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寧則是在院子裏化食。


    看著院裏那些空蕩蕩的土地,想著夏季裏,滿園子鬱鬱蔥蔥的蔬菜。她的眼神慢慢變得縹緲而遙遠。


    如今劇情早已麵目全非。隻是不知長兄的前途又會變得何等模樣?


    長兄說,他不會去投厲琰,而是去投殷國公。


    雖說表現得不太明顯,可他似乎仍是對厲琰充滿了芥蒂和防範。


    可說到底,往後他卻是太子黨了,與六王爺完全斷了聯係。隻是不知,他的事業線又會變成何等模樣?


    若太子登基,哥哥還能做到權臣嗎?


    陳寧寧正想著,寧信突然跑了過來,又問道:“姐,青蒿也想讀書,能不能跟爹說說,讓他給我充作書童?青蒿是我朋友,我也不會讓他研磨,提書袋。隻是他那般聰明,若是整日在山上野跑,浪費了才能,豈不是很可惜?”


    寧寧想了想,便說道:“這事回頭我去跟爹商量商量,再去問問曲老爺子。”


    “好。”寧信得了個準信,很快便笑著跑開了。


    他心中暗想著,省得下次青蒿再跟他顯唄山上的美好時光,不如拉了那小子一起埋在書裏念書。


    陳寧寧卻忍不住感歎道:“寧信到底長大了,也變得穩妥了許多。”


    …


    另一邊,寧遠與父親談話結束後,果然又來找陳寧寧,對她說道:


    “往後我不在,你若有什麽解不開的事,便去找師父他老人家聊聊。也不用做得太明顯,你私底下再讓曲老爺子多照顧照顧師父吧。他如今上了年紀,身體不大好。


    之前,你讓張叔過去給他開了食療的方子,米糧藥材也是備好的。師父用了倒是多了幾分起色。師父還說,張叔的醫術倒讓莊子裏的傳言給誤了。”


    這些話,陳寧寧統統都答應下來,又笑眯眯地說道:“哥,你放心去吧,家中還有我呢。”


    陳寧信看著妹妹軟乎乎的可愛模樣,咬了咬牙,突然抬起頭,死盯著妹妹的雙眼,又說道:


    “你呀,以往看著冷靜沉穩,實際上心卻最軟了。這樣下去,指定要吃虧。往後我不在,你且記住了,就算你對九王動了幾分心思,也莫要表現出來。就繼續端著拿著,同他好好合夥做買賣。謹守本分,對他以禮相待,不到關鍵時刻,千萬莫要鬆口。”


    陳寧寧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懵住了。


    她還覺得自己向來沉穩來練,從未在別人麵前,顯露過半分。


    誰成想,大哥早已猜到了她的心思?


    這時,卻見長兄咬著牙,冷冷吐出幾個字:


    “男人都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會珍而重之。自甘下賤的女子,往往會被虧待。你且記住了,男人都愛犯賤。”


    “……”話糙理不糙。長兄是在點撥她如何撩漢子嗎?


    一時間,陳總倒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她也能有今日。


    第46章 他的禁忌~


    第二天一早, 陳寧遠到底還是走了。他特意起了個大早,並沒要家人送,自己拿著包袱便獨自離開了家。


    直到路上, 打開包袱一看, 這才發現裏麵有母親放的大餅夾肉,以及妹妹悄悄放上的一小布包血牛筋草茶。


    這東西實在矜貴得緊。


    當初換成黃金之後, 父親便不肯再喝了。


    寧寧若是讓他,父親便笑眯眯地說道:“你自己也曾說過, 紅色和綠色並沒有多大差別, 我喝綠色牛筋草茶就好。血牛筋留在家裏, 救命用吧。你再要浪費它, 我也是一口不會喝的。”


    於是,剩下那些血牛筋草茶, 都被父親交給妹妹小心收了起來。


    沒想到,妹子細心,竟給他偷偷放了一些。


    她也不知道血牛筋多少能起效, 竟也裝了不少。


    寧遠看著兩樣東西,不禁深深吸了口氣。


    其實, 沒有人喜歡離開安逸的生活。可他若是不走去, 建功立業, 往後隻會有越來越多的麻煩。


    想到這裏, 他三下五除二便把那還帶著熱氣的餅吃掉了。又把血牛筋悄悄放在懷裏。


    到底還是大步大步離開了。


    另一邊, 陳母還是沒能忍住, 躲在寧寧屋裏, 到底哭了一場。


    寧寧少不得寬慰母親一番,又說了不少體己話。


    “我哥是要作謀臣的,定然不會太危險。娘就放心吧。”


    這還是她第一次品嚐到家人離別的滋味。隻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上輩子, 寧寧凡事都是一個人。


    如今難得父母疼愛,兄弟有愛。似乎整個人生都已經滿滿的。細想想,實在沒必要太過執著於其他感情。


    倒不如一切順其自然,就如兄長所說那般,繼續像生意夥伴那樣,同厲琰坦然相處。


    若是有緣,水到渠成,她那時再爭上一爭。


    若是無緣,也不會太過強求。反正到時莊子做起來了,也不怕一無所有。


    經此一事,陳寧寧變得豁達了許多。自此越發關注莊上的事了。


    倒是陳寧遠投軍,又引起了不少的風波。


    沒辦法,這年頭,秀才在社會上的地位比較高,見到縣官都可以跪拜。


    更何況,陳寧遠這種考頭名的秀才。他若繼續往上考學,舉人也是頭名;再中個頭名進士;那叫作三元及第。這便是大慶國少之又少的人才。


    如今這種人才,居然跑來投軍了?


    一時間,這事在軍營中傳開,倒是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後來,還是少將軍殷向文,因為跟陳寧遠曾有一麵之緣,便拉他去帳內交談。


    這一談便是一整天,後來陳寧遠便在他旗下做了書記。


    自此,殷向文便離不得陳寧遠這個左右手了,日常事物常與他商量。


    另一邊,張來福見了厲琰後,便問道:“九爺早就知道陳寧遠的本事,也是惜才之人,何不把他納為帳下,反倒把他推到殷爺那邊去了?”


    厲琰卻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與陳姑娘有舊,若她兄長在我帳下,別人便會覺得我看在他妹子的份上,抬舉陳寧遠。


    陳寧遠此人誌向高遠,如今學業有成,定是要做出一番事業的。我又何故妨礙了他?”


    張來福聽了這話,隻得說道:“還是九爺想得周到,陳姑娘若是知道,定然心存感激。”


    厲琰聽了這話,雙眉微蹙,揮了揮手,便打發來福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問來安:“這幾日,陳姑娘可往咱們莊上送過東西,或者送上親筆書信,不曾?”


    來安聽了這話,隻得垂頭喪氣地說道:“不曾,倘或陳姑娘麵皮薄,不好意思開口,也是有的。”


    厲琰聽了這話,不禁冷哼了一聲。卻也沒再開口,隻是他心話道:


    那小山貓哪裏是麵皮薄,不好意思開口之人?分明是對她兄長充滿了信心,不想冒然插手兄長之事,生怕打草驚蛇。


    不然,以她的處世之道,並不是那般死板之人。相反,必要之時,她也是很能拉下麵皮,找人討人情的。


    想到這幾日未見,他本想緩一緩,確定一下自己的心緒是否隻是一時的。


    卻不想,那貓兒還當真是個山大王,在山裏作威作福,怕是要把他這合作夥伴都給忘了。


    若是從前厲琰的暴躁脾氣,怕是立馬騎馬,就跑去抓貓兒了。


    可是想到幼時,兄長對他的教誨,他卻還是冷靜下來。


    需緩緩圖之才好,總要叫她習慣了,喜歡上他,才好行事。


    不然手段用太多,或是下手重了,難免會傷到。那貓兒雖說有時候挺野的,卻也矜貴得很。


    想到這裏,厲琰長籲了一口氣。


    這時,來安又開口問道:“爺,不如咱們打發人去看看那番薯藤,順便給陳姑娘送些禮物?”


    厲琰卻落下臉來,說道:“不必,先等等看。”


    倒要看看,那隻山貓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他?


    一時間,厲琰又覺得,這簡直就像打一場硬仗。


    倒要看看那邊到底要進要退?


    隻可惜,他還是對陳寧寧期待太高了。


    那隻山貓大概是在山裏野慣了,日子過得也極其舒適。隨手便把他忘在一旁了。


    厲琰隻得通過手下那些暗樁,日日匯報莊上的情況。


    卻不想,探子報來的都是一些日常瑣碎事。


    陳寧寧不是育苗,便是跟那些工匠商討莊上的改造情況。


    就連來年要種多少番薯,都畫出土地來了。


    以她的意思,直接把番薯分出苗來,栽進一塊地裏先試種,一旦種出番薯來,那就好辦了。


    可惜,張槐是個謹慎的。


    他覺得陳軒雖然把呂宋的番薯苗誇得神乎其神。可這番薯苗能不能適應他們這邊的旱地,還真得兩說著。


    否則像稻子一樣,就沒辦法了。


    陳寧寧想了想,便決定,繼續溫室試種。


    一般情況下,低於15度,番薯便會停止生長。


    之前她們靠著燒炭,把室內溫度控製得不錯。這才長出藤苗來。


    她也曾跟張槐說起過,番薯其實不能算果實。照著陳軒的描述,很可能就是根塊。


    這樣一來,種不好,條件不對,也會出現一定問題。


    埋土深度,種植間距,這些都要考量。


    若是不想辦法好好解決。


    這番薯藤很可能隻長根,不結根塊,那就沒辦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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