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有什麽好看的。


    他呲笑一聲,起身正準備回床休息,突然聽到一聲嬌嗲的喵叫,緊接著腿邊有毛茸茸的爪子勾著自己的小腿。


    “喵~”


    小貓順著他的褲子爬上來,掛在腰間,伸出爪子撥弄著,容祈還未回神,就見它咬著那個東西,緊接著一躍而下。


    ——是香囊。


    他伸手探取,果然腰間空空如也。


    “東西還我。”他側耳聽著小貓的動靜,卻又分辨不出到底在哪裏,心底閃過一絲惱怒。


    他朝著出聲的位置重重踏出一步。


    小貓受驚後如風一般在腳前飛竄而過,隻留下一陣風,之後便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無從下手。


    “連你也欺負我是個瞎子。”他恨恨罵道,雙唇被咬出一點血絲,顴骨泛上紅意。


    冬青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滾。”他不等冬青說話,怒火中燒地遷怒著。


    冬青敲門的手一頓,訕訕地收回手,視線一轉,突然和蹲在窗台上的小貓兩眼對視。


    “啊!你怎麽把香囊咬壞了。”冬青驚訝說著,正打算去捉貓,小貓丟下香囊,幾個飛奔就不見身影了。


    壞了就壞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容祈站在屋中,揉了揉額頭,許久不曾來到的隱痛再一次加倍反噬出來。


    這是他熟悉的屋子,可在這一刻,卻突然沒了分辨方向的能力,這讓他隻能茫然地站著,麵對著無窮無盡的黑暗,止步不前。


    “世子。”冬青小心翼翼的聲音自窗台出響起,“夫人的香囊壞了,不如我們去買一個還給她。”


    “怎麽好弄壞人家的東西呢。”


    寧汝姍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扶玉舉著好幾個小糖人,高高興興地說著:“這是將軍,這是夫人,這是姑娘,這是我。”


    “姑娘你吃嗎?”她舉著姑娘的糖人放在她麵前說道。


    寧汝姍回神,逗著她說道:“你叫我把自己吃了嗎,也太殘忍了吧。”


    扶玉一愣,呆呆地說著:“是哦,那我們不吃,放起來。”


    “放起來明天就化了啊。”寧汝姍正經說著,“你想要大家都化了嗎?”


    扶玉舉著糖人吃也不是,放也不是,為難地皺起眉來。


    寧汝姍噗呲一聲笑起來。


    扶玉這才回神,大聲指責道:“姑娘你學壞了,太過分了。”


    她憤憤一口要掉自己糖人的小腦袋,蹦咯脆地嚼著。


    人群中突然想起一陣喧鬧聲,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花車來了,花燈來了。”


    原本還悠閑散步的遊人頓時朝著某個方向洶湧而去,寧汝姍被推攘了幾次,很快就被擠到河道一側,扶玉卻又被人群裹挾著,朝著花燈走去。


    “啊,姑娘,姑娘。”扶玉在人群中急得直跳腳,卻又擠不出來,像隻逆流而上的小魚,撲騰著在前進。


    寧汝姍遠遠看著她艱難擠出來的模樣,原本滿肚子心緒,突然消失得一幹二淨,扶著樹,樂得直笑。


    “太過分了,姑娘你怎麽還在笑。”扶玉千辛萬苦擠了出來,卻見自家姑娘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氣得直跺腳。


    “好了好了,不笑了,大家都去看花燈了,現在吃湯圓剛剛好,走。”她扶正扶玉的小簪子,好聲好氣地說著,“別生氣了,等會請你吃兩碗。”


    “才沒有生氣,隻是剛才姑娘一個人多危險啊。”扶玉手中的糖人都被擠成零碎的樣子,心有餘悸地說著,可見姑娘還不當回事,越發氣悶。


    “不危險,今日巡城營的士兵全營出動呢,實在不行,你就回府叫人來救我。”


    “世子……”扶玉呆呆地說著。


    “他才不會來。”寧汝姍一愣,隨後自嘲一笑,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說著。


    扶玉瞪大眼睛,拉了拉她的袖子,直搖頭。


    “好了,別生氣了……”


    “不是,不是……”扶玉這次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倒是清楚我懶得來救你。”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帶著幾絲陰森。


    第24章 逛街


    袨服華妝著處逢, 六街燈火鬧兒童。


    容祈站在護城河的虯枝崢嶸的柳樹下,兩岸燈火闌珊,所有人都順著花燈遊行逐漸遠去, 隻留下沿岸店鋪高高懸掛的燈籠在風中搖擺, 晃得樹枝光影明滅, 悉數落在容祈身上。


    寧汝姍從未說過人壞話,不曾想第一次說就被人抓住了,站在原處看著容祈,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冬青立馬開口緩和氣氛。


    “夫人不去看花燈嗎?聽說今年有個長龍花燈。”


    “不看了, 想去護國寺下麵吃小吃。”寧汝姍移開視線, 落在冬青身上, 佯裝無事發生地問道,“世子怎麽來了?”


    冬青眼角瞟去,見人不說話, 再一次主動開口說著:“買東西。”


    “買東西?”寧汝姍驚訝說著,“什麽東西這麽急。”


    容祈很少出門, 甚至說除了入宮基本上都不出門。


    這也就是她為什麽會對容祈答應寧姝的邀請而氣悶。


    她信他說的對寧姝沒有私情, 可又覺得兩人分明又有些關係。


    這隱秘, 不能宣之於口的關係,容祈知道,冬青知道,寧姝甚至也知道,隻要她不知道。


    她以為兩人終於還是邁出第一步,卻不想到頭來依舊是她自作多情。


    可他現在卻又出門了, 寧汝姍心底的好奇頓時升了起來,目光落在冷淡的容祈身上。


    若是算起來,這算不算容祈第一次出門。


    容祈眉眼低垂, 一貫的沉默不語。


    一旁的冬青摸摸鼻子:“香囊壞了。”


    “嗯?”寧汝姍驚訝地看著他。


    “貓咬壞的,太可惡了!”冬青手掌握拳拍掌,嘴裏惡狠狠地斥責著,臉上卻是笑嘻嘻地神情。


    “嬌嬌啊,它怎麽整日胡鬧。”


    “不準這麽喊。”容祈咬牙切齒地說著。


    “反正就是香囊壞了。”冬青連忙岔開話題,“夫人的香囊是哪裏買的,好精致,我們剛才轉了一圈都沒看到,隻看到一個相似的香囊。”


    他眼角瞟了一眼世子,見他還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才自己掏出香囊,苦著臉說著:“我們找了許久,隻有這個看上去有些相似,但還是不如夫人的精致。”


    “那可不是,這人的手藝太差了點。”扶玉眨巴著眼,得意地說著,“我家姑娘的手藝可是第一。”


    她驕傲地翹了翹大拇指。


    冬青就是喜歡扶玉的接話,每一句都能接到點子上,臉上不顯,嘴角卻是微微揚起:“不過世子摸著卻覺得有點像……”


    容祈不耐地敲了敲輪椅扶手,神色不悅。


    寧汝姍接過香囊看了看,抿唇笑了笑,唇頰兩側笑窩在飄搖燈光下若隱若現,溫柔可親。


    “都是用蜀繡的手法,都是梅枝,確實有些相似,世子認錯不奇怪。香囊是我自己繡的,過幾日我重新繡一個給世子,隻是那個香料是我母親的,世子還留著舊香囊嗎。”


    “留著留著。”冬青連連點頭,心中也算鬆了一口氣,“都在世子案桌上呢。”


    容祈眉眼半闔,依舊看不出一點情緒。


    “世子一起來逛逛嘛。”寧汝姍見氣氛安靜下來,便開口邀請道。


    “不用,回府。”容祈抬眸‘看’著她的方向,她的聲音在風中飄蕩飄忽,顯示出兩人距離頗遠。


    分明就是不願意,何必假惺惺開口。


    他心中呲笑一聲,冷冷拒絕著。


    “別啊,來都來了。”冬青眼皮子一跳,趕在寧汝姍答應之前,立馬開口說著。


    容祈眉心一皺,還沒說話,就感到有人靠近,她站在自己麵前,長長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那股淺淡的梅花香順著風飄了過來,連帶著還有幾根不聽話的的柳枝,自他手背上一閃而過。


    天暮,欲雪,半是梅花半瓢柳。


    那句到嘴邊的刻薄話便僵在唇角,許久說不出來。


    那人在他手中塞了一根竹簽,似乎上麵帶著糖,一股香甜的味道迎麵撲來。


    “糖人,很甜。”她依舊帶著笑,就像那隻毛茸茸的小雀落在手心,毛蓬蓬的一簇毛,讓他恍惚覺得又軟又甜。


    “謝謝世子的香囊。”


    那枚香囊被寧汝姍握在手心,眉眼彎彎,笑意璀璨。


    她說話間,那股香甜的滋味著魔一般鑽進容祈的鼻子,甜得他想起還未眼盲時吃過的滋味。


    他自幼愛吃糖,可從未覺得糖人的味道竟然如此香甜。


    甜到他有些發昏,甜到他那股縈繞在身邊揮之不去的隱痛,在這一刻突然消失得一幹二淨,甜到他抬頭去看麵前之人,突然想起糖人都是根據別人的模樣做的。


    她是什麽樣子的。


    阿姐長相明豔大氣,寧姝嬌弱碧玉,富榮公主矜貴傲氣,那她呢?


    “你的糖人?”他握著手中的糖人,突然問道。


    寧汝姍盯著那個已經七零八落的糖人,心裏有些心虛,嘴上卻依舊笑眯眯地說著:“是我的,我帶世子去做個世子模樣的糖人。”


    “所以你打算叫我吃自己的糖人。”容祈呲笑一聲。


    身後的扶玉一愣,突然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寧汝姍沒想到之前刁難扶玉的問題,現在被人重新拋回給自己,一時間也是比較尷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嫁後我懷了白月光的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黑糖茉莉奶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黑糖茉莉奶茶並收藏替嫁後我懷了白月光的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