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清了,俺就想多數數,俺心裏高興。”


    劉桂花把銀子緊緊攥在手裏,冰涼的銀子染上些許些許熱意,她的心裏方才踏實了幾分。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她一個月賺了足足一兩多銀子。


    往後一定要好好幹,絕不辜負東家。


    劉桂花眼眶微熱,忙背著身子開始收拾印製室,整個人看起來幹勁十足。剛打趣她那人不屑撇嘴,不就一兩多點銀子,看這幅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同劉桂花一樣激動的還有林小木。她是刻工,月錢多,再算上溫知著給的獎金,一月賺了三兩多,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一定要好好幹,不辜負東家。


    她如是想著,卻還想另外做點什麽答謝溫知著。


    “不光月錢足,還有獎金,真好啊。”


    “東家真是一點沒含糊。”


    印刻室好幾個在小聲議論,林小木暗自聽著,瘋狂點頭。


    東家真的好好,一點不在乎她的出身。很多人覺得她刻碑不吉利,說媒的都不樂意給她說,東家卻不在意這點,還會因她做得好而誇她。


    是個頂好頂好的大好人。


    -


    溫知著回到辦公室,做這回的項目複盤。


    前兩日,賬房已將這回總銷售額給到她。四千冊書攏共賣了近八千兩,先除去期物料成本費、裝修費花的兩千兩,再有占大頭的稿費一千多兩,還有人工費、後期紙費,整個算下來盈利在四千兩左右。


    這個賬目一出,溫知著倒吸一口氣。


    古代賣書,真的能賺錢。


    要知道,這種盈利她以前做書想都不敢想。


    回憶她的職業生涯,也隻有那幾本暢銷書能有這麽大銷售額,但是最後分到出版社的錢,是刨去各種渠道分成、宣發費、印刷費剩下的,能賺是不假,利潤真不高。


    何況那還是暢銷書,發行碼洋在上千萬。但大多數書是沒這種待遇的,賠本買賣的占多數,最後全壓在倉庫裏吃灰。


    溫知著揉揉發澀的眼眶,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社裏的老編輯常常回憶出版的黃金時代。


    在他們的口中,那是一個千萬人渴求知識的時代,也是出版的黃金時代。人人向往知識,渴求進步,從書本中探尋人生的答案,在書頁中發奮自省。


    是以,那些年書賣得好,幾乎是隻要出書就能賺錢。後來,隨著時代進步,無數便捷式閱讀覆蓋式增長。


    書好像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漸漸地,那些年成了無數出版人回憶向往的黃金年,也是溫知著無緣經曆的朝陽時期。


    現在,她好像在這裏看到了——朝陽初升、暖陽傾瀉的全新時代。


    這會是她的時代嗎?


    -


    溫知著無從得知,也不再分心去想。


    無論怎樣,她要的是做好當下,穩穩當當地往前邁進。這回書賣得好,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市場空白。等這一波過去,她估摸著同類書便會如雨後春筍,一個個冒了頭。


    到那個時候,她該如何做?


    而且,這回問題也諸多,她需要總結出來,再行改善。


    一個是書紙問題。


    質量且不說,世麵上大同小異。但紙後麵生產不出來,周期長、費用高,這回的物料費基本全花在上麵。原本印量或不止如此,紙的出產大大限製了出貨量,得想辦法解決。


    一個是書內容問題。


    她發覺自己思路不算錯,也不能說全準確。做教材的選項沒問題,但最後幾天迫於考期將近,隻能選擇不發售時,她才發現問題:他們的書太厚了!


    如果這書隻有薄薄的幾頁,便是隻剩兩三天,她也是敢出售的。


    關於這個問題,她細細深想,又回顧前世的經典案例,也算是找出原因。這本書全而廣,更適合中前期複習所用,最後衝刺用衝刺卷、押題卷反而最合適。


    她把這個記下來,盤算著如何優化。之後,她還會出院試、會試等書,布局整個教材品類,屆時好規避此問題。


    做完複盤,她簡單收拾下,提前下班。她把要付的稿費換成銀票,先去了趟府衙,親自給同知送去。


    同知看著手中的銀票,克製著激動情緒:“這是全部稿費?”


    三百多兩銀子,能把府衙的牆刷一遍、地修一遍,桌椅也換上新的,他們京兆尹也總算能改頭換麵了。


    溫知著回:“這是第一批稿費,之後應是還會有的。”


    同知激動:“好好好,有勞了。”


    溫知著一走,同知等陳子墨一回來,捧著銀票就去找他:“大人,我們有錢修繕府衙了。”


    他向陳子墨講了遍溫知著說的話,對方眸光微動:“三公主,是個有本事的。”


    同知附和:“是啊,三公主厲害啊,如果不是她,咱們哪有機會換新東西啊。每回找戶部申請,都被打回來,這回咱們自己賺錢了,真好啊!”


    而溫知著又去了趟衛國公府,給趙婉儀送稿費。趙婉儀也很是激動,但她憂心兄長府試情況,溫知著見狀,寬慰了兩句,便先離開了。


    回了宮,派人找溫燁霖過來。


    對方一來,就懶洋洋問:“三姐,又幹嘛?我剛睡個覺,前兩天累死我了。”


    他前幾天也跟著盯裝訂,成宿熬大夜,這剛閑下來正在奮而補覺。睡得正香,在做夢花錢呢,就被溫知著叫來了。


    溫知著揚眉:“給你稿費,怎麽,不樂意啊?”


    一聽發錢,溫燁霖立馬換上個笑臉,討好問:“三姐,我能有多少錢啊?”


    溫知著問:“你想有多少?”


    溫燁霖隨口道:“怎麽也得有幾千吧。”


    溫知著白他一眼:“白日夢挺好。”


    溫燁霖:“……”


    沒多廢話,溫知著把錢給他,稿費加上先前發布會的勞務費,差不多有八百兩。


    溫燁霖數清後,苦著臉道:“三姐,怎麽還有零有整啊,也沒差多少,你給我湊個整唄?”


    溫知著從他手中抽出零錢,留下整整七百兩,道:“行,現在可以了嗎?”


    溫燁霖:“……”


    他錯了,他不該挑戰的,三姐到底有多摳門他是見識了。


    大開眼界那種。


    “你這是最多的,比那兩家加起來還多。”


    “那也是我勞動多。要我說,就府衙最輕鬆了,光拿錢不幹活。”


    “……”


    溫知著:你怕是忘了你研究的真題是怎麽來的了。


    溫燁霖把銀子揣好,盤算著這些錢到底是先買硯台好,還是先買古籍好,一時間美滋滋的。他算了算,隻能買一樣,最多兩樣。可他看上的可不止一兩樣啊。


    於是,他朝溫知著套近乎道:“三姐,啥時候再幹活啊?”


    溫知著意外地看了看他,說:“辦公室那邊休息三天。這三天,我去國子監上課。”


    溫燁霖:“?”


    溫知著想想又問:“對了,你有沒有認識會講鬼故事的?或者,仵作也行?”


    溫燁霖掏掏耳朵:“啥?你要啥?”


    這一會兒要上課,一會又要講鬼故事,這是要幹啥?


    怎麽就不能好好幹活賺錢了?


    溫知著也是隨口問他。


    上回,學院尖子們帶人來捧場,貢獻了不少銷量。她當時忙,隻和對方打了個招呼,但是他們想看的書她卻是記在心上。


    她今日複盤時,突然想起一個被遺忘很多年,卻又被無數人懷念的東西。


    故事會。


    小小的一本,卻是承載了許多人的青春回憶。


    最重要的是,連載故事恰好滿足她現在無作者可用的窘狀。


    她得想想怎麽著手。


    至於去國子監上課嘛,當然是為了院試。


    溫燁霖不知她打算,隻知三姐真的讓人出其不意。但他卻也沒閑著,溫知著又給他派了新活兒。


    另一邊,府試考四日。四日結束後,試卷被送往審閱處批卷。


    主持考試的京兆尹同知,改卷的卻是選的另外幾人,其中以內閣的徐振明為首。原本,府試這樣算小考,用不到徐振明,但溫宏毅重視,便派他過來。


    “大人,這回便是這次府試所有考生的卷子。”


    一人把卷子送到。


    徐振明邊拿著檢查,邊問:“考試時,可有什麽問題?”


    “回大人,沒有。”


    他又問:“這些全封好了?”


    “是的大人。”


    他檢查完,確定沒問題,道:“你下去吧。”


    徐振明把試卷分給不同的批卷人,他們各有分工,連夜秉燭改卷,希望盡快能有一個分曉。


    改著改著,一人驚呼,幾人看過來。


    他舉著手中的試卷,快步走向徐振明。


    “大人,您看!這幫學子,當真是過分,竟敢這般公然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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