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委委屈屈窩在娘親的懷中,抓著她的袖子,不肯鬆手。


    明珠覺得她定是嚇壞了,低聲哄她,“小滿不怕,娘在。”


    小滿不是個愛哭的小姑娘,但昨天真是把她委屈壞了,她擦了擦眼淚,邊哭邊打嗝:“餓餓。”


    明珠用帕子替她擦了臉,“先吃些糕點墊一墊,好不好?”


    她點頭,但還是很挑食,“不要芝麻。”


    明珠說好,然後喂她吃了幾塊糖糕,怕她牙疼,也不敢給她吃多。


    小姑娘吃飽喝足,繼續舒舒服服黏在娘親身上,睡著了也不舍得鬆開抓著她衣袖的手指。


    一直到晚上天黑了。


    明珠也沒有從馬車裏下來,哄著女兒好好吃了頓飯,又給她講了兩個故事,才將她哄睡著。


    馬車裏暖烘烘的,軟榻上也有兩床厚實的被子,足夠她們過夜。


    明珠有點睡不著,馬車外有小丫鬟遞話,“姑娘,殿下請您回去。”


    “說我睡著了。”


    “殿下不會信的。”


    “我不去。”


    小丫鬟也不敢高聲說話,苦著臉跑回去複命。


    明珠往被窩裏塞了個暖壺 ,她連襪子都沒脫,直接鑽進被窩裏,正打算歇下。


    車簾被人掀開,趙識看了眼她,“困了?”


    明珠不睬他。


    趙識的目光側向已經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孩子,他說:“已經到驛站了,下來。”


    明珠以前能忍,現在也能憋,她用毛毯將女兒包起來,抱著她下了馬車。


    迎麵就是陣陣冷風,將她吹的清醒了。她穿著的少,一襲湖藍色留仙裙,壓根不擋風。


    趙識拿過自己的鬥篷,搭在她肩上,二話不說牽起她的手,進了驛站。


    二樓留了兩間上房,趙識讓嬤嬤將孩子抱到了屋子裏。


    明珠生氣了,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趙識若無其事解開袖扣,卸下護腕和綁帶,他說:“快三歲的孩子,確實不該和母親睡一間房了。”


    明珠聽了隻想笑,她轉身要走,趙識已經將房門上了鎖,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皺起了眉頭。


    明珠可能是被他氣著了,肚子抽抽的疼,她的臉色逐漸發白,用手捂著肚子,往後退了幾步,身體靠著桌椅,勉強穩住。


    趙識覺得心慌,問道:“怎麽了?”


    明珠咬著下唇,已經到了什麽都不想和他說的地步,哪怕是疼的眼前發白都不願意開口。


    趙識接住她的身體,“肚子疼?”


    這疼痛來的突然又深重,她一下子沒了說話的力氣。


    趙識將她抱到床上,冷著臉讓人去將隨行的大夫叫過來。


    明珠的臉陷在被子裏,呼吸深而緩,她現在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生完孩子後,每次來月事都要疼的死去活來,小日子也再也沒有準過,疼的時候恨不得當場死了。


    趙識坐在床邊,將她抱在懷中,雙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明珠一點都不領情,咬著牙齒叫他滾。她現在這點力氣也隻夠說一個滾字。


    趙識沒想到她疼到這幅樣子還這麽不待見她,真的就那麽厭惡他嗎?


    明珠手上忽然爆發一陣大力,推開他的身體,捂著胸口好像很想吐。


    她還真的就吐了出來。


    吐完之後,也沒舒服多少。


    趙識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喂她喝了兩口溫水,手指拭去額上的冷汗,他聲音微顫,“很疼嗎?”


    明珠一口咬上他的手腕來泄憤。


    匆匆趕來大夫給開了藥方,又遞來止痛的藥。


    趙識掰開她的唇瓣,喂下藥丸,見她吞了下去,才鬆了一口氣。


    這藥起效很快,過了一會兒,那陣絞痛便有所緩解。


    明珠整個人無力埋在他的胸口,逐漸緩過神來,煞白的臉漸漸多了些血色,不過看著還是很虛弱。


    她瞥了眼趙識腕部的血印,表情淡淡的,她好像才想起來問:“什麽時候讓他們放了衛池逾?”


    趙識氣的嘔血,她才剛好了點,還想得起衛池逾?


    趙識無聲咽下這口氣,“關滿一個月,府衙拿不出證據,就得放人。”


    明珠點點頭,“那就好。”


    她抬眼認真看了他兩眼,“你不要再騙我了。”


    趙識對上她的眼眸,吞下苦澀,繃著臉說他不會。


    明珠轉過身,背對著他,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了出來,“趙識,我可以做妾,但是我不想見到我嫡姐,可以嗎?”


    如果不行。


    她總有機會能弄來刀或者劍。


    趙識的書房裏就掛著他常用的長劍,她閉上眼,腦子裏不受控製,都是趙識被她一劍穿心的畫麵。


    第79章 拔刀(雙更合一)……


    明珠的背影纖細單薄, 她將自己的臉藏了起來,如此一來便也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趙識揉了揉作痛的眉心,輕啟薄唇, 溫聲吐字, “我和你姐姐,退婚了。”


    明珠多少有些詫異, 她記得那段時日大婚籌備的差不多了,光是紅綢都掛了不少。


    床邊燭台上的蠟燭快要燃盡, 趙識隨手拿起燈罩, 蓋了上去。本就不怎麽亮的燭火頓時就滅了, 屋裏也驟然陷入一陣黑暗中。


    趙識輕輕扯了下腰帶, 解開外衫放在一旁,衣領微開, 清瘦的鎖骨明顯,墨色長發滑落在他的後背,他也上了床, 瘦長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將人從被子裏一點點拽了出來, 他說:“回京之後, 我們成親。”


    聲音不高不低, 語氣不急不緩。


    都是正正好。


    溫吞的, 讓人能聽得清楚的。


    明珠的臉剛才在被子裏悶的有些泛紅, 腦子也有點昏沉, 她覺得趙識說的這句話, 像個笑話。


    難道他今晚也喝酒了嗎?說出這種聽了可笑的話。


    她的雙手用力揪著被子,死活不肯抬頭看眼前的男人。


    趙識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將她攬在懷中,明珠埋著臉, 嗅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梨花清香。


    趙識的懷抱是暖和的,手掌也不似平常沒什麽溫度,一雙暖烘烘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腰間,“等入夏天氣暖和些,便可以挑個合適的日子……”


    明珠聽不下去,“我是你的妾。”


    趙識麵無表情抿起了唇瓣,過了很久之後,他漫不經心問出幾個字,“那又如何?”


    明珠被他的手捆的有些呼吸不過來,她說:“妾是不能抬為正妻的。”


    趙識不是最講規矩的一個人嗎?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上了玉蝶,就更不能輕易更改。


    他喜歡的名門閨秀,和她一點都不沾邊。身份不夠,才學不夠,唯剩了點美貌,不過美貌終究會被厭棄。


    趙識收緊拇指,指骨處逐漸泛起慘烈的白,他說:“嗯。不礙事。”


    明珠笑了笑,“怎麽會不礙事呢?你這樣做,總是會有人背地裏指指點點,說你昏聵。”


    讓一個小妾迷的神魂顛倒。


    明珠不想嫁給他,對當太子妃也沒有興趣,難道要被他管一輩子嗎?但凡是他不喜歡的事情都不能做。


    她又好心提醒他說:“你別忘了,玉蝶上我的名字,是你親手寫上去的。”


    趙識記得,那時也是氣昏了頭,想著將她的名字記上皇家玉蝶裏,她以後無論逃到哪裏,都逃不掉。


    “是我寫的。”趙識的眉眼逐漸舒展,靜默半晌,他緊跟著說:“不就是個名字嗎?何況他們都以為你死了。”


    便時隨便再起個名字,又能如何?


    明珠聽完氣的腦瓜子嗡嗡響,他是鐵了心要娶她嗎?


    明珠默默縮起身體,她什麽都懶得問。


    趙識抱著她不肯鬆手。


    明珠身體不舒服,這幾天脾氣都不大好,她說:“你別抱著我,我要沐浴。”


    她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股血腥味,黏黏膩膩的汗沾著衣服,很難受。


    趙識讓人打了熱水進屋,屏風後的木桶裏霧氣蒸騰,丫鬟還在水麵上鋪了層新鮮花瓣。


    趙識執意將她從床上抱到了木桶旁,手指搭在她衣襟上的盤扣。


    明珠還不想羞憤而死,她緊緊攏著衣裳,沒好氣道:“我自己來。”


    趙識淡淡掃過兩眼,眉心微蹙,有些放心不下,不過在她冷冰冰的眼神裏默默收回了手指,他退了出去,站在屏風外,“有事叫我。”


    明珠現在隻會叫他滾。


    她一件件脫了身上的衣裳,爬進浴桶裏,慢慢鑽到溫熱的水裏,泡到水快要涼了才依依不舍從裏麵出來。


    屏風上掛著丫鬟剛送進來的幹淨衣裳,明珠擦幹身體,換上新衣裳,臉上沁著點點水珠,走出去的時候好似帶著匍匐的水霧。


    烏黑的發梢順著落下點點水珠,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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