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與現在緊緊交纏/而過去早已被遺忘


    在節拍的高潮之處/我知道我將去追尋我的歸屬之地”


    黎喬按著耳麥,按著歌曲節奏緩緩站起來,他的聲壓居然不輸沈渢,聲線清亮悠遠,非常好聽,在暴雨中依然清晰婉轉。


    隻不過車內空間狹窄逼仄,黎喬站起來時,與慵懶支著長腿、坐著的沈渢無法控製地越靠越近。


    這次的舞台與觀眾挨得極近,他幾乎聽得見台下觀眾對這一幕的驚呼。


    好在其他四名練習生按著走位,已經走到賽車前大聲合唱,暫時遮擋了他們倆的身影,在綿密如雨的鼓點中,歌聲纏綿激昂。


    觀眾們被帶動了情緒,舉著熒光棒,跟著鼓點的節奏大力揮動手臂。


    黎喬輕輕咬著腮,喉嚨上下一動,在這樣喧鬧震天的環境下,他居然能聽清楚自己的心跳。


    ……是越來越快的。


    按照編舞,在練習生們散開的瞬間,他跟沈渢應該一起唱著副歌最後的唱段,在歌聲落下之際借位接吻,將舞台氣氛掀到最高潮。


    ……所以說,那些“節目怕賽段後程沒話題所以要拿他們倆炒cp”的陰謀論,其實不是沒有道理=_=。


    黎喬盯著沈渢的眼睛。


    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瞳仁窅黑,隻有在看著他的時候才會偶爾閃過一絲清光,像微雪中的刀鋒。


    怎麽會這麽像……世上真有相像到連瞳孔都一模一樣的人嗎??


    黎喬的心跳難以抑製,幾乎要撞出喉嚨。


    之前每次排練,練到這裏他都敷衍過去,而其他人也明顯沒有要看兩個大男人借位接吻的愛好——或者說,他們並不想看黎喬跟別的男人接吻qaq。而沈渢自己也並沒有催促,於是黎喬至今還沒有對沈渢真的“比劃”過一回。


    所以沈渢開始前才會逗弄他叫他“站穩一點”,萬一雨水太滑,一個沒掌握好,那可太容易假戲真做了。


    “你可以抓著點我,”沈渢似乎看出他的緊張,嘴角勾起,低聲說,“或者扶著車門也行。”


    扶著車門……


    黎喬腦補一下,頓時=_=臉——手扶著車門,再湊過去借位,那不是妥妥兒的弱受獻吻姿勢嗎?


    留給他掙紮的時間不多,前麵練習生的合唱唱段也才不到三十秒,轉瞬即逝,黎喬來不及多想,伸手一把攥住沈渢的衣領,強迫他向自己靠近——


    這個姿勢絕對強勢,嗬!


    擋在他們身前的練習生們倏然散開,黎喬能聽見底下觀眾震驚之下的尖叫呼喊聲。


    然而“成功占到強勢姿勢”的得意僅僅一閃而逝,緊跟著上來的是沈渢漂亮的眉眼、前所未有近距離地貼近,即使在這樣的大雨之中,黎喬仍能感覺到對方鼻翼裏呼出的氣息,沈渢身上那股冷冷的香氣在這一刻似乎驟然變得無比粘稠,密不透風地包裹了他。


    心跳砰砰地撞擊著喉嚨,黎喬此刻有種異常清晰的“錯覺”,那就是假如他還不鬆手,沈渢真的會當著鏡頭親上來!


    他手心裏汗水滿溢,忽然之間鬆開了抓住沈渢衣領的手,偏開臉。


    伸手扶住車門,還很明顯地踉蹌了一下——


    就裝沒站穩,躲開這個借位吻好了!


    沈渢一定想不到,他調侃的“提醒”,反而提醒了自己躲開的辦法!哈……


    黎喬一口氣還沒呼出來,忽然發現他這一踉蹌,讓他陷進了一個更逼仄的空間夾角裏。


    沈渢欺身堵上來,黎喬一轉身,剛好和他臉對臉貼上。


    沈渢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托住他的後腦。


    俯身而下。


    黎喬從他身後看見追逐上來進行特寫的鏡頭,眼睫簌簌顫動一下,又垂下去,抬起手,隻抓住了沈渢剛被他攥得起皺的衣領。


    “就算世界被摧毀/我也不在乎


    掃除世上冰冷的夜晚/用最後的零點一秒親吻你”


    全場尖叫。


    *


    【艸艸艸是真的,我以人格起誓絕對是真的!!!】


    【毛線官推,毛線營業cp,這倆人絕對就是借著炒作的名義公費談戀愛,我這雙眼睛看透了太多!!】


    【這種曖昧,這種拉拉扯扯,這種欲說還休,但凡有點戀愛經驗的都能看出來,在談吧,一定是在談吧?!!】


    【雖然鏡頭特寫故意露餡告訴我是借位了,但莫名覺得借位比不借還甜怎麽破!這種想觸碰又收回的手,明明隻要再向前一步就能接吻結果倆人都拚命克製的感覺,實在太好磕了!!】


    【靠啊,大晚上的我為什麽要點開,這是狗能看的嗎??】


    【為什麽這首歌才三分鍾,這麽短,這麽短???我差那點流量嗎?!】


    【有什麽是我尊貴的水蜜桃會員不能看的?!】


    【嗚嗚嗚嗚專注磕cp一百年的我,以前這選秀鬧出什麽幺蛾子我都是掃一眼就過去,沒怎麽關注,到現在被一腳踹進坑,結果告訴我還有不到兩個禮拜就總決賽了??人幹事?!】


    【這麽一想確實55555雖然他們倆私下還有可能很甜,但還能給我們看售後麽?好怨念啊,我怎麽沒在一開始就粉上風和日麗qaq……】


    ……


    直播視頻一出,被戳到萌點的狼嚎與尖叫幾乎穿透城市上空的積雨雲。這下不僅僅是某個博主在安利,幾乎所有營銷號都換著花樣剪輯、寫文案,蹭他們的熱點。光是幾萬轉的視頻博就有四五個,幾千轉的數不勝數。


    到了深夜,有人激情剪輯“風和日麗cp導師合作舞台以來的各種曖昧推拉”,黎喬的逃避、沈渢的默許、黎喬的主動撩撥、沈渢的容忍乃至主動出擊,現在看都成了致命糖點,這視頻又是一波萬轉,熱度居高不下,新入坑的cp粉一邊感歎“我竟然有徹夜不眠隻為磕糖的時候”,一邊頂著黑眼圈、繼續轉發各個微博啊啊啊。


    淩晨五點,趁著cp榜第一“旺仔夫婦”的“旺仔牛奶”們夜深睡去、無力再戰之時,“風和日麗”悄悄爬上cp榜活躍度第一,成功逆襲。


    “主人,恭喜你——”係統這回通報都用了氣聲,一方麵是黎喬累了正在睡覺,它不敢大聲打攪;另一方麵是它發現宿主這回事與願違,雖然cp超話終於爬上了榜一,但大家沒有覺得他們在惡意賣腐,反而嗷嗷叫著、認為他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真愛……tat!


    “恭喜你拿到了支線任務的全部獎勵鴨——”如果是往常,即便係統聲音再小,黎喬敏銳的神識也能迅速覺察並回應它,然而這次,係統一連叫了兩遍,黎喬都沒有回音。


    係統捏緊小鬥篷,立馬緊張地掃描了一遍黎喬的身體,出來的結果讓它不知道該哭該笑:


    好消息是可能因為得到了大量點數獎勵,宿主又在突破了,這次醒過來估計就能晉級元嬰,更加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壞消息就是黎喬晉級過程中,真的再度昏睡了過去,失去對外界感知、也無法回應它……


    係統糾結地戳著購物車裏那件法器:到底該不該買?買的話,現在公演舞台已經結束了,三輪排名發表在明天,說不定會浪費;不買的話,又不知道宿主究竟什麽時候醒……


    它用力搓了搓臉,決定等到明天,如果臨近排名發表時主人還不醒,它就果斷剁手!


    係統剛從糾結中緩過神來,就聽見宿舍門外“篤篤”聲響,不由悚然一驚:它一直開著監控,竟沒有檢測到這人靠近的蹤跡!


    “黎喬,”沈渢悅耳微涼的嗓音透過門扉傳進來,“你醒了嗎?”


    沈渢低頭掃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自己都忍不住歎息:淩晨五點半,如果黎喬睡覺了,肯定覺得他很煩;如果黎喬沒睡,估計又會覺得他神經……


    但他放心不下,必須要來看看。


    前半夜,他輾轉反側,腦中畫麵俱是黎喬微微戰栗的嘴唇、發梢上滴答的雨水,那掙紮抗拒的目光一點點融化、變成籠著霧水般朦朧迷蒙的過程。


    後半夜,才從這變化裏覺出一點驚心的異常來。


    外麵的雨勢隻是減小,淅淅瀝瀝的雨仍在下,從走廊窗口投進一點鴨蛋青色的黯淡天光。


    沈渢推門而入,黎喬設下的禁製此刻對他如若無物。


    進門的時候,他想,很多時候,他真是比黎喬更像一個魔物。


    第72章


    清晨六點, 一輛黑色轎車在田間的小路上穿行。


    小鎮人口外流,大片無人耕種的土地荒蕪著,田野間零星佇立著一些老舊的平房, 小路不僅狹窄, 還因為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停的暴雨極度泥濘, 讓轎車也跟著顛簸不停。


    車子在一間青瓦泥牆的平房前停下, 穿著白色高領毛衣的俊秀年輕人先下車, 一邊撐起傘匆匆張望幾眼、一邊繞到轎車後備廂處, 目不斜視地、和助理合力取出一架折疊後的輪椅。


    他將輪椅放到相對平整一些的地麵上展開,再走到車門前, 將後座上的男人抱下來。


    陸聞餘光瞥著年輕人的纖瘦手臂,饒是隔著衣料, 也看得出快要繃出青筋來了,眉頭皺起道:“不是說了, 這些事讓小伍來就行麽?逞什麽能。”


    年輕人小心翼翼將他抱到輪椅上安置好,又摸出手絹細心給他擦了擦臉上、頭發上沾到的雨滴, 還往他腿上蓋了一麵毯子, 才無辜道:“伍哥要給你撐傘的呀……而且, 我不喜歡別人靠你那麽近。”


    “……”陸聞冷笑,“倒是會說好聽的。你要的那個男主角我不是已經給你了,還想要什麽?”


    “當然是想要您的全部了!”年輕人說起甜言蜜語來眼都不眨, 笑眯眯道, “我如果專寵,肯定比您後宮三千得到的資源多啊, 所以當然是越努力越幸運,您說是不是?”


    “……”他還真夠坦蕩的,陸聞反而沒話了, 隔了一會兒才吐槽說,“你別侮辱人家的slogan了。”


    小伍在一旁舉著傘,看得直牙酸:這個叫藺承悅的小演員真是陪床裏的一朵奇葩,陪老板玩各種變態玩法也不喊疼不叫屈,一邊軟糯糯可憐得像隻小兔子,一邊又能滿嘴甜言蜜語哄得老板心花怒放,陸聞自從找他陪了床,就再沒換過新人。


    陸聞被哄得暈頭轉向,他的眼睛可還是雪亮的!小伍抬起空餘的一隻手,抵在唇邊用力咳了咳:“陸總,咱們該進去了!”


    藺承悅眼角飛笑看了他一眼,說:“對,我該推您進去了,果然還是小伍哥靠譜些。我差點兒都忘了,您回去可得記得罰我。”


    小伍:“……”


    饒是陸聞這個大變態,對藺承悅這麽積極主動領“懲罰”的行為都覺得過意不去,擺了擺手道:“……趕緊進去吧。”


    *


    在這片荒蕪破落、雜草叢生的地界,他們進的房子可以說是異常地幹淨規整了。


    屋前屋後的雜草都有人修剪過,這樣淅淅瀝瀝春雨不停的天氣,踏進院門卻感覺空氣幹燥、溫度適宜,可見家裏要麽是有暖氣,要麽是從沒斷過柴火。


    屋主人坐在大堂迎客,他身著黑色馬褂,拄著烏木拐杖,鼻梁上架一副水晶片的銅架眼鏡,臉上的肉垮得像老鬆樹皮,標準的算命瞎子打扮。


    而他也的確是個瞎子——作為瞎子,還能隱居在小鎮郊區、過得如此舒適愜意,足以說明有不少人在暗中供奉、保護著他,生怕他受任何損傷。


    ——供奉的原因,恰恰是陸聞親自上門來拜訪的理由。


    “不是早十年前就說了麽,你的腿我治不了。”算命瞎子摸索著往煙袋鍋裏填入細細的煙絲,“你這不是普通的沉屙,甚至也不是普通的鬼祟,你這是千年以來的混沌入體,除非有金丹以上的修者願意為你耗空心血,否則藥石罔效!這世上已沒有金丹修者,老夫的修為也早就跟著這對招子一起廢了,著實幫不了你……”


    “我這回來,不是為了治腿。”陸聞的語氣中少了那股沉沉的陰鬱和壓抑,破天荒地輕鬆了不少,他微微一笑道,“您還記得您十年前提到的、名叫‘隕星陣’的東西嗎?”


    “隕星陣?!”算命瞎子的手忽地哆嗦起來,“那是有來無回的東西,一旦祭出,足以殺滅圈禁一個金丹修者的同時,也必須付出另一個金丹修者級別的代價……二十年前,老夫雖然用它對付了死敵,但滿身修為和眼睛就是在那時廢掉的,你……”


    “我知道。”陸聞瞳孔陰寒,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些您十年前就告訴我了。”他舉起手來,在空中輕輕拊掌,發出兩聲脆響,便有一個彪形大漢再次打開轎車後備廂,從裏麵拎出一個打著哆嗦的黑瘦男孩,扔到大堂中間。


    算命瞎子即便兩眼失明,在聽到男孩子哭嚎聲音的瞬間,也猛地撐著拐杖站了起來。


    “金丹修者,也還是不能拋卻世俗欲望啊。”陸聞唏噓著搖了搖頭,“究竟是要一個你已經無法再使用的陣法,還是一個活生生水靈靈、血脈相連的私生子……我覺得,這是個很容易的選擇題,您說呢?”


    *


    陸聞被藺承悅推出算命瞎子家的大門時,抬頭望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雨滴砸在黑色傘麵上,發出清脆的爆響。


    “陸總,”藺承悅忽然問,“您都已經親自來了,假如表現一下誠意、送上厚禮就能打動對方的話,您還會提前把他的私生子鎖在後備廂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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