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木棍和石塊?”


    “是啊。所以,你在懂得如何更好地發揮現代化裝備的優勢時,不要養成依賴那些先進裝備的習慣。短兵相接啊,任何將軍在任何一場戰事裏都不敢保證不會出現白刃戰。”


    “嗯。我明白。”


    “所以,下基層你要帶著腦袋去。指揮員要頭腦冷靜,才能在機會和危機來臨時做出準確的判斷。而你的身體素質,決定基層連隊的士兵是不是願意服從你的指揮。”


    微風從天台掠過,氣氛靜謐美好。一家三口愜意地吃著嶺南佳果,李敏捧起半杯薄荷水,看丈夫指點兒子,覺得現世美好,戰爭很遠。但她不插嘴丈夫和兒子的討論,站到防護欄那兒,眺望醫院那邊。


    救護車閃著藍色的警示燈駛離省院,雪亮的大燈刺破夜空的安寧。


    第100章 100黑椒牛扒   那熟悉的要使壞的眼神……


    潘嘉準時趕到coffee for two, 霍星下午發給他的地址。


    清靜幽雅的環境,輕柔舒緩的音樂,散落在餐廳角落裏、非常惹眼的紅玫瑰, 令人仿佛置身在歐洲幽靜的餐廳。他聽說那些玫瑰花都是真的,偶爾會有小夥子拿來向女伴求婚。不知道是不是真事兒。


    西餐廳的藍色燈光令潘嘉微微眯起眼睛, 他不適應暗光。


    侍者走過來,問:“先生貴姓?”


    “潘。”


    “這邊請。”


    小夥子將他引導到霍星那桌,他注意到潘嘉的眼神, 就點燃了他們這一桌西式燭台上插著的那三支香氛蠟燭,燭光在空調的微風裏搖曳,送來沁人心脾的陣陣花香。


    潘嘉在霍星的對麵坐下就問:“你點了什麽吃的?”


    “什麽也沒點。你看著點吧。”霍星情緒不高。即便這樣, 她還是想到要照顧潘嘉胃酸多,招呼侍者:“給他上蘇打水。”


    潘嘉端起蘇打水喝了半杯, 而對麵的霍星手裏則是檸檬水。


    “牛肉還是雞肉?”


    “你吃肉吧。我吃一份沙拉就好。”


    “多少還是得吃點主食。來份意粉?”


    “行啊。”


    “給我來份黑椒牛扒的套餐,七分熟,一份蔬菜沙拉, 一份意粉。”潘嘉把厚厚的華麗的大菜譜還給侍者。


    “你什麽時候下台的?”霍星問滿臉疲憊的潘嘉。


    “差不多五點。”


    “什麽手術?”


    “一個肝癌, 栓塞了好幾次。還有一個是結腸癌。”


    “謝院長主刀?”


    “肝癌是。結腸癌是陳主任。今天的肝癌特別難做。”潘嘉非常佩服自己的導師。“也就是我老師了。再難的手術,對他都不是挑戰。”


    “我聽說敏姨也能做肝癌手術。”


    “嗯。她現在基本隻做神經外科的手術。”


    “我媽媽說春節車禍她還切了一次肝呢。”


    “那是急診。她是帶組的主任,那樣的搶救手術基本都是帶組教授做了。”


    “哎,我聽說敏姨不碰骨科的手術, 要是她夜班遇上骨盆骨折的怎麽辦?找骨科主任來?”


    “應該吧。我沒跟敏姨上過夜班。我可能要在九月輪轉到急診室。”


    “去多久?”


    “半年。上24小時歇24小時,沒有節假日。”


    倆人泛泛地隨意聊天,沒多久潘嘉點的晚餐端上來了。


    “再拿個小湯碗來。”


    潘嘉把自己那個套餐裏的湯舀給霍星三分之一,霍星把自己盤子裏的意粉挑給潘嘉一半。在一起吃飯多年,他們知道彼此能吃多少。


    等潘嘉放下刀叉,霍星說:“昨晚敏姨後來給我媽媽打電話了。”


    “我知道。敏姨也打給我媽媽了, 說香姨要求她做媒人。星星,你不要有被迫的感覺。”潘嘉伸手去握霍星的手。


    霍星拿起水杯喝水,令潘嘉的手落空了。她看著潘嘉的眼睛,幽幽道:“怎麽可能沒有呢?”


    “我就那麽不好?”潘嘉笑著為自己挽尊。


    “是我輸不起。”霍星歎氣。


    潘嘉便勸:“多少英雄豪傑,最後都免不了化為一抔黃土。連秦皇漢武都不能免,你又何必跟自己較勁?”


    “你說我哪兒不如莫莉莉了?”


    “要聽實話嗎?”


    “你說。”


    “不是你有什麽不好,而你和敏姨的性格太像了。”


    “那她應該更喜歡我才對啊。”


    “敏姨是選兒媳婦不是交朋友。”潘嘉給出犀利的答案。見霍星的臉色不對,他便說:“我爸看敏姨和香姨的關係那麽好,還以為敏姨會喜歡傅穎,但好些年前我媽就說絕不可能。”


    “為什麽?”


    “傅穎小時候也是愛咬尖的。而敏姨早說過她家的穆彧太龜毛,將來必得找一個性格柔和、能包容,換句話說能忍受穆彧挑剔的姑娘。”


    “莫莉莉是這樣的人?”


    “我不了解。我跟她沒接觸,你覺得她是不是?”


    “我又不認識她。”


    “說假話了不是?她爸爸是你媽媽的師弟呢。”


    “我還真就不認識她。我小時我媽沒空去醫大參加聚會。這兩年她有空了,我都多大了?你動腦子想想了,你爸媽的同學聚會,你會去嗎?”


    “不會。”潘嘉很幹脆。然後他略微傾身向霍星問:“星星,你答我一句心裏話,你是真的喜歡穆彧嗎?”


    “是啊。”


    “你喜歡他什麽呢?”


    霍星皺眉,想了一會卻呐呐道:“我也不清楚。反正這個穆彧,我從小的願望就是推倒他。”她把自己差點兒就成功的話咽回肚子裏。


    潘嘉坐直身體說:“我從小的願望就是不想再看到他。可偏偏我媽媽和敏姨那麽好。每次看到他出現在我家飯桌上,一度我都想摔了飯碗。”


    “那你怎麽沒摔?”


    “怕挨揍啊。再說敏姨對我也好,從來她給穆彧買什麽就給我也帶一份。這個你知道的。我怎麽能說出口不讓敏姨來我家吃飯?”


    “那敏姨後來怎麽不去你家吃飯了?”


    “因為穆彧龜毛唄。我媽媽和敏姨一樣喜歡骨瓷,而穆彧堅決不準用骨瓷碗碟盛飯裝菜。”


    “我沒聽你說過。”


    “你也沒問過我這些的。星星,你若是真喜歡穆彧,我建議你去他房間待半天,按照你的心願重新布置他的房間,你看看你能不能忍受他把東西恢複到和原來一絲不差的程度。”


    ?


    “實話跟你說,我差不多有十年沒去穆彧的房間了。我受不了他那每本書都不能異位毫厘的做法。敏姨說他五歲看老,現在還是那麽龜毛。”


    “那咱倆現在過去穆彧那兒試試?”


    霍星眼裏的光芒令潘嘉心動,那熟悉的要使壞的眼神,令他沒有猶豫地回答:“好。”


    *


    甘媽媽臉色的劇變,令甘露也跟著變了臉。她明白母親所想,覺得心頭空了的那一塊更大了。她情緒低沉地說:“媽麻,命裏有時總該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楊梓帶他妹妹回去是做骨髓配型的。若是能配上,就沒事兒了。”


    “老母,阿姐,先上樓了,這下麵蚊子多。”甘泉提醒母親和姐姐。


    到了房間門口,甘泉拉了甘露一把,小少年目光堅定地給姐姐鼓勁道:“阿姐,莫信那些命不命的。人人都得靠自己努力。你我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嗯。我知。進去吧。早點休息。”


    “好。”


    甘露母女倆進屋,趙阿嬸就滿臉八卦地湊上前,問:“師奶、阿甘,老細麽事兒?”


    “家事要理。”甘媽媽的態度非常冷淡。她跟在女兒的後麵進了主人房的那個套間裏,握著女兒的手就滴下了眼淚。


    “露露,露露,你該怎麽辦?”甘媽媽幾乎哭出聲了。


    “媽麻,你先別這樣。我要整理今天的工作,你先去衝涼,要不我先去衝涼了。”


    甘媽媽滿腹的擔心話被女兒打斷,她再想說點兒什麽時,甘露對她說:“媽麻,你別跟任何人說。你別打電話告訴老竇,免得被人聽了去。你不說就沒人知道。”


    甘媽媽眨眨眼睛,明白了女兒的話,指著楊蓉的東西問:“我先去衝涼。這些要洗嗎?”


    “洗吧。”


    “那我先扔去洗衣機裏?”


    “好。你把這些都洗了,今晚搬過來和我一起住了。你看看櫥櫃裏還有沒有新的,有新的就把我的床單也換了。”甘露給母親找事做。


    等甘媽媽抱著兩個幹淨床單進來,甘露上手跟母親一起鋪床單。都搞好了,甘露打開楊梓交給自己的那個塑料袋,開始統計今天下午的分類銷售額等。這時她迫切希望容記能擁有店子點餐係統,那就不用自己一點點地統計了。


    甘露打開電腦,將下午的都輸入後,得出全天的數據。檢查一遍沒發現什麽錯誤,就發微信問楊蓉:“小蓉,你們到家沒?”


    “剛到家。露露姐,有事兒嗎?我哥哥在跟我媽媽視頻。”


    “嗯,那我一會兒再跟他聯係。”


    楊梓回到家裏,放下行李第一時間跟母親視頻。


    “媽,怎麽回事兒?我羅奶奶要進候機室才告訴我一句。”


    “具體我也不清楚。我現在馬上到機場了。醫院聯係好了救護車進停機坪接你爺爺。”


    “我爸怎樣?”


    “他明天有手術,我留他在家。你定了明天的機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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