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見程父有些許不讚同的樣子,她忙轉移了話題到程硯那邊,給他喝空了的酒杯又斟上滿滿一杯酒,問道:“程硯,你和蘇玫這兩年有要孩子的打算嗎?我那邊有一家很不錯的胎教中心……”


    “李霜……”程母麵色變得不太好,看了程硯一眼。


    程父倒是覺的什麽胎教育嬰之類的都是些花裏胡哨不中用的,皺眉道:“小孩子就應該接受正統的教育,教育機構人才參差不齊,水平不穩,你說的什麽教育模式能比得上經過了幾十年時間考驗的國家教育?”


    “不一樣,爸,我這個是在傳統基礎教育之上增加了……”


    “你不用多說,我心裏有數,不搬回來我也不勉強,不過我會親自在c市給程皓挑選一所合適的學校。”


    “爸……”程年想幫李霜說幾句,程父卻不聽了,直接轉向程硯道:“你這邊也該和蘇玫要一個孩子了。不能因為工作本末倒置,記得提前把你的工作安排好,挪出一年的時間,等蘇玫懷上孩子,你必須親自照顧,不能假手於人!”


    完全是個旁觀者的蘇茶開始還能在他們聊教育的時候走走神,後來在聽到‘程硯’‘蘇玫’‘孩子’時心都緊了。


    她哪裏還有心情繼續喝湯,瞬間食不下咽,放下筷子,雙手撐著膝蓋,完全不知到能捏什麽。卻也在程硯話聲響起時,下意識的側頭看了過去,注意到了他手邊空了的酒杯。


    剛才她明明記得李霜給他又斟滿了酒的,什麽時候又喝完了?


    “我和蘇玫離婚了。”


    他的語氣有些冷,說這話時微微皺眉。


    “離婚了?好好的,怎麽離婚了?”李霜十分驚訝。


    程母先知道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放下了碗筷。


    程年雖沒說話,但麵上看得出也很詫異。


    最應該有反應的程父此刻卻隻是皺了皺眉,沉聲問道:“什麽時候離婚的?”


    “三個月前。”


    “誰提的離婚?”


    “蘇玫。”


    許久後,程父才點頭嗯了一聲。


    之後飯桌上又恢複了平靜。


    不過蘇茶卻沒有先前那麽自在了,畢竟如果都不知道程硯和蘇玫離婚這件事,那麽她出現在這裏還比較合理,雖然有一點說不過去,但也不是不可以解釋。


    但現在,能感受到李霜探究的視線。


    不管她怎麽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也沒用,蘇茶越發緊張了,一不安緊張她就下意識想要找能依附的倚仗,而此刻最能給她熟悉安全感的恰恰是她最應該保持距離的男人。


    還有,她才注意到,她似乎坐得離他太近了,本來就是兩個相鄰的位置,她連座椅是什麽時候並到一起的都不清楚。


    太近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太近了,近到她隱隱能聞到一股酒氣,不是酒杯裏散發出來的,而是從他鼻息,身體,混合著一股熱氣……


    “不吃了嗎?”


    本來安靜的飯廳響起他獨特的冷淡聲線。


    極力想將自己偽裝成空氣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的蘇茶被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又給拉回了幾人的關注點上。


    “不,不吃了……我吃好了。”蘇茶一句話說得艱難,就算竭力控製自己,臉還是難以克製的開始發燙發紅。


    她很想低下頭,但那樣會給人欲蓋彌彰的感受,肯定會引起‘誤會’。


    “不舒服?”


    “沒,沒有……”


    蘇茶的視線凝到他戴著手表的左手上,眼看著他慢慢伸出手,手心覆上她的額頭……


    雖然隻停頓了不到三秒的時間就收回了手,但整個飯廳卻因為他這一個舉動而徹底安靜了下來,連一點咀嚼聲都沒有了。


    程硯卻似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異,隻在她忍不住側頭躲開他的手時皺了皺眉。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她就那樣低著頭,側臉,側頸的肌膚都十分白皙,睫毛和她心情一樣不停顫動著,連眼眸都不安的不知道該看著哪裏,本來白嫩的小臉漫上了幾分紅霞,唇色也紅潤了不少,而搭在膝蓋上的手則緊張的捏著一團紙巾。


    程硯毫不懷疑,如果現在給她一把鋤頭,她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你叫蘇…蘇茶,是嗎?”程母率先打破了平靜,非常善解人意的沒有多問一句‘是不是蘇玫的妹妹’。


    “是……”蘇茶輕輕點了點頭,手裏的紙巾已經被她捏成鹹菜了,雖然程母的話聲並不刻薄,相反還有些輕緩,但蘇茶還是緊張得沒敢抬頭看她一眼。


    “今天的菜好吃嗎?合不合你胃口?”


    在她問話時,蘇茶心都收緊了,一瞬間亂七八槽想了很多,卻沒想到程母會問出這樣的話,她愣了愣才輕聲回道:“好吃……”


    “好吃的話以後可以常來,和程硯一起……”


    “好……不,不是……”


    李霜細想了一下,蘇茶是蘇玫的妹妹,那程硯就是蘇茶的姐夫,這情景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尷尬和奇怪,但程母都這樣說了,她倒也不會多去糾結什麽,跟著附和了兩句,“是,以後可以常來家裏聚一聚。”


    程年看了兩人一眼,沒說什麽,倒是程父皺緊的眉頭就一直沒鬆開過,酒杯被他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蘇茶心都跟著一抖,動也不敢動了。


    “蘇玫就是因為這個和你離婚的?”程父嚴肅起來時,氣氛會變得格外沉重,他嚴厲的視線直接略過蘇茶落到程硯身上。


    在這種視線下,很難有人能麵色不改的撒謊。


    雖沒有直說,但都知道他的‘這個’指的是什麽。


    “不是。”程硯沒有說謊的必要,蘇茶和他在一起時,蘇玫已經和他離婚了,就算是沒有離婚,她也不會是離婚的理由。


    不過程硯多少還是嚐到了點假結婚帶來的麻煩後果,先不說蘇茶的抗拒和逃避,就單單和家人,親戚好友解釋起來都非常麻煩。


    而他又是個不喜歡解釋的人。


    “真的不是?”程父很少重複問什麽,他的視線又落到了蘇茶身上,感受到他注視的蘇茶已經把頭埋得不能再低了。


    “不是!”


    程父活了這麽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不少,知道有些女人並不如表麵上那麽簡單,可能程硯覺得她是無辜的,但她可能真的在背後做了些什麽。


    不過他問了兩遍,程硯也認真回答了兩遍。


    父子倆對視了片刻,還是程父先退一步收回視線。雖然他不太能信得過那個女人,但他信得過他的兒子。


    也相信程硯看人的眼光,知道他的‘不是’就是‘不是’。


    他一退步,飯廳的氣氛頓時鬆緩了不少。


    蘇茶卻還是如坐針氈,她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內心不安緊張中又夾雜著幾分茫然無措。


    和剛才的臉紅不一樣,現在她的狀態讓人一眼看著就能發覺不對。


    “蘇茶,是哪裏不舒服嗎?”李霜比較細心,覺得她的臉紅得不正常,和程皓發燒難受時的狀態很像,不由得就關切問道:


    “她感冒了。”程硯剛才摸了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又漲了上去。


    蘇茶的一些小病小痛時常反複,不過一般都不嚴重。


    “那還是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吧。”李霜想了想,這個房子是程父學校分的學區安置房,隻有三個房間,除開程父程母那間房,每次過來家庭聚會都是程硯單獨一間,她和孩子就住程年以前住過的房間。


    這次多了蘇茶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樣住了。


    可以她和蘇茶加上孩子一間,讓程硯和程年住一間。


    李霜正打算問一下程母的意見時,剛好聽到程硯對蘇茶道:“……走廊左邊第一間房,櫃子裏有備用的洗簌用品,你的行李也在裏麵。”


    “嗯。”蘇茶乖乖點了點頭。


    那是程硯的房間。


    李霜很有眼色的沒把自己的安排說出口。


    ……


    房間內沒有單獨的洗簌室,蘇茶拿了換洗的衣服和洗簌用品到浴室時,聽到飯廳桌椅挪動收拾碗筷的動靜和腳步談話聲。


    怕和別人碰上的尷尬,蘇茶忙將東西放好,過去把門給關上了。


    程家人的聚會是比較枯燥乏味的,新聞,品茶,品酒,養魚……討論的話題多是一些時事,偶爾某些刊物上的數學難題也會成為當天的話題。


    畢竟程父和程年兩人都是數學專業的。


    在多了程皓以後,程父常會出些啟蒙題給他解,程家的電視自然是從來就沒有放過任何動畫片,家裏也沒有什麽小孩子的玩具,程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自己就端一根小板凳過來坐著解題。


    小手已經能將筆拿得很穩了,寫出的字也非常規矩。


    程皓在解題,程父在大廳水盆裏清點自己白天釣上來的魚,選了幾條讓程年放魚缸裏去了,程年順手喂了點魚食,李霜則在幫程母收拾飯廳。


    程硯飯後在客廳沒待多久,很快回了房間,他喝了酒,身上沾了些酒味,想把衣服換下來。


    打開衣櫃看到裏麵有不少程母整理好的他以前的衣服。


    剛換好衣服,蘇茶就推門進來了。


    掃了她裹著毛巾的濕發一眼,程硯收回視線,整理兩邊袖口時不忘提醒道:“吹風機在客廳儲物櫃。”


    客廳……


    蘇茶膩在門口一動不動,手輕輕搭在門把上,眼瞼半垂著,唇瓣微抿,剛碰過水的肌膚十分嬌嫩,熱水浸泡過還泛著粉意和熱氣,睡裙下的細長雙腿並在一起,腳趾微微蜷縮,看得出來的忐忑緊張。


    眼見著他向她走過來,蘇茶的眼睛都不敢亂看,呼吸都放輕了不少,手也從門把上縮了回去,輕輕往後挪了半步,背都抵到了門上。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覆蓋了她,向她伸手過來時,蘇茶直接側開頭閉上了雙眼。


    沒有鏡片遮擋的冷淡黑眸將她所有的反應納入眼底,程硯隻停頓了片刻便開門走了出去。


    留挪步讓到了門邊的蘇茶愣愣地盯著緊閉的房門,回過神來後發覺似乎是自己想太多而漫上了些許尷尬和不好意思的情緒,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


    沒等她在原地調整好心態,門就又開了,去而複返的程硯手中多了一個白色的吹風機。


    ……


    程硯的房間不大,放下衣櫃書櫃以後,書桌和座椅的空間就不夠了,能容納一個人,但兩個人是坐不下的,而除了那個座椅外,房間裏能坐的地方就隻有床了。


    耳邊風聲嗡嗡的響。


    房間內的空調是老式的,製冷效果比較差,蘇茶覺得有一點熱了,但並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受,相反……


    風聲停了下來。


    程硯關上吹風機,並不是已經幫她吹幹了頭發,而是她抱得太緊,整張臉都埋入了他頸側,不好再繼續吹下去了。


    她呼出的氣微微發燙,並不急促,呼吸平穩又綿長,若不是睫毛還在一顫一顫的,手指也輕輕撓著他的衣服,不然會讓人誤以為她是睡著了。


    “困了?”


    雖然蘇茶口是心非的搖頭了,但程硯還是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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