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呈才又揉了揉眉心跟在她身後往回走。


    馬車速度不快,魏之杳到的時候,薛景呈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他手中牽著一匹雄姿勃勃的赤馬,和他張揚肆意的性格倒是挺配。


    魏之杳忍不住彎了彎唇。


    瞧見她走近,薛景呈眼底倦意散去幾分,領著她往府內走,“我先去洗漱,等會再過來。”


    “好。”魏之杳應了一聲,坐在大廳裏等他。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及時送來一碟碟精致的點心,還有許多從未見過的吃食。


    “這些吃食都是世子派人請回來大廚們做的。”丫鬟看她在看點心,笑著解釋了一句:“那些大廚都是從外邊請來的,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呢,您嚐嚐看。”


    魏之杳捏了幾個糕點嚐。


    不同於京都的吃食,花樣也多,別有一般風味。


    過了會兒,薛景呈換了身衣裳出來,他穿了件檀色長袍,襯得身形清瘦修長,因著唇角勾了笑意,便柔和了眉眼的冷戾。


    “味道可好?”


    魏之杳點點頭,抿了口茶水。


    薛景呈眼裏帶了幾分促狹的笑,“今兒個怎麽想到來找我?”


    能讓她主動一回不容易,因此他剛從徐州回來,得到小廝的匯報便風塵仆仆的趕來了。


    “你生辰啊。”魏之杳白他一眼,招招手讓秋月將梅花槍送上來,笑嘻嘻的問:“你瞧瞧可喜歡,特意讓人定製的。”


    薛景呈身子僵直,有幾分難以置信的抬頭,驚愕,“你…你說什麽?”


    他嗓音沙啞,語氣裏含著濃濃的不確定,又有一些隱晦的期盼。


    或許…沒聽錯呢。


    “送你的生辰禮。”魏之杳將裝著梅花槍的禮盒往他麵前推了推,“看看喜不喜歡。”


    這一下,薛景呈聽清楚了。


    這是送給他的生辰禮,魏之杳親手挑的。


    他慌忙的拿過來,有幾分急促像是怕被人搶了一樣。


    魏之杳有些好奇,“不看看?”


    薛景呈啞聲道:“你送的我都喜歡。”


    他直直的盯著她,像是要將她銘刻進自己的心裏一樣,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很難再輕易放過她。


    像是偷吃糖的小孩,嚐到了一絲甜意,便忍不住占為己有。


    他以為,她不會記得他生辰。


    畢竟,他從前那般招她不喜,實屬正常。


    可小姑娘卻悄悄的給他來了一個大驚喜,驚喜到他心尖都在忍不住發顫。


    “我以為…”薛景呈說到一半又沉默下去,從身後拿出一個首飾盒遞給她,“送你的。”


    太多的情緒無法宣泄出口,他隻能忍著。


    魏之杳忍不住笑,“這是你的生辰送我禮物做什麽?”


    “你打開看看。”


    魏之杳打開首飾盒,裏麵躺著一根銀簪,用繁瑣的工藝製成,牡丹花栩栩如生,銜著溫潤如玉的珍珠,細碎的流蘇在日光下褶褶生輝。


    “我以為你不會記得。”薛景呈抿著唇,輕聲道:“我想著若是送了你,你日後興許能記住呢。”


    魏之杳心尖顫了顫。


    他嗓音低啞,沒了平日的意氣風發,這般反差,教人忍不住心疼。


    “我記著呢。”她抿著唇又重複了一遍,“我記得。”


    “生辰快樂。”


    薛景呈眉眼染了笑意,又恢複了往日風采,衝春花秋月道:“把簪子給你們家姑娘收起來,”


    春花看了一眼魏之杳,小心翼翼的將首飾盒收好。


    光從繁瑣細致的工藝上就能看出,這根銀簪絕對價值不菲。


    也就世子爺,能把這般好東西送與姑娘做禮物。


    換成旁人,怕是舍不得呢。


    薛景呈心情好,那雙勾人的狐狸眼饒有興味的盯著她,像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太具有侵略性。


    魏之杳不太自然,耳根裏染了些粉意,拿了幾塊糕點吃遮下心中的慌亂。


    她強裝淡定的坐了會兒,細白小手拿著就近的糕點,很快便空了盤。


    薛景呈忍不住低笑,“這麽喜歡吃啊?”


    他單手撐著下巴看她,又推過來幾個碟子,朝著一旁伺候的丫鬟吩咐,“再教人做一些點心送過來。”


    “夠了夠了。”魏之杳連忙開口,點心還沒咽下去,嗆得她小臉發紅,“不用了。”


    薛景呈哦了一聲,替她倒了杯水潤嗓子。


    魏之杳喝了一口,有些坐不住,提出離開。


    薛景呈挑眉問:“不再坐一會兒?”


    “還有些事。”魏之杳隨便找了個借口,“你生辰記得吃長壽麵。”


    “好。”薛景呈應了聲,沒再逗弄她。


    小姑娘鬆了口氣,急匆匆的往外走,倒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臉皮薄,白皙的臉頰紅成了胭脂色,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羞成了這樣。


    到了馬車上,魏之杳臉上染的粉意還沒散去,掀開簾子透氣。


    方才也不知怎麽,她被薛景呈看的燒紅了臉,心髒也忍不住噗通噗通的跳。


    那種感覺怪異的很,她下意識的想逃離。


    回了府後,魏之杳正巧聽聞鎮國公府上派人遞了帖子過來,邀她和母親去賞花。


    下帖子的人正是鎮國公府那位楊老夫人。


    她德高望重,又是一品誥命夫人,便是想推辭都不太好推辭。


    魏之杳將園裏新摘的紅梅插進花瓶裏,扭頭問:“楊老夫人從未和我們走動過,怎麽會突然邀請我們去賞花?”


    溫氏想了想,輕聲笑,“許是看我們家姣姣討人喜歡。”


    魏之杳倒不覺得,撇撇嘴岔開話題,“哥哥呢?”


    “他沒個正形一天到晚四處亂跑。”提到他,溫氏還是有些頭疼,揉了揉眉心道:“他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個人管管他。”


    “你也是。”溫氏數落魏卓然的時候,也沒忘了她,“雲梁你可看中了?”


    魏之杳搖頭,“才見過幾麵而已。”


    溫氏有些可惜,不過很快便打起精神問:“那你可有什麽看中的人?”


    魏之杳絞盡腦汁想怎麽回答,正好昭陽大長公主來,她連忙躲在了她身後,小聲告狀。


    昭陽大長公主自覺虧欠了她們,對她們基本是有求必應,見外孫女撒嬌,連忙道:“她年紀小想多玩一兩年,你逼她做什麽,我昭陽大長公主府難道養不起她一個小姑娘?”


    溫氏有些哭笑不得,原以為自己算慣著她了,可和母親一比,還算不上什麽。


    “母親,她年紀小不懂這些,正該我們多勸勸呢。”溫氏打起精神,忙道:“現如今別的貴女都早早訂了親,姣姣若再不著急,那些好的都讓旁人挑去了。”


    昭陽大長公主遲疑了下,確實是這麽個理,不過經由阿鸞的事一來,她又有些不敢出主意了。


    她想了片刻,果斷開口:“咱們家不需要攀權附貴,她喜歡哪個讓她嫁哪個便是,還是得看她自己的心意來做決定。”


    “這個我自然知曉。”溫氏點點頭,想了想壓低聲道:“您也看到昨兒個宮裏設宴,太皇太後和聖上的態度,萬一他們讓姣姣進宮,那姣姣這輩子可就毀了。”


    宮裏那種吃人的地方,姣姣怎麽能進去。


    以她的性子,若沒人護著她,隻怕會被宮裏那群妃嬪給算計死。


    光靠著聖上和太皇太後的憐惜能活多久?


    昭陽大長公主臉色微微變了變,沉聲道:“是了,是得讓姣姣早些定親。”


    溫氏嗯了一聲,麵色緩和了幾分,“若是姣姣定親了,他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和臣子爭人吧?”


    畢竟是個皇帝,多少也要一點臉麵。


    不過話雖這麽說,她心底仍然有些不□□心的感覺。


    當今的聖上雖然年輕,可魄力絲毫不比先帝正德帝差,甚至於從手段來說,這位聖上明顯更狠辣果斷一些。


    這種人,即便表麵笑著也讓人摸不透心底想法,教人打心眼裏懼怕。


    次日,溫氏領著魏之杳前往鎮國公府去賞花。


    到了時,才發覺楊老夫人請了不少夫人千金,夫人們都聚在亭子裏,年輕的姑娘都在園內玩鬧,涇渭分明。


    溫氏先帶著魏之杳去拜見了下楊老夫人。


    “正說著你們呢就來了,”楊老夫人笑嗬嗬的說了聲,笑著招招手,“姣姣快到我這兒來。”


    她慈眉善目,笑的親切和藹,較之旁人多了幾分親昵,惹得不少夫人千金側目。


    這寧安侯府的六姑娘名聲可算不上多好呢,前一陣子還聽人說她推了庶姐入湖,再加上她又是昭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脾性能好到哪去?


    怎的鎮國公府的楊老夫人對她這般另眼相看?


    魏之杳也有幾分茫然,慢吞吞的到了她麵前,喚了聲,“老夫人。”


    小姑娘生的好,又很乖巧,怯生生的惹人憐。


    楊老夫人越看越覺得歡喜,這麽討喜的孫女誰看了不想疼她呢?


    那寧安侯真是瞎了眼。


    不過也好,他們鎮國公府可比寧安侯府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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