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前幾年,趙莘也是真的覺著兄長可憐,渾渾噩噩,像被抽走了靈魂。


    活著還不如死了。


    趙莘說:“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嗯。”


    明珠和趙莘□□被抓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到趙識的耳朵裏。


    內侍聽了暗衛傳來的消息,替這位太子妃捏了把汗,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什麽地方都敢去,什麽事都敢胡來。


    趙識表情淡淡,眼尾甚至還有淺薄的笑意:“我知道了。”


    暗衛又將太子妃回府的事情說給他聽,末了又問:“需不需要將太子妃送回來?”


    趙識寫完文章的最後一個字,將毛筆輕輕擱在筆架上,漫不經心地說:“不用。”


    他早晨將令牌交到她手裏的時候,就知道她會陽奉陰違,不會回宮。


    這個小騙子現在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


    將他視為可以利用的工具人,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一腳踢開。趙識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還能治得住就行。


    明珠一個人待在後院清淨利索,坐在秋千上看夕陽時,忽然覺得若是一輩子這樣也不錯。相敬如賓,孩子歸她,各過各的。


    趙識在傍晚將孩子從太學裏接回來,太傅苦不堪言,覺得這孩子簡直沒法教。


    小郡主安安靜靜不說話,眼睛珠子冷冷朝他們看過去時,神態簡直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樣,太像了。


    幸而小郡主話少,也不跟著其他小朋友造反。不然太傅等人頭隻會更疼。


    趙識聽完太傅的抱怨,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微微一笑什麽都沒說。這就是不打算管了,驕縱不是壞事。


    小姑娘越驕縱越好。


    小滿趴在爹爹的肩頭,嘴裏啃著果幹,邊吃邊問:“我娘親呢?”


    趙識說:“不在這裏。”


    小滿哼了聲:“你又把我娘親氣跑了。”


    “是。所以我今晚要去把她哄回來。”


    “那你要快點。”


    “好。”


    趙識將孩子交給嬤嬤,天還沒黑就出了宮。


    明珠躺在長長的秋千上睡著了,婢女放輕動作幫她蓋上毛毯,沒敢打攪她,也沒人敢將她從美夢裏叫醒。


    她睡的很香,酸痛的小腿好像被人輕輕揉捏,筋骨舒展很舒服。她舒服的哼哼唧唧,毫無防備放軟了身體。


    男人的指尖微微泛涼,推高了裙擺發現她的腳踝紅腫的厲害,手指輕輕捏了幾下,感覺不太對,骨頭像是錯位了。


    尚在睡夢中的女人好似感覺到了疼痛,小嬌氣包皺起了眉毛,被捏疼了的腳踝很不客氣朝他踹了過去,軟綿綿的小腳正好踹上他的心窩。


    趙識握著她的腳踝,隨即將人裹在毛毯裏打橫抱起來。


    明珠靠在他懷中迷迷糊糊掀開眼皮,目光掃過男人精致的下頜,還以為自己在夢中,過了很久,朦朧的意識逐漸消散。


    她一開口說話含著濃厚的鼻音,天然帶著嬌憨純真的做派:“你怎麽來了?”


    趙識將她放到床上,理了理鬢角的碎發,“你不肯回去,我隻好來了。”


    明珠一點都沒有被戳穿謊言的心虛,她早上就是騙了他怎麽樣?耍他一次兩次怎麽了。


    趙識隨口問:“腳怎麽傷著了?”


    明珠氣哼哼地說:“爬牆摔著了。”


    既然他什麽都知道,肯定也知道她今天□□去了書院這是。


    趙識讓婢女打來了一盆熱水,往裏麵放了藥包,而後親手脫掉她的鞋子襪子。


    明珠想收起腳,卻被他握在手中按進藥水裏:“先泡個藥浴,我再幫你正正骨頭。”


    他低著頭神情十分專注,手上動作輕柔,一言不發幫她洗腳。


    明珠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伺候,可能是剛睡醒,腦子裏想的就沒有那麽多,她說:“以前衛池逾就在那家書院裏念書。”


    趙識沒作聲。


    明珠仿佛隻是想找個人傾訴,也不介意麵前的人其實不適合她傾訴:“他沒有什麽錢,我也沒有。”


    趙識用幹淨的布幫她的腳擦幹淨。


    “但他很舍得在我身上花銀子,我那時候其實……很貪圖他對我的好。”


    趙識的手搭在她的腳踝上,抬起平淡無緒的雙眸:“正骨有點疼,受不住疼可以咬我的胳膊。”


    第100章 求人


    趙識下手還算輕的, 摸準位置,隻聽骨頭移位的一聲響。


    明珠當即就被疼出了眼淚,黑亮的眼珠裏沁著冰潤的水霧, 一張漂亮幹淨的臉不自覺流露出幾分委屈。


    好在腳踝上的痛感漸趨緩和。


    趙識抬眸瞧見她眼眶發紅忍著不敢叫疼的模樣, 微微一歎,指腹輕輕柔柔抹開她眼尾的潤意:“趙莘做事不著調, 就沒有靠譜的時候,你這回長了記性, 下次就不要隨她胡鬧了。”


    明珠險些被男人的手指頭冷著, 她偏過臉, 視線隨意望向別處, 她說:“是我自己想去。”


    又不是趙莘慫恿她或者是逼了她。


    趙識聽見自己不愛聽的話,要麽就沉默, 要麽就繞過去。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間說:“女兒今天下了學,嚷嚷著要找你。”


    明珠想的是很美, 和他分居而處,孩子跟她。


    趙識見她不作聲, 笑了笑又說:“她今天都把太傅氣的暈過去了。”


    明珠不大信, “小滿很乖。”


    趙識挑眉, 說:“那是在你麵前乖, 她對旁人是一分好臉色都沒有的。”


    雖然是實話, 可明珠聽了還是沒有多高興, 她問:“所以小滿今天怎麽氣著太傅了?”


    趙識愣了下, 一時答不上來。他壓根就沒仔細問,送女兒太學裏念書,也不願意對她太嚴格。孩子還小, 隻是讓她去學堂裏多找幾個合得來的玩伴。


    他如實回答:“我沒問。”


    明珠略有不滿,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連這個都不問?”


    趙識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問的,小姑娘脾氣大點無傷大雅,又沒做特別出格的事情,矜驕一些,無可厚非。


    他握著明珠的腳踝,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條斯理幫她穿好襪子。


    明珠很快就縮回了腿,藏在被子裏。


    趙識說:“不是什麽大事。”


    明珠覺得在教育孩子這方麵,她對他的觀點實在無法苟同,她抿直了嘴角:“孩子從小就得教好。”


    趙識又想起前兩天她便是覺得他沒有教好孩子才生了氣,鬧脾氣不肯理他。他變得謹慎起來,言不由衷的話張口就來:“珠珠說得對。”


    明珠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原本冷下來的臉色稍稍放晴,她潤了潤嗓子,表麵看著沉著冷靜,她說:“既然你也知道女兒更喜歡聽我的話,不如今晚你就將她送出來吧?京城裏也有好的書院,雖說才學比不過太傅,但也不一定會教的很差。”


    趙識撩起眼皮漫不經心看了看她,說話的語氣不似敷衍,態度看著也十分真誠,他說:“珠珠說的有道理。”


    明珠聽見他說的話就知道這事沒戲,這男人擺明就是在糊弄她。嘴上哄著,倒是甜。實際上,他壓根就不會這麽去做。


    明珠將被子一卷,藏著半張臉,她問:“你什麽時候回宮裏去?”


    好端端的跑出來做什麽?


    趙識摘下黑色護腕,一邊解著腰帶一邊說:“明日清早。”


    “既然你這麽忙,沒事就不要跑出來。”


    “太陽落山也沒見著你回來的人影,為夫這也是擔心夫人,怕你出了什麽意外。”趙識一本正經說起這個話。


    明珠覺著他在嘲諷自己,她今早拿了令牌確實是用這個話騙了他。不過哪怕被他點出來揶揄,明珠也沒覺得心虛,她反倒理直氣壯:“我就是騙了你,怎麽樣?”


    趙識溫聲道:“我還能如何?自然是你想騙就騙。”


    明珠耳根子發麻,聽了軟話就沒什麽底氣,她咬了咬牙,死撐著強硬冷漠的一麵,她說:“你休想用花言巧語蒙騙我,我不上你這個當。”


    她現在早就不是十五六歲,勾勾手指頭就能被騙到的小姑娘。對趙識還是很警惕,才不會輕易掉進他的糖衣陷阱裏。


    趙識見她生氣炸毛的模樣,亦是十分喜歡。臉頰兩邊鼓起軟嘟嘟的肉,黑溜溜的眼珠子瞪得很圓,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態。


    男人扯了扯她的被子,明珠有些惱:“太子殿下,您不要動手動腳的。”


    趙識語氣平淡的陳述:“我有點冷。”


    過了一會兒,明珠默默讓了一半的被子給他,她轉過身來,認認真真的眼神看著他說:“太子殿下,這樣您就能不要再煩我了嗎?”


    趙識蓋好被子,也認真的回答她:“不一定。”


    明珠又氣哼哼背過身,毫不客氣用後腦勺對著他。趙識從身後環住她的腰,深緩冰涼的呼吸撫過她的後頸,他說:“好好睡一覺吧。”


    明珠說:“你抱著我,我睡不著。”


    趙識掐在她腰上的手一點都沒鬆,他說:“不想睡也可以。”


    明珠沉默不言。


    趙識接著說:“你別後悔就行。”


    溫聲細語也是威脅。明珠也不想在老虎臉上拔須,往裏縮了縮,閉著眼睛打算睡覺。


    趙識聽著枕邊人逐漸緩和的呼吸,默默扣緊了她的手指,把人往自己懷中攬了攬。


    明珠睡醒發現自己靠在一個硬邦邦的懷抱裏,睜開眼睛就看見男人的側臉,手指緊扣,一時半會兒鬆不開。


    她費勁掙開手,從他懷中爬起來,剛坐穩身體正要翻身下床,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將她重新撈回懷中。


    明珠趴伏在他胸膛,氣息有些不同尋常的急切,在他幽靜深邃的眼神裏逐漸紅了耳根,幸好有頭發擋著紅透了的耳朵,不然她掛不住臉。


    “我要起床。”


    男人難得露出慵懶的神態,摁著她的腰,嬌軟的身體緊貼著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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