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醜女,誰要睡?


    這句是他當時的原話。


    臉上嫌棄的表情,如果被那些愛慕他的女人看到,是能將人家芳心碾為沫的冷漠、不屑。


    ……所以,他故意破了自己不敗的神話,還假裝受傷順道挽救了她?


    紀荷嘲笑他,一開始不玩不就好了?搞那麽多事?還不是沒種!


    江傾冷下臉,問:你希望我當真?


    一場遊戲,過分認真。


    紀荷當時是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以至於罵自己老板沒種,用十分嚴重的口吻。


    她強行解釋,不敗神話破了很可惜,既然參加那就贏啊,大不了不點那些女人。


    他揭穿她,指責她隻顧自己,隻要他贏了,別人就點不到她,她獨善其身管他死活呢。


    紀荷麵子掛不住說他無理取鬧……


    江傾那晚話出奇多,直接跟她吵起來,說她光拿工資不幹人事,喜歡坐上觀壁,看他遊戲人間的笑話,就像之前評論其他兩個房間時的眼神一樣,蒼涼又唾棄,像高高在上的神,別人都是螻蟻……


    江傾你他媽有毛病!


    紀荷大叫。


    他還不閉嘴,質疑她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紀荷一瓢水潑他一臉,叉腰罵他混蛋,自身條件優越,全南江人恭維著他還不滿足,連她這種打工族都要壓製……


    好像要讓全世界的人類崇拜他才善罷甘休,以為他真是香餑餑呢!在她紀荷眼裏就他媽一條靠爹的米蟲什麽都不是!!


    你承認了——


    他當場暴怒,你果然瞧不起我!


    從來不敢瞧不起他的紀荷真暈菜了,揮著瓢說,你愛怎麽想怎麽想,不關老娘事。


    丟下他,自己衝回室內。


    那晚江傾感冒了。


    在外麵凍了兩個多小時才氣呼呼進門。


    第二天早上,他戴著口罩,神色病態,拒人於千裏,還不忘特意來氣她……


    你就隻顧自己,對我一石二鳥、雙贏的場麵耿耿於懷,恨不得老子被人榨幹了你他媽才開心……


    有毛病?


    紀荷真是十萬個問號?


    他是她老板,她有必要希望他被人家榨幹,彈盡人亡嗎?


    對她有什麽好處?


    真是奇葩。


    她耐著性子最後一次對他重申,她隻是想表達,既然不喜歡,一開始就不要玩——這麽一個簡單至極的道理。


    他同樣語氣鄭重,對她申明:這是他的生活。


    你的生活我看不上!


    直接吼完這句,紀荷背上包利索走出酒店大門,像丟垃圾一樣丟下他。


    後來她其實有回頭,在下石階的小道上,穿過冰天雪地的世界,看到臉上包的嚴嚴實實,隻剩下一雙眼睛的他……


    挺可憐……


    在那邊咳了幾聲,又仰頭看天花板,可能是被氣得暴躁,又像往上看止住眼淚似的……


    現在想想,江傾自尊心在那會兒應該被她打擊的點滴不剩。


    多麽驕傲的人啊,被她說看不上。


    ……


    “我家裏比較亂。你擔待點兒……”在門口,紀荷回過神,臉上掛著笑,有點不好意思似的,耳垂上起了一點紅。


    光線幽暗,江傾其實看不見。但他那雙眼睛沉穩又銳利,脫離少年氣,是個完全能拿捏住她的成熟男性眼神。


    她不由有點慌。


    他淡淡回應一聲,“沒事。”


    於是,請君入內。


    打開燈,紀荷一陣急收拾。


    早上出門匆忙,隨意擺放的拖鞋東一隻西一隻,撿起往腳上套,從鞋櫃裏慌找到一雙男士拖鞋……


    扔地下給他。


    “是新的,你穿吧!”她說著往房間去,查看床上有沒有放什麽奇怪的東西。


    她房子小,一室一廳加廚衛。


    不過一個人住十分自在。


    蒔花弄草,養點魚。


    平時不來客東西隨便放。


    這會兒突然請人家上門,她有點猝不及防。


    江傾換了鞋子,打量她客廳時,她房間裏麵傳來啪啦的聲音,聽起來是向櫃子裏塞衣物,撞到衣架的動靜。


    他雙手插進兜裏,活動著頸項。表情不明。


    紀荷衝出來又奔到廚房,一邊嚷著,“你坐啊,不好意思太亂了,我燒點水!”


    其實不算亂。


    整個空間因為布局合理,打眼一看很舒服。


    怪不得她不願搬走,說怕麻煩。


    的確麻煩。


    如果客廳中間那張整雕的黃金樟茶桌是她自己的,搬上搬下會十分不便。


    旁邊還有一隻酸枝木博古架,上頭放了各式各樣的茶餅、紫砂壺、綠蘿、防曬霜……


    帆布沙發上放了一些衣物。


    江傾怕自己一坐下去,她胸罩裏鋼圈會崩出來。


    非禮勿視。


    又覺好笑,輕扯一邊嘴角,抑鬱一天的心情暫時緩解,雙臂抱胸來到陽台查看她的花架。


    這架子應該是定製,很粗暴的外頭常見的不鏽鋼材質,做成階梯的樣式,一共六層,很能放花盆。


    粗一過目,大約五十多盆。


    這數量,讓她整個陽台變成花園。


    也讓這房子一眼進來就舒服。


    綠色,生機盎然。


    她的魚缸也特別,是鄉下過去喂牛羊的石槽,這兩年在城市景觀用具中大行其道。


    她不落後的在裏麵養了一些水生草類,十來條小魚,甚至還有兩隻烏龜。


    紀荷從廚房拎熱水出來,看他看得認真,不由打趣,“你這職業病改改吧,看東西的眼神好像在案發現場,生老病死都被你瞧出來。”


    她真是一點不誇張。


    現在的他一旦安靜下來,專注力凝聚在眉眼,令紀荷感覺自己所有秘密都被他掀開了似的。


    “坐。”她將過道邊的榆木圈椅搬來,和他一人一隻,自己先在茶台前坐好。


    接著,動作熟練地衝燙茶具。


    因為一身米色套裝,熱氣升起時,她整個人也顯得仙氣。


    江傾坐下了。眼睛一直看著她。


    紀荷不經意一抬眸,發現不得了的事,他眼神對著她,手上卻提起一件東西,從圈椅內,瞬時大聲,“給我!”


    “行。回答一個問題。”他像恢複了曾經大少爺的高貴樣子,眼皮涼淡,從眼底射出的光漫不經心,又帶輕嘲。


    當然是善意的嘲笑。


    嘲笑她將絲襪倒處亂放,還請客人上座!


    紀荷臉漲紅,哭笑不得,“你討不討厭啊!”她一起身,趕緊從他手裏拽過來,因為是長款,兩人還拉了老長一截。


    紀荷崩潰了,“你滾啊!”


    笑著,臉通紅。


    江傾清咳一聲,側眸看陽台花架,留給她的半邊側臉也明顯帶笑。


    大概太滑稽了。


    他手鬆了後,紀荷搶過自己絲襪,一時想起客廳還沒收拾,於是尋找,接著就天崩地裂發現,沙發上躺著自己的吊帶、ipad、沒吃完的小餅幹,還有一塊華夫格的毯子……


    她衝過去收拾,在毯子的上方發現一件粉色蕾絲胸衣,因為顏色過於淡雅,一直沒被注意。


    拾掇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紀荷抱著衝進臥室。


    她在裏麵問,“你要上衛生間嗎?”


    沒等他回答,徑自高聲,“要上我現在就去收拾一下!”


    裏麵也許有姨媽巾塞在紙盒裏,還有自己本該屬於一個女孩子天地、卻猝不及防跑來一名男士的、一切尷尬物品。


    “別忙了。”江傾自己取過她泡好的普洱,在唇邊輕品了一口。


    什麽味道沒留意,腦海裏隻有那一隻粉色,罩杯可觀……


    他仰頭,盯著天花板上古樸的荷燈,喉結滾了一下,讓茶水流進,全是苦澀,仍然笑問,“他是你什麽人,怎麽認識的?過去十年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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