試驗搞稻田養殖澳龍來著。


    陳文斌卻振振有詞:“不是你說稻田能養澳龍的嗎?那我先放進去試試啊。這養不好的話,還不耽誤我小龍蝦的事。”


    陳鳳霞都想翻白眼了,她該誇這人心大嗎?放澳龍下去,他怎麽不怕大龍蝦和小龍蝦直接幹翻了整個稻田?


    第395章 弄個合作社


    稻田裏的澳龍現在年歲尚小,還沒顯出大將軍的氣魄來,應該處於蟄伏狀態,尚未挑戰小龍蝦的權威。所以眼下的場景勉強可以用風平浪靜來形容。


    隻不過澳龍長得快,就算是後下田的,那等到秋天它的身形膨脹起來,嗬嗬,看家夥吧,一山不容二虎,不打得天翻地覆才怪。


    陳文斌卻老神在在:“秋天小龍蝦都起完了啊。中秋節小龍蝦就下市了。後麵是螃蟹,等到螃蟹完了,就該我的澳龍了。哎,就是前麵沒養,不然中秋節就能賣螃蟹了。”


    這下連鄭國強都要暈了,不得不開口提醒小舅子:“中秋節你還是賣泥鰍吧,賣完泥鰍再想澳龍的事情。”


    難怪這人當初帶著公社名下的建築隊就敢闖蕩人生地不熟的江海。看看他現在,小龍蝦跟泥鰍才養殖第一年呢,他就敢往裏麵加上澳龍。估計是因為沒找到合適的蟹種,否則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整出了個海龍王的水晶宮。


    陳文斌點點頭,又開始嫌棄地方太小:“當初就該直接拿下一百畝地的。這規模上不去,太虧了。”


    尤其是他有現成的銷售渠道,隻燈市口一處,就能吃下他這六十畝田和十畝魚塘的產出。別看空心菜是大路貨,哪裏都能吃到。越是大路貨銷量越大,大家經常吃啊。現在他已經跟各個大排檔的客人都混熟了。好幾位老板都表示,等後麵天冷了,他種水芹菜他們也收。


    鄭國強笑著安慰他:“你也別急啊,等今年莊稼收了,你再跟人說轉田的事。”


    他們說話的功夫,請來的幫工已經挑出了差不多二十斤一兩重以上的小龍蝦。那幾隻誤入的澳龍被重新丟回水溝中繼續生長。不能殺雞取卵,豬也得養肥了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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