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少年以為她是向老太太提出想要回家的意思,她笑笑,悄聲的對著他哄:“別擔心,我今天不會回家的,我就是想和你奶奶求求情,讓你的奶奶不要打你。”


    少年抿緊的唇角才鬆了,忍俊不禁。


    眸眼如墨,容著微灼的星辰。


    她看了一眼,便是夢醒。


    醒過來時還恍惚了下,正正地與夢中少年一樣好看的眼睛對視。


    隻這雙眼睛比夢中少年的更暗,深處洶湧,染著沐浴過後的水意,她稍稍有些透不過氣,仿佛由一種溫潤,深邃的潭水包裹。


    見她眼底漸漸清明,有寒意泛開。


    他癡癡地看她:“阿霽醒了……”不顧她意願,含著尾音溫柔喂入她的唇。


    白霽溪是記起了正與他冷戰中,抵著他用力推,感受到男人沉下身,壓製過來,她心底的抗拒凝成密密的冰錐。


    可他顧不上了,沉溺著追逐她軟熱的舌,翻攪出水聲,她越是不願,他越是深入地掃蕩,當她不再掙紮,他也就慢了下來。


    他廝磨的力道柔和,彼此的感官愈發細膩,她連身子也輕輕蜷起,他輕作試探,指尖挑開她衣擺,似是安撫,曲起指蹭蹭那軟嫩的膚,難忍著體內排山倒海襲湧上的渴求,借著她胸前的衣襟鬆敞,他難耐擁緊。


    溫香縷縷,纏得他四肢百骸疼的發緊。


    “陸淮深……”


    被他一直困著,她衣服皺的沒眼看,跟衣衫齊整的狐狸大相徑庭,狐狸愉悅極,溫柔的回應,“阿霽。”


    他呼出的熱氣毫無阻礙,一寸一寸地清清楚楚滲進那衣襟的縫隙裏,燙過雪白柔滿,終於,他薄唇烙下,流連最是甜的柔滿間。


    令她一顫。


    堪比一記悶錘敲得人驚醒。


    趁他沉迷,拚盡全力地掙脫逃出,白霽溪驚慌下床,想拎起包就走,但找了一圈沒能找著自己的包,轉而去開門,握住門柄用上再大的力也沒能扭的動,身後,他解釋:“門從外麵鎖了。”她聽了,沒有轉身,固執地握著門柄。


    小雲團像是一分一分地繃緊。


    明知此時的她一碰就炸,陸淮深直接就攔腰抱起,她果然炸了開,反手擊中他下顎,他緊緊地製著她,想抱回床上去,她才一沾被褥立刻掙紮著起身,氣急敗壞,光線晦暗裏那杏眸漾了水光,“陸淮深!你想做什麽?!”


    小姑娘氣的急起來,也撥得他心頭顫動。


    阿霽失憶太久,既然她能回想起那張畫,那這一整幢公館,一定能夠勾起她更多的回憶。


    於是整理她衣襟,“我已經和阿霽的上司聯係過,替阿霽請了假,我看過,阿霽接手的那案子會有點複雜。”


    他的這一個動作,他的低眉淺笑,小姑娘怔了怔。


    燈光傾瀉暈著他的手骨輪廓,她低著眸凝視,像臨近了羊脂玉,隱隱覺出一點玉質的柔澤,聽他說:“伯父伯母那,阿霽更不需擔心,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回京都。”


    房門果然是從外鎖住,因為隨他話音落下,門外開門作響,就見老管家佇在門外,一手托著餐盤,交給陸淮深。


    老人家走後,她有些失神。


    窗紗上日影不在,台燈暗暗的勾出年輕醫生的側影,芝蘭頎長,她不動聲色地,故作柔順的等待他布置碗筷。


    這房間裏,櫃子上陳列的發卡,手帕,她一覺醒來,依稀有了印象,那些應該是她很小時候的物件,回憶起當回國來上班的那段日子,每一天,被他糾纏,被他跟蹤,他的反偵察技巧,脾性的溫然與細致,那每一日她過的膽戰驚心。


    以至她至今覺得,這一類人尤其危險,樣貌上偏偏又極具欺騙性。


    夢裏的情形她記得不清了,盡管有無數的困惑,但她下定了決心,下一步她應該找到手機,逃離他。


    夜晚的十二點整。


    夜色朦朧裏惟有老式座鍾的鍾擺,自動地敲出“鐺”的一聲。


    又“鐺”的一聲,穿透地板回蕩在地下的暗室裏。


    而暗室,足以封閉住任何動靜,哪怕陸博喊的嗓聲啞透,沒有了力氣,黑色的布料又纏著眼睛,他能感受到的,隻知道有條粗繩,將他從頭到腳地捆在椅凳上。


    他試過起身,整個人一下連帶椅凳地往前跌倒,再不能起來,等到終於來了人扶他,他要緩好一會,才能慢慢地回過神。


    這邊,令人扶了他起來,老管家轉身又讓人拎來漆黑的皮箱。


    那箱子不大,裝著的盡是手術器械,老人家看向身旁,笑喚:“小少爺。”攜著多餘的人再退了出去,於是潮氣寒冷,陸博打了個顫,終於明白,幾乎不由得生出一身的冷汗:“陸,陸淮深?!”


    屋子一片沉寂。


    陸博歇斯底裏,爆出的粗口沒堅持一會,手上劇痛。


    他原本有隻手受了傷,血肉模糊,剛作好處理便被抓回來,到現在,他另一隻完好的手又被劃傷。


    這次,卻不知為什麽,那刀,隻沿著他掌心輪廓劃了一圈。


    那手術刀薄而穩,輕而易舉地劃出漂亮的血線,一珠珠的血滲出血線來,陸淮深輕擱下手術刀,用器皿裝盛對方滴落的血,積攢了一定毫升,將它放進對方的西裝口袋,“這地下室沒有水。”不慌摘取手套,他行至桌前,扶著桌在桌麵輕輕敲了敲,“所以這三瓶血,應該夠你支撐兩天。”


    走近了陸博,聲清淡微揚。


    “你最好不要休克。”


    當陸淮深出了地下室,被門外的老管家等的正著,老人有點唏噓,陸博作的惡太多,隻是犯的那些事一並讓陸四給攬去了,陸四是想著反正自己坐著牢,左右逃不出去,不能再賠上兒子。


    幸好……


    像是小少爺,自小被白家的那小丫頭管束著,從來有分寸。


    正在欣慰,小少爺的聲音驀然低低泛起:“明天早上,我去購買食材。”老人家怔了怔,庭院的地燈瑩白,見小少爺如是自語,念得輕,存著疼寵:“今天晚上我做的菜,阿霽沒吃多少,可能是食材不新鮮,她不喜歡。”


    管家嘴角立刻動了,可稍作猶豫,選擇噤了聲。


    廚房裏的食材是他親自把控,不可能不新鮮,再者,小少爺的廚藝他是有見證過,放在以前,白家小丫頭那簡直喜歡的不得了。


    聽少爺又呢喃:“她看著我的次數也比昨天少。”


    第二十四章 【蝴蝶】   寒冽……


    雨霧漸起。


    到了早晨, 天是一種朦朦的青灰色,臥室裏更暗,邵母開了燈, 一開窗子,才知窗外是下雨了,雨勢變大, 徹底散了連日來的暑熱。


    這樣的天氣裏,她放輕了腳步去洗漱。


    本來一貫早起, 洗浴間仍在走廊上,她沒來及進去, 聽見了餐廳那端有點動靜似,不由驚了驚, 果然,餐廳的牆上一抹暗白的天光, 光裏有他的剪影,隱隱是正坐在餐桌前, 當她喚:“汀渝?”


    那剪影一頓。


    “汀渝?”邵母奇了,兒子平常最是貪睡,可此刻的天不過剛蒙蒙亮的樣子, 便去瞧他的神色。


    他似乎真沒睡醒,掐著半截的煙頭放入煙灰缸碾熄了火, 轉收拾起桌上的碗盤,而灶台上,鍋也沒洗, 邵母從裏揀出燒焦的排骨,她一嚐,連忙“呸”出來, 跟在兒子身後想問個明白:“怎麽了這是,怎麽一大早燒起菜來了?”


    她這兒子,自小到大對做菜沒興趣,今兒倒好,要是廚藝他也能學會,以後她跟著能省心不少。


    “你要真想學做菜,媽就教你,像你剛才做的那排骨,鹽要是再少給一半,那味道就剛剛好呀。”


    得來的回應卻敷衍極了。


    他一邊回房,關門前鼻音濃沉的“嗯”了聲,又低聲道:“我再睡會。”就關了門。


    吃了個閉門羹,待邵母反應過來,氣的笑,“這孩子……”


    雖然下著雨,天卻漸漸地發亮,隔著門,半晌,母親含著歎息笑:“你是不是想到了那一次,就姓白的那丫頭和我們坐在一桌,她別的菜沒吃多少,我燒的一盤小排骨她倒是吃了許多……”連邵母想著,忍俊不禁:“你要真是想學,等你睡好了,我教你。”


    一時間,雨聲密匝。


    他眉骨的輪廓模糊著,聽著雨,拿起枕邊的書把眉眼蓋住。


    天色尚早。


    陸家的公館這兒,同樣被遮掩在層層的雨幕後頭。


    卻與邵汀渝相反,她既然起了床,無論如何都不會睡回籠覺。


    說來奇怪,她有些擇床,昨晚這一覺卻酣睡的直到天亮,在心裏思忖著,她手沒閑著,將窗簾束好,看著窗外,有一隻蝴蝶正棲在窗的玻璃上,像是在躲雨,白霽溪覺得驚奇,於是尋來紙巾將它翅膀輕捏,小心地拿進屋子。


    是隻漂亮的蝴蝶。


    那翅膀讓雨水淋濕,她放在手心,端詳了一會,感到時間不早了才把它安置在窗台。


    當下,找到手機才最重要。


    可門如昨天的情形一樣從門外上了鎖,白霽溪試著敲了敲,喚:“管家爺爺。”耳邊悄無聲息,她又始終不肯喚那狐狸的名,索性作罷。


    然而那門被人推開,她悚然一驚,那人的身姿入了眼簾,她目光就遊移,定格在他持著鑰匙的手,不過半會,她恍然初醒般,柔軟的抿起笑意,念的不太自然:“……淮淮,早安。”


    忍著骨子裏豎起的戒備,每當他靠近一分,那戒備深重一分,強忍著沒後退。


    他癡怔的凝睇著她,觸目驚心的露骨,溫柔道:“阿霽。”


    白霽溪一看見他這樣,一顆心刹那懸到嗓子眼,極點的害怕,他已經來摟住她。


    阿霽套在他的睡衣下,那領口偏大,他的指尖輕鬆深入了那衣擺裏,掌控著她,描摹著屬於他的每一寸領地。


    清清楚楚,她聽得到他呼吸一窒。


    那氣從他唇裏顫著緩緩吐出來,他仿佛嗅著什麽,將她箍緊著,到她的鼻尖前,嗅著她呼出的熱意。


    白霽溪的後背一片寒栗,死死攥著手,持著乖巧的笑,輕淺避開他輕啟的薄唇,隻把他一抱,“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


    哪知,迎著她主動貼近,他眸裏泛了笑,低低的應了一聲“好”,但轉而托著她抱高了壓向床,把她的低叫吞沒,解了她衣領的扣子。


    敞著大片軟白,小雲團兒害冷地,循著最近的熱源,把他纏牢。


    其實不冷,空調她起床後便關了,暑熱微悶,然一接觸空氣,皮膚仍是起了細小的疙瘩,於是動作先於意識,躲進他的懷。


    廝纏著。


    陸淮深更難以自製。


    “陸……”她眼角染了淚汽,頸側被吮的燙又微麻,忍不住地繃緊自己。


    他執著的便深吮著她的頸皮,偶爾溫存般輕咬,輕易地令她繳械投降,顫了顫,就嬌軟了下去。


    終於,抵著她臉頰,他緩緩平息。


    白霽溪眨掉眼裏的水,跟著平複,隔了片刻,對上他浮著淺笑熠熠的眸,窗外透來淡薄的光,鍍映著他的下頷,朦朧瑩白,令她心悸。


    她忽然的一動不動把他望著,陸淮深神色更甚愉悅,目光與她癡纏,才道:“早安,阿霽。”


    公館的一樓,傭人管家被他暫時地遣退了,用早餐前,先是帶她去衛生間洗手,在她的身後站著,她就垂著頭,盯著他摘下他那腕表來,又解了袖扣,將袖口平折,繼而捉住了她的手,他微微俯下身,眸光落在她漸漸紅透的耳根。


    陸淮深唇稍微揚。


    她弱聲的企圖逃走:“我可以自己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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