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滄瀾宗主不是狐狸,對兔子沒有興致。


    他從進來起,就一直在看鬱秋。


    江白哼哼唧唧地說:“師兄,你不喜歡兔子嗎?”


    司珩青道:“鬱秋。”


    “有話直說,”鬱秋喝了口茶,抬眸看他,“有事也請盡管吩咐。”


    司珩青注視著她,“明日你隨我去一趟玄音門。”


    “好,”鬱秋笑了下,歪著頭看他,“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司珩青低眸看她,緩緩開口,“你什麽時候想起來,關於無情劍的事,不可以瞞我。”


    鬱秋愣了下,心裏卻在問:“小七小七,無情劍是什麽?”


    “能斬斷世間一切情緣的劍,”係統說,“之前一直在你手裏,後來給弄丟了。”


    說了等於沒說!


    她想知道阿青為什麽突然問她這個。


    司珩青低眸注視著她說:“我最近,常常想起過去的事情,隱約覺得,那日你殺我,其中還有隱情。”


    鬱秋點了下頭。


    她不知道怎麽接這茬,想了一會,生硬地轉移話題,“兔子太多了,你帶點回去,給你那位……朋友也嚐嚐?”


    “朋友?”司珩青茫然重複。


    “就跟著你那小姑娘。”鬱秋看著他說。


    “那是我徒弟。”他淡淡地說。


    “哦,”鬱秋嘴角勾了下,“你還收徒弟了,哦對,你是滄瀾宗主,門下弟子一定不少。”


    “鬱秋。”司珩青微微皺了下眉。


    “乖了,”鬱秋用簽子叉起一塊肉,送到司珩青麵前,“好徒弟,嚐一塊?”


    司珩青挨著她坐下,抬起手,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捏著簽子,就著吃了。


    他嚐了一口,表情有些古怪,數息後,他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猛地咳了起來。


    鬱秋從來沒見過滄瀾宗主這副樣子,區區一塊兔肉,把他給辣得眼眶都紅了,低頭咳個不停。


    鬱秋好笑又心疼,給他拿水,給他順背,還踹了目瞪口呆的江白一腳,讓他不要說話。


    她自己卻憋著笑。


    “為師不知道你不吃辣,”鬱秋好笑地說,“多喝點水,慢點。”


    司珩青喝得很慢,眼眶裏仍有些霧氣。


    他除了殺人比較利索,做其他事情都很斯文,就像早上給她梳頭,每一遍都慢條斯理。


    “我送你回去。”鬱秋說著,扶他起身。


    她推開門,門外立著一名白衣女子,低頭行禮,溫聲說:“弟子拜見師尊,拜見師祖。”


    鬱秋打量著她,心裏想著:不愧是阿青收的徒弟,相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性子看上去也是極好的。


    女徒弟抬起眼瞼,看著滄瀾宗主,見他臉色不太對,欲言又止。


    鬱秋開口:“你送滄瀾宗主回去歇著吧。”


    女修目光有些訝然,忐忑地看了眼滄瀾宗主,低聲說:“師尊?”


    司珩青沒有說話,從她旁邊過去,徑直離開。


    那女修朝鬱秋一禮,道了告辭,便匆忙追了上去。


    鬱秋合上門,回到屋裏,重新倒了杯水。


    杯子是他剛才喝過的,她這次半點也不在意了。


    隻是想到阿青收了個漂亮徒弟,這麽多年師徒相伴,她心裏總歸有些不暢快。


    “師尊,”江白跳到她身上,“你們去玄音門,要帶上我嗎?”


    他滿身是油,鬱秋嫌棄地丟開他,“去洗澡,別碰我。”


    江白嘟噥了一聲,灰溜溜地走開。


    鬱秋洗了手,盤腿坐在床上,連線係統:“小七小七,老大的數據怎麽樣?穩不穩定?”


    “啊,”係統說,“和昨天差不多的,心魔有一定的波動,但還算穩定,先觀察看吧。”


    鬱秋:“他有徒弟了!”


    係統:“那算是你徒孫,能給你漲積分的!”


    鬱秋仰麵躺在床上,不甘心地說:“我從來沒見過他身邊有別的女人。”


    係統:“?”


    鬱秋:“你說他心魔,會不會跟徒弟有關係?”


    係統:“所以呢?”


    鬱秋突然坐起來,“要是這樣,那我這個當師父的隻能棒打鴛鴦,做一回惡人了!”


    係統:“。”


    想到這裏,鬱秋莫名來了精神,撇下江白,拎著剩下的兔肉出門。


    “篤篤。”


    鬱秋敲了兩聲,無人應答。


    她稍微用力推了下門,門竟然被推開了。


    昨天夜裏,她用工具切斷插銷之後,阿青就沒上鎖了。


    這簡直給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啊。


    她正要進去,便聽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小徒孫端了一碗下火的蓮子湯,站在門口,詫異地看她,“師祖?您這是做什麽?”


    “給你帶了麻辣兔肉,”鬱秋將袋子放在托盤上,“賞你的,拿去吃吧。”


    袋子口攤開了一些,從裏麵露出了被啃得極為難看的一堆骨頭。


    草,拿錯紙袋了。


    第39章 百花樓


    39.


    看到裏頭一堆碎骨頭之後, 小徒孫表情精彩極了。


    鬱宗師向來性情古怪,下午折辱衛國小王子,請他吃掉在地上的兔肉, 晚上一時興起欺負小徒孫, 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師祖,”小徒孫垂著眼, 遲疑著說,“弟子恐怕消受不起。”


    鬱秋麵上仍然掛著得體的笑容, 不發一言。


    小徒孫越發忐忑, 在門口跪了下來, 托盤仍端在手裏。


    係統激動地說:“主人, 幹得漂亮,就像這樣, 狠狠欺負她!”


    鬱秋低眸看著托盤裏那碗蓮子湯,想了想說:“小徒孫,這湯是送給我徒兒的吧?”


    小徒孫點了下頭。


    係統:“大晚上給老大送湯, 安的什麽心?!不怕他長胖嗎?!”


    鬱秋:“重點是長胖嗎?”


    鬱秋斂了神色,語氣自然地說, “你去把這堆骨頭處理掉, 湯我幫你送進去。”


    小徒孫抬起臉, 慌忙道:“豈敢勞煩師祖?”


    鬱秋不與她多說, 稍稍彎身, 拿起那隻碗進了屋, 順手將門合上。


    小徒孫被關在門外, 一臉呆滯。


    係統忍不住嘀咕:“她送不可以,你送就行?做人不能太雙標。”


    鬱秋:“閉嘴。”


    屋裏一盞燈也沒有,榻上有微弱的靈光閃爍, 鬱秋走過去才發現,是阿青在榻上調運靈氣。


    他修的道法,他本身最清楚不過了,若有些岔氣不穩,他自己理應第一時間發現,並及時調整。


    所以鬱秋判斷,阿青此時正在運功,是非常重要的時候,身旁不得有人打擾。


    她得給他護個法。


    鬱秋將蓮子湯放在一旁,坐在他床上看著他,一隻手拖著下巴,另一隻手翻著書。


    夜太難熬,鬱秋看了會書,便困得不行,索性在他床上躺下去。


    修道之人很少主動入睡,若有些疲乏便打坐調息,不出半個時辰便神清氣爽。


    正是因為調息的效率比主動入睡的效率高,他們可以有一大把的時間用來修煉,而他們的床榻通常是整潔、不染人氣的。


    鬱秋恰恰相反。


    她沾床就睡,到點就困,睡相也不好看,恨不得將別人家的床榻狠狠蹂/躪一頓。


    到後半夜,她感覺被人抱了一下,迷迷糊糊間,她主動往那人身上靠了靠。


    臉龐被輕輕撫了撫,她眼瞼稍微顫了一下,意識仍陷在沉沉的識海,掙紮不出來。


    小徒孫在外麵守了一夜,一整宿不見人從裏麵出來,愈發提心吊膽起來。


    宗主修的是無情道,早已斬斷了俗世凡塵,即便是與女子共處一室,按理說她也不應該擔心。


    但她從未見宗主對一個人如此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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