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想著,白緲緲將掏出本命玉符來。


    可就在這時,那守墓人卻更快的靠近了她。


    “該上路了,二小姐……”


    嘶啞壓抑的聲音,雄雌莫辯。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好不容易才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隻激得白緲緲瞬間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她再次抬頭直視對方,卻還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麵容,隻見那黑袍拉高的風帽之中,似乎是一團迷迷茫茫的白霧。


    而在這團白霧之中,隻有一雙半闔著的、輕愁憂鬱的眼。


    那雙眼睛,就是她之前在夢凝夫人的陵園之外見過的那一雙!


    “你們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唔!”


    白緲緲抱緊了展星辰,快速向後退去。


    可與此同時,一股無比困倦的感覺瞬間襲來,讓她來不及將剩下的話說完,立時便全身無力的向地上倒去。


    “砰——”


    她此時還抱著高大修長的展星辰,若是徑直的倒下去,定是要經受不小的衝擊。


    可就在這時,一隻冰冷的大手托住了白緲緲的後腦勺,將她帶進了一個冰冷僵硬的懷抱之中。


    “都帶走。”


    嘶啞冰冷的聲音同時在白緲緲的耳際響起。


    白緲緲一咬牙,艱難的支持著眼皮,不讓自己立時就昏迷過去。


    迷迷糊糊的視線之中,她隻見那一群高大的黑袍人將她與展星辰圍了一個圈,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就好似要將整個蒼白灰暗的天空都遮蔽了起來。


    緊接著,便有幾個黑袍人上前,試圖將展星辰的身體從她的懷裏拉拽了出去。


    “不要……”


    白緲緲艱難的掙紮,伸出手去將展星辰搶回來。


    可是,她自身本就是一點力氣全無,癱軟如泥。徒勞無功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昏迷的展星辰,被那幾個黑袍人架著遠遠的走開了。不久之後,更是消失在了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不要……你們把展星辰帶到哪裏去了?你們要做什麽?”


    白緲緲伸長了手臂,有氣無力道。


    而那道暗啞冰冷的聲音,卻在她的耳邊再次響了起來:“別怕。二小姐,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了……”


    話音剛落,森冷恐怖的氣息瞬間席卷白緲緲的全身。


    白緲緲小腦袋微微一側,便失去了意識。


    ***


    “來啦!來啦!新姑爺上門啦!”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不知過了多久,白緲緲是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與人聲鼎沸的歡喜之聲中醒來的。


    甫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滿眼的鮮紅。


    赤紅如血的綢緞從雕梁畫棟的屋頂房梁上,一直鋪設到了地麵之上,又從平滑如鏡的地麵上,一直鋪陳到了房間之外。


    通過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外邊依然下著漫天大雪,飄飄灑灑的落個不停。


    但地麵積雪早已被打掃了平靜,隻有那鋪天蓋地的紅、與一眾歡天喜地的人。


    隻是那些人,俱都麵目模糊。


    即使白緲緲努力的瞪大眼睛,試圖將他們的麵容看個清楚明白,自己卻好似進入了一場古怪的夢境之中,無論如何都無法看個分明。


    “姑爺來啦!”


    “吉時已到,新人快點拜堂吧!”


    “二小姐,你可歡喜?”


    在這一聲聲高亢歡喜聲,有一道冰冷嘶啞的聲音傳來,顯得分外的不合時宜。


    白緲緲低下頭去,便發現自己也穿著一身鮮紅的新娘服,癱軟在一個冰冷陰森的懷中,根本起身不得。


    還是那個守墓人!


    這是在幹嘛?


    他想要幹嘛?!


    白緲緲便要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一點,這時,又是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聲聲響起。


    緊接著,就在那一片紅紙齊飛、爆竹聲聲之中,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驟然印入了她的眼簾。


    “新姑爺到——”


    隻見那新姑爺,身著赤紅繡金新郎服,腰束一條赤金玉帶,頭戴大紅簪花帽,腳蹬漆黑長靴,飄逸頎長、肩寬腰窄。


    這不是展星辰,又是何人?!


    此時的展星辰俊美無儔,整個人都喜氣洋洋。


    赤紅的新郎服,將他映襯的那般好看。


    白緲緲陡然便激動了起來,想要快速起身,卻更是發現自己一動不能動,甚至連想要抬起手指來也都是艱難萬分。


    “二小姐,乖,別急。”


    這時,那暗啞低沉的聲音再次從她的耳邊傳來。同時,一雙大手伸過來,卻是將她整個兒從自己的身上給抱了起來。


    “新郎、新娘拜堂……”


    麵目模糊的司儀,雙手交疊在肚子上,提氣高聲喊著整個婚禮的流程。


    而白緲緲也是著一身紅衣,在那冰冷陰森的守墓人懷中,與展星辰順利拜了堂,又被送進了新房之中。


    “劈啪——”


    新房之中燃著兩支碩大的龍鳳花燭,主位之上更是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灑金大紅雙喜。


    花燭爆開,發出輕微的聲響。四麵都似乎洋溢著無邊的喜意。


    展星辰被人拉出去喝喜酒了,隻有白緲緲半癱在喜床上。


    天不知在何時暗了下來,龍鳳花燭將四周的事物照得迷離昏暗,猶如在夢中。


    白緲緲全身都動不了,隻有兩眼珠子在那轉來轉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是癱瘓了,還是被什麽法術給困住了?


    白緲緲拚盡了全力,試圖讓自己起身。可她還是一動都不能動,甚至連握緊拳頭都做不到。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卻比等死還要煎熬。


    “你很想死嗎?”


    這時,那守墓人陰惻惻的聲音,又從白緲緲的耳邊傳了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他陰森森宛若萬年積雪一般的冰冷氣息。


    “你難道不想嫁給他嗎?你不喜歡他嗎?”


    【誰?展星辰嗎?】


    白緲緲一愣,隨即,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她也沒開口說話啊,這守墓人怎麽就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呢?他這莫不是會讀心術?!


    自從她醒過來,那守墓人就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半摟半抱著她,與展星辰拜了堂。


    現在更是並排與她躺在喜床上,她甚至還能察覺到他看向她是陰森寒冷的視線。


    他、他、他真是白家的守墓人?


    【呃……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我要不要嫁給展星辰好嗎?】


    白緲緲一驚之後,還是強自鎮定了下來,開始在心中與之展開了對話。


    【大哥,你到底是什麽人?這裏又是什麽地方?你既然叫我二小姐,那你也肯定知道我便是逆仙門的白緲緲。大哥,大家都是一家人,別玩了。你放了我行不行?】


    “大哥?”


    守墓人似乎覺得這個稱呼十分新奇,喃喃的重複了一下,卻又繼續了之前那個話題:


    “外邊的那名男子,你難道不喜歡他?你與他拜了堂,怎麽也不見你歡喜呢?”


    白緲緲翻了個白眼,快速道:


    【歡喜?歡喜個屁啊。這是真的結婚嗎?這明顯是假的好不好呀。我連動都動不了,被你們控製了。那展星辰也肯定是被你們脅迫的啊。大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啊。】


    “不甜嗎?”


    守墓人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在這昏暗的房間裏,顯得悶悶的:


    “那你是不喜歡他嗎?那你喜歡誰?”


    她喜歡展星辰嗎?


    白緲緲心口輕輕的跳動了一下,那個守墓人一直在追問這個問題,他到底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麽答案呢?


    這也太古怪了。


    但是,她喜不喜歡展星辰,管他屁事!


    水潤清澈的雙眼不斷的打量著四周,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可以讓她逃出生天。白緲緲心中卻還在應付著那個守墓人:


    【那個……自然是喜歡的。我們倆可是知己啊。】


    “哦,原來……隻是知己啊……”


    守墓人說完了這一句,倏然就閉上了嘴。四麵瞬間就變得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了一絲聲響。


    白緲緲直挺挺的躺著,也不明白這守墓人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


    是她剛才的回答不合他的心意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他到底意欲何為?


    守墓人不動也不出聲,仿佛就不存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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