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圈禁太子   儲君的最佳人選


    太子的後背被冷汗浸得濕透, 他聽見皇帝派人去傳司珍局的人,知道自己必須在司珍局的人來之前做好決定。


    兩塊玉墜怎麽看都是一模一樣,太子不信司珍局能記載得那麽清楚, 思來想去, 還是指著右邊這塊說:“父皇, 兒臣的玉墜從未丟過,肯定是這塊。”


    皇帝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淡淡道:“你確定就好。洗個手吧。”


    石忠端來一碰清水,太子聞到一股極為刺鼻的味道,不由得皺起眉頭。


    石忠解釋道:“這枚玉墜畢竟是從屍骨中取出來的, 水中加了藥物, 洗起來幹淨些。”


    太子覺得事有怪異, 可皇帝就在幾步之外盯著他,他不敢有異議,隻能壓心中惡寒,打著胰子仔細將手反複洗了好幾遍。


    等待的過程似乎格外漫長,屋內隻有滴漏輕盈的落水聲, 像是血滴下的聲音。


    太子袖中雙手緊握成拳, 指甲掐破掌心,不讓自己表露出慌張。


    不一會兒, 司珍局的人來了。


    屋內的氣氛讓來人心感不妙, 尤其是太子還跪在地上, 更是詭異。


    但在宮中做事最要緊的就是裝聾作啞, 來人行了禮, 在皇帝的示意下辨別兩枚玉墜。


    他帶來了當年製作玉墜的記錄冊,將兩枚玉墜對著冊子仔細對照,來回瞧了半天, 垂首恭謙地說:“回陛下,這枚玉墜應當是真的。”


    他指的是從翡翠口中取出來的那枚。


    太子臉色大變:“這不可能,你仔細看看!”


    “回太子殿下,這枚打著絡子的玉墜雖然與正品極為相似,但這塊玉的紋理是橫向的。而真品的紋理是豎向的,這點在冊子中就有記載。”匠人一邊說,一人把冊子翻到對應頁麵,依次指給皇帝和太子看。


    冊子上寫著“南疆暖白玉,玉質細膩,紋理豎向”,旁邊還繪有玉料雕琢前後的圖樣。


    匠人繼續說:“而且這枚玉墜是小人親手打造,上麵的‘見齊’兩字是小人親手所刻。這枚仿品上的字跡不是小人的,這點可以找小人的其餘雕刻品來對比。”


    太子麵色蒼白,頹力跪倒在地。


    屋內安靜得可怕,讓人覺得窒息。


    太子怔怔地抬起頭,看到皇帝陰鷙的麵容,心猛地一跳,慌忙道:“父皇,這是有人陷害兒臣,一定是有人趁著兒臣不注意,私自調換了兒臣的玉墜!”


    相比於殘害手足,身為皇子的他弄丟禦賜之物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沉著臉不出聲。


    太子更加著急:“父皇,您信兒臣,兒臣不會做那種事!”


    皇帝揮手示意旁人退下,屋內再次隻剩下父子兩人。


    太子指天發誓,“父皇,兒臣自幼與四哥、七弟一起長大,絕不會害他們!”


    皇帝慍怒:“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


    “兒臣冤枉!”太子重重地磕頭,頭骨落地發出的“咚咚”聲響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響亮,很快他白皙的前額便滲出鮮血。


    太子有些頭暈,他強穩住身子,為自己喊冤,“父皇,兒臣對天發誓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四哥與七弟的事。”


    皇帝冷眼看著他:“你知道翡翠的指骨為什麽會是黑的嗎?”


    太子想起當時那一幕,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中毒了?”


    “周太醫給睿兒診治多年,研製出一種藥液,與這種毒混合後,會呈現出紫色。翡翠應該是在下毒時不慎碰到了殘留在瓶身上的毒-液,才會導致她指骨變黑。”皇帝說得很慢,像是鈍刀殺人,令人恐懼而痛苦。


    太子想起剛剛洗手的那盆水,慌忙去看自己的手。


    白淨的雙手之上,浮現出斑斑點點紫色小塊,他一時竟不知道該震驚自己中毒,還是該驚慌如何解釋。


    太子身形微顫。


    他見識過季修睿毒發時的生不如死,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如此,便覺得窒息。


    皇帝在看到他手上浮現紫斑前也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勝於雄辯,他心間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一腳將太子踹翻在地:“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太子被踹倒在地,回過神來,顧不上胸-口的疼痛,倉皇朝皇帝跪下:“父皇,兒臣若中毒,怎麽會一點知覺都沒有?更何況就算兒臣碰過這藥也不定說明兒臣就是凶手,或許是有人趁兒臣不注意,將毒-藥塗在了兒臣日常會碰的東西上。”


    皇帝怒斥:“碰上濕漉漉的東西你會沒有察覺嗎?季雲初,別跟朕裝傻了!把你怎麽陷害你四哥、怎麽埋伏你七弟的,全都給朕老實交代!”


    “兒臣冤枉!”太子抵死不認。


    “要不要朕把你身邊的人抓起來,一個個拷問?”皇帝冷聲問。


    太子一窒,隨後咬牙道:“清者自清。”


    “好一個清者自清。宗含,帶人去把東宮圍起來,所有人都帶去昭獄仔細盤問!”皇帝吩咐。


    立在門外的宗含應聲。


    太子麵色慘白。


    來這麽一招,哪怕他手下人能管住嘴巴,他這個太子之位肯定是坐不穩了。


    可他不能認。


    太子咬緊牙關,前額抵地,一字一頓道:“兒臣冤枉,父皇明鑒。”


    皇帝冷眼看著他,沒有出聲。


    章台殿的燈亮了一夜,太子便跪了一夜。


    終於在天快亮的時候,宗含帶著一卷口供匆匆前來:“陛下,太子殿下的貼身小太監承認翡翠死的那天,殿下曾秘密回東宮換過衣服。衣角沾血,他們按吩咐燒掉了血衣。另有兩名侍衛承認三年前,宣王殿下遇刺前半月,曾隨太子殿下秘密探查宣王遇伏之地,定製機關奇巧。”


    皇帝示意宗含把口供送到太子麵前,冷聲問:“你還有什麽可說?”


    太子望著染血的供狀,麵色嘲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是屈打成招。”


    “臣奉聖明調查宣王殿下遇刺一事,當日攔住宣王的除了殺手,還有穀中精心設計的機關。臣曾請人估算過,做出這樣巧妙的機關,至少需要五萬兩。臣鬥膽去東宮查了賬本。”宗含從袖中取出一本賬冊,“太子殿下能否告知在宣王遇刺前半月,東宮為何會有一筆用途不祥的七萬兩支出?”


    皇帝接過看了眼,將賬本摔在太子身上:“說。”


    太子麵如死灰,拿起賬本看了眼,低聲道:“兒臣不知,或許是手下人私自調用。”


    “沒你的授意,誰敢一次調用七萬兩?”皇帝怒問。


    “兒臣不知。”


    “你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樣樣都對得上?”皇帝問。


    “賊人蓄意陷害,兒臣防不勝防。”事到如今,太子猜到肯定是季修睿和四皇子聯手設局。但哪怕鐵證如山,他也不能認。


    一旦認罪,他才徹底沒法翻身。


    而隻要他不認罪,麵上過得去,他就還有可能坐穩太子之位。


    這些東西能否做證據全在皇帝一念之間,皇帝好麵子,不會允許宮中出現手足相殘的醜聞。


    他寄予厚望的季修睿身中劇毒時日無多,四皇子心誌不堅,認罪極快,都不是儲君的最佳人選。


    隻有他季雲初才是最合適的儲君。


    而且季雲初給出的否認理由也不無道理,完全能做台階。


    太子抵死不認的態度讓皇帝惱恨,章台殿的氛圍像是泰山壓頂般沉重,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吵鬧聲:“到底怎麽回事?陛下昨日深夜宣太子所為何事?”


    “奴才不知,娘娘請回……”石忠的話還沒說完,皇後便闖了進來。


    見到屋內跪著的兒子,皇後麵色大變:“陛下,這是怎麽了?”


    “誰讓你來的?”皇帝惱問。


    “臣妾聽說陛下深夜召見太子,心中擔憂。”皇後見一貫沉穩的兒子此刻麵色慘白,連頭都磕破了,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忙跟著跪下,“太子還是個孩子,要是做錯什麽您訓斥幾句就算了,千萬保重龍體……”


    皇帝冷哼:“你倒是消息靈通。季雲初陷害兄長、殘害兄弟,訓斥幾句就行了?”


    皇後麵色大變,驚訝地去看太子。


    太子再次磕頭:“兒臣冤枉。”


    皇後忙跟著求情:“陛下,一定是賊人陷害!太子敦厚,絕不會做這種事!”


    “朕若沒證據,會將他喊來問話嗎?”皇帝剜了眼皇後。


    皇後心神一顫,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發顫。


    她拚命想著對策,可實在是想不出,哭著哀求:“陛下,臣妾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太子是您看著長大的,一向敬重兄長、愛護弟弟,一定是遭人陷害!您要還他清白啊……”


    皇帝冷冷甩開皇後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皇後身形不穩朝後倒去,被太子扶住。


    她還想去哀求皇帝,被太子攔住,示意她不要多說。


    皇後倉皇而不安地望著他。


    太子說:“父皇,兒臣不知是誰這般陷害,但請您想一想,若四哥與七弟都是兒臣害的,為何兩人還能活到今日?兒臣就不知斬草除根嗎?”


    皇帝沉著臉去看他。


    太子低著頭,像極了當初被關入蓮華宮的四皇子。


    皇後的哭聲與哀求像是隔得很遠,皇帝聽不進去,隻是在這一瞬間,發現兒子長大,而他老了。


    當年他就是這樣踩著兄弟是屍骨登上皇位,在這一點上,皇帝能理解太子。


    可他怕太子的刀同樣落在自己頭上。


    “宗含,將太子送回東宮,你親自守著。”皇帝吩咐。


    這相當於是圈禁太子,是廢太子的征兆。


    皇後急了:“陛下,太子是冤枉的,您……”


    “皇後禁足鳳儀宮。”皇帝冷冷掃了眼他們母子,甩袖離開。


    第97章 演戲   你就沒懷疑過太子嗎


    早朝時, 一向勤勉的太子因病告假,許多嗅覺敏銳的人隱隱察覺到什麽。


    消息傳到宣王府的時候,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宣王夫婦還在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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