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侯府被大長公主壓了十多年, 怎麽可能不恨,自然把怒氣發泄在原主頭上。


    再者,魏婉柔雖說是庶女,卻攀上了六王爺。自然也就是侯府能否東山再起的關鍵。


    相反回家認親的嫡女嫁過人,丈夫還是個罪犯,可以算是全無利用價值。


    魏家自然全力支持庶女,甚至幫忙打壓原主。


    好在寧寧穿過來的時候夠早,還帶著神仙泉。


    好在她當日好心,見沉香兒吃野草中毒,便用現代急救方法,把她救了回來。


    不然,如沉香兒所言,那日,曲老爺子已然逼著張槐拿了血牛筋,去救她性命。


    一切都算趕巧了。寧寧救了沉香兒,保住了那顆張槐培育五年好不容易種出的血牛筋。


    後來,她用賣玉的錢,買下半山莊子,發現張槐才能,大力提拔他。張槐感激之下,把寧寧視作伯樂,又把血牛筋轉贈於她。


    那時候,寧寧純屬為了有趣,嚐試著用神仙泉,種出了許多血牛筋。


    後來,曆琰又找她買血牛筋,不止救下了太子,也保住了外婆的性命。


    所有事情仿佛一環連著一環,都是寧寧自己做出的選擇。


    就好像,自打她穿書那一刻起,便已經站在一個節點之上,她第一個選擇就是不要無情無義的侯府血親,陪著待她宛如親生的陳家,一起共度難關。所以才決定賣了那塊玉。又由那塊玉,引出了不同的結局。


    就這樣一步步改變了原書中的內容。


    想到這裏,寧寧連忙說道:“我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我娘,我是陳家女兒,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曆琰看著她,微微點了下頭,又說道:“我懂,我兄長就是我兄長,這也不會變的。你且放心,公主已然知道陳家待你好,不會逼你割舍這段情誼的。”


    陳寧寧這才鬆了口氣,又垂著眼睛問道:“這麽說來,喜兒和她幹娘鄧嬤嬤,以及月兒,都是我外婆派來的?”


    曆琰聽了這話,即是震驚,又不免有些心虛。


    如今那半山莊子一半是他的人,一半是公主的人,隻有曲老爺子那派自認是寧寧的人。隻可惜,經常屈服在他們的強權之下。


    他又垂著眼睛,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她們不對勁的?”


    寧寧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可能是我這人直覺比較準吧。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了,總覺得她們很莫名其妙。一上來就對我很衷心。我說什麽做什麽,她們都會全力支持。


    而且,鄧嬤嬤來之前,喜兒就開始想盡辦法,教我高門貴女那套玩意。鄧嬤嬤來之後,更是一有機會便給我灌輸社交禮儀,以及為人處事的那一套。


    也虧得我意誌堅定,她又算知情識趣,況且能力極強。不然,我早就想辦法把鄧嬤嬤打發去養老了。”


    曆琰聽了這話,差點當場就破了功,連忙又問道:“那我呢,一開始對你又是如何的?”


    寧寧看了他一眼,嘴巴撇了撇,又說道:“你一開始看著我的眼神,就像看著那塊兒寶玉時一樣,似乎時刻都在估量我的價值。那會兒,大概是把我當成一枚可以用的棋子吧?”


    聽了這話,曆琰心頭一震,這麽說來,倒也的確如此。隻是他卻不希望給寧寧留下任何陰影。


    偏偏,寧寧這邊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初時,我一你的言行舉止,甚至眼神,就猜出你地位非同一般,起碼在殷向文之上。


    那時候,我家正陷入泥濘,不得脫。王老爺至於我們,就是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我倒巴不得給你當棋子呢。若是如此,便能借得一線生機,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厲琰沒想到她心思竟是這般透徹,而且對自己也夠恨。


    他又忙問道:“所以後來你家走出困境。我去找你要血牛筋,你卻不要五百兩黃金,隻想盡快打發了我?”


    寧寧點頭道:“錢財是小,我總能掙到那個數,人情債欠下卻難還。”


    厲琰突然挑了挑嘴角,又說道:“唯一可惜的就是你低估了血牛筋的價值。”


    寧寧無奈地點了點頭:“血牛筋跟牛筋草,一字之差,長得也都差不多,隻是顏色有異。我實在沒想到它有那般救命療效。”


    “所以,後來我找你合夥做血牛筋的買賣。你答應下來,是怕我對你不利?”


    “也是,也不是。人在下風處,少不得需要借勢。反正我這邊一無所有,自然也不怕你。”寧寧說道。


    “那你又是從什麽時候改變的對我的想法?”曆琰又問。


    寧寧坦然道:“應該問,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看我的眼神變了。或許,你自己沒發現,你看別人的眼神非常冷漠疏離,就像隔了一堵牆。看我的時候,眼神卻軟綿綿的,似乎是把我拉到了牆內。


    況且,從第一次見麵,我就很喜歡你的長相。你可能不知道,每個小姑娘對未來丈夫都會有一種憧憬。而你剛好就對了我的胃口。


    雖然一開始你對我算不上好,可也不曾虧欠過我。還幫了我家的大忙。後來,你慢慢變柔軟了,一直都對我很好。我就非常動心,想跟你談情說愛。


    或許家裏變故之後,經曆的人和事太多了。我跟其他姑娘想法就不大一樣。


    本來我對婚姻就沒有任何期盼,相比於靠丈夫度日,我更願意靠自己過活。而且,我覺得就該活在當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讓自己開心之事。隻有這樣,等將來我老了,才不會感到後悔。”


    她實在太過清醒,說得也過於直白。與此同時,那雙眼睛就像琥珀一般,凝視著他的時候,卻又充滿了柔情。


    一時間,曆琰忍不住輕笑著,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又說道:“原來你喜歡我的臉?”


    寧寧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鼻子,掃過他的眉眼,又輕輕觸碰了他的唇角。


    這才說道:“可不是,你都不知道你長得有多帥,我活了什麽久,見到你之後,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


    說話間,他們的氣息完全融合在一起。曆琰甚至聞到了一股果子的香甜。


    他忍不住側過頭,似乎想咬她的手,卻到底沒忍心,反而從她的手背順過,倒像輕吻一般。


    “你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喜歡我這張臉的理由。就好像做夢一樣。我小時候,總做一些白日夢,但凡我想要的東西總也得不到。慢慢的,我就什麽都不肯要了。就算是喜歡,我也不願意表現出來。相反,我甚至會很粗魯地對待它。


    直到後來,兄長教我,若是真心喜歡,就得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心裏,不然就會壞掉了。我很慶幸,兄長那般細心教導年少的我,扳正了我的壞毛病。不然遇見你,你也一定不會這般喜歡我了。


    現如今,我很高興那日和殷向文帶兵出城,然後遇見了那個被逼入絕境的你。”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股溫柔,就像一股暖泉從寧寧的心底淌過。


    寧寧心中暗道,幸虧太子還好好的,有他在,曆琰就是個很棒的男朋友。又感謝血牛筋。


    寧寧到底忍不住,雙臂纏住了他的脖頸,勾下了他的頭,輕輕吻在他的唇上。


    曆琰當然不是原著中那個暴躁的瘋批反派,相反,此時他就像小傻子一樣,被他的貓兒狠狠咬了一口。


    很久以後,他仍是忍不住偷眼看向他的貓兒。


    寧寧臉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剛剛越界做壞事的,不是她一般。


    若不是,她那兩隻耳朵紅彤彤的,都快燒著了。曆琰還真以為她不在意呢。


    剛好,這時有人敲門進來,問陳東家,打算如何推廣紅薯?


    刹那間,寧寧麵色一變,變得冷靜又沉著,強大又自信。


    果然,還是他認識那個小山大王。


    看著那對紅彤彤的小耳朵,厲琰到底沒有忍住,托著下巴,一直盯著她看。


    寧寧卻在想,這曆琰未免也太純情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屬下,寧寧這才轉過頭看向他,又問道:“你打算怎麽跟我爹說呢。我爹若是知道你這身份,肯定不願意。外婆的事,暫時也不能說吧?”


    曆琰挑了挑嘴角,一臉慵懶的樣子,“不必操心,兄長寫了信過來。”


    果然,還是要靠哥哥出頭嗎?


    不過寧寧突然很喜歡這個有哥哥的曆琰。


    第67章 烤番薯~


    有些事情, 雖然會遲卻總會到。


    陳父一向隻在青山書院教書,於市井傳言,從未在意過。


    隻可惜, 他不聽八卦, 周圍的學生,先生們喜歡聽八卦的卻有不少。


    一開始, 眾人還刻意回避他,頂多在背後討論一番。


    寧信倒是聽到了些許風聲。可這一二年下來, 姐姐能力實在太過於強大, 而且極有主見。


    寧信如今早已接受現實, 家中除了長兄, 還有個姐姐當家做主。就算他想指手畫腳,大多數情況, 也會被姐姐一巴掌拍下。


    況且,他之前便給兄長寫過信,詢問姐姐和厲琰的事, 該如何對待。


    兄長隻是回信告知他,此事不必他操心。他自有辦法。


    寧信此時心中便有數了。若是將來有個萬一, 兄長自會想辦法處理。


    因而, 他雖然也有些擔心, 姐姐會給九王作妾。卻並沒有主動把這事泄露給父親。


    可惜, 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陳父那邊到底收到了風聲。


    從前, 他隻知道厲琰家事好, 是上京城大戶人家出身。


    可自己閨女這般能幹, 倒也能勉強夠上一夠。


    這一二年,寧寧買賣慢慢做大。陳父也曾跟妻子商量過。


    不如任由兩人繼續發展,若將來不成。就把寧寧留在家裏, 再想辦法招贅。


    可如今,厲琰突然變成了王爺,這事可就容不得他們這些小民,再繼續拖下去。


    一時間,陳父也急了,連忙跟徐掌院告了假,便要回家去。


    隻是,他剛走到家門口,卻見厲琰翻身下馬來,衝著他便行了一禮。


    陳父宛如受了驚嚇一般,後退了半步,連忙躬身行禮道:


    “王爺,大可不必如此。”


    厲琰並沒有接這個話茬,隻是說道:“陳先生,我有要事與您相商,不知先生能否容我說幾句?”


    陳父心中暗道,果然還是來了。他如何才能回絕王家,讓自家女兒作妾氏的無禮要求?


    此時,陳父內心雖然無比慌亂,臉上卻極力保持鎮靜,又說道:


    “王爺,同我到書房去說吧。”


    就這樣,他故作恭敬地把厲琰讓進書房。


    厲琰那邊也仍是一副有禮的模樣。


    進到書房,甚至來不及讓下人上茶,陳父便一臉嚴肅地說道:


    “請九王恕罪,我陳家雖然地位低微,到底是清白人家。曾有祖訓,我陳家女子,不作妾!”


    他這已是極力周旋了,直接便把事情往老祖宗身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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