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反省。


    對剛做過膽囊手術的喬景良磕頭認錯,“幹爸——以後我再這樣——你灌我水泥沉江!”


    灌水泥沉江是喬氏傳統。


    早年,喬景良發跡華南,和對手你死我活式的競爭家常便飯,灌水泥沉江是那時兄弟七人的生存法則。


    小輩們耳濡目染多了過去的事,都會順口溜一兩句“不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灌水泥沉江”“不死萬萬年人死鳥朝天”等等……


    生日宴上表決心。


    喬景良連罵都舍不得,說身體沒大問題,能吃能喝,就是細嚼慢咽,好好養。


    紀荷聽得眼眶泛紅,一邊隆重的磕了一個生日頭,得一個大紅包,賊笑嘻嘻的鳴金收兵了。


    飯後,陪一眾長輩在影音室k歌。


    喬宅廣闊,影音室像一個正宗規模的ktv大包,裝修的金碧輝煌。


    紀荷和七叔合唱《鐵血丹心》,從上到下,把所有人哄住不在話下。


    甚至廚房的嬸嬸們,都盡撿著她愛吃的做,做得越多喬景良越高興,巴結她就等於巴結喬景良。


    可惜喬開宇虎視眈眈,不然家裏有公子的,早往她麵前湊。


    打麻將時,喬開宇就站在她身後,全程陪伴指導。


    她不擅長打,但贏的瓢盆滿缽,末了笑問一句,“你們沒讓我吧?”


    另三方都是平輩,年輕氣盛,倒是不想讓她,可喬開宇單獨拎人出去打招呼——讓她贏,贏個夠,她有一點不開心,你們就死定了。


    於是哪敢,想方設想讓姑奶奶贏錢,贏到紅光滿麵,錢包塞不下。


    “下次我帶大包。”紀荷拍拍自己脹滿的錢包,“贏錢就是要裝現金,不然沒樂趣,是吧?”


    錢不過是個數字,而重量才真實讓人上癮。


    眾人嘻嘻哈哈著,約下次再來,不過有擔心紀荷可能沒時間。


    這話像是打開了魔咒盒子,她一通電話響,沒說到一分鍾立即倉促起身,對身後喜笑顏開的喬開宇潑一盆冷水,“幹哥,我有點事得走。”


    “你還沒吃晚飯。”喬開宇皺眉,“到底什麽事這麽著急。”


    “很重要的事。”她蹙眉直接收拾物品,沒管桌上其他人,立即步伐大開,到喬景良房裏打招呼。


    他午睡應該醒了。


    穿過一群玩鬧的孩子,丟下一句,“聲音小點!”


    堪稱疾言厲色。


    那幫孩子是叔叔們的孫子老幺兒之類,尤其嬌氣,不過,在喬宅,人人崇敬喬景良、懼怕喬開宇,而紀二小姐是兩位都捧著的人,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人不可得罪。


    全都噤若寒蟬,半晌後,安靜無聲撤出樓梯。不敢在屋裏鬧了。


    電梯一路到達三樓。


    和樓下喧囂比,瞬時安靜。


    打開的窗戶,送著和煦的暖風,走廊掛著的名畫,目不暇接。


    “你到底幹什麽。這是他生日,一天都待不完?”喬開宇克製著脾氣,跟在她後頭,有點不耐煩的朝她輕微發火。


    紀荷說“抱歉”,然後沒解釋一聲的,敲門,三兩秒就獲得回應,直接擰把手進去。


    喬景良果然起了,在落地窗旁的藤椅上坐著,接一個電話。


    他有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腔,像在北美地區生活多年,自信、沉穩,歲月賦予了他的高度,一般人望塵莫及。


    紀荷安靜等在一邊,不期然想到江傾父親。


    江昀震也是地產起家,後來轉做科技,風生水起。所以優秀的人都有一個特征——自律。


    喬景良雷打不動的每天午睡,即使睡不著也會自己眯著。他說這是人每天必要的功課,像和尚打坐,是一種“參悟”。


    江昀震的“參悟”是時刻清醒,用一雙智慧精銳的眼睛,觀察一切。


    靜與動。同時功成名就。


    “怎麽了?”結束通話,喬景良轉眼看他們,笑,“兩人像鬥雞一樣?”


    “我們又不是小孩需要您判官司。”紀荷表情為難,就差再給喬景良磕一個頭,她小碎步過來,抬手殷勤的捏他肩膀,“我有點事要走。”


    “晚上過來吃嗎?”喬景良笑容依舊,聲音溫和。


    紀荷抱歉,“可能不來了。”


    音落,喬景良沒說什麽,喬開宇爆發了,直接扭身,重重一帶門離去。


    喬景良歎息,“你看他。比我還思念你。”


    這話什麽意思,聰明人當然明白。


    紀荷裝聾作啞,笑著又從背後摟住他脖子,“謝謝幹爸。您每次都體諒我。”又支支吾吾,“我知道您什麽不缺……就是缺陪伴……畢竟沒有兒女在身邊,就等同孤寡老人。”


    “呦,還有點自知之明。”喬景良失笑。又抬手輕拍她掌背。


    紀荷笑,“所以啊,我沒特意給您選禮物了,因為一開年就在準備,但是,這個禮物雖然是我手工打造,可現在不能用,得等冬天。”


    “什麽東西?”喬景良好奇皺眉。


    紀荷上樓時就帶了一個紙袋,這會兒獻寶似拿出來,放他腿上,喬景良要打開,她連忙製止,笑著,“我走你再看。等冬天穿哦,很暖和,可是我親手打造的。”


    說完,一聲拜拜後利索逃開。


    是一件煙灰色羊絨衫。


    織的不算密實,可能和手藝有關,明顯的在下擺部分才開始好轉,衣領有點兒皺。


    喬景良拿著這件純手工打造的過季生日禮,看了許久,然後精心放回袋中,起身,送往衣櫃。


    ……


    到了樓下,紀荷趕緊叫雁北,這小子三年牢沒把嘴皮子悶收斂,反而侃侃而談,和董事們坐在花園,又是玩牌又是大笑。


    她一招手,“趕緊走——”直接驚動旁人。


    那些老頭兒轉過腦袋問她,“怎麽回事兒,這就走?”


    “嗯嗯,台裏有點急事。下次見啊叔叔嬸嬸們!”


    雁北手腳快,不到三十秒從露台跳下,和紀荷火急火燎的撤到外頭。


    雖然沒說什麽事,但紀荷著急的模樣,令雁北不敢馬虎,拿著車鑰匙馬上就要上車。


    保安亭下卻等著一隻攔路虎。


    “幹哥,別這個時候攔我,我有帳還沒跟您算呢。”紀荷沒好氣,一把將人推開。


    往自己車子出發。


    喬開宇不信邪,非把她拉停了,兩人僵持的動靜差點惹得雁北上來揍人。


    “別動——”紀荷製止,一邊和怒火騰騰的喬開宇眼神對峙,“您手下蔣傳兵怎麽回事,送我朋友一顆子彈?”


    “哪個朋友?”喬開宇扯著她腕,和她撕破臉了,今天非要她留下來不可,“我就不明白了,回趟家怎麽那麽難?”


    “幹爸都沒說什麽,您太嘰嘰歪歪了吧。”紀荷不甘示弱瞪視。


    這時候挑高的露台上有人喊,“你倆幹啥呢。快鬆開!”


    是年紀輕輕卻當著兩人二嬸的女人,正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朝兩人的位置打探。


    紀荷收斂,湊近喬開宇三公分,在他心房的位置警告,“管好你手下,不然,我會認為不是那幫小樓羅貪錢做事,而是有人指使。”


    “指使什麽?”喬開宇奇怪發笑,“你倒是說個明白。”


    “你最好是真不知道。”紀荷甩開他手,氣呼呼地叫上雁北往車邊去。


    管喬開宇怎麽發作,半點不回頭。


    喬開宇大約沒被這麽無視過,在原地大發雷霆,將保安亭拆了半邊,並吼叫,“你馬上滾蛋——沒長眼睛的東西!”


    紀荷探出車窗外,對他拿那名保安撒氣的行為豎起尾指,氣得喬開宇更加鬼吼鬼叫,差點拎起監控器砸她漢蘭達的屁股。


    紀荷有恃無恐,砸壞了更好,賠她一輛新車!


    ……


    到達昨晚吃飯的老城區,用時一小時。


    這還是最快的速度,不然從喬宅駛來,最起碼兩小時車程。


    雁北開車野,加上闖了五個紅燈,才勉強獲得這種時速。


    一路心跳過快,大聲要求電話那頭的人,“不管找沒找到,先報警!”


    “不好吧——也許隻是我看錯了呢!”是蔣大偉。


    他傍晚要到店裏開工,路過十三中附近時,看到江傾被一幫人圍堵。


    等他走近,那幫人卻又集體失蹤,他心頭直打鼓,打電話將紀荷叫了出來。


    畢竟是她朋友。看起來關係還很好。


    紀荷頭痛,淡聲,“你說得對。”然後吩咐,“你先回店裏忙,馬上上客了,不能讓秋月一個人頂。我已經到了。”


    “好的,你有事立即打電話,我帶人過來。”


    “行。”


    太奇怪了。


    江傾單獨來這裏幹什麽?


    堵他的人是誰?


    溫以彤被嚇成那德性還有力氣叫人糾纏?


    是喬開宇?


    在幹爸生日這天,讓她暴跳如雷,好抓住她把柄?


    紀荷頭疼欲裂,她腦中有一萬種猜測,卻得不到一種準確的答案。


    下車後,和雁北在老城區火爆的學區房區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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