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邁開步子:“我去看看。”


    趙識到了閣台,遠遠就瞧見了明珠臉上的笑意,他也有很久沒見過她姿態如此放鬆的愜笑,一雙眼睛彎了彎,幹幹淨淨,明亮皎潔,神態十分的真誠,作不了假。


    戲班子多加了半場的重頭戲,明珠仰著臉看的十分認真。


    趙識是想要哄她高興,想讓她臉上都是燦爛的笑意。


    可如今真見著,也是百味雜陳。心中隱隱約約還有點膈應。


    她都肯對一個戲子笑,偏偏連話都不願好好跟他說幾句。


    趙識走路悄聲無息,眾人瞧見太子殿下,屈身行禮,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趙識走到明珠身邊,毫不忌諱十幾雙眼睛,大庭廣眾下握緊她的手,嗓音低沉:“累不累?”


    明珠平緩道:“還好。”


    趙識抬眸掃了眼戲台子上的人,目光停在那名模樣漂亮的小生臉上,斂起心底的不虞,他說:“明日再讓他們過來。”


    明珠在趙識麵前,一點笑顏都不肯給,緊繃著小臉,平平淡淡的表情,她說:“好。”


    明珠的手心裏冒了汗,是被悶出來的,趙識捏著她的手說:“天氣熱,怎麽也不讓人幫你打把傘?”


    明珠的態度很敷衍:“沒注意。”


    趙識低眸看著她被曬得微微泛紅的臉頰,說:“先回屋吧。”


    在場的人滋味複雜,太子殿下也不像傳聞中不近人情,他望著明珠的眼神就是不同的。不易察覺的溫柔,還有令人豔羨眼紅的憐惜,嗬護備至。


    都以為太子殿下將來會娶大家閨秀。


    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身份上不得台麵的明珠。


    太子殿下喜歡嬌軟美人,且好細腰。


    明珠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纖細柔軟,身段和容貌,確實是一等一的好。


    她們有再多不甘,也不得不承認,明珠全部的運氣和才情都長在臉上了。


    回了屋子,就涼快了些。


    明珠臉上汗津津的,臉頰似蜜桃般紅潤顯氣色,趙識輕捏住她的下巴,用手帕仔仔細細擦幹淨她臉上冒出來的汗珠,少女身上甜膩濃稠的香氣鑽入鼻尖,他忍不住扣著她的後腦親了下去,她的唇瓣又軟又甜,男人攻勢極猛,幾乎沒給她喘息的機會。


    嚐夠了味道,男人緩緩停了下來,平複好氣息,用指腹輕輕抹去她唇邊的水漬。


    明珠嫌他靠的太近,皺著眉推開他,不太高興地說:“熱死了。”


    趙識被她推開也沒生氣,反而笑了笑,讓丫鬟多拿了幾盆冰塊進屋。明珠哪裏是真的熱,就是嫌他煩罷了。


    她坐在窗邊打著扇子,將臉扭到窗外的方向。


    趙識隨口問:“你們今天都聊了些什麽?”


    明珠想起來這事就覺得好笑,她抿起嘴角,稍縱即逝的笑容看著也是甜滋滋的,眼角眉梢順著笑意生動起來,她說:“她們都在誇我。”


    趙識不意外,心情不錯。


    明珠以前連出席宴會的機會都少,哪怕受邀去湊了熱鬧,也沒人會拿正眼看她,大多是會裝作看不見她這個人,不會同她搭話,更不可能對她說出什麽好聽的話。


    輕蔑的,不屑的,還有譏諷。


    “她們誇我漂亮,誇我心地善良,還說羨慕我,說我天生就是要享福的。”明珠一句都沒放在心上,她轉過頭看向趙識:“其實我何嚐不知道,她們現在肯這樣誇我,並不是因為有多喜歡我,而是因為你。”


    還有幾個人來求她辦事,求她在趙識跟前說上幾句話。


    明珠看著軟黏黏,如今也不好拿捏,語氣淡淡讓她們自個兒去跟趙識說。


    她們欲言又止,隻說求太子沒用。


    現下能在太子殿下麵前說得上話的人,也隻有她了。


    趙識道:“她們誇你,你就聽著。”


    這種時候,也不會有人敢對她說其他多餘的話。


    明珠覺得這樣真沒意思,她過得不舒坦,也不想讓趙識舒坦,她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看著他說:“我今日還看見顧小姐了。”


    趙識愣了下,“哪位顧小姐?”


    明珠覺得他在裝:“您說呢?”


    趙識起初是真的沒想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吐字問:“顧文宣的妹妹?”


    明珠嗯了聲,她自從知道自己離開他無望,就再也懶得收斂自己的小性子,說話潑辣,有時能把他氣得牙癢癢:“你還喜歡她嗎?”


    趙識冷下臉,“我什麽時候喜歡過她?”


    明珠笑了聲:“第一次在花船上見麵時,你不就已經對她另眼相待了嗎?”


    趙識冷冷吐出兩個字:“沒有。”


    明珠笑了,“太子殿下何時起變得如此膽小了?”


    這點事情都不敢承認。


    趙識氣的腦仁疼,沉默一陣,他並未打算隱瞞,直接了當地說:“那時候對她另眼相待,是因為覺得她長得像你。”


    明珠喉嚨裏嗆口的話,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就被打了回去。


    她回過神,“我和顧小姐哪裏像了?”


    趙識蹭了蹭她的臉頰,“確實不像,是我當時花了眼。”


    明珠不吱聲了。


    趙識覺得她最近把自己養得圓潤了些,這樣就很好,太瘦了抱起來硌手。胖是胖了,可依然沒什麽笑。


    趙識就又想起她下午笑吟吟看著台上唱戲的戲子,他的確不喜歡她用那樣的眼神看別的男人,尤其是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


    清俊斯文,有幾分衛池逾的神韻。


    趙識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他背著明珠,吩咐了下去:“明天換個戲班子,唱完戲也不許他們淨麵。”


    林管事就知道太子殿下眼裏容不得沙子,按吩咐辦事。


    深夜裏明珠被趙識拽到了床上,鋪天蓋地的親吻奪去她的呼吸,她仰著天鵝頸,像隻瀕死的蝴蝶,美豔而又脆弱。


    趙識隻是親了親她,沒敢解開她的衣裳,就連手指也是反反複複在她的背脊上摩挲,不敢落向別處。怕她的珍珠眼淚又將他的心燙出一個口子。


    趙識終是緩緩鬆開了手指,一聲不吭幫她蓋好被子。


    他已經忍了許多天,還是問了出口:“珠珠,你和衛池逾到哪一步了?”


    第90章 嗆人


    明珠的眼睫好似染了層薄薄的水霧, 睫毛微顫,神情有些茫然,仿佛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她喃喃:“什麽?”


    趙識盯著這雙比清水還幹淨明透的雙眸, 咽了咽酸澀發麻的喉嚨,靜默片刻, 抬手捧過她的臉頰,從嗓子裏擠出幾個字來:“他有沒有……”


    有沒有碰過你。


    趙識深深吸了兩口冷氣, 猶如兩把鋒利的刀割開了他的喉管, 鮮血淋淋, 他幾乎問不出口接下來要說的話。


    趙識雖然知道明珠從前大概對他也沒幾分男女的喜歡, 但至少那時候她不會像現在這般抵觸他,稍稍碰了碰眼淚就不斷往下落。


    他實在忍不住要多想。


    可其實若是珠珠和衛池逾當真在那兩年裏什麽都做過了, 他也束手無策:“沒什麽,睡吧。”


    明珠神情懶倦,不是很想理他的模樣, 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趙識逐漸平息腹下的燥熱,攬過她的肩, 抱著她也睡了。


    第二天明珠就發現唱戲的人給換了。雖然他們臉上依然塗抹著濃妝, 但明珠就是認了出來。


    她指著台上的人問:“怎麽換人了?”


    戲園子的班長得了管事的眼神, 萬萬不敢亂說話, 他擦了擦額頭上情不自禁冒出來的汗, 說:“今兒戲不同, 人也就換了。”


    明珠認真地說:“我還是喜歡昨天那個人。”


    長得順眼耐看, 很幹淨。


    林管事的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還好今日換了人,不然這事就不好收場。


    林管事訕訕的笑, 含糊了過去。


    明珠又說:“下次我還是聽昨兒那場戲吧。”


    林管事腦袋疼,隻得先糊弄:“是是是。”


    太子殿下昨天已經很不高興一名戲子在她麵前得了臉,若知道太子妃將人記在心裏,隻會更不悅。


    這事也不難辦,大不了再換個戲班子。


    明珠聽戲聽得困了,炎炎夏日,閣台旁吹來的涼風,拂過輕盈的衣袂,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靠著椅子,半眯起眼睛好像要睡了。


    小丫鬟走上前輕聲提醒:“太子妃,樓台邊風大,您不若還是回屋子裏睡吧?”


    明珠抬起眼皮,“沒事,吹吹風還涼快些。”


    小丫鬟欲言又止:“您身體不好……”


    明珠打斷她:“不會死。”


    小丫鬟噤聲不敢再勸。


    明珠慢悠悠睡了半個多時辰,等她再睜開眼台上唱戲的人早就被送出了府。明珠隨口問了句什麽時辰,又問:“小滿下課了嗎?”


    三歲大點的孩子,話都還說的不是很清楚,就已經有老師來教她認字了。


    丫鬟答:“小郡主的老師還沒走。”


    明珠聽了有些窩火,她的嘴角抿得直直:“過去看看。”


    教小郡主認字的老師是個年輕的男人,前幾年寫過幾篇讓人眼前一亮的策論,文章屬實寫的有水平。讓他來教一個小孩子,也確實是小題大作。


    尤其是小郡主的性格簡直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樣。


    冷冷的,不愛搭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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