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伸出手來,分別用食指點著裴徊光的唇角,向兩側劃去,硬是給裴徊光扯出一個滑稽的笑臉來。


    裴徊光醉在沈茴盈著水霧的笑眸。


    下一刻,沈茴的眉頭忽然揪起來。她放下手,轉而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蹲下來。


    裴徊光瞥向蹲在麵前的沈茴,說:“娘娘的舊疾是心絞痛。捂錯地方了。”


    沈茴沒理他,用力捂著自己的肚子,揪起的五官看起來痛苦極了。


    裴徊光皺了皺眉,剛要伸手去探沈茴的脈。沈茴抬起濕漉漉的小臉,委屈地望著他,撒嬌一樣的語氣:“再給我縫一個月事帶。”


    裴徊光微怔,緊接著低低地笑起來。


    “娘娘可真是咱家的小祖宗。”裴徊光彎腰,將沈茴打橫抱起來。


    沈茴勾著他的脖子,用柔軟的臉蛋蹭蹭他的頸側。


    裴徊光抱著他重新找到的浩穹月,緩步往前走。


    “娘娘,咱家怎麽記得一些女子不想與夫君同房時,常撒謊月事當借口。”


    “胡說,我的掌印那樣好,才不需要拿借口來拒絕。”


    “這樣。”裴徊光點點頭,抱著沈茴緩步上樓。走進寢屋,他將沈茴放在榻上,親自檢查了一下。


    果然啊,撒謊精。


    第161章


    裴徊光俯身而來, 湊近沈茴的臉,聲音低啞:“撒謊。”


    沈茴扯開床裏側疊好的被子,把自己腰以下裹了起來, 才軟軟地勾住裴徊光的脖子,彎著眼睛望著他。


    裴徊光便用額頭輕輕撞一下她的眉心,低聲問一遍:“為什麽說謊?”


    沈茴湊過去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唇角,一雙眼睛含笑望著他,也不說話。


    於是,她眸中浸了蜜的笑就遞給了裴徊光。


    裴徊光便也湊過去, 微涼的唇貼在沈茴的唇上說話:“想讓咱家為娘娘褪袴, 直言便是。”


    “才不是!”沈茴蹙著眉嗔視著他, 又湊過去擁著他, 將臉頰貼在他頸側蹭了蹭, 低低地唔哼一聲, 撒嬌般的語氣:“穿著中衣在橋上站那樣久, 你都不抱我回來。”


    裴徊光握著沈茴抱著他的手臂往下扯, 沈茴不依, 反而抱得更緊些。


    裴徊光摸摸她的頭,說:“咱家看看娘娘的腳。”


    “哦……”沈茴這才鬆開了裴徊光, 向後退開一些,拉開兩個人緊密相貼的距離。


    沈茴裹在被子裏的身子挪了挪, 將一雙腳從被子裏探出來。寢鞋底子很薄, 從海棠林跑過來, 硌得足心疼。可也隻是有一點點疼罷了。


    裴徊光握住她的腳踝, 指腹輕輕撚撫著她的足心。寢鞋底子單薄, 雖然小石子兒硌得她足心疼, 倒也不會落下什麽傷。她的足底除了有一點紅, 倒也沒旁的。


    有一點癢。


    沈茴一邊往後縮,一邊說:“剛剛站在橋上的時候還有些疼,現在坐下來便不疼了。”


    裴徊光慢悠悠地撥弄著沈茴的腳趾,似乎連她腳趾上的紋路也十分感興趣。


    可沈茴覺得癢,她向後掙了掙,沒掙開,索性也不往後縮了,而是將蜷著的膝伸直,用腳指頭輕輕戳了戳裴徊光的臉。


    裴徊光瞥她一眼,說:“娘娘,別太過分了。”


    沈茴猶豫了一下,再次試探著伸出小腳,這回將整隻小腳的足心貼在裴徊光的臉頰上。


    裴徊光望著她,說:“不要胡亂。”


    沈茴決定做一回得寸進尺的卑鄙小人,將另一隻腳也從被子裏探出來,明目張膽地貼在裴徊光另一側的臉頰。


    “娘娘確定?”裴徊光莫名其妙地問了這樣一句。


    沈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她問:“確定什麽?”


    裴徊光沒有回答,反而是笑了一聲。


    下一刻,裴徊光抓住沈茴纖細的小腿拉過來,將她的膝彎落在他的肩上。隨著他的動作,圍在沈茴下半身的被子鬆散開。


    沈茴愣了一下,瞬間發現這樣的姿勢是多麽羞恥,她掛著笑的臉頃刻間紅了一大片。她手忙腳亂地去拿被子想要遮一遮,然而她的手剛剛碰到被子,被子就被裴徊光搶過去,順手扔到了床裏側。沈茴再去撿雪色的綢褲。這回她的手連碰都沒有碰到褲子,雪白的中褲便被裴徊光隨手一扔。


    “我我我……我冷!”沈茴慌亂地找借口。


    “烈日當空,香汗浸衫,娘娘冷什麽冷。”裴徊光握著沈茴小腿的手逐漸撫移,慢條斯理地撫轉。然後他偏過臉低下頭,將被沈茴腳心貼過的臉頰壓上去。


    沈茴攥著床褥,心跳似乎都要停了。


    裴徊光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抬起眼來望向沈茴,沈茴也隻能看見他那雙暈著溫柔的漆眸。


    “有蔻汁吃了。”裴徊光說著,用微涼的臉頰蹭了蹭。


    他頸上的黑玉戒從衣襟裏滑出來,涼涼的觸覺貼碰著沈茴。


    床褥幾乎被沈茴攥得走亂纖絲紋路。裴徊光的手覆上沈茴緊攥的拳,用力握了握。沈茴攥緊的力道便逐漸鬆開。裴徊光順勢將長指穿進她的指縫中。甚至,他還注意到沈茴微微翹起的小手指,他用指腹輕輕撥了撥她的小手指,再將她的小手指慢慢攏在掌中。


    ·


    淩亂的床榻上,握著相擁的兩個人。


    裴徊光拽了拽被子,搭在懷中的沈茴身上。他垂眸望著她,問:“咱家懷裏冷不冷?”


    沈茴極度畏寒,即使是炎炎夏日。


    沈茴拉著裴徊光的手,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將他的手展開後,貼在她的心口。


    “這裏是暖的。”她說。


    裴徊光合上眼,湊過去吻了吻沈茴的頭頂,低聲說:“娘娘不愧是吃糖長大的。”


    沈茴也慢慢合上眼睛。


    可是裴徊光睡著之後,沈茴又睜開了眼睛。


    頭一回,兩人同枕眠時,是裴徊光先入睡的。


    沈茴小心翼翼地小幅度挪動著,在裴徊光懷裏抬起臉來,溫柔地望向裴徊光。她抬起手來,輕輕貼在裴徊光的臉頰上。


    向來極難入眠又淺眠的裴徊光,竟並沒有覺察。


    沈茴便再小幅度地從他懷裏往外挪了挪,直到能夠與他平視。


    兩個人枕著同一個玉枕,頭挨著頭,麵對著麵。


    裴徊光安心地睡著,沈茴溫柔地望著他。


    竟,因裴徊光頭一遭先沉沉入眠,沈茴心裏生出絲絲縷縷的心疼來。兩個人離得那樣近,沈茴輕輕抬一抬下巴,輕易將柔情似水的吻落在裴徊光的唇上。


    裴徊光忽然伸手去拽被子。


    沈茴一驚,以為將他吵醒了。


    可他仍舊合著眼,下意識地拽了拽沈茴身上的被子而已,並沒有醒過來。


    沈茴懸起的心慢慢落下去。


    她心裏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覺得自己也應該有保護心上人的能力。


    拯救一個陷在地獄裏的人,溫暖是不夠的,還要有力量。


    沈茴溫柔凝望裴徊光的眼眸裏,漸漸染上了另一種抽絲剝繭後的毅然。


    她輕輕再將吻落在裴徊光的眉心。


    ——徊光,我知你心裏斷不掉的執念。你未完成的執念,我來幫你完成。


    ——用我的方式。


    ·


    不多時,沈茴也睡著了。


    窗外花滿枝椏暖風帶香,屋內溫柔如夢。


    不早不晚的時辰,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睡了一個半時辰,醒來時,早已過了用午膳的時辰。


    午膳早就備好了。順歲幾次上樓來,也不敢敲門打擾。他清楚掌印定然能夠聽見他的腳步聲,隻站在外麵等著吩咐。


    他上來了幾次,屋裏都一點聲音也沒有,猜到兩位主子睡著,隻好再下樓去。


    午膳都涼了,擁眠的兩個人才醒過來。


    沈茴和裴徊光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睜開眼睛。


    入眼,就是近在咫尺的人望向自己的眼眸。


    沈茴慢慢彎唇:“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你,真好。”


    明明她說的也是裴徊光所想,裴徊光偏要笑話她:“這嘴,沒白吃那樣多的糖。”


    回答裴徊光的,是沈茴咕嚕叫起來的肚子。


    沈茴自己懵了一下,眼中才流露出一絲不好意思來。倒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她的眼睛彎了又彎,軟軟地撒嬌:“餓啦。”


    “想吃什麽?”裴徊光說著,已經起身。


    沈茴想了一下,她攥著被子裹住自己,慢吞吞地說:“不想下床,給我拿些糕點來吃。”


    裴徊光走到門口,掃了一眼,沒看見順歲的身影,自己下樓去尋順歲,一邊吩咐順歲讓廚房重做午膳,一端端起一碟酥餅,重新回到樓上。


    沈茴已經坐了起來。被子圍在她身上,她低著頭,還有些剛睡醒的迷糊。


    “給。”裴徊光將糕點遞給她。


    沈茴的確餓了。今天早上她就吃得很少。她接過裴徊光遞過來的糕點,一手端著小磁碟,一手拿著酥餅吃。


    裴徊光卻已經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呀?”沈茴問。


    “衝個澡。”


    沈茴忽然想到了什麽,她不吭聲了,低下頭開始小口小口地吃著酥餅。


    裴徊光回來的要比沈茴預料得早一些。因為裴徊光極度不喜炎熱,隻下半身穿了褲裝便回來了,甚至連襪履都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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