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獵鷹喂花生米,不時往自己嘴巴裏也扔兩顆的沈宥豫瞬間收起慵懶的神色,他夾了夾馬腹上前,“血蓮子在哪裏?”


    “說是在一個姑娘身上,具體的小的也不清楚。”花大頭沒有任何隱瞞,他發誓自己說的是實話。


    沈宥豫勒緊韁繩,調轉馬頭,以比來時快數倍的速度回去,沈其緊隨其後。


    花大頭羨慕地看著高頭大馬上急速離開的身影,想象著自己有朝一日也騎上駿馬、穿上綾羅……


    “老大。”


    花大頭跳起來,舞著巴掌在三個手下腦袋上敲,“狗東西,遇到事情出賣我,留你們有何用!”


    三個手下抱著腦袋不敢躲。


    花大頭打累了,還有人上來揉手,極盡諂媚之能事,問著:“老大,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繼續藏著。”花大頭沒好氣地說,說完後笑了起來,“我有種感覺,我花大頭發達的機會到了。”


    “老大英明。”


    “老大,發達了可要想著我們啊。”


    “老大,發達了我們就去吃王二麻子的肉包子,那可是皇帝吃過的。”


    “放屁,皇帝能吃王二麻子的肉包子?”


    “那皇帝吃啥?”


    花大頭支支吾吾地說:“皇帝可是咱天下的主,吃的能是豬肉包子?!吃的可是龍肉包子,一次性吃一百個。”


    “哇。”


    小弟們驚呆了。


    花大頭洋洋自得了起來,他知道小弟們不知道的事兒,“一口能吃四個……不,十個包子,一百個就是墊墊肚子。”


    “那皇帝是個大肚王!”


    “那可不。”花大頭趕著小弟們往草叢裏躲,他說:“大青山知道不,你們外鄉來的不清楚,以前它是在水裏作惡的龍,被咱大齊的高祖皇帝殺了扔地上。高祖皇帝張開大嘴巴,一條龍吃了一整天,剩下的骨頭架子就成了山。龍也就是皇帝能吃,誰吃了誰是皇帝……”


    聲音漸漸消失在草叢裏,草叢恢複了平靜,他們守株待兔,等著血蓮子從天而降,好從此發達。


    ……


    從蒼茫峰上下來,李秀秀昏昏欲睡地趴在方年年的身上,方年年沒有睡,她秀麗的眉頭就眉頭鬆開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個男人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因為懷揣著血蓮子的秘密,方年年對此特別敏感。


    不可能是平白無故說的,肯定有些緣由!


    方年年猛地坐了起來,她臉色很難看,因為著急,手下意識地捏在一塊兒,捏得緊緊的,用力到關節發白。


    “怎麽了?”李秀秀被帶得歪斜身體,她迷迷糊糊地問。


    方年年說:“我有事情要和爹娘說。”


    “啊?”李秀秀腦袋還有些鈍,不明白。


    方年年推開李秀秀的頭讓她坐好,自己趴到窗戶邊推開窗戶,朝著外麵喊著:“爹,爹。”


    馬車在車夫籲籲的聲音下停了下來,方奎很快出現在女兒麵前,“丫頭,怎麽了?”


    他想著丫頭怕是有什麽東西掉蒼茫峰上,要急著回去尋呢。


    方年年緊咬著下唇,看著爹爹的眼睛。


    方奎看出女兒神色不對,立刻輕聲地問:“怎麽了?”


    帶著誘哄和安慰。


    方年年飛快地,聲音小小地說:“血蓮子。”


    方奎的臉色驟然變了,最突出的是眼神的改變,從平和變得肅冷,不過是一瞬間。


    方年年極力地把自己從馬車上探了出去,差不多小半個上半身在外麵,她抱住阿爹的脖子,耳朵湊在爹爹耳邊說:“爹,我不是有意瞞你們的,怕你們擔心就沒有說,沈宥豫答應不會說出去,等他想到辦法就把血蓮子從我肚子裏拿出來。爹,剛才岸邊那個釣魚的男人說‘懷璧其罪’,我怕會有事情發生。”


    她飛快地說完。


    說完後鬆開爹爹的脖子,方年年眨眼睛看爹,無措地不知道怎麽辦。


    方奎看著女兒,過了會兒說:“你娘說得對,你膽子太大了。”


    方年年羞愧地低頭。


    方奎又說:“沈宥豫是個禍害,一開始把他殺了喂狗,都好過現在。”


    方年年蠕動著嘴唇,實在是不知道說啥給沈宥豫開脫開脫。


    方奎把不省心的女兒塞進馬車裏,對她說:“你給我老實地待在車上,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允許從車上出來。等回家再收拾你。”


    方年年縮緊了腦袋,“哦。”


    方奎甩下車簾,大步流星地去另外一輛馬車上,上車後片刻,裏麵就傳來了動靜,車上的大人都下來了。


    李叔吩咐兩個夥計自己舍下馬車走,給了幾串錢,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回去,不過是普通人,犯不著留著他們擔驚受怕的。


    塔娜和李嬸上了方年年她們的車,塔娜看到鵪鶉一樣的女兒,都沒力氣哼聲了,這個丫頭太能夠找事兒了。


    方年年縮在馬車角落裏,眼巴巴地看著娘親,舉雙手投降一樣說:“我錯了,嚶。”


    “你啊你,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早說!”


    方年年對手指,“怕讓你們擔心嘛。”


    “現在就不擔心了?”塔娜沒好氣地說。


    方年年麵壁思過,“對不起。”


    “哈哈,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虎氣虎麻的,恨不得到處惹是生非,這才能夠快意江湖,年年這就是江湖兒女!!她們還有我們護著呢,惹點事怎麽了。”李嬸笑著說。


    塔娜不好意思,“實在是對不住,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這是什麽話,要是怕麻煩,你們就不會幫我找女兒了。多年的交情,可別客氣了,我會不高興。”


    塔娜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兩匹馬都固定在一輛馬車上,方奎和李叔親自駕車,兩匹馬帶起來的速度更快,車子變得顛簸。


    李秀秀剛才還迷迷糊糊睡覺,腦袋徹底清新過來後卻是這番情況,她腦袋糊裏糊塗的,和方年年縮在馬車角落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怎麽一點都不明白,爹娘為什麽要扔掉一輛馬車?年年,究竟怎麽了?”


    方年年嘴角扯了扯,真是相當的一言難盡,“希望是我多想了。”


    “嗯?”李秀秀更加糊塗了。


    方年年抱住李秀秀,她現在沒有太多心思給好友解惑,她腦子裏飛快地想著究竟哪裏出了差錯,讓人知道血蓮子在她這兒?


    難不成什麽時候說漏嘴了不成?


    可是,沒有大庭廣眾之下說過啊!


    亦或是,沈宥豫那邊泄露了風聲?


    方年年搖搖頭,沈宥豫再怎麽不靠譜也是個磊落男兒,他答應不說出去,肯定就不會說。


    是不是有可能不小心消息走漏了?


    她抱著頭,現在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希望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方年年喃喃自語。


    老天爺壓根沒有聽到她的喃喃自語,外麵傳來了刀劍與拳腳聲,奔著血蓮子的人終於出現了。


    第76章 鬆子糖   怎麽感覺自己來了是多餘的?……


    馬車速度很快, 裏麵顛婆得厲害,方年年抱著李秀秀縮在車廂角落裏,兩個人不敢發出什麽聲音, 卻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方年年努力用耳邊描繪外麵的情況,但她對武林的想象太過缺乏,隻想到一群人拿著刀槍劍戟衝過來……江湖人打單獨鬥的多, 都是散兵遊勇,但不排除成群結隊來的, 這肯定是某某門派、某某幫的,聽了門主或者幫主的號令來……


    “為什麽會有人攔路?我們是遭遇到攔路搶劫了嗎?這裏可是京城腳下!”


    方年年說:“知道的越少越好, 別問那麽多,乖哈。”


    李秀秀控訴地看著方年年, 但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沒有多問。


    說完後, 方年年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門窗緊閉著, 車簾放下,根本就看不見外麵的情況,她也不懂, 京城附近、天子腳下,怎麽有膽子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啊?


    人心抵不住誘惑吧, “血蓮子”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勢力在裏麵混水摸魚。


    塔娜和李嬸守在馬車門口,車內顛簸,她們兩個下盤很穩, 半蹲在那兒沒有任何東倒西歪。


    塔娜挑起門簾子的邊緣向外看了一眼,譏諷地說:“都是一些鼠輩。”


    “大的在後麵呢,這些不過是試探。”李嬸左右動了動頭, 脖子發出哢噠兩聲,渾身充滿了躍躍欲試。“你用什麽趁手?”


    塔娜頭也不抬地說:“多年不練了,拳腳都不行,給我一張弓吧。”


    “我在家裏還時常動動,但和當年比也不行嘍。”李嬸往車廂內挪了一下,看了眼縮在角落裏的兩個孩子,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不怕。”


    方年年和李秀秀瑟瑟發抖,“……”


    感覺更加嚇人了。


    有種娘親要拿藤條打孩子的錯覺。


    李嬸掀開鋪在車廂底下的草席,露出木板,木板上有個線纏的搭紐。她抓住搭紐拉開就是一個暗格,露出藏在下麵的東西。


    方年年看了一眼,真是要倒吸一口涼氣,擱在未來,這就是管製刀具啊!


    外麵的刀槍劍戟她是沒看見,率先看見了自家的!


    李嬸挑挑揀揀,從一堆武器裏拿了一堆鴛鴦蝴蝶雙刀給自己,又拿出弩箭給塔娜,“忘記了,硬弓沒帶,隻有弩箭,你試試,劍管夠。”


    塔娜,“……”


    看到一堆殺人利器,還是有些吃驚的。


    “你怎麽想著在馬車裏備下這些?”


    換洗衣服和幹糧都沒帶,反而帶了一車武器,好歹可以武裝一個小隊伍。


    “還不是想著丫頭有可能落入歹人之手,我對那些仕族大家可沒有什麽好印象,要是不放我的女兒,我家殺進去。”李嬸抽出鴛鴦蝴蝶刀,鋥亮的刀帶著銳利的鋒芒,映在她的臉上,那個南北雜貨店有些瑣碎的爭強好勝的老板娘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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