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是宣王妃,皇後隨時會宣她入宮。一旦發現她人跑了,肯定會牽扯到還在昭獄的唐家諸人。


    唐曉慕回到王府,喊來留守的侍衛:“有沒有看到追我的殺手是從哪裏出來的?”


    “對麵的屋頂。”侍衛道。


    “從今天開始就給我盯著那個屋頂。有任何消息馬上告訴我。”唐曉慕琢磨就算查不到幕後主使,也可以先圈定一個範圍。


    這次刺殺肯定和唐元明有關,而唐元明的仇人隻在京城和漠北。


    現在幕後主使隻知道殺手失蹤,不知道是死是活,但她還活著。目的沒達成,他肯定還會派人過來。


    如果新的殺手很快就過來了,那麽就證明主使之人就在京城。


    當然,也有可能是從漠北派了好幾個殺手過來,他們分批行動。


    這就看到時候能抓到幾個殺手了。


    不知不覺又是鬧了一晚上,這三天唐曉慕幾乎沒怎麽合眼,就今天在太後那邊踏實睡了會兒。


    白天強撐著沒感覺,現在頭隱隱作痛,得睡會兒才行。


    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疲倦地回到正院。看到床上睡著的季修睿,唐曉慕神色一僵。


    屋裏隻有一張床,她難道要跟季修睿同床共枕?


    雖然已經是夫妻,但他們說好不久後就要和離,也就是現在不過是假夫妻,沒必要睡在一起吧?


    可唐曉慕又不想委屈自己打地鋪。


    她倒是想把季修睿踹下床,但想想自己今晚還借了人家的侍衛,也不好過河拆橋。


    再三思索之下,唐曉慕決定做一個良心合夥人,把床讓給季修睿,自己抱了床被子和枕頭走出正院。


    ……


    唐曉慕沒帶陪嫁丫鬟,皇帝也不許太後塞人給她,白天出門前從宣王府現有的年輕丫鬟中挑了個名為秋梨的小丫鬟,才十五歲。


    秋梨原本是廚房的粗使丫鬟,現在成了王妃的貼身丫鬟,白天就搬進了正院的下人房。她一個人睡一整間屋子,別提多高興了。


    正興奮地睡不著覺,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秋梨一驚:“誰?”


    “我,開門。”


    “王妃?”秋梨披了衣服打開門,不可置信地瞧著門口的人。


    唐曉慕打著哈欠進屋,徑自把被子往秋梨床上一放:“我今晚跟你湊合一宿,你放心,我不打呼也不磨牙,睡覺很安靜的。”


    秋梨一臉懵逼:“可是……您睡這兒……王爺怎麽辦?”


    一想到季修睿一個人獨占一大張拔步床,唐曉慕就有點羨慕:“他好得很。你也快睡吧,明天我就搬走。”


    今天走之前忘記讓管家給她再收拾出間屋子,唐曉慕用心把這事記在心上,爭取明天不跟丫鬟擠一張床。


    見秋梨還愣在原地,唐曉慕招手讓她過去:“別傻站著了,我這裏沒那麽多講究。睡吧。”


    秋梨戰戰兢兢地在她身邊躺下。


    唐曉慕累極了,沒多久便入睡。


    一如她所說,睡覺時極為安靜,除了翻身,沒有一丁點動靜。


    這對秋梨來說可難熬極了,她捏著被角,瞪大了眼睛瞧著房頂,緊張得一晚上沒睡著。


    ……


    季修睿有時能連著睡好幾日,今天卻在中午前就醒了。他睡覺不愛動,被子基本上還維持著睡之前的模樣。


    他睡在外側,醒來下意識瞥了眼內側。內側被褥整齊,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模樣。


    那唐曉慕昨晚睡在哪裏的?


    季修睿拉響銀鈴。


    青竹進屋:“爺,您醒啦,感覺怎麽樣?”


    季修睿驀然有些問不出口,揮了揮手沒有出聲。


    青竹已經習慣他這個狀態,關切地問:“您要起來嗎?我去給您打水?”


    季修睿微微頷首,想了想,委婉地問:“昨晚有發生什麽事麽?”


    青竹把抓殺手的事說了,頓了頓,小聲道:“還有個事……”


    他一向辦事爽利,很少這麽吞吞吐吐。


    季修睿閉眼靠在床頭,不甚在意:“說。”


    “王妃昨晚跟新來的丫鬟睡一塊兒了……”青竹越說越小聲,似乎還為季修睿委屈。


    放著他們這麽出色的王爺不睡,王妃為什麽要去睡一個丫鬟呢?


    季修睿睜開眼,怔了片刻,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還不如個丫鬟?


    正在這時,屋外響起唐曉慕的聲音:“讓管家再給我收拾出間屋子來,不拘是正院還是偏院,環境好些就成。”


    秋梨詫異而擔憂:“您真要跟王爺分開睡嗎?”


    “是啊。”唐曉慕語氣輕快,看見季修睿醒了,笑眯眯跟他說,“王爺,你聽到啦?我可沒占你便宜哦。”


    她會原原本本地把季修睿還給他的心上人。


    她說到做到。


    青竹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充滿同情,居然大婚第二天就被王妃拋棄了。


    秋梨要不是膽子小,真想捂住唐曉慕的嘴。


    王妃您冷靜點,要是從此以後遭到王爺冷落,以後哭都沒地方哭。


    反而是季修睿最冷靜,仍舊是唐曉慕進屋前的漠然。


    唐曉慕沒空去看他們的臉色,一樣樣收拾自己散落在妝台上的首飾,耐心教導秋梨:“這一層放珠釵,這一層放金器,耳環在這裏,你不要放錯,有不知道的就問我。”


    秋梨用心記著,同時緊張得滿頭大汗,她仿佛能感受到身後王爺那陰沉的臉色。


    她有心提醒唐曉慕,季修睿像是個遲緩期終於過去的老人,緩緩開口:“唐曉慕……”


    他喊的全名,聲音低沉而清冷,莫名讓唐曉慕一個哆嗦。


    第11章 你把衣服脫了吧   季修睿高興得臉都青了……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秋梨膽小,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抖得跟篩糠似的。


    青竹順勢也跪了。


    小兩口的事,他不想摻和。


    唐曉慕穩了穩心緒,揮手示意他們出去,自己提著裙子走到季修睿身旁:“王爺,我這可是為了你著想。”


    季修睿蹙起的眉頭不可置信地上揚:“為我著想?”


    “是啊。您想,咱們分房睡,以後和離的時候,您還是白璧無瑕,向您心上人好交代啊。”唐曉慕振振有詞。


    季修睿被氣得心血翻湧,看著她片刻,別開頭冷冷道:“我沒心上人。”


    至今都沒人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可見季修睿對她保護得很好。


    唐曉慕沒興趣去深挖別人的秘密,示意季修睿放心:“我們說好是合作,就隻是合作,我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的。”


    季修睿像是被氣到了,倚在床頭說不出話。


    唐曉慕折回妝台邊收拾珠釵,跟季修睿商量:“王爺,能不能讓我搬間朝陽的屋子?快入冬了,能曬到太陽的屋子暖和些。”


    季修睿掃了眼她的背影,緩緩道:“這間屋子陽光最好。”


    唐曉慕以為他開玩笑:“我哪能搶你的屋子?另外找一間就成。”


    “不行。”季修睿拒絕,說完自己也愣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緊抿住唇。


    她都退而求其次了,季修睿居然還不答應?


    他怎麽這麽難伺候?


    唐曉慕有些不高興地轉過身,看他這模樣,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想跟我收房租吧?”


    季修睿被唐曉慕的思路驚到了。


    唐曉慕以為自己猜對了,不以為意道,“從我給你的五百兩裏扣就是。”


    他就不該一時意氣,收下唐曉慕那五百兩。


    季修睿涼涼道:“那你昨晚用我的侍衛、吃我的飯菜,是不是也該算清楚?”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叫事,唐曉慕跟著唐元明在漠北貧寒了整整十一年,難得有機會拿錢砸人,非常痛快地答應下來:“成。你回頭給我記個賬本,咱們年底結賬。這五百兩銀子多退少補,怎麽樣?”


    季修睿高興得臉都青了。


    唐曉慕一共帶來八個妝奩,裏麵滿滿當當都是她的陪嫁首飾,整整齊齊地放在梳妝台邊。


    她把先前用過的首飾都妥善收好,頭上隻簡單簪了根金簪,身上也沒有其他珠翠,開開心心對季修睿說:“這些東西先在王爺這裏寄存會兒,等屋子收拾出來,我就搬過去。”


    季修睿的屋子素來都井井有條,唐曉慕的首飾在這裏攤了兩天,如今陡然被收起來,光禿禿的桌麵竟然還讓他有一絲不習慣。


    季修睿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啞聲道:“你想死的話,就盡管搬。”


    搬個屋子怎麽就涉及到生生死死的問題了?


    唐曉慕忍不住問:“你府裏風水這麽差嗎?”


    氣血翻湧的程度加劇,季修睿沒忍住,吐出一口老血。


    唐曉慕被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扶住他,“你怎麽啦?是不是體內毒素發作了?秋梨快去請大夫!青竹進來!”


    守在屋外的兩人連忙應聲。


    殷紅的血染紅了季修睿蒼白的唇,在這一刻為他增添了幾分病態的妖豔。


    他緊緊抓住唐曉慕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咳個不停。


    月白色的長裙沾到血漬,顯得有些狼狽,唐曉慕卻毫不在意。她從沒想到一個病人還能有這麽大力氣,任由季修睿抓著自己的手,輕拍他的後背,幫季修睿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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