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將軍武藝一般,口氣倒是挺狂。”王鏘毫不留情,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刺了進去,脖頸處的鮮血立刻染紅了衣襟。


    紂開臉色發白。


    “你敢,我可是大魏皇帝的親外甥。”他色厲內荏地嗬斥道。


    王鏘眼睛微眯,猙獰鬼麵越發顯得滲人,手中的到絲毫沒有退讓:“那你試試,你這個新帝願不願意為了你得罪整個榷場。”


    “是啊,我也很好奇。”身後傳來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聲音。


    寧汝姍小心透過王鏘的後背朝大堂看去。


    穿著一席大紅衣裳的人正背對著他們,慢條斯理地坐著喝酒。


    “白起。”紂開咬牙切齒地嘲諷著,“你為了救你的小情人受了重傷的傷,結果小情人還不是死了,你今日不緬懷你那個死去的小情人……啊,你,你竟敢打我。”


    隻見一個瓷白酒杯直接啪地一聲打在紂開的臉上,緊接著一聲清脆的落地聲,就四分五裂地摔在紂開腳邊。


    白起悠悠轉身,暗綠色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帶著不可遏製的殺氣:“我不愛聽的話,打你算輕的。”


    他微微一笑,眼底卻是絲毫不帶笑意。


    “瘋子。”紂開和他對視著,卻被他眼底的銳利殺氣逼得自己移開視線。


    “給夫人道歉。”王鏘懶得理,大魏內部的紛爭,隻是壓著紂開的臉,按到櫃台上,不耐煩地收到,“快道歉。”


    紂開看著那人腰間的那截淺綠色腰封,突然笑了笑:“好腰啊……”


    話還未說話,王鏘臉色一變,直接一刀砍了下去,紂開驟然掙脫開,兩個人就在大堂過起招來。


    大堂內眾人避之不及,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隻有白起拎了個酒壺坐在欄杆上。


    一側的酒博士立馬小心翼翼湊進來:“夫人我們先去後麵避避。”


    寧汝姍擔憂地看了眼王鏘。


    “沒事的,我們樓主可厲害了。”酒博士比了個大拇指,得意說著,帶著她避開一個酒杯,連忙朝著後院走去。


    原本正靠在柱子上興致闌珊喝著酒的白起,眼角瞟到那個青綠色衣服的背影,臉上笑意突然消失,幾個起躍,直接悄無聲息地跟著人入了後院。


    “今日的生意隻怕是做不成了,夫人不是要去藥店買藥嗎,不如現在趁現在早點去。”酒博士臨走前笑臉盈盈地說著。


    寧汝姍笑著點點頭,目送他離開,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白起。


    “是你,就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死。”白起一看到她的正臉,立刻眼眶泛紅,上前一步,要扯下她的麵紗,“我就知道,狗屁容祈就是不行,連個人都認不清,王八蛋,騙老子。”


    寧汝姍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隻是冷漠地看著他,就像一個陌生人。


    白起楞在原處,臉上露出一點傷心之色,那雙暗綠色的瞳仁滿是難過地看著她。


    兩人沉默對視了很久,白起這才啞著嗓子說道:“寧將軍的屍體我已經埋在襄陽了,我有空帶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寧汝姍抬眸看他,眸色陰暗森冷。


    “你來榷場是為了紂開嗎?”白起避開她的視線,小聲問道。


    “你別冒險,我替你殺了他,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話啊。


    可那句話他偏偏又說不出來,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她。


    “不必。”寧汝姍終於開口,聲音清冷,直接轉身離開。


    白起猶豫一會,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後,遠遠看著她進入藥店。


    “夫人身子骨瘦了些,如今月份兩個月不到,還需多進補才是,免得胎兒拖累了母體。”把脈的大夫摸著胡子,細聲叮囑著。


    寧汝姍嚴肅點頭。


    身後的白起愣在原處,目光落在她的腰上,突然大怒:“容祈是傻子嗎,我就知道瞎子不行,我要去把他宰了。”


    寧汝姍不理他,拎著藥,直接繞過他回了酒肆。


    酒肆內,王鏘完全壓著紂開打,而且陰毒地專挑人臉打,紂開的臉早已紅白交加,格外狼狽。


    寧汝姍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笑。


    王鏘在她麵前總是害羞臉紅,說起話來也格外小聲,就像一隻小兔子,現在這場景,莫名好像一隻故作凶惡的小兔子在捶人。


    “你笑什麽。”白起頗為酸溜溜地問著。


    寧汝姍隻單做沒聽見,直接轉身入了內院,白起正打算跟進去,隻見兩個猛男大漢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直接擋在他麵前,粗聲粗氣說道:“滾。”


    “別打了,別打了,大消息大消息,興元府小王將軍親自帶兵馳援金均兩州,還有半日就能抵達金州,臨安朝堂有變動,宴家大郎君入住政事堂,大魏皇室之爭又起硝煙了。”


    賣報的小童沿街一邊跑一邊大喊著,聲音清脆響亮。


    “容家那個殘疾世子站起來了。”


    內院煎藥的寧汝姍手一頓,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倒水生火。


    這些個消息好似小鳥一樣,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傳遍了整個榷場。


    榷場出現了小規模的躁動,但在巡邏隊的巡視下又很快平息下來,但底下卻又開始波濤洶湧。


    “兩州困境解除了。”王鏘細聲細氣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沒事吧。”寧汝姍扭頭去看他,就見他衣服也被割了幾道,幸好麵具蓋著臉,臉上一點傷也沒有。


    王鏘弱弱地搖搖頭,躲在角落裏,小聲說道:“不礙事,紂開隻是馬上功夫好,但赤手空拳卻是不如我的。”


    寧汝姍見他打起架來氣勢凶猛,可一旦私底下和人說話,便又變成整日躲在角落裏的可憐模樣,不由失笑地搖了搖頭。


    “我今日替你打了紂開,按照紂開那種打了右臉送左臉的性子,估計過幾日還要來,夫人若是想要放鬆他的警惕,不如一直吊著他。”他低著頭說話,“夫人若是想殺他不如由我代勞。”


    “多謝。”寧汝姍笑著點頭,“我想自己來。”


    王鏘突然抬眸看她,大眼睛水汪汪的:“嗯。”


    “我聽說容祈好想在治眼睛了。”他假裝不經意地說著,目光飄忽不定。


    寧汝姍溫柔笑了笑:“與我說這些做什麽,晚上留下吃飯嗎?”


    王鏘臉色爆紅,擺擺手又瘋狂搖搖頭,當著她的麵連滾帶爬地跑了。


    第41章 報仇


    正乾二十六年暮春。


    金州在兩國不斷部署的兵力下, 氣氛越發緊張,事已至此,城中不少人冒死自己渡江, 偷渡到榷場, 巡邏隊每日都能打撈到幾具屍體。


    王鏘也是頗為為難, 但不得不狠下心來斷了榷場和外界的普通聯係,進出都不被允許。


    畢竟眼下兩國奸細到處流竄,一個不慎,榷場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就容易出事。


    他坐在紅樓最高處, 看著案桌上疊加起來的兩國各自情報, 眉心忍不住一直皺了起來。


    大燕朝廷之所以一反之前的怯懦, 是因為民間情緒在寧將軍死後達到頂端,前線最為重要的關卡襄陽失守,大燕戰況岌岌可危, 宮門前的那麵金邊牛皮鼓每日都有書生敲響陳情。


    新入政事堂的宴清一反之前的低調,力排眾議, 甚至壓了曹忠一頭, 一力把請戰書送到官家案桌前。


    大燕朝堂風雲詭譎, 隨著宴家人的出手,越發難以控製,臨安民間人人都在惋惜襄陽,痛斥大魏,書生意氣,棄筆投戎者不在少數。


    男兒何不帶吳鉤, 收取關山五十州。


    這是臨安最為流行的詩句。


    原先被曹忠一力驅散打壓的理學一夜之間,如星星之火一般瞬間點亮臨安,而韓錚的名字, 在其去世十五年,被一力隱藏的十五年後再一次光明正大出現在世人麵前。


    而大魏那邊,新帝魏行以暴力流血手段登基,是個狂熱的主戰派,卻也頗有親疏遠近區分,先帝倚重的白家和師家全都被暗暗排擠,大力扶持外戚紂家和遠支一派魏姓人,重用北地高門的世家子。


    攻打襄陽就是新帝站穩大魏腳步的第一步,金州和均州遲早是他的踏腳石。


    兩國戰爭形勢一觸即發,尋歡而來的兩國將軍士兵早早回了自己的陣地,榷場一下就冷清了不少。


    倒是寧汝姍的酒館這幾日生意越發好了,越是這種緊張的時期,酒色兩種生意越是紅火。


    白日裏酒賣得快,今夜她便打算早早收起鋪子,卻被一把春秋大刀止住了門板。


    酒博士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臉色就微微變了:“紂將軍。”


    紂開抬眸,那雙銳利煞氣的眼睛在搖晃的燭光中越發暴戾,他隨意掃了眼酒博士,最後透過縫隙看到櫃台後的寧汝姍。


    “喝酒。”他揚了揚眉,收回手中的長刀,直接入了屋內,“給我拿酒來。”


    雖然榷場早已不能進入,但對於紂開這等身份的人,禁令自然無關痛癢。


    寧汝姍頭也不抬地撥弄著算盤,對著酒博士說道:“我們今日沒酒了,請客人出去吧。”


    紂開坐在椅子上,臉色一沉。


    “你說什麽?”


    寧汝姍冷靜重複一遍:“沒酒了,不買了。”


    “榷場禁行令,我們酒曲有限,自然要省著點,今日一百壇酒早就賣完了。”她哪怕被人惡狠狠的注視著,語氣依舊溫柔自在,不卑不亢。


    紂開粗聲粗氣說道:“那就把明日的酒拿出來。”


    “這樣壞了規矩。”寧汝姍軟綿綿地拒絕著。


    “你!”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手中的大刀在燭光下閃著森冷的光,“你們大燕人也太墨跡了。”


    “兩軍交戰,紂將軍倒是有閑情逸致出來喝酒。”寧汝姍秀雅的眉眼微微蹙起,一雙水汪汪的明媚大眼盯著麵前之人。


    紂開下意識皺眉,神情不悅。


    “哼,你一個大燕人還關心我們大魏的事情。”他冷哼一聲,拎起長刀,“此刻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若不是你家的酒特別,我還不稀罕呢。”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完全不顧榷場的夜間禁令。


    寧汝姍目送他離開,目光平靜,手中的算盤無意識地撥弄了幾下。


    “他被我趕出來了,你下次若是見他就躲開點,紂家祖傳有瘋病,他哥哥更為厲害。”一側的窗戶上麵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


    寧汝姍還未扭頭去看,就看到一個頭發落在自己視線中,緊接著就是白起的臉,那雙暗綠色的眼眸帶著一點笑意出現在她麵前。


    她視若無睹,繼續低下頭算著賬。


    “我就是來說這一句的,那我先走了。”白起見她不理人,摸了摸鼻子,腰肢一扭,直接消失在她麵前。


    寧汝姍整理好今天的賬本,突然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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