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霞點頭,這種情況當初餘佳怡也碰到過,她就是從台灣婚紗影樓培訓回來的。後麵陸續過去進修的店員也指出過大陸與台灣市場的不同。大家一致認定,等到大陸地區的婚紗攝影市場飽和,進一步發展小眾特色的婚紗攝影工作室時,這種一對一的模式可能才會更適合。


    朱凱笑著問陳鳳霞:“那老板你下決定了沒有?要是定了的話,吃過飯我還想請你再見一位朋友。”


    陳鳳霞驚訝:“什麽朋友?”


    “批發婚紗的朋友。”朱凱笑容更深了,“我從第一眼瞧見他家店裏的婚紗就受不了,剛好有人找上門,想打包買了手上的貨,我就先看看了。”


    哎喲,瞧瞧,人家是抱著勢在必得的心來的武漢。這店都沒拿下,就已經先預定婚紗了。


    第441章 當年的政委


    朱凱的這位朋友叫熊興林,三年前起在武漢開婚紗店。當時武漢的婚紗市場也處於起步狀態,隻揚子街上有幾家婚紗租賃店,一天租金好幾百。相關的批發、零售緩解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抓住了這樣一個好時機,加上熊興林的堂伯在廣州開婚紗廠,他可以從大伯廠裏賒婚紗開賣,他在揚子街的婚紗市場很快打開了一片天。因為他的婚紗便宜,而且借助大伯的行業信息,他能每個禮拜都推出新款式,所以漸漸過來買他婚紗的就不是武漢本地的新人和婚紗影樓,而是大批北方的顧客。


    這些顧客為熊興林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路,他直接從婚紗零售店變成了南北兩地婚紗市場的批發商,完全躺著掙錢。


    結果這是溫水煮青蛙,在他慶幸錢真好賺的時候,從今年春天起,河南、河北以及東北地區一下子冒出了好多婚紗批發店。批發商們越過了他這個武漢中轉站,直接跑到生產源頭廣州進貨去了。


    如此一來,他能有生意才怪。


    “他現在手上積了差不多八百件婚紗出不去,以前這就是三四家下遊批發商的訂單而已,現在全堆在手上。”


    朱凱說話時喜歡笑,即便他宣稱熊興林是他朋友,談到對方的焦頭爛額,他臉上的笑容還是不減,“之前我是在魅影新娘門口碰見他的,他想跟徐總推銷婚紗,徐總沒興趣。我過去瞧了貨,的確都是廣州那邊今年春天的新貨,質量還行。現在他店裏的流動資金差不多耗光了,所以急著出貨。”


    陳鳳霞看他臉上笑容燦爛,突然間福至心靈:“北方城市的婚紗批發該不會是從你那邊走的貨吧?”


    深圳可就在廣州邊上。


    朱凱直接否認:“不是我,是小敏她媽。我們店裏不是每個月都要換婚紗嚒,她就跟著店裏的人一塊兒去進貨掛網上,還真有人相中了。反正我瞧見過她給東北還有鄭州那邊都發過貨。”


    陳鳳霞驚歎:“可以啊,真是永不止步。她常服批發生意已經夠好的了。”


    “現在競爭也起來了。”朱凱笑道,“掙錢這事,大家都是有樣學樣的。她天天上批發市場拿貨,郵寄出去又不是什麽秘密。就他們小區,就有好幾個人跟著一塊兒做這事。其中一對夫妻還是老師呢,因為老是轉不了正,辭職了先是自己搞英語培訓班,然後又覺得沒做生意掙錢。兩口子輪流給學生上課,休息的那位就開始跑批發市場也賣衣服了。”


    餘佳怡讚歎:“但是內地市場這麽大,她就是不做婚紗的批發生意,光靠著常服也能撐好幾年。”


    朱凱哈哈大笑:“那她估計會變成下一個熊興林。”


    做買賣可不就是這樣,時刻都不能幻想躺平掙錢,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被時代淘汰。


    陳鳳霞抬頭,認真地在後視鏡裏看青年男女的臉,給出了重生人士的靈魂告誡:“買房吧,到時候別忘了買房給店員當宿舍。”


    年輕人悚然,又來了,陳老板根植於靈魂深處的買房癖啊。


    朱凱還捧著老板:“那買哪兒的房呢?”


    陳鳳霞一本正經:“百步亭。”


    這可是重生前她刷新聞時看到的,先是說萬家宴的事,後麵就有網友留評說悔不當初沒買百步亭的房。那時候巨便宜,後麵價格蹭蹭蹭往上飆。還有一個就是光穀,錯過光穀的房是多少武漢人心中的痛。


    就是不知道現在光穀是個什麽情況。


    朱凱和餘佳怡都樂得不行,看來大家調侃是對的。人家買房是為了做生意,到陳老板這裏直接顛倒個兒了。


    三人說笑間,車子開到了周家小區門口。


    現在可沒有什麽導航係統,認路全憑司機的記性。陳鳳霞笑著誇朱凱:“你這腦袋瓜子真是絕了。”


    朱凱也不客氣:“我到武漢後第一件事就是認路。太大了,感覺不認清楚就把自己給丟了。”


    之前周平給陳鳳霞打過電話,這會兒已經在小區門口接人。他指揮朱凱停好了車子,就領著人往裏麵走:“正好,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陳鳳霞又萬分不好意思,來這趟真是太打擾人家了。這又是吃又是喝的,最重要的是人家忙得很,還得抽空招待他們,簡直了。


    可是周書記一家卻極為熱情,就連被陳鳳霞帶過去純蹭飯的餘佳怡和朱凱都得到了無微不至的招待。從他們進門起,便又是水果又是瓜子又是酸奶又是飲料,東西滿滿的擺了一茶幾。


    周家麵積不大,相當普通的單位宿舍,還不得上元區政府給鄭國強準備的房子。當然,鄭國強也沒住那屋,而是讓給了位已經去世的老幹部的遺孀。


    不過周家卻布置得相當清爽,不知道為什麽,就有種部隊營房的感覺。如果不是廚房裏不時傳出的騰騰熱氣,那味兒就更濃鬱了。


    周書記相貌和周平有五六分相似,但塊頭要比兒子矮一些。等到他愛人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時,陳鳳霞就知道周平身高隨母親了。嗬,大高個兒,雖然上了年紀,卻是模特兒的身材,看著清爽利落極了。


    夫妻倆笑著招呼客人:“坐坐坐,都是自家人,千萬別客氣。”


    周書記更是強調:“我等這天好久了。當初小鄭還在部隊的時候,我就說將來討了老婆一定要帶過來給我跟他嫂子好好看看。我這一看,不錯,小鄭是有福氣的。老婆好孩子好,丈人丈母娘也好,好福氣!”


    陳鳳霞趕緊表示:“政委,您太客氣了。我爹媽好我小孩好,我一般。”


    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周梅跟船去了重慶,今晚還在上班。家裏隻有周書記夫妻外加周平,沒瞧見周平的愛人和小孩。陳鳳霞估計兩代人已經分開住,周平這趟是特地回父母這邊幫忙招待自己一家子的。


    如此一來,一張圓桌倒是剛好將所有客人都安排好了位置。


    周書記今晚興致奇高,一直給客人倒酒。陳大爹胃不好,醫生嚴格禁止他喝酒。陳鳳霞雖然是生意人,但因為涉及行業相當特殊,她還真沒在酒桌上談過生意,所以也不喝酒。周平晚上要開車,自然不方便碰酒。


    最後陪周書記喝酒的人居然變成了朱凱。


    連陳大爹都感覺鳳霞到底是老板,考慮問題真全麵,連上人家吃飯,都把陪酒的人給安排好了。


    周書記並不在意到底跟誰喝酒,他不停地勸菜,又時不時追憶往昔。好些細節,別說鄭明明他們這幫小孩,就是陳鳳霞都不知道。大家不時發出一聲“真的啊”的驚歎,然後就是一陣嬉笑。


    周書記的談興越來越濃,幾乎每說幾句話都要感慨一聲:“曉得國強現在好,我就放心了。我就說,像他這樣聰明又踏實的人,放在哪兒都能光芒萬丈。”


    他還笑著用酒杯敬陳大爹的茶水,“爹爹,你好福氣哦。養女兒就希望女兒嫁個可靠的女婿。爹爹你跟婆婆的眼光真好,挑的好女婿。”


    陳大爹也笑:“我還真沒挑錯人。女婿兒媳婦都選的好。當初國強,人家說他家條件不好。年紀輕輕的,條件不好算什麽,人好才是真的。”


    周書記狂點頭:“對對對,家就跟國一樣,不怕一窮二白,就怕人沒誌氣。但凡人有誌氣,總歸拐不了。”


    這一頓晚飯真是賓主盡歡。主要是主人超級熱情,桌上的飯菜也相當美味。無論幹燒武昌魚還是香酥藕夾都是滋味十足,黃燜圓子和泡菜粉絲肉絲更是下飯的好菜,桌上的排骨藕湯也香濃可口。雖然現在不是吃藕湯的好時節,冬天的藕要跟粉糯更適合燉湯,但這已經足夠陳高氏滿足了。


    鄭明明和陳敏佳二人最滿意的是一道白白嫩嫩的涼拌菜,泡椒浸的,口感有些像藕,但是要比藕細小很多,味道也更脆嫩,又酸又辣的,她倆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再吃第二口。


    兩人互看對方時,都從彼此眼中瞧見了一句話:這個可以放在味美食品廠生產欸,絕對不比泡椒筍差。


    周書記的愛人微笑:“這叫藕帶,就是藕的嫩芽,就這個季節有。喜歡就多吃點,我剛到武漢的時候就是吃了這道菜才決定不走的。”


    周平笑出了聲:“媽,你是要把人留下來嗎?”


    桌上的周書記似乎喝上頭了,一直在強調:“那時候國強到武漢出差,我想他留在武漢發展的。”


    周平安慰父親:“幸虧沒有來,現在船廠都要關門了,白耽誤了鄭叔叔的發展。”


    周書記滔滔不絕:“看到國強現在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今天真高興,看到你們我真高興。喊國強來,我要跟他喝酒。”


    因為主人的熱情,餐桌上隻有他和朱凱兩個人喝酒的情況下,這一餐飯還是從六點鍾吃到了差不多八點。本來周書記還想再招呼客人好好聊聊,奈何三小隻同學的生物鍾比較準。大概是在船上興奮過度消耗了體能,小三兒吃著吃著居然打起了盹。


    最絕的是這家夥眼睛閉一會兒就用力搖搖頭,試圖讓自己警醒些。


    大人們瞧見了都笑瘋了。


    周書記這才放人走:“我明天沒什麽事,再一起好好逛逛。”


    陳鳳霞哪裏好意思:“政委您忙您的,您太客氣了。”


    周書記聲音爽朗:“不客氣的,趕明兒我休假去江海,國強也得陪我的。”


    陳大爹趕緊強調:“那您可得過去玩啊,這話我們當真的。”


    周書記喝了酒,還一路將客人送到小區門口。車子都開出去了,陳敏佳還看到路燈下對方揮舞的胳膊。


    天啦!這也太熱情了。要不是他是姑爹以前的老領導,陳敏佳都懷疑他別有所圖了。


    真奇怪,這麽多年沒見,他到底是如何保持熱情的。嬢嬢都是第一次見他們家人呢。


    陳敏佳疑惑地開問:“武漢人都這樣熱情嗎?”


    朱凱喝了酒,開車的人是吳佳怡。她笑道:“說不清楚,也分人吧。”


    朱凱在副駕駛座上笑:“武漢人講話很好玩,他們劈裏啪啦眼紅脖子粗的時候未必是在吵架,就是他們說話的風格。”


    鄭明明卻輕輕問了句母親:“媽媽,他就是當年那位政委嗎?”


    陳鳳霞點頭:“是啊,你爸在部隊當上文書也是被他選中的緣故。”


    陳敏佳這才恍然大悟:“哦,因為他一直賞識姑爹,所以才對我們這麽好的。他可真是伯樂。”


    鄭明明低低的“嗯”了一聲,便不再開腔。


    周政委是伯樂,然而鄭國強這匹千裏馬卻始終陰差陽錯。培養潛水員時,領導頭一個想到他,奈何他牙齒不夠整齊落選。部隊提幹,說要有下基層的經驗,政委又趕緊讓他去當司務長,然後還養了三個月的豬。回去後,上麵的政策又變了,提幹不成功。


    總之,就是不停地追,不停地棋差一招,讓人唏噓命運的無常。


    後來上麵又下來新政策,提幹的人得先上軍校。周政委興高采烈,因為這個連招呼都不用他跟人打,鄭國強文化水平沒問題的。可領導又習慣了大包大攬,在上麵辦公室裏瞧見鄭國強的誌願表之後,他感覺這個年輕人什麽都好就是膽子太小,誌願報的太保守,於是他大筆一揮給人改了誌願。


    在那個年代,領導替下屬做決定,又是是部隊這種地方,簡直理所當然。


    然而這一改,徹底斷送了鄭國強在部隊提幹的希望。當年學校的錄取分數發生大變,按照前一年的分數線,鄭國強哪所學校都能上,結果今非昔比,他最終落了榜。


    這幾年的時間一蹉跎下來,遲遲沒能提幹的他,隻能無奈踏上複員的隊伍。


    臨走的時候,政委拉著他喝酒,一直不吭聲,愧疚和遺憾都在酒水中了。


    這些事,鄭國強沒和小孩提過。在妻子麵前說時也就是感慨。他恨政委嗎?當然不恨,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特色,況且政委真的是好意。結局不好,隻能說命運無常。


    陳大爹不知道還有這出內情,隻有些忐忑不安:“太麻煩人家了吧,今天人家一直開著車子帶我們逛來逛去,還領我們去了黃鶴樓,中午又請我們吃飯。這個,太打擾人家了。”


    陳鳳霞心道,周政委需要的就是這份打擾。


    這位老領導一直想為鄭國強做點事,但是江海和武漢隔著這麽遠,他鞭長莫及。現在鄭國強終於算是混出頭了,他自己抽不出空過來,將家人送到周政委麵前,就是想告訴老領導:看,沒事了,沒在部隊提幹轉業,他也混得不錯。工作和家庭都好。


    她笑道:“沒事,周書記不是說趕明兒有空到江海玩嚒。國強在江海的戰友有好幾個也是當年他手下的兵呢。到時候,咱們好好招待他們一家人就好。現在我們太客氣,反而生分了,讓人不自在。”


    陳大爹這才勉強被說服,點點頭道:“好吧,喊他們來江海。我跟你阿媽算是把江海都跑了個遍,一年四季,他們想玩什麽,我們都能給找到地方。”


    朱凱笑道:“哎呀,爹爹您真是路路通了。”


    陳高氏笑了起來:“前麵小梅喊我們爹爹婆婆的時候,我還吃了一驚,心道這姑娘怎麽能亂叫。後頭我才反應過來,人家就是這麽稱呼老頭老太太的。”


    陳敏佳讚歎:“朱凱哥哥,你武漢化的可真快。”


    朱凱一點兒都不含糊:“當然,我想掙武漢的錢嘛。”


    淨說大實話。


    吳若蘭轉頭看窗戶外,認真地點頭:“武漢的消費市場好大的,看,街上全是人。”


    陳大爹和陳高氏也驚訝,他們印象中的武漢繁華又熱鬧,碼頭文化盛行的地方,肯定夜晚都人聲鼎沸。可是老頭老太太沒想到,居然會這樣熱鬧啊。


    這可真是座生機勃勃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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