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宏遠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挽著的人其實是沈霞,迷迷糊糊中,他被人攙扶著走到了一個小亭子裏。


    他鼻尖縈繞著商場高檔專櫃裏的香水味,轉頭一看,孔劉怎麽變矮了,而且頭發也變長了……


    “老劉,你怎麽……變成女的了?”


    杜宏遠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便伸手在沈霞的腦袋上摸了一下。


    “你這頭發……怎麽跟真的似的……”


    沈霞拍掉了杜宏遠的手,說道:“別動!”


    她的聲音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落到了杜宏遠的耳朵裏,他像是接收到信號的機器人一樣,立馬收回了手。


    “坐。”


    聽到指令的杜宏遠,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走廊的邊上,剛坐下沒幾秒,他就因為意識不清醒,身子不受控製的往後倒,一頭栽進了走廊邊上的花圃地裏。


    “唉……”


    沈霞立馬將杜宏遠的身子扶了起來,然後拽著他的肩膀,靠在了走廊的立柱上。


    從花叢出來的杜宏遠,腦袋上全是枯枝爛葉,沈霞輕輕的幫他拍去了頭上的碎屑,一邊說道:“你這是喝了多少,喝成這鬼樣子。”


    “沒……沒多少……就小酌了幾杯……”杜宏遠結結巴巴的說,“老劉,你……你知道的,我最近……我我煩得很,你陪我再喝點。”


    杜宏遠說著,將手掌彎曲成握著杯子的形狀,對著沈霞伸了過來,一副要“碰杯”的樣子。


    “傻了吧!”


    沈霞一巴掌拍開了杜宏遠的手,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慍怒的說道:“喝酒就能解決煩惱嗎?”


    “喝酒……能解決一切煩惱……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嘿嘿……嘿嘿嘿……”


    沈霞聽著他的話,氣的罵了一句:“神經病。”


    “老劉,你居然……居然罵我……”


    “老劉,其實我一直一個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隱瞞著我們……我總感覺……你和我們有距離感……你……你和我們不太一樣……”


    杜宏遠閉著眼睛,靠在柱子上,結結巴巴的說著話,有些語序都是混亂的,沈霞想聽懂都有些累。


    等他說完,沈霞問道:“你有什麽煩心事,和我說說?”


    “你……不是知道嗎,我跟你講過的。”


    “我忘了。”沈霞立馬追問,“你再講一遍唄?”


    “好啊,不,不把兄弟……不把兄弟的話放心上是吧……”


    杜宏遠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沈霞,因為天黑的原因,他看不清楚沈霞的臉,隻能從她的大波浪下,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 。


    杜宏遠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向下移,巴寶莉風衣裏那鼓鼓的形狀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他說:“wc,老劉,我……我踏馬喝酒喝出幻覺了,你居然有胸大肌……”


    沈霞聞言,捏緊了拳頭,她在心裏努力對自己說“他喝醉了,別和醉鬼一般見識”杜宏遠這才免受了一頓毒打。


    沈霞催促道:“別扯沒用的,快點說!”


    “還不是我父母那點破事,你跟你講過的……他們離婚之後…(省略八百字)…昨天晚上我爸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年去他那……我不願意……我和他吵了一架……”


    ……


    今晚之後,又多了一個人,知道我們小杜同學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了。


    沈霞聽完杜宏遠的話之後,也是有些動容了。


    她從沒想過,平時那個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班級小刺頭,杜宏遠同學,還有這樣的身世。


    聽完故事,再看杜宏遠這醉生夢死的樣子,沈霞心中對他的埋怨少了許多,轉而有些心疼了起來,隻不過,這種心疼和愛情關係不大——更像是看到路邊的流浪貓,會忍不住同情那種心疼。


    沈霞輕輕的拍了拍杜宏遠的後背,安慰他說:“沒事的,痛苦的日子總會過去。”


    杜宏遠雙手撐著頭,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說道:“謝謝你啊,老劉……我……我的這點煩惱,就隻敢告訴你了……”


    “那你為什麽不和沈霞說?”


    “你有病啊了!我……我怎麽敢和沈霞說這些……哪個男人會把自己狼狽的一麵展示給喜歡的人……你不懂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


    沈霞抿著嘴憋著笑,聽著杜宏遠把自己當成孔劉,說出這些真心話,她將計就計問道:“你為什麽喜歡沈霞?”


    “我……我……”


    杜宏遠閉著眼睛,眼角劃過一滴淚,淚水滴落在了沈霞的手背。


    滾燙的淚滴落的那一刻,沈霞這才發現,杜宏遠居然在哭。


    杜宏遠說:“老劉,我再給你講個故事吧。”


    【以下是杜宏遠的第一人稱視角】


    第一次注意到沈霞,記得還是在大一剛開學那會,剛開學的她,還不是大波浪,她黑直長的頭發快到腰上了,化著淡妝,在宿舍樓下喂貓。


    她笑的很好看,當時我就覺得她好溫柔……


    看到她,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我的母親,我想,她年輕時應該也和這少女一樣溫柔漂亮吧。


    後來,我驚訝地發現,她居然和我是同一個學院,同一個班級的同學……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多開心。


    我永遠記得,她在講台上自我介紹時,那從容、自信、閃閃發光的樣子……


    老劉,你還記得,在迎新晚會那天晚上,我一直跟你說顧晨曦好漂亮的事情嗎?


    其實我壓根就沒關注顧晨曦,我隻是在找借口偷看沈霞而已,後來害的你被顧晨曦記恨上了,我真的很抱歉啊……


    等等,我為什麽要道歉,你現在和顧校花談上了也有我的這份功勞,按理來講,你應該喊我一聲父親才對!


    其實,我也偷偷報名過學生會,當然也是因為沈霞報了才報的,隻不過……隻不過學生會麵試那天,小陳被隔壁宿舍的人欺負了,我和你們一起去打架了,之後學生會也沒進去,還背了個處分。


    你還記得嗎,打架的事情過去了幾個月之後,消處分的時候,沈霞也在,還是她幫我們找行政老師蓋的章。


    也是那天,我死乞白賴的賴在辦公室和沈霞聊著天,得知了她不一般的家庭條件。


    看著她因為被我煩的有些厭惡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和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仔細想想,我前半生過的稀碎……抽煙喝酒打架,臭名遠揚,沒人看得起我……


    對啊,我這種人,怎麽可能配得上沈霞。


    老劉,其實還是很感謝你的。


    你追到了顧校花,你的成功讓我那顆死去的心好像……突然又燃了起來。


    你忽悠我邀請沈霞去食堂吃飯,其實當時我沒有頭腦一熱,其實我早就想這麽做了,這件事在夢裏上演了無數遍。


    我最終還是沒敢主動把邀請的話講出口,即使夢中已經彩排了無數遍,我最終還是拿你做了擋箭牌。


    從那天起,我鬱鬱寡歡,我總是在夢裏重複那天的事情,我罵自己是慫逼……


    老劉,我知道,你偷偷幫了我很多,我真的很感謝你。


    如果沒有你幫我的話,或許我永遠不會下定決心,主動追求沈霞吧……


    這樣的話,我喜歡她這件事情,她應該永遠都不會知道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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