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小小,就像一隻小小的麻雀。


    寧汝姍笑看著他們,卻在不經意間和容祈的目光撞在一起。


    即使他一直很少說話,但依舊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熱烈。


    彼時,是寧汝姍用這樣的目光追隨者容祈,可現在,容祈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她。


    若是三年前,她必定會心動羞怯。


    可現在的她隻是沉默著,避開他的視線。


    當時年少輕狂的喜歡,早已被消磨得一幹二淨,那種怦然心動,在經曆一次又一次大難後早已已經消失不見。


    她現在隻希望能帶著歲歲好好活下去。


    “張爺爺身上髒,爺爺去洗個澡啊。”一側的張春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髒兮兮的,立馬把人小心翼翼地塞回寧汝姍懷中。


    “容混……”張春突然想到歲歲還在邊上,話鋒一轉,立馬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容世子,麻煩給我一個房間,我想要梳洗一下。”


    容祈點頭,對著門口的侍衛說道:“帶張大夫去……”


    “報,死牢遇襲,青侍衛長受重傷。”就在此時,一個意識昏迷不醒的侍衛被兩個人攙扶著走了進來。


    “報,蔣家家眷被黑衣人劫走。”緊接著,是另外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第49章 初顯


    冬青被人送回來的時候, 當胸一箭,沒入胸膛半枝長短,臉頰泛上詭異的紅色, 唇色卻開始泛出烏色, 意識已經昏迷不醒。


    一個時辰前還見到他油嘴滑舌, 極力湊合人的媒婆樣,一眨眼,就看到被人急匆匆地送了回來,一滴滴止不住的血順著無力跌落在擔架上的指尖落下。


    一路蜿蜒盛開如紅梅。


    站在走廊處的寧汝姍眉間一跳, 移開視線不再看著那一路的血跡。


    “你還愣著幹什麽, 快和我說說這幾年的事情。”張春冷淡地自冬青身上收回視線, 擺著手要去趕寧汝姍回去。


    “他會死嗎?”寧汝姍輕聲問到。


    “必死無疑。”張春呲笑一聲,“小子命不好,中了燕支奇毒烏顏, 那箭我看著像是有倒鉤的,就是程來杏那老匹夫也救不活。”


    寧汝姍瞳孔微縮, 站在原地不動。


    “怎麽, 你還要去管他的死活。”張春抱著已經睡過去的寧歲歲, 驚訝問道。


    “張叔可以救他嗎?”寧汝姍抿唇,認真說道。


    張春一臉不悅地瞪著她:“可以,但我不想救。”


    他就是這樣冷硬,不通人情,蔑視人命的脾氣。


    其實寧汝姍早就知道他的性格,但也知道他會對自己好, 也隻會對自己好。


    若是以往,她就會順著他的意思,說一句‘算了’, 但今日隻覺得雙腳沉重,連著嘴都張不開。


    因為那人是冬青。


    他笑臉盈盈地把她牽出寧家大門。


    他讓原本寂冷的寧府生活生動鮮紅起來。


    更是他護著她和歲歲出了遍地鮮血的榷場。


    雖然他有些八卦促狹,整日做著冰人才愛做的事情,甚至還會讓人尷尬。


    可他是冬青啊,不是路上與她擦肩而過的人,是在她生命中留下濃重痕跡的人。


    她驀地揉了揉額頭,隻覺得眉間脹痛。


    其實自娘親死在自己懷中時,她便開始變的畏血,尤其是這樣一點一點蜿蜒而來的鮮血,就像母親嘴角一滴滴落下的血一般。


    “你想我救他?”張春皺眉,“容祈對你不好,我當年救他可是在他身上……,不管不管,反正他身邊的人我也一個都不喜歡。”


    寧汝姍唇色微微發白,許久之後才慢慢說道:“張叔不願意就算了。”


    張春冷哼一聲。


    “那還不走。”他不悅說著。


    “走吧。”寧汝姍抬腳,沉默地朝著廂房走去。


    張春陰陽怪氣地哼哼唧唧著,兩條眉毛皺得越發緊了。


    “箭上有毒,已經去請小程大夫了。”書房內,帶冬青回來的袁令帶著一身滾燙的煞氣,直接穿著不曾換下,還帶著血跡的衣服入了院子。


    “蔣方遜被一刀斃命,三個黑衣人一人被侍衛長當場斬殺,一人被兄弟們擒獲後咬舌自己,另外一個人重傷跑了,屬下已經傳令下去關閉城門,全程搜捕。”


    說話間,冬青已經被人抬進屋內,程星卿直接被人扛了進來。


    “是劇毒,但看不出是何毒。”程星卿把著脈他的模,嚴肅說著,“箭上帶著倒鉤,不能輕易動手。”


    他眉心緊皺:“情況危險,若是我爹在還能有辦法。”


    屋內眾人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容祈。


    容祈嘴角緊抿:“去臨安請程大夫,冬青的情況能拖一下嗎?”


    程星卿謹慎回道:“不好說。”


    “沒用,滾滾滾。”門口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帶著滿腔火氣,“叫程來杏有屁用,他會什麽,醫不精,毒不通,學啥啥不行。”


    容祈眼睛一亮,其實他聽完程星卿的話,下意識就想到了張春,可轉念一想到張春對他的厭惡,想必一定選擇見死不救。


    門口張春明明一臉即將噴湧而出的火氣,但奇異一般克製著,隻是那張嘴越發難聽。


    程星卿臉色難看,陰沉地盯著張春。


    “怎麽我說錯了。”張春嗆道。


    “張爺爺,你是在罵人嗎?”身後寧汝姍懷中抱著的寧歲歲揉著眼睛,帶著幾絲睡意,驚訝問著,聲音軟軟的,就像一團棉花。


    張春張開的嘴立馬合上,臉上紅白交加,嘴角都忍得抽搐起來。


    “沒,沒呢。”他訕訕說著,強裝鎮定說道,“大人怎麽能罵人呢。”


    寧歲歲大聲嗯了一聲:“都不可以罵人的,要做乖乖的小孩。”


    “嗯嗯,乖乖的。”張春敷衍地點點頭,立馬進了屋內。


    屋內的眾人就看著剛才還是炸/藥的人瞬間就啞火了,甚至連著臉色都擺不起來,也是忍笑低下頭。


    偷偷掐醒寧歲歲的寧汝姍嘴角壓下笑來,一抬眸就看到容祈正含笑看著自己,楞了一下,這才移開視線。


    “張叔還是先看一下冬青吧,我帶歲歲去午休了。”


    張春背對著寧汝姍她們,胡亂地點點頭,越發看著屋內混亂的一切礙眼。


    “滾……一邊去。”張春到嘴邊的話,思及人還沒走,便又梗著脖子咽了下去,“走走走,我看看。”


    容祈抬眸看向門口的寧汝姍,上前對著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不可。”寧汝姍抱著寧歲歲側身避開。


    “冬青自小與我一起長大。”容祈規規整整行了一禮,這才起身,“謝你請動了張神醫,為他救治。”


    寧汝姍眸光明亮清澈:“我也不忍心冬青就此喪命。”


    “讓人端盆熱水來,金瘡藥白布都備好了嗎?關門關門,吵死了。”屋內,張春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心急的袁令立馬關上門,也沒看到把世子也一同被關在門外了。


    兩人一開始便都是寧汝姍主動尋話題,他偶爾說幾句,是以現在寧汝姍一旦不再主動開口,容祈一時間便連說什麽都惶然無措。


    兩人相顧無言,這才各自移開視線。


    容祈已經摸到七竅玲瓏釘發作的規律,情緒不波動就不會發作,剩下的隱痛便可以忽略不計。


    “歲歲不是要午休吧,帶她去休息吧。”容祈沙啞著開口說道。


    “嗯,世子在門口等著即可,張叔說可以救,一定是可以救的。”寧汝姍點頭,正打算抱著寧歲歲離開。


    寧歲歲趴在寧汝姍懷中,眼睛卻是落在容祈的臉上。


    “歲歲想和叔叔玩。”寧歲歲趴在娘耳邊小聲說著。


    寧汝姍低頭看她。


    “叔叔可以抱抱歲歲嗎。”寧歲歲眼睛還是落在容祈胳膊上。


    容祈一直低垂的視線在此刻忍不住落在寧汝姍身上,目光中帶著他也不知道的冀望,心神搖曳,身上的釘子立馬在身體裏興風作浪。


    那目光刺得寧汝姍莫名有種站立不安,但她還是輕聲說道:“可以。”


    寧歲歲眼睛一亮,立馬伸手出來:“叔叔抱抱。”


    容祈一愣,看著那雙白嫩嫩的小手。


    寧汝姍對她的主動頗為驚訝:“為何要他抱。”


    她看著活潑好動,但對陌生人一直都很警惕,很少會黏上去撒嬌。


    容祈和她不過見過兩次麵而已。


    絲毫沒察覺出大人間心緒的寧歲歲訕訕收回手,捏著小手指,不好意思說著:“歲歲太重了,娘親抱著累。”


    “原來你是嫌棄娘了。”寧汝姍不由挑眉打趣道。


    “才不是嫌棄。”寧歲歲大聲說著,“其實是叔叔抱著歲歲很不舒服的。”


    她皺皺鼻子:“他上次還用那個黑黑的長/槍歲歲這樣提溜起來。”


    她比劃了一個動作,突然氣憤起來。


    容祈一愣,想了片刻才想起來是那日酒樓出事,她不管不顧地跑向寧汝姍,這才直接把長槍把人挑起來的。


    沒想到,年紀不大,還挺記仇。


    “那你還要他抱。”寧汝姍更加不理解了。


    寧歲歲扭頭去瞅容祈,嘟囔著:“讓他學一下抱歲歲,歲歲喜歡他,而且歲歲也想要摸摸他的槍。”


    小孩子的喜歡總是這樣直接簡單宣之於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嫁後我懷了白月光的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黑糖茉莉奶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黑糖茉莉奶茶並收藏替嫁後我懷了白月光的崽最新章節