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熱心的超市管理員阿姨很肯定地應道:“當然是啊!這杯子可是一對呢, 最近賣得可好了。”


    兩人都盯著她懷裏的杯子愣住了, 阿姨繼續語出驚人:“哦對,都是像你們這樣的小情侶來買的嘞!”


    “……”


    明月心裏尷尬了三秒, 又禮貌地朝阿姨笑了笑, 一時之間手上的兩個盒子成了燙手山芋, 不能扔,但現在還回去的話又過於突兀。


    她還絞盡腦汁地在想著怎麽破這個尷尬局麵,下一秒,手上忽然空了。


    許執直接拿過盒子, 放到自動收銀機器下掃碼, 然後把兩個盒子推到旁邊, 繼續從購物車裏拿剩餘的物品。


    他像是並未發現她的異常, 全程動作自然又快。


    但明月莫名就是覺得他在笑, 英朗眉宇間仿佛還透露了一絲愉快。


    旁邊的阿姨走了, 兩人之間氣氛忽地變得詭異又微妙。


    明月略有些不自在, 咬了咬唇轉移視線, 她四處飄散的目光定在購物車籃裏的那袋麵粉上, 故作隨意找了個話題:“家裏的麵粉用完了啊?”


    “嗯。”許執把所有商品掃完碼,又伸手從旁邊扯了個大袋子。


    明月瞅了兩眼麵粉的包裝:“這個和林阿姨買的好像不太一樣。”


    不過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嗯是的。”


    他也沒解釋, 彎腰把商品往購物袋裏放。


    因為阿姨那關於“情侶杯”的話,明月回家路上自覺地閉了嘴,生怕再一不小心鬧出什麽烏龍,雖然往常路上她也很少說話, 不過今天是要將沉默進行到底了。


    距離晚餐時間還早,兩人進屋後,明月就借口有事往書房跑。


    許執看著她的背影靜了半晌,把購物袋拎回餐廳,又低頭輕輕笑了笑。


    明月手上也拎了個袋子,她走得急,直接拎著上了二樓,許執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也沒提醒她。


    進到書房,明月才發現手裏的東西。


    袋子裏就裝了兩個盒子,沒錯,就是那兩個她看錯以為是買一送一而其實是情侶杯的杯子。


    她靠在沙發上,目光盯著眼前這兩個款式相似的杯子看。


    買都買回來了,總不能不用吧……


    反正就是個杯子,心無雜念,那它們就隻是兩個長得很像的杯子!


    明月最終說服了自己,心裏還默默加了句——


    “大不了以後一三五七用一個,二四六用另一個!”


    秋日天高氣爽,但太陽一天比一天落山早了。


    偏橘色的餘暉從玻璃窗透進書房裏,明月起身站到窗前,從高處俯瞰,有車輛從柏油路上駛過。


    她盯著這一成不變的景色,忽然出了神。


    明月想起了超市裏看到的那一幕。


    其實,她當時注意的並不是小男孩可以坐在購物車裏逛超市。


    而是孩子在向媽媽撒嬌,還有媽媽溫柔又包容的笑容和聲音。


    也不是許執說的羨慕。


    不過就是看到那樣的一幕,有些感慨罷了。


    她小時候不懂,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孩子也是可以像媽媽撒嬌的。


    有時候明月還挺討厭自己記性好這一優點的,她能記得小時候聽到的每一句話,也能記得小時候明家那群親戚們看自己的每一個眼神。


    長大後,她終於懂了那些人為什麽會背著自己說那樣的話,為什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所以她早早從明家搬出,住到星河灣。


    每個人都沒有錯,明月清楚知道並無數次告訴自己這句話。


    *


    用過晚餐後,明月和往常一樣,準備到客廳那邊站會兒消食,不過走出餐廳時,她又返回身去廚房倒了杯水。


    她喜歡在白開水裏加點蜂蜜或檸檬,所以從冰箱裏拿出一罐蜂蜜,用湯匙舀了一小勺蜂蜜在杯子裏。


    她放下湯匙,準備擰上蓋子時,身側忽然響起道聲音——


    “泡蜂蜜水嗎?”


    “嗯。”明月的動作一頓,注意力依舊在自己手上,隻是餘光瞥到他的衣角。


    許執站定,低頭目光落在她握著蜂蜜瓶的手上,輕輕詢問:“那可以給我也衝泡一杯嗎?”


    明月稍一挑眉,對於他的話有些驚訝,但下一秒又覺得沒什麽好驚訝的。


    “好啊!”她微笑應到,又順勢重新扭開蓋子,“你的杯子……”


    她是想問他常用的杯子是哪個。


    而她的意思沒表述完,許執就已經從旁邊櫃子裏拿了個杯子過來,動作自然。


    明月偏頭看到他拿的那個杯子,手上捏湯匙的動作頓了下,心情也突然微妙起來。


    許執拿的杯子是剛剛在超市裏她誤買的那對情侶杯裏的其中一個,另一個就在明月手邊。


    她下意識咽了咽喉嚨,措辭:“這個杯子……”


    “這個杯子怎麽了?”


    他語氣疑惑,表情坦坦蕩蕩,眼眸裏也沒任何其他異樣的神色。


    明月噎住,要是這時候再說些什麽,倒顯得自己大題小做大驚小怪了。


    “沒什麽。”


    她回過神,伸手正要舀蜂蜜時記起每個人口味不同,問他:“你喜歡甜一些還是淡一些?”


    “和你一樣。”


    兩杯同樣的蜂蜜水很快衝泡好。


    明月捧著杯子正要走,許執是直接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


    見狀,她下意識地就問了句:“甜嗎?”


    要是這人敢流露出半點不滿意,那她下次肯定不會再給他衝蜂蜜水了。


    “甜。”許執點頭,下一秒,臉上泛過淺笑,“剛剛好。”


    *


    晚上八點。


    明月在客廳裏看完一部電影,今天她是純享受電影內容,不需要做筆記。


    夜深人靜,一樓的燈光也換成了柔和的暖色。


    明月斜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睛明穴,又闔上眸放鬆眼睛。


    兩個小時的電影,她卻是看過即忘,不是因為電影內容不夠吸引人,隻是她今晚心不在焉。


    每年的這一天,如果沒有工作,明月總會給自己找事做,可是事情總會做完,夜晚也總會到來。


    白天時,尚有陽光驅散心中積鬱,可到了晚上,人總會想得很多。


    明月伸手去夠杯子,不過杯子很輕,沒有水了。


    兩個小時下來,她根本沒在看電影,心中有事胡思亂想,又時不時靠喝水來緩解不適。


    她起身,朝餐廳走去。


    廚房的燈還亮著。


    明月忽然頓住,裏麵有道身影,在走動。


    ‘他怎麽在廚房裏?’


    她走到餐桌邊倒了杯水,視線還落在不遠處,廚房與餐廳隔了扇門,她瞧得不太清楚。


    明月端起水杯,往外走了兩步,又忽然停下腳步,原地靜默片刻,還是轉身往廚房裏走。


    “你在準備明天的早餐嗎?”她拉開門。


    男人微微躬著身,拿著湯勺在小湯鍋裏攪動,明月看見旁邊台麵上明顯有麵粉的殘留。


    許執回眸看了眼她,輕輕笑著搖頭:“不是早餐。”


    停頓了下,又神色溫和道:“再等兩分鍾。”他繼續轉回注意力看向湯鍋裏。


    “是…夜宵?”


    “嗯。”


    暖黃色的光灑在他的背上,身上那粉色的圍裙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明月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或者說她是不敢吃夜宵,怕胖。


    但此時此景,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甚至都沒有上前去看許執煮的是什麽,而是垂眸微微笑了笑,然後轉身,到餐廳等他。


    兩分鍾後。


    許執端著湯碗出來。


    是紅糖長麵,還渥了個雞蛋。


    明月垂了眼盯著這碗麵看了好久,心裏情緒翻湧。


    明澤鈺給她的那份關於許執的資料裏,隻寥寥幾筆提到了他的家庭背景。


    許執的媽媽來自南方的一個小城市,明月四年前曾隨劇組去那兒待過兩個月,那邊的人喜甜食。


    有過生日吃紅糖長壽麵渥蛋的習俗。


    原來,下午他買那袋麵粉,是為了親手給自己煮一碗長壽麵呀。


    許執站在旁邊,看到她低垂著眉眼情緒不明,沉默半晌後,她眼睫微微扇動,又不自覺地咬了咬唇,卻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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