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是長相和膚色問題,那紅痕在他身上反倒加了兩分特別不合時宜的美感。


    謝九黎很冷靜地在心裏問係統:他是逃犯?


    係統弱弱地:應該不會吧,我們很注重玩家人身安全的。


    謝九黎還在思考該拿眼前人怎麽辦的時候,少年已經抬手擋開了她的傘,轉頭外旁走去。


    還是一個字也沒說。


    謝九黎稍稍加快腳步跟上去,不容置疑地扣住他的左手腕,拇指快速地在傷口上抹了一下。


    指腹擦過冰涼的皮膚時觸及到小小的、像倒刺一樣的皮屑,謝九黎立刻就確定那不是什麽化妝效果,而是真的傷口。


    也就這麽一瞬,少年就回身反應很大地啪一下揮開了她的手,麵露厭惡之色。


    謝九黎的手背被打得生疼,不由得微微皺眉,說道:“一般這種情況,我是應該立刻報警的。”


    其實她心裏已經在打算這麽做了。


    警察一來,這個年輕人必定能得到幫助,無論他的傷是怎麽來的,任務總會給出反饋。


    對於什麽都沒有公布的解密任務,總要反複試探一番才能試探出規則來。


    容錯率,獎勵,懲罰,算法……三次以內的失誤大概率是會被容許的。


    而且遇到困難找警察本來就是大家都應該做……


    “我不是罪犯。”對麵的人突然開口,聲音一瞬穿透周圍所有嘈雜雨聲。


    謝九黎在他說話的瞬間就倏地抬起了頭,腦中有那麽兩秒是一片空白。


    即使謝九黎已經有三年沒有聽見過賀孤舟的聲音,她也能刹那判斷出來。


    ——這個人的聲音,簡直和賀孤舟一模一樣。


    這個認知迅速在謝九黎胸口的空洞裏紮根發芽,開出一朵小花。


    少年蒼白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倔強地和謝九黎對視著重複了一遍:“我不是罪犯。”


    謝九黎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那你要告訴我,這是你和對象道具玩得太嗨不小心留下的傷?”


    少年皺著眉,看起來對這個話題很反感:“不是。”


    謝九黎往前邁了一步,又把他護進了傘底下。


    隻憑這把和賀孤舟一樣的聲線,她就能立刻對少年生出愛屋及烏之心。


    賀孤舟什麽都好,跟他沾上邊的當然也都是好的。


    少年的眉皺得更緊了。


    他正要開口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和濺水聲,間或夾雜著男人的罵罵咧咧。


    “——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麽都沒有,肯定跑不遠,就在這附近分開找!”


    少年神色一肅,轉身就跑。


    他的速度雖然迅捷,但還是引起了不遠處搜尋的人蹤跡,他們立刻接二連三地追了上去,從謝九黎身旁一陣風似的刮過。


    謝九黎慢悠悠地朝著他們一追一逃的方向前行,走了沒多遠就碰見他們一行人返回。


    逃跑失敗的少年被一群漢子圍在中間,逃跑的每一條縫隙都被堵得嚴嚴實實。


    謝九黎還在尋思怎麽救人時,一輛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後車窗降下以後,裏麵出現的是一個男人的臉。


    男人不耐煩地看著少年:“總算找到了,把他送回去看好,明天就送到李總手裏。”


    他的話音剛落,少年就冷冷地問:“你怎麽不把自己洗幹淨送到那個女人床上去?”


    男人的麵色頓時一冷,他直接將手中的咖啡杯從車窗裏扔出去,砸中了被兩個大漢扣住手臂、無法躲閃的少年胸口。


    謝九黎看著咖色汙染大片少年的白襯衫,盡管暴雨很快衝刷走大多數色彩,她仍然看著覺得有點不爽。


    盡管那不是賀孤舟,也是有著和賀孤舟一樣聲音的人。


    更何況眼前上演的是這樣喪病的人口買賣現場。


    謝九黎撐著傘上前兩步,偏頭問少年:“他把你賣了多少錢?”


    “這是什麽人?也是被你的臉勾住的富婆?”車裏的男人嗤笑地說,“沈霧沉,你以為什麽人都出得起那個價格嗎?”


    謝九黎不理會車裏的男人,她的視線始終落在少年臉上,詢問他的意見:“反正最差也不過是給人做寵物,不如來我這裏怎麽樣?”


    ……


    ——此後一段時間裏,沈霧沉一直以為謝九黎在那個大雨瓢潑的晚上一擲千金、出手相救的理由,真的是像所有人說的那樣,對他一見鍾情。


    他既為此竊喜不已,同時又深惡痛絕。


    第2章 “可能會有點痛。”


    謝九黎從那個男人手裏買下沈霧沉,報價隻比那位李女士多了一千萬。


    倒也不是她人傻錢多,隻是你的財產如果是個無上限數字的話,你也不會對自己是否多花了一千萬有什麽特別的感受。


    以表誠意,謝九黎是跟著那個坐車前來的男人一起去沈家談的生意。


    過程忽略不計,總之謝九黎成功地忽悠到沈家人覺得她來自某個深藏不露的羅斯柴爾德式家族,並且開開心心地收下了她的轉賬、把沈霧沉送到了她手裏。


    “謝小姐能一下子轉賬這樣大筆的金額,家境一定不凡。”沈家的男主人還十分拍馬屁地說道,“看您的談吐,一定也是在相當優秀的環境中被教育長大的。小沉的性格別扭,也不會說好聽話,恐怕您以後需要多多包涵他了。”


    說出這種話的男人,卻是沈霧沉的生父。


    謝九黎在剛才兩個小時的談話裏,已經把沈家的情況大致了解過一番。


    簡單來說,沈父是個繡花枕頭,當年入贅進的沈家,他老婆生了一個大兒子後不久就因病去世,家裏生意全靠大舅哥打理,這幾年又交到了他的大兒子手裏。


    大兒子就是剛剛從車裏砸咖啡的男人。


    可沈父在妻子去世後空巢難耐,雞兒焦慮,又忍不住和公司的女員工生下了第二個兒子。


    女員工本來是想借子上位,但最後被沈家拿錢打發,瀟灑把孩子一留就走了。


    這第二個兒子就是沈霧沉。


    基因尤為偏愛沈霧沉,讓他的顏值生得這樣出類拔萃,沈家就動了用他去聯姻的心思。


    正好有個富婆看上沈霧沉,兩家一拍即合,就和收彩禮似的準備把沈霧沉賣了。


    雖然從法律上來講,沈霧沉也根本沒到能結婚的年齡,甚至還差一個多禮拜才到十八歲,但沈家人也沒太當回事兒。


    謝九黎覺得這個情節聽起來總是有點耳熟。


    直到帶著沈霧沉上車離開沈家時,她才想起來那點既視感是在哪裏出現的。


    ——這種家裏沒人疼愛的女兒被無良爸媽賣給霸總換錢的開頭,在古早18r言情文裏可太常見了。


    就是性別不太一樣,還需要倒轉一下。


    有了這個聯想以後,謝九黎再去看沈霧沉時,頓時覺得他整個人身上籠罩的氛圍都變得有點微妙起來。


    他尚是未成年,在沈家顯然也不是被營養均衡養著長大,除去身高過人,手腳身軀看起來都偏瘦,帶著一種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極為特殊的氣場。


    大概因為剛剛淋雨過,即使換了一身幹燥的衣服,沈霧沉的嘴唇也沒有呈現健康的色彩。


    隻有臉頰和鼻尖,在偶爾的路燈車燈照射下,能看出微微帶了一點血色。


    係統一本正經地提醒道:【玩家,他體溫很高,初步判斷是發燒。】


    謝九黎這才反應過來,沈霧沉身體素質明顯不高,剛才暴雨裏淋了不知道多久,感冒發燒太正常了。


    她伸手想去探一探沈霧沉的額頭溫度,後者雖然慢了一拍反應過來,但還是又抬起手,看動作是想像上一次一樣將她拍開。


    這次謝九黎早有準備,沒給沈霧沉機會,率先按住他的手臂,強行摸到了額頭。


    掌心果然是燙的。


    謝九黎收回手,有點好笑:“你不要反應這麽大,我又不是要對你動手動腳。”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裏戳到了沈霧沉,他抿直嘴唇皺起眉,連耳根都泛起了一點粉色。


    謝九黎:“……”不是吧,你還真是個敏感體質嗎?


    她覺得是自己的錯,自我反省了一下,安靜地低頭去手機上找導航軟件,選了一個藥店的地址讓司機先照著開過去。


    以沈霧沉這個性格,看起來是絕不可能帶著手上這樣的傷去醫院的,隻能去一趟藥店買點外傷和感冒藥物了。


    聽見路線陡然變更時,沈霧沉抬了抬眼去看謝九黎。


    “買點東西。”謝九黎晃晃手機對他解釋。


    沈霧沉就沉默著收回了視線,一幅心思相當難猜的樣子。


    謝九黎是就近搜的藥店,幾分鍾不到的時間就開到了。


    她撐傘下車,叮囑沈霧沉在車裏等著:“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沈霧沉側頭睜著那雙幾近是純黑色的眼睛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謝九黎朝他笑了笑就關上車門去了藥店。


    提著一大袋東西出藥店時,她邊撐傘邊看了一眼路邊。


    那輛車還在路邊停著,開著雙閃的車燈,四扇車門也都好好地關著。


    謝九黎在藥店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裏數了二十個數。


    車門仍然安安靜靜地緊閉著。


    ……不打算逃跑啊。


    謝九黎有點玩味地想著,不緊不慢地朝車輛走了過去。


    沈霧沉坐在車裏,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並不在意謝九黎回來。


    但謝九黎又看見他的耳朵悄悄地動了一下,明顯是在傾聽她的動靜。


    這欲蓋彌彰頓時讓謝九黎想起了自己從前養過的貓。


    在聽見動靜時,半夢半醒又不想動的貓就會下意識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豎起耳朵,在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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