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朗義的母親,那天抱著狗阻擋程誦停車,並且引發一場圍毆事件的罪魁禍首——龐書連突然飲彈自盡!


    砰——


    剛到對方房門口,一股血花噴出,整個臥室大亂。


    紀荷突然被一隻大掌遮住了眼,他聲音很急促,在她頭頂,“怎麽看人的——”


    怒火攻心,“媽個了個巴子的——脫皮來見!”


    他是真生氣了。


    一個警察脫皮就意味著,脫掉警服,重回老百姓。


    “警隊不需要你——這種蠢貨!”


    “江隊,對不起……”是一名女警。


    可能眾目睽睽下犯了錯已經不好受,還被男上司這麽不留情大罵,雙重打擊,聲音自責又難堪。


    紀荷感覺身後男人劇烈起伏的胸膛一頓,竟然破天荒,火氣逆流回大腦,自己生生受了,一按著她眼睛,唰地下將她像台風過境一樣卷走,留下滿室的血腥與懊惱自責。


    他帶她來到天台。


    紀荷心跳如雷,鼻尖血腥味稍微淡了點,剛一在平台站穩。


    他手掌離去,拿著對講機到邊緣詢問其他小組情況。


    背影仍是暴跳如雷,但極力壓製的口吻又顯示著憐香惜玉。


    紀荷有點想笑,卻又不知道笑點在哪,可能驚喜他開始對女性有一些尊重了?


    知道對女性說話語氣得轉圜一點?


    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一旦成長為、凡事得顧著點別人心情的模樣,就意味著自己會被壓製,肩上的擔子將無比沉重。


    龐書連的飲彈自盡絕對給他帶來了大麻煩。


    甚至整個行動上的陰影。


    他開始這一切前,顯然做足了情報工作,87個抓捕小組意味著至少87名犯人,一個一點二平方公裏有著十萬人口之巨的楚河街,被摸排出87名要犯,意味著巨大的付出。


    現在,紀荷不知道龐書連的死亡對他具體損失了哪些,但他劍眉緊蹙的樣子,讓她有點……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麽的感覺……


    於是,在夜風中吹了兩秒,仍然沒冷靜下來,徑自向他背影走去,抬手一拍拍他凸起的肩胛骨,感受著屬於男人骨骼的堅硬與火熱。


    她臉莫名紅,裝作若無其事,遞個東西到他麵前。


    “喝點兒。”是他的水壺。


    藏藍色瓶體激光噴印著他的警號。


    被她細白的手指握住,溫柔靜逸。


    江傾挺忙,沒時間抬頭看似的,伸手就瞎抓,直接一把握到她手背,兩人在夜風中,五指上下相疊,他指關節和掌心都是繭,按著她細嫩的皮膚、曖昧磨了幾下……


    紀荷一怔,抬眸看他,隻看到他極冷淡的垂著的眉眼,似發現她視線,他拾起眸子看她。


    相比她的茫然和疑惑,他眼底太清明,甚至衝她挑眉,嘴角淡淡勾起,“確定,間接接吻?”


    紀荷想罵他太不要臉,不知道剛才誰先拿自己杯子給她喝的,現在又跟她計較,“不喝拉倒!”


    他手哪裏放,扣著她手背,往自己唇一送。


    短短幾秒功夫結束,也停歇了一場戰爭。


    她笑了,隻不過不夠明顯。


    ……


    淩晨三點。


    空中響著警方直升機的喊話:


    “不要圍觀、不要聚集,如有違法行為,依法逮捕!”


    整個楚河街醒了,在黑暗中。


    肖為民家中。


    警方人馬遍布整座樓。


    從中空牆體裏搜出槍支、毒品、大量非法交易文件……


    紀荷拍到了一整麵牆的茅台酒、用手提袋裝著的成袋成袋現金、大約八十多公斤的中國黃金公司金條、非法占地建起的車庫中二十多輛豪車……


    還有肖朗義的流量小花女友和滿衣櫃的奢侈品……


    家裏也有普通人家常見的生活信息,比如客廳孩童的帳篷、圖案鮮豔的爬行墊、龐書連床頭睡覺時脫下的內衣……


    相比一般上流社會纖塵不染、講究的生活環境,肖家一切都彰顯著“地氣”……


    在明州,楚河街肖家是農民出身,靠著土地發家致富。


    肖為民在兩年前還是村支書,因為風頭過盛,退居幕後。


    而台前的人偶打著為村民服務的口號,實際魚肉鄉裏,一切都是為斂財而生。


    這些奢侈品,名煙名酒、豪車別墅全是侵占村民利益所得……


    “你得講究鏡頭藝術。”紀荷指導程誦拍攝,“確保在後期剪輯中你所拍的東西不會被剪得七零八落。”


    “好……”程誦心撲通跳,饒是外交官的兒子,也沒見過這等奢華。


    程誦忙時,紀荷就倒處看,尤其那些拿茶葉罐裝的現金,和那晚王宗海送來的造型一模一樣……


    她眉頭緊蹙,轉下樓,拿衛星電話找老蔡,詢問他那邊什麽情況。


    因為事前做了預判,紀荷東西準備的極為齊全。


    她包落在漢蘭達上,但程誦包裏也有衛星設備,此時拿出來急用。


    老蔡那邊收獲也驚人。


    “我跟的禁毒支隊,楚河街天都娛.樂城被武警掀了,裏頭嗑.藥的小年輕暴力抗法,被打得半死。”


    “黃賭毒,楚河街三大支柱產業,好像都王宗海管的吧?”


    “以前是龐曉峰管,後來被分屍就落王宗海手裏了,這幫人黑吃黑、窩裏鬥,亂七八糟的。王宗海還沒抓到。”


    最後一句驚到紀荷,她不可思議,“怎麽可能?”


    既然是今晚下手,肯定是甕中捉鱉。江傾怎麽可能讓王宗海逃掉?


    “上去時王宗海就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消息提前泄露?”


    “不可能!”紀荷斬釘截鐵。


    老蔡保留,“這麽多年,屢次清剿楚河街失敗,裏頭文章大著呢。”


    “我知道你意思。但這次不一樣,來時你應該看到紀檢和監察的車子和公安一起出發,方向不一樣,他們肯定去抓保.護.傘了。”


    “那王宗海是意外?”


    紀荷深吸氣,沉思一瞬答,“這事兒沒完。”


    “什麽意思?”


    “楚河街太大,第一輪的圍剿結束,肯定進行到第二輪。總之大家都小心,緊跟警方,但是不要往前衝!”


    “好!”老蔡掛斷。


    ……


    天漸漸亮了。


    日光在楚河街上空升起。


    裏頭肅殺氣氛仍未緩解半分。


    大批嫌疑人被警方大巴帶走,除了當夜被通知的媒體,整個新聞界都似震動,如潮湧來的記者被擋在警戒線外,正想盡辦法的要往裏衝。


    而在裏麵的,多位要犯抓捕現場拍攝完畢,一起簇擁到發現龐曉峰屍體的廢車場旁,熱火朝天商議。


    之所以來這地方是因為空曠。


    而楚河街其他地方已然被公安和武警占領。


    “紀荷,你和指揮官在一起有沒有獨家消息!”大家眼神,恨不得把紀荷撕開,看看她身上每個縫隙裏有沒有私藏消息。


    紀荷苦著臉,一夜奔波,臉色更加白,但精神頭還可以,解釋,“我要知道還跟大家一樣無頭蒼蠅樣的亂轉嗎!”


    該拍的拍完,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警方的氣氛太過滴水不漏,如果有人停下來對他們說兩句,他們可能還會有著落,現在就覺得警方沒放鬆,身為媒體人更加不能放鬆。


    所以大家湊在一起,束手無策,要瘋一起瘋。


    這麽想著,可能集體的意念太過強大,正蹲在牆根下一起啃食物、灰頭土臉的記者們,突然屁股後頭一聲巨響——


    能量驚人!


    震得人離開原位半米,頭頂木屑、石子、玻璃齊飛,如雨鋪天蓋地。


    程誦舉著一隻饅頭,滿臉慌,“我什麽沒做——隻放了一個屁!”


    他以為自己的屁把後麵震爆了!


    紀荷反應神速,一下砸了個饅頭到他臉上,大喊:“屁尼瑪——是爆炸啦!”


    她一喊,媒體圈炸鍋!


    大家手裏食物瞬時成了掩體,紛紛護上頭頂,然後蹲著的身體像鴨子一樣滿地打轉。


    也不知道轉個什麽,如果真是爆炸,這會兒大家應該集體趴下來。


    可能太過驚慌和突然。


    誰都沒想到爆炸離自己這麽近。


    是的,近。


    幾乎接近爆炸源!


    短暫且劇烈的驚慌後,蹲地轉行為停止,大家恐懼著發出尖叫,但媒體人的本能令他們及時找回理智。


    老蔡衝紀荷吼:“剛才幸好都蹲著,不然全被衝擊波衝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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