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傾卿覺得那個杯子對他而言那麽重要,讓對什麽事都無所謂的他生氣了。如果看到杯子的話,桑靖寧應該會收下吧。


    桑靖寧將禮盒推回了徐傾卿的桌子上。


    啊,真的好氣啊,徐傾卿感覺自己在生氣的邊緣反複橫條,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己動手拆起了禮盒,直到杯子露出來,又重新推到了桑靖寧的桌子上。


    熟悉的琥珀色出現在桑靖寧的視線裏,他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徐傾卿,這次抬頭力度太猛,桑靖寧額前的碎發全都滑落了,整個額頭露了出來,左邊額頭有一條五厘米左右的疤痕,從額角到眼尾,而且疤痕顏色一點都不淡,粉紅粉紅的,仿佛是一幅完美的藝術品被人生生的剜了一刀。


    察覺到徐傾卿的視線,桑靖寧連忙低頭,攏了幾次頭發才停止動作,他內心有點忐忑,他的同桌會不會也和其他人一樣叫他醜八怪。


    沒等他來得及想東想西,少女又開口了:“收下吧收下吧,你開心我開心。”仿佛沒有看到他醜陋的疤痕,語氣裏麵沒有絲毫的嫌棄。


    桑靖寧還是不敢要,他知道杯子價格不菲,以前那個人送給他杯子的時候說過是從意大利帶回來的,他堅信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除了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沒有人對他釋放過善意,不是欺辱他就是利用他。


    “我不要。”少年終於再次開口,說出來的依舊是拒絕的話。


    “不要拉倒。”,這下徐傾卿徹底火了,把禮盒蓋上往桌膛裏一塞,也開始背英語單詞,雖然她不知道課上到哪裏來了,但是氣勢不能倒,她,徐傾卿,現在生氣,巨生氣。


    不愉快的早自習熬過去了,一打鈴,徐傾卿就躥到了李慧的座位:“慧慧,江湖救急,給我筆記看看。”


    “我,我沒有寫筆記的習慣。”李慧被徐傾卿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說自己沒有記筆記。


    “好吧,我問問別人。”離開李慧的座位,徐傾卿去找了譚成萌和常思璐,結果這倆家夥筆記東漏一句西漏一句,跟不記筆記沒什麽區別,程雨晴就是真正的沒有記筆記了,哼哧哼哧問了半天,總算是被人間清醒黃玲玲救贖了。


    中午徐傾卿吃完飯很快就跑到教室來抄筆記了,幸虧第一周也沒有講太多的內容,最基礎的東西徐傾卿自學也可以,再花了兩個晚自習,總算是把落下的功課全部補了上來。


    距上次桑靖寧拒絕掉她的禮物已經兩天了,徐傾卿已經兩天沒有理他了。


    桑靖寧好像還是老樣子,徐傾卿跟不跟他說話,似乎對他不會造成任何影響,隻有徐傾卿一個人生著悶氣,有時候想花癡看一下同桌的側臉,又被自己否決,她深知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到第三天徐傾卿的舔狗言論就被自己打破了,畢竟是自己養成對象,哭著也要把這條線走下去,哪怕是be。


    第三天徐傾卿起了一大早,把桌膛裏躺了幾天的杯子拿出來,先用開水燙過,又用冷水涮了幾次,衝了一杯牛奶,放到桑靖寧的桌角,保證桑靖寧一眼就能看到。


    但是等到上早自習桑靖寧都沒有來,上午上了兩節課桑靖寧還是沒有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徐傾卿還是找了個課間問了下班主任。


    “桑靖寧啊?昨天他家裏人過來給他請假,接他回去了。”


    “他家裏有什麽事嗎?”一想到桑靖寧對請家長的排斥,徐傾卿還是多問了一句。


    “昨天是他爺爺去世了,請了三天假。”


    徐傾卿回到教室看著放在桑靖寧桌上的那杯牛奶,知道自己又是白忙活一場,拿起杯子將牛奶倒掉,再洗幹淨,放在桑靖寧的桌角。


    今天是徐傾卿的生日,徐母早就幫她請好假了,等到放學就收拾書包帶好作業準備回家。


    但是天公不作美,最後一節課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徐傾卿皺著眉頭等著下課鈴聲,雨實在是太大了,打著傘也有雨水濺到身上。


    今天班車上的人特別少,徐傾卿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麵,聽著報站聲百無聊賴。


    “吾悅廣場站到了。”


    正當車門要關上的時候,徐傾卿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街邊,任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


    “師傅刹一腳。”徐傾卿連忙下車,撐著傘走近,發現果然是桑靖寧。


    徐傾卿將傘傾斜到桑靖寧頭上:“桑靖寧,你在這裏幹什麽?”


    感覺到頭頂沒有雨水淋下來,瘦弱的黑發少年抬起頭來,眼圈都是紅紅的,看到徐傾卿,他楞了一下。


    “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不回家?”


    “怎麽也不打傘?”


    桑靖寧沉默了很久,徐傾卿都要放棄的時候,少年琥珀色的眼睛裏麵一下湧出水光,壓抑的哭出聲來。


    “你怎麽了!”徐傾卿楊心裏咯噔一聲,她可是從來沒見過桑靖寧哭,他永遠是沒多少表情,就算生氣也是拚命控製自己的情緒。


    “你沒事吧?”此刻的徐傾卿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眼前的少年,她上輩子就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惡毒配角,她身上沒發生過好事,她也沒做過什麽好事。


    桑靖寧全身都濕透了,他就坐在那裏,雙手環抱著雙膝,眼神像是被遺棄了的小貓,柔軟而又無助。


    桑靖寧的眼神讓徐傾卿覺得心裏似乎塌了一角,她單手撐著傘,擋住桑靖寧頭頂的雨水,一隻手抱住了眼前的人,掰過少年的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很快徐傾卿就感覺到肩膀上一片溫熱,接著懷裏的人漸漸哭出聲來,到最後已經是嚎啕大哭了。


    歎了一口氣,徐傾卿知道今天這樣子是沒法回去了,於是將桑靖寧拉起來,走到一個小商店,出了一塊錢給徐母去了個電話,說雨太大了,她就和同學一起在學校慶祝一下,下次再回家一起吃飯。


    小商店的老板娘看著徐傾卿一身濕透了,明顯知道是撒謊,用探究的眼光看著兩人,問道:“小姑娘,你需要幫助嗎?”


    “我朋友考試考得太差了,哭得厲害,我先把他送回家去。”徐傾卿搖了搖頭。


    桑靖寧現在像是個毫無生氣的破布偶,徐傾卿拉著他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還好徐傾卿身上還有一些錢,她拉著桑靖寧來到一家小酒店,開了一個標間,一到酒店去拿毛巾,徐傾卿將毛巾被扔到桑靖寧的膝蓋上,後者並沒有接,徐傾卿歎了一口氣,認命的走了過去給他擦頭發。


    桑靖寧不開口,徐傾卿也不會再問了,現在人安安穩穩的在她麵前,她也不著急,將桑靖寧頭發擦幹之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麵拿著吹風給他吹頭發。


    “這是怎麽回事?”將桑靖寧的碎發撥開,徐傾卿看到除了左邊額頭有猙獰的粉色疤痕之外,右邊額頭居然又增添了一片紅腫,淋了雨,傷口周圍都開始泛白。


    “徐傾卿。”桑靖寧有一副好嗓子,此時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讓人心軟得不行。


    “恩,你說。”


    “我真的那麽討人厭?”說完桑靖寧的眼睛又紅了,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一些小水珠,琥珀色的眼睛裏麵已經全是霧氣了,眼淚差一點又掉下來了。


    “誰給你說的?桑靖寧你就是無敵小可愛。”徐傾卿感覺桑靖寧是在家裏受了委屈,但如果他不想說,她也是沒有立場去問的。


    “我去給你買點藥。”桑靖寧額頭上腫了一大塊,又淋了雨水,不消毒塗藥,肯定得疼很久。


    將手裏的吹風機放下,徐傾卿起身準備走。


    “徐傾卿,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徐傾卿的手腕被冰冷的五指扣住。


    她回頭看向黑發少年,濕漉漉的眸子仿佛小鹿一般。


    徐傾卿:awsl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回到學校的感覺比家裏麵好多了,在家裏麵一個人很無聊,沒有友女玩沒有友仔玩,進了學校去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在學校呐。


    ☆、第 10 章


    “那抱抱。”不占便宜白不占,徐傾卿反手就給了桑靖寧一個大大的熊抱,桑靖寧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的耳朵尖都燙了起來,像是被針紮到一樣,連忙往後退。


    “好了,等會兒我就回來了。”趁著桑靖寧後退了一步,徐傾卿走到了門口,“我給你買點兒藥,留疤就不好看了。”


    “我已經有疤了,是不是很醜。”桑靖寧舉起左手觸及左額的傷口,眼睛裏寫滿了失落。


    “你第一好看,天下無敵巨好看。”歎了一口氣,徐傾卿又往回走,蹲下來抓住桑靖寧的手,“你是不是不照鏡子的啊?”


    “徐傾卿,沒人要我了。”桑靖寧的聲音依舊是清冷的,隻是多了很多寂寞,“爺爺雖然看不上我,但是他是唯一對我好的人了。”


    從桑靖寧記事開始,就沒有人對他好,母親罵他災星,父親視他為人生汙點,後來對他好的人,全是利用,事成之後還笑他醜八怪不自量力。他渴望別人的好,但同樣的害怕。


    他盯著少女的手,白白嫩嫩的覆蓋在他冰涼的手指上,暖意通過手指傳達到他的心裏,低頭看向少女的眼睛,自己的身影映在了她清澈的眼睛裏,眼前的人慢慢地和記憶力的女孩重合,哪怕這次又是飛蛾撲火,他也無怨無悔。


    “還有我呢,我會對你好的。”徐傾卿本身就是個直球女,再說當著十幾歲的人要什麽彎彎繞繞,想說什麽就說,想做什麽就做,以後後悔了就來不及了。


    在徐傾卿第二次準備去買藥的時候,桑靖寧拉住了她,從口袋裏麵掏出手機,把手機表麵的水漬擦幹,撥了個電話:“蔣叔叔,幫我準備一套女生換洗衣物,身高大概148,順便幫我帶一套換洗衣物,一些感冒藥,送到綠洲連鎖吾悅廣場店3025房間。”


    桑靖寧話音剛落,就看到眼前的少女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已經149啦!很快就會突破150大關的。”


    “別人也叫我矮子的。”聽到徐傾卿的話,桑靖寧忍不住輕笑,拿自己的身高安慰她。


    黑發少年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裏麵透出光來,整個人都靈動起來了。


    徐傾卿腦子裏再次被粉色填滿,awsl,再一次!


    “桑靖寧你要多笑,你真的太太太好看了。”徐傾卿忍不住上手戳了戳桑靖寧的笑渦。


    上輩子她受盡了磨難,沒有時間享受少女生活,歡脫的性子越來越收斂,學的是人情世故,活得是痛苦圓滑,但實際上除了劉樹全沒有受到任何欺辱,隻是捧高踩低,人之常情的事,在極端的她眼中就是十惡不赦,讓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黑化,走向滅亡。


    “嗯。”眼前的黑發少年一改平時的冷漠,之前的悲傷都被衝淡了很多,笑意達到了眼底。


    得到肯定的回答,徐傾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養成什麽的真是太棒了!


    桑靖寧的頭發是吹幹了,不過徐傾卿的頭發也是濕漉漉的,她取掉發圈,拿起吹風機吹起了自己的頭發。


    剛打開吹風機,桑靖寧就將吹風機拿了過去,即使桑靖寧個子不高,也比一米四幾的徐傾卿強多了。


    微涼的手指在長發裏穿梭,桑靖寧的動作十分生澀,甚至不小心扯掉了幾根徐傾卿的頭發,但徐傾卿還是很享受的微眯著眼睛,畢竟兩輩子加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帥哥主動願意為她服務。


    徐傾卿頭發差不多吹幹了,外麵就傳來敲門聲。


    徐傾卿透過貓眼看了一下,並不是她認識的人,桑靖寧走過來確認了一下,打開門。


    “少爺。”是一個五十來歲穿著管家服飾的男人,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壯碩男子,像是保鏢。


    “蔣叔叔,辛苦你跑一趟。”桑靖寧看了下,將裝有女裝的袋子遞給徐傾卿,“你先去換衣服,小心著涼。”


    “應該的,老爺吩咐過我要照顧好少爺的生活起居。”


    看了一眼桑靖寧,又看了一眼另外兩人,徐傾卿老實的進了浴室換衣服,濕噠噠的衣服穿在身上確實很難受,她可不想感冒,過幾天就第一次月考了。


    送來的是一條淺綠色的連衣裙,摸起來手感很好,包裝袋是硬挺的牛皮紙袋,沒有任何logo,但穿上之後,發現十分合身。


    “少爺您還需要兩天把財產過戶,律師也在本宅,遺囑……”徐傾卿開門出來隻聽到了一句,那位蔣叔叔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待桑靖寧換好衣物,便開口:“蔣叔叔,麻煩先送我同學去學校,再去本宅。”


    自從這位“蔣叔叔”來了之後,桑靖寧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又恢複冷冷清清的樣子,隻是比平時的話多了不少,但看上去比平時強勢不少。


    坐上加長版的賓利,徐傾卿人都是懵的,因著軍訓那教官踹了桑靖寧一腳他什麽也沒說,到後來被欺負也不反抗,日常著裝都是沒有品牌標簽的百t恤黑褲子,徐傾卿本來以為他家條件應該算不上好。


    後來她去買了那個價格不菲的琥珀馬克杯,又覺得比桑靖寧的家庭條比她想的要好上不少,這會兒來看,又是豪車又是本宅的,至少也是個不小的富二代了。


    直到到了學校,與桑靖寧道別了,徐傾卿還是暈乎乎的,本來她是看小同桌長得好看,想要早點下手,養成一個可愛的男朋友,可她隻是圖臉和聲音,萬萬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多了一項,都可以圖錢了……


    她仗著內裏大了十幾歲,說是說養成男朋友,但是心裏還是有逼數的,普通人家的孩子還是要遠離豪門恩怨,當個朋友還可以,養富二代?發憤圖強好好學習不香嗎?


    星期五了桑靖寧還是沒有來,周末得回家,下周一得月考了,徐傾卿把需要複習的書本收拾了一下,放在書包裏麵,又將擺在桑靖寧桌角的杯子收到他的桌膛裏麵,背上書包回家了。


    一個禮拜過去了,徐傾卿掂量著徐母的體檢結果應該是出來了,回家敲門,沒有人應聲,果然徐母還沒下班。徐傾卿打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放在餐桌上的體檢報告。瞬間鬆了一口氣,徐母這樣隨便扔著,肯定是沒有大毛病了。


    放下書包,徐傾卿先拿起了體檢報告,確實沒有大問題,隻有尿酸稍微高了一點,加上輕微乳腺增生,醫生就建議飲食和情緒上麵要注意一點。


    徐傾卿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上輩子徐母很可能是積鬱成疾,現在身體基本上是健康的。


    這樣一來已知的所有困難都解決了,徐傾卿高興得蹦躂了好幾下,合上體檢報告轉身到廚房裏麵淘米煮飯,接著坐在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像往常一樣地上拖鞋,接過徐母提著的食材,徐傾卿笑著說道:“我刮刮樂中了獎,中了八百塊錢,都給你。”


    上次彩票中獎3000塊徐傾卿並沒有告訴徐母,買了體檢項目花了1280,又給桑靖寧買了個杯子花了800,開個鍾點房花了60,自己還留下一些零用,剩下的八百大鈔她覺得還是交給徐母比較好,畢竟八百也不是小錢了,徐母的工資也就四千出頭一個月,她給桑靖寧買那個杯子真的算得上重金博美人一笑了,即使人家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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